每(mei)經編輯(ji)｜每(mei)經記者 胡健(jian) 發(fa)自北京    

每經(jing)記(ji)者(zhe) 胡健 發自北京(jing)

我國(guo)是全球唯一老年人口過億(yi)的(de)國(guo)家(jia)，2010年我國(guo)60歲(sui)以上老年人已(yi)經(jing)達到1.78億(yi)。面對我國(guo)人口老齡化這一不爭事實(shi)，不少(shao)專家(jia)建議(yi)應(ying)逐(zhu)步(bu)延長退休(xiu)年齡以減緩勞動(dong)力總量減少(shao)速度。

從目前政策導向(xiang)看，我國研(yan)究推(tui)行延遲(chi)退休已被提上(shang)日程，作為(wei)長(chang)期(qi)研(yan)究人(ren)口經(jing)(jing)濟(ji)(ji)學的(de)專家，中國社科院人(ren)口與勞動(dong)經(jing)(jing)濟(ji)(ji)研(yan)究所所長(chang)張車偉認為(wei)，我國應該在(zai)平衡多方利益的(de)基礎(chu)上(shang)，在(zai)2018年(nian)適時(shi)開始推(tui)出(chu)延遲(chi)退休改革(ge)。

延遲退休勢在必行/

NBD：在您看來，延遲退休的必要(yao)性(xing)在哪里？

張車偉：近年來，中國(guo)勞動力(li)供給出現了(le)從無限(xian)供給向有(you)限(xian)供給的轉(zhuan)變，開始(shi)出現勞動力(li)短缺現象，為延遲(chi)退休年齡提供了(le)有(you)利時機(ji)。

與(yu)此同時，國際(ji)上也出現了(le)延(yan)遲(chi)退休年(nian)齡的(de)(de)趨勢。研究表明(ming)，如果(guo)從“十三(san)五”時期開始(shi)逐步延(yan)遲(chi)退休年(nian)齡，將(jiang)有效改(gai)善職工養(yang)老保險(xian)的(de)(de)資金平(ping)衡狀(zhuang)況，實現資金盈(ying)余；將(jiang)有助于減緩城(cheng)鎮工作年(nian)齡人口比例下(xia)降(jiang)的(de)(de)速度(du)，增加勞動力供給；同時，還可以(yi)增加制度(du)參與(yu)者的(de)(de)退休期收入(ru)水(shui)平(ping)和終身(shen)收入(ru)水(shui)平(ping)。

NBD：老齡化問題(ti)被提上日程，這一問題(ti)的現狀是什么？

張車偉：人口(kou)老齡化(hua)和平均預期壽命(ming)延(yan)長等(deng)人口(kou)形勢(shi)的(de)變(bian)化(hua)是延(yan)遲(chi)退休年齡的(de)直接(jie)原因(yin)。人口(kou)老齡化(hua)引起的(de)人口(kou)撫(fu)養比(bi)上升，要求改變(bian)勞動人口(kou)和退休人口(kou)的(de)構成，延(yan)遲(chi)退休年齡成為(wei)必然選擇。

而人(ren)口平(ping)均(jun)預期壽(shou)命延(yan)長(chang)則要(yao)求(qiu)對人(ren)們(men)延(yan)長(chang)的(de)壽(shou)命在(zai)工作和(he)閑(xian)暇之間進行分配，也必然要(yao)求(qiu)延(yan)遲(chi)退休年齡(ling)。延(yan)遲(chi)退休年齡(ling)是對人(ren)口年齡(ling)結構(gou)變化和(he)人(ren)口壽(shou)命延(yan)長(chang)的(de)一種反(fan)映。

人(ren)口(kou)老齡化快(kuai)速(su)發展(zhan)帶(dai)來的(de)(de)挑(tiao)戰是中(zhong)國養(yang)老金制(zhi)度面臨的(de)(de)長期問(wen)題。由于社(she)會轉(zhuan)型(xing)和經濟(ji)(ji)轉(zhuan)軌，中(zhong)國原有的(de)(de)現(xian)(xian)收現(xian)(xian)付養(yang)老保障制(zhi)度的(de)(de)弊端日益突出，已經不能適應社(she)會主義市場經濟(ji)(ji)體制(zhi)改革的(de)(de)需要。

NBD：中國(guo)經濟步入(ru)新常(chang)態，人口(kou)紅(hong)利又在消失(shi)，從要素成本角度(du)考(kao)慮，延遲退(tui)休是否也有必要性？

張車偉：回顧整個“十(shi)一五”時期(qi)，除了(le)(le)2009年受到金融危機(ji)沖(chong)擊，沒有出(chu)(chu)現勞動力短缺(que)(que)以外，其(qi)他年份都(dou)出(chu)(chu)現了(le)(le)不同程度的勞動力短缺(que)(que)，短缺(que)(que)狀(zhuang)況總體上呈不斷(duan)嚴重(zhong)的趨勢。

勞動(dong)力市場轉變(bian)對中(zhong)國經濟轉型和升級提出了迫切要求，也為延(yan)遲退(tui)休年齡提供了較為寬松(song)的(de)環境。

延遲退休年齡(ling)已經成為(wei)一種(zhong)國際(ji)大趨(qu)勢，是(shi)世界各(ge)國應對人口老(lao)齡(ling)化和壽命延長，緩解養老(lao)金壓力甚至是(shi)增加勞動力供給的一項重(zhong)要措施。

方案(an)需兼顧多方利益/

NBD：您在延(yan)遲退休(xiu)領(ling)域研究成果(guo)頗豐，在中國(guo)延(yan)遲退休(xiu)的(de)制度(du)設計上，您有何建(jian)議(yi)？

張車偉(wei)：延遲退(tui)休年(nian)齡必須制訂一個切實可行(xing)的方(fang)案，特(te)別是在當(dang)前社會(hui)公眾(zhong)對延遲退(tui)休年(nian)齡比較敏感的情況(kuang)下(xia)，方(fang)案設計必須遵循幾個基本原則。

首先要(yao)統籌兼顧社會保障制度和就業形(xing)勢。設(she)計的退休年齡(ling)改革方案要(yao)盡量(liang)減小對兩者(zhe)的沖擊。根據(ju)社會保障資金平衡狀(zhuang)況和勞動(dong)力市場供需(xu)平衡狀(zhuang)況努力尋找一個對兩者(zhe)均有利的方案，把(ba)握好延遲(chi)退休年齡(ling)的時(shi)機和節奏。

其次(ci)統籌兼顧不同群(qun)體利(li)益。任何改(gai)革(ge)均有利(li)于一部分人，而有損于另一部分人，延遲退休(xiu)年齡也不例外(wai)。為(wei)了減小改(gai)革(ge)的(de)(de)阻力，必須統籌兼顧不同群(qun)體的(de)(de)利(li)益。一個可行的(de)(de)做法是為(wei)人們提供(gong)一定程度(du)的(de)(de)趨(qu)利(li)避(bi)害的(de)(de)機會，這就有必要采(cai)用彈性原則。

最后(hou)是統(tong)籌兼顧短(duan)期(qi)影(ying)響(xiang)和長(chang)(chang)(chang)期(qi)影(ying)響(xiang)。退休年齡(ling)改革(ge)屬于(yu)一旦決(jue)策，就將(jiang)影(ying)響(xiang)數十(shi)年的改革(ge)，必須統(tong)籌兼顧短(duan)期(qi)影(ying)響(xiang)和長(chang)(chang)(chang)期(qi)影(ying)響(xiang)。關鍵是要立(li)足(zu)當前，放眼長(chang)(chang)(chang)遠，對各個領(ling)域(yu)要盡(jin)量(liang)看(kan)得(de)遠一些，避(bi)免只顧解(jie)決(jue)眼前問題，忽(hu)略長(chang)(chang)(chang)遠隱(yin)患的做(zuo)法。對一些中長(chang)(chang)(chang)期(qi)影(ying)響(xiang)，也要研(yan)究相應(ying)的應(ying)對策略。

NBD：中國(guo)在(zai)延遲退休年齡的設計(ji)上，需要回(hui)答哪些核(he)心問題？

張車偉：延(yan)遲(chi)退(tui)休年齡(ling)的(de)方(fang)(fang)案要回(hui)答這(zhe)樣幾個問題：退(tui)休年齡(ling)延(yan)遲(chi)到多少歲？何時(shi)開(kai)始延(yan)遲(chi)？從(cong)這(zhe)個意(yi)義(yi)上來講，方(fang)(fang)案設計包括幾個基本內容：確定目標退(tui)休年齡(ling)、選擇(ze)延(yan)遲(chi)的(de)時(shi)機、制定具體的(de)延(yan)遲(chi)方(fang)(fang)式。

目標退休(xiu)年齡(ling)就是退休(xiu)年齡(ling)延(yan)遲后所達到的(de)(de)年齡(ling)。從世界各國的(de)(de)退休(xiu)年齡(ling)現狀和改革趨勢來看，目標退休(xiu)年齡(ling)的(de)(de)選擇多(duo)(duo)為60~68歲，尤其以60歲和65歲居多(duo)(duo)。

在確定(ding)了退(tui)休年(nian)齡改(gai)革的(de)大方向之后，還應(ying)(ying)該(gai)選(xuan)擇一(yi)個恰當的(de)改(gai)革時機(ji)，基(ji)本要求是改(gai)革退(tui)休年(nian)齡時應(ying)(ying)該(gai)不使(shi)就業(ye)狀(zhuang)況惡化，對(dui)勞動力(li)(li)市場造成大的(de)沖擊。因此(ci)，對(dui)延(yan)遲(chi)退(tui)休年(nian)齡時機(ji)的(de)選(xuan)擇將主要考察勞動力(li)(li)的(de)供(gong)給(gei)情況。

退休(xiu)(xiu)年齡的(de)改革涉及很多(duo)人的(de)利益，這(zhe)就要(yao)求在延遲退休(xiu)(xiu)年齡時采取一種(zhong)比較平穩(wen)的(de)做法。正如(ru)中國(guo)的(de)其他改革一樣，退休(xiu)(xiu)年齡改革也(ye)將采取漸進的(de)模式。

NBD：結合中國的實際情(qing)況，您認為上述三個問(wen)題應該如何劃定為宜？

張車偉：考慮到中國(guo)(guo)人(ren)口轉變進程較(jiao)快，人(ren)口老齡(ling)化速度(du)也會較(jiao)快，以當(dang)前歐(ou)洲(zhou)的(de)退(tui)休(xiu)年齡(ling)作(zuo)為(wei)中國(guo)(guo)退(tui)休(xiu)年齡(ling)改革的(de)參考較(jiao)為(wei)合適。因此，我建議中國(guo)(guo)在延遲(chi)退(tui)休(xiu)年齡(ling)時采(cai)用65歲作(zuo)為(wei)目標(biao)年齡(ling)。

圍繞(rao)延遲方式(shi)的(de)確定，根據我(wo)們(men)的(de)設想(xiang)，每3年提(ti)高1歲(sui)是一個比(bi)較合適(shi)的(de)進度，因為如果(guo)每1年提(ti)高1歲(sui)，則(ze)和(he)1次(ci)提(ti)高5歲(sui)沒有本(ben)質差(cha)別，同時(shi)，這種方式(shi)使得(de)勞(lao)動年齡人(ren)口在未來5年內(nei)基本(ben)上只進不出，對(dui)(dui)就業的(de)壓(ya)力(li)較大；如果(guo)每5年提(ti)高1歲(sui)，則(ze)使改革(ge)的(de)時(shi)期跨度太長，而且對(dui)(dui)養老(lao)金壓(ya)力(li)的(de)減(jian)輕作用不夠(gou)明顯，無法實(shi)現改革(ge)的(de)初衷。

2018年落地(di)最合(he)適/

NBD：對于我國延遲(chi)退休制度正(zheng)式落(luo)錘實施(shi)的(de)時間，您怎么看？

張車偉(wei)：2014年實(shi)現(xian)新型(xing)農村養老(lao)保(bao)險制(zhi)度和居民養老(lao)保(bao)險制(zhi)度的并(bing)軌，2015~2017年實(shi)現(xian)機關(guan)事(shi)業單位(wei)人員退休金制(zhi)度和城鎮職工基本養老(lao)保(bao)險制(zhi)度的并(bing)軌，2018年開始延遲退休年齡(ling)。

從2018年(nian)開始，女(nv)性(xing)(xing)退休年(nian)齡每3年(nian)延遲1歲，男性(xing)(xing)退休年(nian)齡每6年(nian)延遲1歲，直至2045年(nian)同時(shi)達到65歲。

為了尊重人們對退(tui)(tui)休年(nian)齡(ling)(ling)的選(xuan)擇權并減少改革(ge)的阻力，建議中(zhong)國進行退(tui)(tui)休年(nian)齡(ling)(ling)改革(ge)后也引入(ru)彈(dan)性機制(zhi)，以(yi)法定退(tui)(tui)休年(nian)齡(ling)(ling)為基準，規定人們可提前5年(nian)退(tui)(tui)休，但養老金(jin)標(biao)準將比按照法定退(tui)(tui)休有所下降；也可以(yi)高(gao)于(yu)法定退(tui)(tui)休年(nian)齡(ling)(ling)退(tui)(tui)休，養老金(jin)標(biao)準可適當提高(gao)。

具體的彈(dan)性幅度還需根據中國(guo)養老金(jin)制度的相(xiang)關(guan)參數(shu)和運行情況進行更細致的測算(suan)，確保不同年齡退休者之間(jian)公平，并有(you)利于引導人們達到法定退休年齡后退休。

彈(dan)性(xing)退(tui)休年齡設計還可以(yi)引入新舊(jiu)(jiu)制(zhi)度(du)之間(jian)選(xuan)擇(ze)(ze)的(de)彈(dan)性(xing)，即(ji)可以(yi)設立一個(ge)過渡期，允(yun)許人們(men)(men)在此時期內在新舊(jiu)(jiu)兩種制(zhi)度(du)之間(jian)進行選(xuan)擇(ze)(ze)，為人們(men)(men)提供一定的(de)趨利避害的(de)機會，從而減(jian)小改(gai)革阻力。

NBD：延遲退休被推至前臺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勞(lao)動力供給等(deng)問(wen)題亟待解決，您測算的結果如何(he)？

張車偉：按照(zhao)我們的(de)設想，與(yu)不改革相比，改革第一年(nian)(nian)(nian)，即(ji)2018年(nian)(nian)(nian)，將增加(jia)城鎮工作(zuo)年(nian)(nian)(nian)齡人(ren)口約(yue)616萬人(ren)，2030年(nian)(nian)(nian)將增加(jia)約(yue)4928萬人(ren)，2040年(nian)(nian)(nian)將增加(jia)8099萬人(ren)，2050年(nian)(nian)(nian)將增加(jia)1.33億人(ren)，約(yue)占當年(nian)(nian)(nian)城鎮就業(ye)人(ren)口的(de)22%。

延遲退休年(nian)齡(ling)將有利于延緩城鎮(zhen)(zhen)工作人(ren)口(kou)比例下降(jiang)的趨勢。如果不延遲退休年(nian)齡(ling)，城鎮(zhen)(zhen)工作人(ren)口(kou)占總人(ren)口(kou)的比例將出現較快速(su)度的下降(jiang)，2017年(nian)為65%左右，2030年(nian)接近50%，2050年(nian)下降(jiang)到(dao)44%。但是，延遲退休年(nian)齡(ling)后，整個期間基(ji)本會保持在(zai)55%以上(shang)，2050年(nian)約(yue)為56.9%。

延遲(chi)退休(xiu)年齡將延長制(zhi)度(du)參與者(zhe)獲(huo)取勞(lao)動(dong)(dong)收入(ru)(ru)的時(shi)間。按(an)照(zhao)一(yi)般規律，勞(lao)動(dong)(dong)者(zhe)的勞(lao)動(dong)(dong)收入(ru)(ru)高(gao)于退休(xiu)者(zhe)的平均(jun)退休(xiu)金收入(ru)(ru)，延遲(chi)退休(xiu)年齡將延長制(zhi)度(du)參與者(zhe)獲(huo)取較(jiao)高(gao)的勞(lao)動(dong)(dong)收入(ru)(ru)的時(shi)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