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(mei)經記者｜終南坤(kun)    每(mei)經編輯｜劉(liu)琳    

近日(ri)，西安開始實施史上首(shou)次夏季常(chang)規化限行，以(yi)應對污染與擁堵。在西安的東邊，其“榜友”邢(xing)臺、石(shi)家莊等城市(shi)，也幾乎同時宣(xuan)布常(chang)態化限行，期(qi)限至年底。

諸多限行城(cheng)市(shi)中(zhong)，2016年(nian)冬天(tian)的蘭州可稱(cheng)得(de)上是(shi)一股清(qing)流。蘭州市(shi)政府在當時《致市(shi)民(min)的一封信(xin)》中(zhong)，對因為嚴峻的大氣污染(ran)而不(bu)得(de)不(bu)采取“限行”向市(shi)民(min)道歉，并承諾(nuo)向市(shi)民(min)免費開(kai)放公(gong)交(jiao)。

對于大(da)氣(qi)污(wu)染，市政府為什么要向市民道歉？這引發(fa)了我們對誰該(gai)對大(da)氣污染問(wen)題負責的思考。

道(dao)歉，也就間接承認了這是自己的責任，自己應該對這個問題負責，同(tong)時還(huan)公眾(zhong)個體以尊嚴——畢竟，限行在某種程(cheng)度(du)上，是讓(rang)公眾買單，是選(xuan)取(qu)了各種解決(jue)方案(an)中(zhong)的下策，不得已采(cai)取(qu)的應急措施。

再者，限(xian)行之后(hou)，就衍生(sheng)問題及(ji)針對性(xing)措施的科學論(lun)證、及(ji)時公開(kai)、誠意實施，更是公眾希望(wang)看到的，同(tong)時也利(li)于政府部門公信力的樹立。

當然，加大(da)力度從(cong)根源上去解決問題，最為復雜，但(dan)也最為期(qi)待。

限行(xing)帶來的問題(ti)真不少(shao)

《環境保護法》賦予地方(fang)政(zheng)府可以(yi)在大(da)氣嚴重污染時采取臨時性限行措施，而常(chang)規化(hua)限行尚(shang)未有正式的法律依(yi)據。憑借“操(cao)作簡(jian)單(dan)、成(cheng)效快”的優勢，限行在行政(zheng)實踐中成(cheng)為了(le)管理部門的“治霾利器”。

但其(qi)所(suo)衍生的(de)問(wen)題，還是有必要在理性(xing)(xing)范圍之(zhi)內進(jin)行(xing)(xing)公共探討(tao)，或有助于我(wo)們(men)從更多維度(du)，就(jiu)針對性(xing)(xing)措施進(jin)行(xing)(xing)思(si)考(kao)和(he)推動。

首先是(shi)出(chu)行的不便(bian)。

南三環(huan)以外的(de)公共交通密度明顯降低，運(yun)營時(shi)間較短。以居(ju)住在長安區萬科(ke)棉花廣場為例，要(yao)去高新區上(shang)班，沒有能夠(gou)直(zhi)達的(de)公交線路，至少(shao)需(xu)要(yao)轉兩次公交。平時(shi)開車40分鐘的(de)距離，轉公交至少(shao)需(xu)要(yao)一個半小時(shi)，十分不便。

這(zhe)樣的例子不在少數(shu)，每一個例子的背后都是活(huo)生生的出(chu)行(xing)困境(jing)。

其次是(shi)“限(xian)行不限(xian)購”造成的機動車數量增(zeng)加(jia)。

對于剛需來說，限行(xing)并不能有(you)效(xiao)抑制私家車的(de)(de)使用。一則調查顯示，超過一半的(de)(de)車主考慮會在限行(xing)后(hou)購置(zhi)第二輛(liang)汽車，以(yi)應(ying)對出行(xing)需要。也有(you)人(ren)大膽猜測，目前機動車數量的(de)(de)激增，有(you)沒有(you)可能是之前限行(xing)的(de)(de)副作(zuo)用？

關于公平問題的(de)討論。對于該不該限行，支持與(yu)贊成者旗鼓相當。

支(zhi)持者(zhe)多(duo)(duo)為(wei)(wei)上下班出行(xing)選擇多(duo)(duo)樣(yang)的，反(fan)對者(zhe)多(duo)(duo)為(wei)(wei)有車(che)一族，限(xian)行(xing)會為(wei)(wei)出行(xing)帶來不便。

但坦(tan)白講(jiang)，若以這(zhe)個問(wen)題作為(wei)實行限行正(zheng)確性的(de)(de)(de)依(yi)據(ju)，還有(you)失公允。這(zhe)實則默認了“限行會有(you)效(xiao)緩解(jie)污(wu)染與擁堵(du)”這(zhe)一理想效(xiao)果(guo)，而(er)至于最(zui)終(zhong)的(de)(de)(de)效(xiao)果(guo)能達成多(duo)少，并沒(mei)有(you)可(ke)靠的(de)(de)(de)保障(zhang)。

也(ye)就是(shi)說，相當于由市民(min)為相關部門的工(gong)作(zuo)失(shi)責買單，所以(yi)接下來，如何(he)在現有(you)情形(xing)下，盡可能滿(man)足公(gong)眾的“公(gong)平(ping)”訴求，是(shi)否(fou)該有(you)所動作(zuo)？

限行(xing)之外，期待更(geng)鐵腕的(de)治污(wu)！

限行的目(mu)的之一在于減輕大氣污染。

而汽車尾氣在(zai)整個大氣污染中占(zhan)多大比例，至(zhi)今沒有明確的(de)數字(zi)。

如果(guo)借用PM2.5數據(ju)，將PM2.5等(deng)同于大氣污(wu)染(ran)，機動(dong)車尾氣對PM2.5的貢(gong)獻率為21.4%，與(yu)燃煤（25.7%）、揚(yang)塵(chen)（18.8%）共同構成我(wo)市大氣污(wu)染(ran)的主要(yao)來源。

“限行”這一招“七傷拳”算(suan)是降(jiang)低了汽車尾氣的(de)排放，那么其它主要(yao)污染源的(de)治理工作如何呢？

從陜西省環(huan)保(bao)廳公布2017冬季(ji)大氣污染(ran)綜合(he)治理巡查情(qing)況結(jie)果來看，情(qing)況不容樂觀。

在(zai)(zai)(zai)被抽檢的(de)3943家企(qi)事業單(dan)位(wei)中(zhong)，發(fa)現(xian)存在(zai)(zai)(zai)環境問(wen)題1737家，占檢查總數的(de)44.05%。主要(yao)問(wen)題集中(zhong)在(zai)(zai)(zai)揚塵(chen)治理措(cuo)施落實不到位(wei)、“散亂污”企(qi)業清理取締不徹底，錯峰生(sheng)產(chan)執行力(li)有待加強等方面。

全(quan)省(sheng)范圍(wei)工業(ye)(ye)企業(ye)(ye)數(shu)量達3萬余(yu)家，若(ruo)按這一(yi)比例推算，又該對大(da)氣污染造成多大(da)的(de)破壞。

4月14日焦點訪談(tan)的主角——陜西黃陵焦化廠，明目張膽的違法排污，被央視稱為“管不住”。

轄區內環(huan)境保護(hu)工作負(fu)有督(du)權力的(de)縣環(huan)保局(ju)長，對(dui)記者提(ti)問一無(wu)所知，安(an)監局(ju)領導對(dui)記者的(de)提(ti)問“支(zhi)支(zhi)吾吾、若有暗示”，污染(ran)企(qi)業負(fu)責人(ren)對(dui)記者的(de)質詢理直(zhi)氣壯、無(wu)所畏懼。這導致的(de)結果是長達六年各種煙(yan)霧每十分鐘(zhong)一次，被排放在黃(huang)陵縣的(de)上空。

現(xian)象(xiang)背后必然有支(zhi)撐(cheng)它的邏(luo)輯，污(wu)染背后也有著(zhu)它的現(xian)實驅動力。

我(wo)們不妨從污(wu)染制造者與監(jian)管(guan)(guan)者雙方利(li)益的角(jiao)度去分析。對于生(sheng)產者來說，增(zeng)加防污(wu)生(sheng)產會(hui)提高(gao)環保成(cheng)本，從而使支出(chu)增(zeng)加。監(jian)管(guan)(guan)面臨著監(jian)管(guan)(guan)成(cheng)本高(gao)與背后(hou)利(li)益輸送及“納(na)稅大戶”動不得(de)的窘(jiong)境。

經(jing)濟(ji)發展(zhan)已經(jing)換擋，黑色(se)的GDP正在被淘(tao)汰(tai)。

然而在一些地方，這些黑色GDP還在污(wu)染著(zhu)我(wo)(wo)們的藍天，危害著(zhu)我(wo)(wo)們的健康。行政管轄有界限，而污染無界限。對(dui)污(wu)染(ran)現象的縱容與(yu)漠視，就是對(dui)藍天(tian)的拋棄與(yu)隔離。

需懷“限行(xing)治堵非理所應當”之心態

在(zai)個人(ren)利(li)益與公眾利(li)益發生沖突時(shi)，個人(ren)利(li)益服從(cong)公共利(li)益，這個觀點用來表(biao)示(shi)“公益至上、集體利(li)益至上”的原則——有人(ren)用此觀點來解(jie)釋(shi)限(xian)(xian)行，即限(xian)(xian)制一部分車輛以緩解(jie)擁堵，從(cong)而使整體交通通暢運行。

看似言之有理，實則背后發生了適用對(dui)象與邏輯的混亂。

社會機(ji)器在(zai)市場規(gui)(gui)則與政(zheng)府(fu)調控之間配置資(zi)源，有效運(yun)轉。車(che)輛在(zai)既定規(gui)(gui)劃的(de)交(jiao)通設(she)施(shi)(shi)上(shang)、在(zai)懲罰(fa)有度(du)的(de)交(jiao)通規(gui)(gui)則指引下(xia)運(yun)行(xing)。當汽車(che)數量超出交(jiao)通設(she)施(shi)(shi)所能(neng)承載的(de)限額時，便會發成擁(yong)堵。

擁堵的(de)實質(zhi)，是(shi)交通設施規劃與交管部門(men)的(de)調控不能適應汽車增長的(de)數量。

此時，解決擁堵的首要之急，自然是加強交(jiao)通(tong)設(she)(she)施(shi)建設(she)(she)與優化交(jiao)通(tong)調控，從基礎設(she)(she)施(shi)和調控機制上做積極變革(ge)，適用(yong)快速增加的機動車數(shu)量。

并且，這一(yi)進度應當及時向社會公眾公開，以(yi)獲(huo)得公眾的支(zhi)持，更好(hao)地樹(shu)立部門威(wei)信(xin)。

而限(xian)行(xing)的本質其實是“公民(min)權(quan)(quan)利的收縮與(yu)行(xing)政權(quan)(quan)力的延伸(shen)”，用行(xing)政權(quan)(quan)力限(xian)制(zhi)住了公民(min)合(he)法處置(zhi)財(cai)產(chan)所有(you)權(quan)(quan)的權(quan)(quan)利。如果(guo)僅(jin)(jin)僅(jin)(jin)以一紙令(ling)文“限(xian)行(xing)”，難免有(you)避(bi)重就輕之嫌，還會造成民(min)眾的誤解。

限行是一(yi)招(zhao)“傷人一(yi)千，自損八百(bai)”的七傷拳，可救急，而非長久之計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