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每經記者 張雯

“睡城”正在醒來。

有望(wang)作為北(bei)京市行政副(fu)中心(xin)的(de)通州(zhou)，十余(yu)年來一(yi)直頂著“睡城”的(de)帽(mao)子(zi)。在(zai)京津(jin)冀(ji)協(xie)同發展的(de)背景之(zhi)下，通州(zhou)的(de)地位(wei)陡然(ran)凸顯。“睡城”終(zhong)于要摘帽(mao)，通州(zhou)正在(zai)承接中心(xin)城區的(de)功(gong)能，這是京津(jin)冀(ji)協(xie)同發展的(de)一(yi)塊(kuai)要地，關(guan)乎功(gong)能疏(shu)解之(zhi)大(da)任(ren)，關(guan)乎產業轉移之(zhi)大(da)任(ren)，當然(ran)還(huan)有試驗田之(zhi)深意。

從今天起，本報(bao)推出系列報(bao)道(dao)“通州變通”，以此(ci)為觀察樣(yang)本，看京(jing)津冀到(dao)底如何協(xie)同、功能轉移能否(fou)順(shun)暢、三地能否(fou)形成相得益彰(zhang)的發展效果等。

在北京東六環與運河之間，以通(tong)胡南(nan)路為界(jie)，向北是(shi)拔地而起的城市(shi)高樓(lou)，向南(nan)是(shi)老通(tong)州的多(duo)個村莊(zhuang)，彼此沉默“對峙(zhi)”。

而現在(zai)這種微妙的平(ping)衡已被一個多(duo)月前的“副中(zhong)心”建設拓進所打破。

在(zai)通州區潞城鎮(zhen)郝(hao)家(jia)府村，擁有(you)一個投資過百萬(wan)元(yuan)的綜合性商店(dian)的溫州人劉啟(qi)(qi)軍始(shi)終愁(chou)眉(mei)不展，“十(shi)年前我來到(dao)(dao)郝(hao)家(jia)府村，店(dian)面只有(you)十(shi)幾平米，不到(dao)(dao)二十(shi)萬(wan)元(yuan)的投資，現在(zai)干(gan)到(dao)(dao)了500平米（含庫房(fang)）。”劉啟(qi)(qi)軍告(gao)訴《每(mei)日經濟新聞》記者，“前年有(you)人提出100萬(wan)元(yuan)盤(pan)我的店(dian)，我的價(jia)格是150萬(wan)元(yuan)，沒有(you)成交，而現在(zai)大家(jia)傳說(shuo)要拆遷，即(ji)使(shi)20萬(wan)元(yuan)出手，人家(jia)都覺得會(hui)虧了”。

一(yi)陣沉默過(guo)后，他又補充說(shuo)，“我一(yi)生的心血都在這里了”。

事實上(shang)，七成以上(shang)都為外來人口租房的(de)郝(hao)家府村，已經在(zai)傳聞(wen)之后(hou)出現了租客“出走”、店面甩貨的(de)現象。

傳(chuan)聞的(de)狂歡，坐擁北京(jing)市政府的(de)榮光(guang)，在那些以每月300元房(fang)租為(wei)代價謀生活的(de)打工者眼里，這些似乎都(dou)與己無關，目前他們所感受到(dao)的(de)，只(zhi)是在偌(ruo)大的(de)北京(jing)又(you)一次(ci)找房(fang)搬家的(de)不安。

而積(ji)攢了(le)十(shi)多年的(de)(de)通(tong)州想象力，借風“副中(zhong)心”的(de)(de)概念，在半個多月的(de)(de)時間里釋(shi)放出了(le)最狂野的(de)(de)表達。

租客出走：商戶日(ri)夜留意(yi)政策動向

“村(cun)委會已(yi)經通知我(wo)們不要(yao)再新(xin)(xin)租(zu)房出去了。”一位(wei)郝家(jia)府村(cun)村(cun)民告(gao)訴《每日經濟新(xin)(xin)聞》記者，“目前沒有明確通知要(yao)進(jin)行(xing)拆(chai)遷，但(dan)如果(guo)進(jin)行(xing)拆(chai)遷，那么新(xin)(xin)租(zu)客會很麻煩”。“郝家(jia)府村(cun)的(de)外來人(ren)(ren)口占七成以上(shang)，而村(cun)里最盛之時(shi)有七八千人(ren)(ren)居住，現在也有四五千人(ren)(ren)在住，但(dan)已(yi)有大批人(ren)(ren)離開了。”劉(liu)啟軍說，“從去年(nian)開始就有消(xiao)息說這里要(yao)進(jin)行(xing)拆(chai)遷”。

郝(hao)家(jia)府(fu)村位于東六環外，緊鄰(lin)通(tong)胡南路，大(da)道(dao)通(tong)暢(chang)，又(you)新修了六號線并設了“郝(hao)家(jia)府(fu)站”，這里的(de)租房者總(zong)是(shi)多于附近的(de)其他村落，店里從不缺(que)客流，這也使得劉啟軍一(yi)(yi)直得意于自己的(de)選(xuan)店眼光，但令他沒想到的(de)是(shi)，他的(de)眼光似乎也迎合了政府(fu)擇址(zhi)戰略的(de)眼光，所以眼前的(de)結果就是(shi)守著一(yi)(yi)個客流越(yue)(yue)來(lai)越(yue)(yue)少的(de)店子，日復一(yi)(yi)日地(di)等待。

在郝家府(fu)村(cun)，村(cun)民大多都(dou)自建(jian)了(le)(le)房(fang)屋(wu)用于(yu)出(chu)租給(gei)外地(di)打工者，一間屋(wu)的(de)(de)平(ping)均房(fang)租300元(yuan)左右，而每(mei)(mei)戶村(cun)民平(ping)均擁有十(shi)間以(yi)上的(de)(de)租屋(wu)。租客的(de)(de)離去，使村(cun)民的(de)(de)收入減少(shao)，小商店的(de)(de)銷售(shou)更(geng)是(shi)不(bu)斷下(xia)滑。“以(yi)前我(wo)的(de)(de)進(jin)貨頻(pin)率是(shi)每(mei)(mei)周一到二(er)次，現在變成了(le)(le)一個月一次。”劉啟軍不(bu)停嘆息，“店里已經開始甩貨，被(bei)子、電器(qi)等全部是(shi)進(jin)價的(de)(de)八折(zhe)來銷售(shou)，但也沒人買，這(zhe)些(xie)東西誰會要呢？”

把身(shen)家砸進了這家500平米(mi)店(dian)鋪(pu)里的(de)(de)(de)劉啟(qi)軍，幾(ji)乎是(shi)日(ri)夜留意(yi)著北京市政(zheng)府(fu)、通州區政(zheng)府(fu)的(de)(de)(de)相關政(zheng)策(ce)動(dong)向。“前年有人(ren)(ren)提(ti)出100萬(wan)(wan)(wan)元(yuan)買(mai)我(wo)的(de)(de)(de)店(dian)，我(wo)的(de)(de)(de)價格(ge)是(shi)150萬(wan)(wan)(wan)元(yuan)，就(jiu)沒有成交(jiao)，而(er)現(xian)在(zai)即使20萬(wan)(wan)(wan)元(yuan)出手(shou)，人(ren)(ren)家都覺得會虧了，都盤(pan)不出去。那時候盤(pan)店(dian)盤(pan)的(de)(de)(de)是(shi)客(ke)流(liu)和(he)位置，現(xian)在(zai)連虧本清貨都不會有人(ren)(ren)來拉(la)。”

村民(min)擔憂：樓房的生(sheng)活成(cheng)本會更高(gao)

而對(dui)于那些主要依靠房租(zu)為(wei)主要收入來(lai)源的(de)(de)郝(hao)家府村(cun)民而言，雖然身為(wei)通州的(de)(de)“原(yuan)住民”，面對(dui)副中(zhong)心建(jian)設的(de)(de)推進，也是在短期(qi)(qi)利益和長期(qi)(qi)利益的(de)(de)盤(pan)算(suan)中(zhong)暫時(shi)得不到(dao)平(ping)衡。

“我(wo)(wo)(wo)不(bu)(bu)喜歡住樓房，我(wo)(wo)(wo)不(bu)(bu)喜歡我(wo)(wo)(wo)的(de)‘摩的(de)’在樓房里(li)找不(bu)(bu)到(dao)地(di)方存放。”村民老王直言了心里(li)的(de)“不(bu)(bu)喜歡”，頓(dun)了頓(dun)，他(ta)又說，“不(bu)(bu)過(guo)如果(guo)這(zhe)是政府(fu)的(de)政策，我(wo)(wo)(wo)們還是會支持，但(dan)也希望(wang)政府(fu)看得到(dao)我(wo)(wo)(wo)們村民的(de)付出，離開(kai)祖輩(bei)居住的(de)地(di)方、孩(hai)子長大(da)的(de)地(di)方被(bei)推(tui)倒，這(zhe)些不(bu)(bu)是錢財可以衡量的(de)”。

老王同(tong)時(shi)也(ye)很擔憂未(wei)來的生(sheng)活，“樓房的生(sheng)活成(cheng)本會更高，也(ye)許將來也(ye)不能開‘摩的’掙(zheng)錢了，年(nian)紀又大(da)了，難道只能靠兒子養老嗎？”

然而，不同于“副中心”在坊間傳聞、樓房市場里(li)的(de)(de)沸(fei)反盈(ying)天，通州區政府對(dui)媒體(ti)的(de)(de)采訪(fang)請求保持(chi)了最大程度(du)的(de)(de)沉默。

對(dui)“東(dong)擴(kuo)”背后的邏(luo)輯，研(yan)究(jiu)者更傾(qing)向于從通州作為“城市副中心”的定位中來梳理。

“不管傳聞如何，首先(xian)要明確的一個(ge)問題在于，通(tong)州(zhou)(zhou)對(dui)于北(bei)京(jing)而言能起到(dao)什么功能？因為我們顯然不需要一個(ge)只會賣(mai)房子的通(tong)州(zhou)(zhou)。”方塘智庫(ku)區域戰略研究中心主任張(zhang)五(wu)明告訴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(ji)者，“是人口(kou)洼地嗎？還是功能疏解口(kou)？通(tong)州(zhou)(zhou)位于京(jing)津冀三地交(jiao)界，能否幫助北(bei)京(jing)開啟向河北(bei)的產業疏解通(tong)道？那(nei)么一個(ge)副中心的建設，是將對(dui)河北(bei)起到(dao)帶(dai)動作(zuo)用，亦或是資(zi)源的吸(xi)附作(zuo)用？”

梳理通州區政(zheng)府(fu)歷年(nian)《政(zheng)府(fu)工作報告》，《每(mei)日經濟新聞》記者發現，直到2013年(nian)，“首都城市副(fu)中(zhong)(zhong)心(xin)”這個名詞(ci)才出(chu)現在報告中(zhong)(zhong)，并且全文(wen)出(chu)現了28次之多。選擇通州作為“副(fu)中(zhong)(zhong)心(xin)”，在業界卻已有十(shi)多年(nian)的(de)討論，只不(bu)過討論的(de)重心(xin)從“居住副(fu)中(zhong)(zhong)心(xin)”，最終落錘為“首都城市副(fu)中(zhong)(zhong)心(xin)”。

服務短板：與(yu)副中心定位不甚相符

2004年6月21日的(de)(de)《人民日報》海外版(ban)，發表報道稱(cheng)“隨著(zhu)北(bei)京(jing)(jing)經濟中心(xin)(xin)規劃東移，朝陽北(bei)路(lu)以(yi)南，京(jing)(jing)沈高速(su)路(lu)以(yi)北(bei)，CBD五環以(yi)西和(he)通州以(yi)東區域已經初步凸顯了其作為中心(xin)(xin)居住區的(de)(de)優勢和(he)功(gong)能，將(jiang)成為‘居住中心(xin)(xin)區’”，并采訪到(dao)一位地產商表示從有(you)(you)關部門獲悉北(bei)京(jing)(jing)市政府已有(you)(you)東遷的(de)(de)計劃。

在此報道(dao)中(zhong)，前(qian)北(bei)京(jing)(jing)市規劃院(yuan)院(yuan)長、CBD總設(she)計師柯煥章表示，“北(bei)京(jing)(jing)市的東(dong)部具有很大(da)的發展(zhan)空間，‘居住中(zhong)心區(qu)(qu)(qu)’這一(yi)(yi)(yi)區(qu)(qu)(qu)域是(shi)特別顯著的一(yi)(yi)(yi)個地區(qu)(qu)(qu)。”“沿(yan)著長安街向東(dong)，到CBD，再到明確通(tong)州(zhou)建設(she)‘副中(zhong)心’，可以很明顯地看出北(bei)京(jing)(jing)延續一(yi)(yi)(yi)個向東(dong)發展(zhan)、東(dong)擴的邏輯。”張五明告訴《每日經濟新(xin)聞》記(ji)者(zhe)，“但就人口(kou)疏解而言，一(yi)(yi)(yi)定(ding)不能是(shi)單一(yi)(yi)(yi)方向的，要(yao)向包括大(da)興、通(tong)州(zhou)、昌(chang)平等周邊區(qu)(qu)(qu)縣合理布局，形(xing)成網絡化的人口(kou)空間結構”。

然而(er)從“副中心”這樣(yang)的(de)(de)高端層面來審(shen)視的(de)(de)話(hua)，通州的(de)(de)公共服務短板無(wu)疑令其(qi)處于尷尬地位。

6月(yue)23日，北(bei)(bei)京(jing)社科院發布了《北(bei)(bei)京(jing)公(gong)共服(fu)務(wu)發展報(bao)告2014~2015》。報(bao)告數據顯示，目前北(bei)(bei)京(jing)公(gong)共服(fu)務(wu)不均(jun)衡(heng)狀況(kuang)依(yi)然嚴重，在(zai)北(bei)(bei)京(jing)16個(ge)區縣中(zhong)，通州(zhou)得分倒(dao)數第一。這顯然與(yu)“城市副中(zhong)心”的定位不甚相(xiang)(xiang)符，并且距離減輕(qing)北(bei)(bei)京(jing)“大城市病(bing)”、“疏解北(bei)(bei)京(jing)人口”的目標相(xiang)(xiang)去甚遠。

“通州的短板就是(shi)醫療、學校、養老(lao)。”一(yi)位(wei)通州區(qu)政府工作人員表示，“這是(shi)不可否認(ren)的，所(suo)以我們才有了建設國際醫療服務區(qu)、優(you)勢學校分校區(qu)的規(gui)劃”。

事實(shi)上，通州(zhou)區亦在不斷提(ti)升公共服務質量。《每日(ri)經濟新聞》記者了解(jie)到，今年通州(zhou)區將爭(zheng)取(qu)申報(bao)國家(jia)級(ji)健(jian)康產業(ye)試點園區、實(shi)現首批醫(yi)(yi)教研組(zu)團項目開(kai)工，探索公立(li)醫(yi)(yi)院改(gai)革和(he)社會資本辦(ban)醫(yi)(yi)途徑，引進市及市級(ji)以上的(de)(de)優質醫(yi)(yi)療資源(yuan)，實(shi)現區屬二級(ji)以上醫(yi)(yi)院與市級(ji)優質醫(yi)(yi)療資源(yuan)的(de)(de)全面合(he)作。一直為輿論所關(guan)注的(de)(de)人民(min)大學通州(zhou)校(xiao)區，今年內有望為其供地(di)、啟動建(jian)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