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(mei)經記(ji)者(zhe)｜金喆  陳(chen)星    每(mei)經編輯｜張海妮(ni)    

“你們現在投(tou)資(zi)PD-1還沒(mei)上市的，會(hui)擔心這些投(tou)資(zi)能不能有合理的回報嗎？”3月26日，信達生物董(dong)事(shi)長俞德(de)超(chao)在2021紅杉(shan)全(quan)球醫療健康產業(ye)峰(feng)會(hui)分(fen)享時，看到國內還有幾(ji)十(shi)個與(yu)抗癌廣譜(pu)藥(yao)PD-1有關的臨床研究，忍不住向臺下(xia)的投(tou)資(zi)人發出“靈魂”拷問。 

有目共睹，PD-1的競爭已(yi)經相當激烈，4個國(guo)(guo)產PD-1上市(shi)不到3年已(yi)平均降價80%，而(er)且競爭會越來越激烈，目前國(guo)(guo)內市(shi)場有8個PD-1/L1獲批，還有20多(duo)個企業(ye)的80多(duo)個臨床在研，而(er)這只(zhi)是(shi)國(guo)(guo)創新藥賽道(dao)擁擠的冰山一(yi)角。

《每(mei)日經濟新聞(wen)》記者統計發(fa)現，部分(fen)熱門靶點的(de)臨(lin)床項(xiang)目數(shu)量(liang)超過100個。因(yin)為競爭過于激烈(lie)，部分(fen)研(yan)發(fa)進度不(bu)達預期、產(chan)品前景(jing)生變的(de)創新藥(yao)企業，也在上市后被資本拋棄。在港交所(suo)與科(ke)創板上(shang)市的43家(jia)公(gong)(gong)司(si)（同時在兩地上(shang)市的公(gong)(gong)司(si)只算(suan)一家(jia)）里(li)，已有(you)16家(jia)股價破發，占(zhan)比超過3成。

俞德超說(shuo)，高水平重復是國(guo)內創新(xin)藥當下的嚴峻問題，這(zhe)是每(mei)一個人都要思考的問題。

市場現(xian)狀(zhuang)：年度“銷冠”PD-1也焦(jiao)慮

俞德超提供(gong)的數(shu)據(ju)顯示，2018年~2020年，中(zhong)國PD(x)-1市場增速為246%，2020年市場規模超過(guo)15億(yi)美元(yuan)，為全(quan)球的1/20，預(yu)計峰值可能不到80億(yi)美元(yuan)。

恒瑞醫藥去年(nian)銷售收入份額最大，年(nian)銷售30.69萬瓶，業(ye)內估計恒瑞PD-1去年(nian)收入可能在40億元上下，與其他3個(ge)國產PD-1收入之和相(xiang)當。

但市(shi)場(chang)并沒(mei)因此欣喜(xi)，此前(qian)業內普遍對抗癌廣譜藥(yao)PD-1的市(shi)場(chang)規模有(you)(you)著美好設想，甚至(zhi)有(you)(you)人在第一款產品(pin)上市(shi)時高喊千億規模，但兩年后，等來的卻是縮水50%。

“我們做過對PD-1市場的評估，但顯然趕不上政策（變化）。”深圳森瑞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研究總監何山對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者表示，以前模型測算國內PD-1市場有500億規模，現在估計腰斬，以后會更小。

西南證(zheng)券杜向陽(yang)團隊認為，以PD-1的完整(zheng)年度(du)年用藥金(jin)額（醫(yi)保談判后(hou)為6萬元(yuan)(yuan)(yuan)）計算(suan)，國(guo)內PD-1總市場空間為305億(yi)元(yuan)(yuan)(yuan)；如果PD-1的價格下降到(dao)完整(zheng)年度(du)3萬元(yuan)(yuan)(yuan)，則(ze)相應滲透(tou)率(lv)有(you)望提升(sheng)，預計市場規模可能會收(shou)縮到(dao)236億(yi)元(yuan)(yuan)(yuan)。

雖然毛利率曾經接近(jin)90%，但現在(zai)國產PD-1已(yi)經開始進入“微(wei)利時代(dai)”。俞德超指出(chu)，醫保談判和控費政策導致中(zhong)國(guo)PD(x)-1價格不到(dao)全球水平的(de)1/20，大大降低藥企研(yan)發(fa)(fa)的(de)投資回報率。另外，國(guo)內(nei)研(yan)發(fa)(fa)的(de)同質化競爭也增(zeng)加了(le)創新藥的(de)開發(fa)(fa)和銷(xiao)售壓力。除了(le)已(yi)經(jing)上(shang)市的(de)產品，現(xian)在國(guo)內(nei)批(pi)準的(de)PD-1臨床項目已(yi)經(jing)有(you)80多個。

據杜向陽團隊預計(ji)，未(wei)來2年~3年，全球上市PD-1產品(pin)(pin)將(jiang)可能超過20個(ge)，國(guo)內上市的PD-1產品(pin)(pin)將(jiang)達到15個(ge)，市場競爭日趨(qu)激(ji)烈。

何山指出，現在PD-1對藥企只是“門票”，能幫助其他腫瘤藥進入科室，價格競爭下腫瘤管線多的藥企還好，必須咬牙做，但本身腫瘤科資源不多的就會越做越虧。而大藥企選擇開發PD-1管線，主要還是希望把“門票”掌握在自己手中。 

俞德(de)超提到，2020年(nian)中(zhong)國(guo)癌癥新(xin)發(fa)病例(li)數約為457萬(wan)例(li)，是全球癌癥患者(zhe)最多的(de)國(guo)家（占比23.7%），未滿足臨(lin)床需求很大(da)。現在面(mian)臨(lin)行業同質化競爭和(he)醫保控費的(de)雙重挑(tiao)戰，還(huan)是要聚焦(jiao)于真創新(xin)，并給真正做創新(xin)藥的(de)企業合理的(de)回報。

實際上，過去半年已經有企業(ye)“撤退”。2020年底以來，默沙東、百時(shi)美施貴寶、阿(a)斯利康和(he)羅氏(shi)均爆出在國外撤(che)銷(xiao)PD-1/L1產品適應癥的消(xiao)息。其中，K藥(yao)和O藥(yao)都撤銷了小細胞肺癌的適應(ying)癥，羅氏(shi)的T藥(yao)撤銷了尿路上皮癌適應(ying)癥。今年3月(yue)，百奧泰宣布終止了BAT1306（PD-1）的開(kai)發。

還有些企業，選擇以合作的(de)方(fang)式在PD-1賽道上進行突(tu)圍。今(jin)年4月，阿斯利康獲得君實(shi)生物“特(te)瑞普利單抗”在中國大陸非(fei)核心市場的推廣權及尿(niao)路(lu)上皮癌(ai)適應(ying)癥的全(quan)國獨家(jia)推廣權。

阿斯(si)利康全球執行(xing)副總裁王(wang)磊在接受《每日經濟新聞(wen)》記者采訪時表示，阿斯(si)利康負責的(de)“特瑞普利單(dan)抗”市(shi)場主要是中國的(de)四五線(xian)及(ji)以下縣域市(shi)場。選擇與君實合(he)(he)作(zuo)，是因為自身的(de)“英飛凡（度伐利尤單(dan)抗注(zhu)射(she)液）”的(de)適應癥還較少(shao)，聯合(he)(he)君實的(de)獲批適應癥有望加強(qiang)在臨床上的(de)競爭力。

但PD-1的白熱化競(jing)爭還沒有(you)到頭。GBI Health藥監(jian)數據顯示，除(chu)獲批(pi)的8個(ge)PD-1/L1，臨床審批(pi)已通過的PD-1有(you)48個(ge)企(qi)業(ye)，涉及(ji)受理號361條。其中進口(kou)企(qi)業(ye)有(you)10家(jia)，國產企(qi)業(ye)有(you)38家(jia)。

研(yan)發之(zhi)路：仿創(chuang)扎堆，“自主(zhu)創(chuang)新不(bu)等于自己(ji)創(chuang)新”

為什么(me)自帶“創新藥”屬性(xing)的藥企都(dou)要開發(fa)PD-1？一方(fang)面與中(zhong)國(guo)藥物(wu)生態環境有很(hen)大(da)關(guan)系。2010年以(yi)前(qian)，中(zhong)國(guo)新藥可及性(xing)低，更難(nan)進(jin)入醫保目錄(lu)，患者經濟負擔大(da)，所以(yi)先進(jin)藥物(wu)的滲透(tou)率(lv)遠低于全(quan)球平均水(shui)平。

進入2010年后，一大批具備海外留學和跨國藥企工作背景的人才回流創業，他們清楚中國新藥上市和可及性與發達國家的差距，所以傾向于選國外尚未上市，但已經處于二、三期臨床階段的創新藥，嘗試同類靶點產品研發。這類研發項目被稱為快速跟隨（fast follow）仿創，藥物研發風險較首創更低，還有更多經驗可以借鑒。 

另(ling)一方面，PD-1可能會(hui)成為(wei)腫瘤(liu)治(zhi)療的基(ji)石藥(yao)物。百奧泰總經理李(li)勝峰近日對外表示，不(bu)久的將來PD-1或會(hui)成為(wei)基(ji)礎性(xing)用藥(yao)，未來談起(qi)PD-1或許就(jiu)像討論抗生素一(yi)樣稀松平常。 

但國內自主研(yan)發的創新藥(yao)還處(chu)于“補缺”、“跟隨”狀態。《每日經濟新(xin)(xin)聞》記者統計發(fa)現(xian)，2018年~2020年，國內(nei)共(gong)批準33個(ge)1類(lei)新(xin)(xin)藥上(shang)(shang)市，包含(han)PD-1、恩沙替(ti)尼、奧美替(ti)尼、氟馬替(ti)尼等(deng)重磅(bang)創(chuang)新(xin)(xin)藥品，但絕大多數還是(shi)快(kuai)速仿(fang)創(chuang)。比如，恒瑞(rui)(rui)醫(yi)藥新(xin)(xin)藥“甲苯磺(huang)酸(suan)(suan)瑞(rui)(rui)馬唑(zuo)侖”是(shi)在老(lao)藥“瑞(rui)(rui)馬唑(zuo)侖”基(ji)礎(chu)上(shang)(shang)開(kai)發(fa)出(chu)的甲苯磺(huang)酸(suan)(suan)鹽類(lei)化合物(wu)，“瑞(rui)(rui)馬唑(zuo)侖”原研藥為(wei)英國的CeNeS；豪森藥業獲批的“甲磺(huang)酸(suan)(suan)氟馬替(ti)尼”是(shi)第二(er)代TKI抑制劑(ji)藥物(wu)，結構上(shang)(shang)被認為(wei)是(shi)升級版的“格列衛”。 

另有數據顯示，全球前十(shi)大創新藥熱門靶點(dian)的集中(zhong)度為(wei)13.08%，國內達到29.28%，最擁擠(ji)的靶點(dian)VEGFR/VEGF、EGFR、PD-1/PD-L1等靶點(dian)的在研項目，中(zhong)國的研發數量分別為(wei)98個、89個和69個，在全球同(tong)靶點(dian)中(zhong)占比(bi)均超過50%。 

繁華背后，中金(jin)資本運營(ying)有(you)限公司總裁單俊葆喊出(chu)：“自(zi)(zi)主創新(xin)不等于自(zi)(zi)己創新(xin)。”俞德超(chao)也(ye)強(qiang)調，高水平重復(fu)是一個非常嚴峻的(de)問題(ti)，每個人(ren)都要思考接下來國內創新藥要怎么(me)走(zou)。兩(liang)(liang)年前(qian)，信(xin)達(da)生物(wu)做了一個比較大的(de)決定(ding)，今后發展基(ji)于“創新+全球(qiu)(qiu)化”兩(liang)(liang)方面，開(kai)發具有全球(qiu)(qiu)first-in-class潛(qian)力(li)的(de)藥物(wu)，在全球(qiu)(qiu)市場開(kai)發和商業化信(xin)達(da)的(de)藥物(wu)。

科越醫藥首席業務官何奇志在談到藥企扎堆仿創現象時也談到，應該注意到fast follow的現象，但不應該擔心它，“企業扎堆fast follow跟我們這個行業還處在比較早期，不是特別成熟有關。我們的人才、資本都還處于早期，企業不敢冒太大風險，因為一旦風險太高就怕自己出局了”。 

何奇志進一(yi)步表示，fast follow就(jiu)像是較低(di)的(de)好(hao)摘的(de)“果子”，走在前面的(de)先發現(xian)的(de)人(ren)把“果(guo)子”摘下來了，后(hou)面的(de)人(ren)還(huan)想去摘，卻發現(xian)果(guo)子已經沒有了，這就會讓投(tou)資人(ren)、企業面臨一些風險與問題，所(suo)以(yi)大(da)家還(huan)是要(yao)往(wang)差(cha)異化的(de)方向去走，但(dan)這就要(yao)做好“打大(da)仗”的(de)準備。 

Fast follow成藥(yao)性高，扎堆上市(shi)(shi)意(yi)味著(zhu)患者能以更低的價格接觸到更多用藥(yao)選(xuan)擇。但對(dui)于(yu)藥(yao)企而言，或將(jiang)在(zai)更短時(shi)間(jian)內面臨大(da)量(liang)同質化產品搶奪存量(liang)市(shi)(shi)場的局面，進一步導致“價格戰”避(bi)無可避(bi)。 

百濟神(shen)州總裁吳曉濱近日(ri)公開表(biao)示(shi)，他(ta)覺(jue)得(de)可能(neng)還是生產同(tong)類藥品的企業太(tai)多(duo)(duo)，三家(jia)很良性(xing)(xing)、五家(jia)也很良性(xing)(xing)，幾十(shi)家(jia)就開始拼搏(bo)了，這可能(neng)會打(da)破很多(duo)(duo)規矩。 

《每日(ri)經(jing)濟新聞》記者研(yan)(yan)究發現，在(zai)上市產(chan)品(pin)普遍不超(chao)過5個的當下，如(ru)果主打產(chan)品(pin)不屬于(yu)first-in-class，處境(jing)就會相對尷尬(ga)，既要面對原研(yan)(yan)產(chan)品(pin)降價，還要面臨(lin)國產(chan)同質化(hua)競爭，如(ru)果商業化(hua)能力不足，利潤(run)甚至無法覆蓋巨(ju)額的研(yan)(yan)發支出。 

此(ci)前在(zai)跨國藥企任要(yao)職多年的(de)(de)吳曉(xiao)濱認為(wei)，商業(ye)化(hua)能(neng)力對創(chuang)(chuang)新(xin)藥企來說(shuo)非(fei)常(chang)重(zhong)(zhong)要(yao)，恒瑞(rui)是我國從傳統(tong)企業(ye)轉變成創(chuang)(chuang)新(xin)企業(ye)最(zui)成功的(de)(de)案(an)例。恒瑞(rui)不(bu)需要(yao)證(zheng)明(ming)(ming)它的(de)(de)商業(ye)化(hua)能(neng)力，要(yao)證(zheng)明(ming)(ming)它的(de)(de)創(chuang)(chuang)新(xin)能(neng)力。而biotech公司恰恰相反，能(neng)不(bu)能(neng)走好商業(ye)化(hua)之路？能(neng)不(bu)能(neng)做好制造？這(zhe)是非(fei)常(chang)重(zhong)(zhong)要(yao)的(de)(de)大考。 

高特佳投資集團執(zhi)行合伙人王海(hai)蛟(jiao)公(gong)開(kai)談到，同(tong)類抗癌藥的同(tong)一個(ge)靶點藥，第(di)一個(ge)上市的產(chan)品能夠占到銷(xiao)售收入的40%~50%，第二個只能拿到銷售額的20%~30%，第三(san)個可能只能拿到第二名的一半，第4名、第5名就基本上(shang)(shang)不具有投資(zi)價值了。此(ci)外，即(ji)便新上(shang)(shang)市能夠提供較大的先發優勢(shi)(shi)，然而，小公司在營銷(xiao)上(shang)(shang)會處于相對(dui)弱勢(shi)(shi)。 

商業化能力恰好是很多初創藥企的短板。再鼎醫藥創始人、董事長杜瑩出席2021紅杉全球醫療健康產業峰會時坦言，傳統的醫藥公司銷售能力很強，銷售可以鋪到四線五線城市，在國內也有這些經驗。而像再鼎醫藥這類公司就并不懂怎么賣藥，“我們只是搞研發的”。 

據《每日(ri)經濟(ji)(ji)新聞》記(ji)者統計，信達生物、百(bai)濟(ji)(ji)神州(zhou)的銷(xiao)(xiao)售(shou)團(tuan)隊規模均在千人以上，君(jun)實生物為912人左(zuo)右(you)，百(bai)奧(ao)泰260人，而恒(heng)瑞醫藥(yao)腫(zhong)瘤線銷(xiao)(xiao)售(shou)人員超過6000名，PD-1專(zhuan)職(zhi)銷(xiao)(xiao)售(shou)人員接近(jin)2000人。還有一些(xie)尚無產品上市的biotech，甚至沒有組建銷(xiao)(xiao)售(shou)團(tuan)隊。

股價表(biao)現：3成未(wei)盈利創新藥(yao)企業破(po)發

過(guo)去5年(nian)，國內生物醫藥如沐(mu)春風。俞德超也在2021紅杉全球醫療(liao)健(jian)康(kang)產業(ye)峰會上感慨，過(guo)去5年(nian)是(shi)中國醫藥創(chuang)新(xin)研發最好的(de)5年(nian)，每年(nian)新(xin)藥審(shen)批數量已經(jing)接近FDA的(de)速度，進入(ru)美(mei)國、歐洲臨床(chuang)研究的(de)數量也在過(guo)去5年(nian)翻了10倍。 

藥(yao)是醫生的武器，病人(ren)的希望，也(ye)是投(tou)資(zi)人(ren)眼里(li)的富礦。特別(bie)是港(gang)股18A及科(ke)創(chuang)板(ban)新規實(shi)施后(hou)，兩地對(dui)上市(shi)企(qi)業(ye)(ye)盈利數(shu)據(ju)沒(mei)有明確要求，對(dui)于大(da)量(liang)尚未實(shi)現盈利的創(chuang)新藥(yao)企(qi)業(ye)(ye)而言，資(zi)本市(shi)場是融資(zi)的優先(xian)選(xuan)項。據(ju)《每(mei)日經濟新聞》記者(zhe)統(tong)計，截至4月(yue)27日，共(gong)有26家創(chuang)新藥(yao)企(qi)業(ye)(ye)在港(gang)交(jiao)所(suo)上市(shi)、17家在科(ke)創(chuang)板(ban)上市(shi)。 

因為研發投入大，初創(chuang)藥企普遍虧損，在上(shang)(shang)(shang)市前基本(ben)經過4輪(lun)以上(shang)(shang)(shang)融資(zi)。但作(zuo)為公眾公司(si)登陸資(zi)本(ben)市場后，這(zhe)些公司(si)就(jiu)要(yao)面對市場投資(zi)者的(de)抉(jue)擇。顯然，有(you)些公司(si)已經不像上(shang)(shang)(shang)市前那樣受資(zi)本(ben)青睞，有(you)16家(jia)股(gu)價破發，其中港交所12家(jia)、科(ke)創(chuang)板4家(jia)。

而去年上(shang)市的(de)12家企(qi)業，也有不(bu)少出現(xian)過破(po)發的(de)情況。其中(zhong)，和(he)鉑醫藥(yao)和(he)藥(yao)明巨諾IPO當(dang)天破(po)發；加科思和(he)德琪醫藥(yao)在上(shang)市3天后破(po)發；開拓(tuo)藥(yao)業、嘉(jia)和(he)生物、永泰生物也在上(shang)市后的(de)短(duan)短(duan)時間內跌破(po)發行價。

作為(wei)適用于(yu)18A規(gui)定的(de)生物醫藥(yao)企(qi)業，歌禮制藥(yao)-B的(de)發(fa)行(xing)價定于(yu)14港(gang)元/股(gu)(gu)，而截至4月(yue)27日收盤(pan)時，歌禮制藥(yao)只有2.87港(gang)元/股(gu)(gu)，縮水80%，可(ke)謂被(bei)按在地(di)上(shang)摩擦，在所有非盈利生物醫藥(yao)企(qi)業里跌幅最大。

《每日(ri)經濟(ji)新聞》記(ji)者(zhe)了解到，如此不受市場待見與歌禮制(zhi)藥(yao)(yao)基本面(mian)發生變化有很大關系，據其公(gong)布的2020年全年業績，歌禮制(zhi)藥(yao)(yao)實現營(ying)收(shou)3500萬元，同比下(xia)降79.8%。歌禮制(zhi)藥(yao)(yao)營(ying)收(shou)主(zhu)要(yao)來自丙肝治療(liao)藥(yao)(yao)物“戈諾衛”，由于新療(liao)法的出(chu)現，“戈諾衛”逐(zhu)漸(jian)失去競爭力，導致公(gong)司(si)營(ying)收(shou)大幅下(xia)降。 

有企業(ye)則是因為創新成(cheng)色不足，讓投資者失(shi)去興趣。 

百奧泰就是其(qi)一。2019年10月，百奧泰首個(ge)產品阿達木單(dan)抗生物(wu)類似藥(yao)“格樂(le)(le)立(li)”獲批，但原(yuan)研藥(yao)“修(xiu)美(mei)樂(le)(le)”降價(jia)83%進(jin)入國家醫保目錄，“格樂(le)(le)立(li)”定(ding)價(jia)只(zhi)比“修(xiu)美(mei)樂(le)(le)”低(di)10%，而(er)且(qie)還要同時與信達生物(wu)、海正藥(yao)業、復宏漢霖的生物(wu)類似藥(yao)競爭。

三生(sheng)國健主打產品(pin)“益賽普”是(shi)國內風(feng)濕病領域首個上市(shi)的腫瘤(liu)壞死(si)因子（TNF-α）抑(yi)制(zhi)(zhi)劑，但仍在創(chuang)新藥(yao)和生(sheng)物類似藥(yao)市(shi)場面(mian)臨多方面(mian)的競爭。截至2020年(nian)底，國內獲批上市(shi)的TNF-α抑(yi)制(zhi)(zhi)劑藥(yao)物已經超過10個，且在研產品(pin)競爭也較為激烈。

另外，作為港交所18A第一(yi)股，歌禮(li)制藥(yao)的丙肝(gan)藥(yao)“達諾瑞(rui)韋”的數據并不遜于進口產品(pin)，但(dan)產品(pin)剛剛上市(shi)就面臨(lin)吉利德、默(mo)沙(sha)東、艾伯(bo)維等外資“圍(wei)剿”。2019年底在醫保(bao)談判上的鎩羽而歸成為“壓倒”歌禮(li)的一(yi)根稻(dao)草。此(ci)后(hou)連續兩年的銷售(shou)額都不甚理想，雖然手握大筆(bi)現(xian)金，但(dan)奈何后(hou)續研(yan)發(fa)頗為乏力。

嘉和生物雖然在研(yan)管(guan)線中不乏PD-1、TNF-a、VEGF、CD20等熱門(men)靶點，但根(gen)據(ju)其目前(qian)產(chan)品進展，基(ji)本上(shang)很難在上(shang)市速度(du)上(shang)成為國(guo)產(chan)前(qian)三，失(shi)去市場(chang)先機的同時(shi)也會面臨更激烈的價格(ge)戰，甚(shen)至是生物藥集采。

還有些公(gong)司則面(mian)臨主打產(chan)品(pin)專利即將(jiang)到期的危機。作為前(qian)沿生物的(de)(de)核心產(chan)品，艾可寧(ning)是中(zhong)國首(shou)個(ge)治療艾滋病的(de)(de)原創(chuang)新(xin)藥、全球首(shou)個(ge)長效HIV融(rong)合抑制(zhi)劑，但艾可寧(ning)能否(fou)在2023年核心專(zhuan)(zhuan)利到期前(qian)獲(huo)得新(xin)專(zhuan)(zhuan)利的(de)(de)保護，存在不(bu)確定性。一旦(dan)得不(bu)到新(xin)專(zhuan)(zhuan)利的(de)(de)保護，市場將不(bu)可避免地出現仿(fang)制(zhi)藥。

而在2020年上市的公司里，未破發的分別為歐康維視、康方生物、諾誠健華、榮昌生物和云頂新耀。除康方生物外，其他4家企業均有核心產品處于上市/NDA（申(shen)請新藥上市）階段。

多位(wei)醫藥投資人士(shi)表示，機(ji)構(gou)對未盈(ying)利公司的估值，主要基于在研產品(pin)線(xian)的(de)潛力以及對(dui)未來的(de)預期，一旦在研(yan)項目遇到困(kun)難(nan)或者(zhe)失敗，往往會(hui)引起股價的大幅波動，給投資(zi)者(zhe)帶來(lai)負面影響(xiang)。另外，研(yan)發(fa)進度緩慢、沒有競爭優勢，也會(hui)被資(zi)本所拋棄。

醫藥(yao)上市企(qi)業、尤其(qi)是創新藥(yao)企(qi)業的股價表現，與(yu)企(qi)業的研發成色息息相關。相關數(shu)據(ju)顯示，以數(shu)量計，創(chuang)新(xin)(xin)藥(yao)(yao)第一梯(ti)隊有5家企(qi)業，分別是(shi)恒瑞(rui)醫藥(yao)(yao)、中(zhong)國生(sheng)物(wu)(wu)制藥(yao)(yao)、東陽光藥(yao)(yao)、石藥(yao)(yao)集團和復星醫藥(yao)(yao)，這5家企(qi)業均(jun)有10個(ge)以上創(chuang)新(xin)(xin)藥(yao)(yao)；第二梯(ti)隊包括(kuo)信達生(sheng)物(wu)(wu)、科倫藥(yao)(yao)業、君實生(sheng)物(wu)(wu)、貝達藥(yao)(yao)業等(deng)18家企(qi)業，均(jun)有5個(ge)以上創(chuang)新(xin)(xin)藥(yao)(yao)。第一和第二梯(ti)隊企(qi)業分別擁有100個(ge)和107個(ge)創(chuang)新(xin)(xin)藥(yao)(yao)，合計占到創(chuang)新(xin)(xin)藥(yao)(yao)總(zong)數(shu)的(de)34%。 

有市場人士表示，隨(sui)著市場的(de)(de)成熟，創(chuang)新藥(yao)企業(ye)(ye)一定會(hui)出現兩極(ji)分化：有創(chuang)新能(neng)力(li)、研發能(neng)力(li)、產品過硬的(de)(de)企業(ye)(ye)會(hui)受到(dao)投(tou)資人追捧，股價(jia)持續(xu)上漲；反(fan)之，無創(chuang)新、研發能(neng)力(li)落后(hou)、沒有特色的(de)(de)企業(ye)(ye)可能(neng)會(hui)出現發行失(shi)敗、破發、交易量（市值）低迷的(de)(de)情(qing)況，甚至退(tui)市。

企業(ye)選擇：或布(bu)局(ju)創新性靶點，也有斷臂(bei)求生的 

行業龍(long)頭高(gao)呼過度競爭，上市公(gong)司(si)股價(jia)接連破發，創新(xin)(xin)藥不(bu)香了(le)嗎？《每日經濟新(xin)(xin)聞(wen)》記者(zhe)深入研究發現，雖然生物醫(yi)藥行業景氣度高(gao)，初創型公(gong)司(si)能快速獲得資本“輸血(xue)”和(he)上市，但市場評(ping)判公(gong)司(si)的標準(zhun)沒(mei)有變，還是看在研產品線的進(jin)展，在大部分(fen)企業扎(zha)堆到同(tong)一研發項目后，就是比誰(shui)更快、有效率更高(gao)。

“如果(guo)不(bu)在(zai)第一梯隊，就算是熱門產品，也等(deng)于失去了(le)搶占市場(chang)的(de)機(ji)會，還可能(neng)上市后(hou)面臨(lin)集采(cai)，或(huo)者(zhe)價格戰，這(zhe)些(xie)初創(chuang)企(qi)業的(de)商業化能(neng)力幾乎是空白，面臨(lin)的(de)挑(tiao)戰不(bu)小。”一(yi)位長期(qi)關注醫藥(yao)行業的專業投資(zi)人士對記者表示，很多(duo)破(po)發(fa)的生(sheng)物醫藥(yao)公司都是這種情況。 

在(zai)4月22日(ri)召開的一(yi)場(chang)會(hui)議(yi)(yi)上(shang)，百濟神州全球總裁吳曉濱在(zai)會(hui)議(yi)(yi)上(shang)公開表示，我國的醫藥創新大部(bu)分還集中在(zai)迭代階段，first-in-class還比較少。

會后，阿斯利康全球執行副總裁王(wang)(wang)磊也表(biao)示，first-in-class是基礎(chu)科(ke)學(xue)的突破，只有(you)基礎(chu)科(ke)學(xue)做(zuo)(zuo)好了，才有(you)資格(ge)去做(zuo)(zuo)first-in-class。“first-in-class有(you)偶然性，既要有(you)運氣(qi)又(you)要有(you)基礎(chu)科(ke)學(xue)的積累。現在大部分的創(chuang)(chuang)新(xin)醫藥企(qi)業其實更適(shi)合做(zuo)(zuo)迭(die)代(dai)(dai)(dai)創(chuang)(chuang)新(xin)，我覺得做(zuo)(zuo)迭(die)代(dai)(dai)(dai)創(chuang)(chuang)新(xin)也不應該覺得羞恥，因(yin)為很多產業都是靠(kao)做(zuo)(zuo)迭(die)代(dai)(dai)(dai)創(chuang)(chuang)新(xin)起來的。”王(wang)(wang)磊稱。

王磊強調，做(zuo)迭代創新關鍵得沉得住氣，一(yi)年(nian)一(yi)年(nian)忍受投入資金、人力，忍受痛苦和(he)挫折，創新可能從迭代中演化出來了。

值得注(zhu)意的(de)(de)是，越來越多“中(zhong)國制造”出現(xian)在全球(qiu)創(chuang)新藥(yao)(yao)圈層。2018年(nian)(nian)以前，中(zhong)國創(chuang)新藥(yao)(yao)每年(nian)(nian)license-out的(de)(de)交(jiao)易(yi)量幾(ji)乎(hu)不超(chao)過5個，而自(zi)2018年(nian)(nian)起(qi)，這(zhe)一數字開始攀升。到(dao)2020年(nian)(nian)，據不完全統計，中(zhong)國創(chuang)新藥(yao)(yao)license-out的(de)(de)數量已經翻了兩番，達(da)到(dao)24個。其中(zhong)，天境生物與艾(ai)伯維(wei)高達(da)30億美元的(de)(de)交(jiao)易(yi)合作，便(bian)刷新了中(zhong)國創(chuang)新藥(yao)(yao)license-out的(de)(de)交(jiao)易(yi)紀錄(lu)，成(cheng)為新藥(yao)(yao)BD領域當(dang)之(zhi)無愧的(de)(de)重磅。

俞德超也表示，中國創新的標準應該是全球化創新的標準，中國新藥面向的市場應該是全球化的市場。

“近幾年(nian)醫(yi)(yi)療行業(ye)發展迅速，有點(dian)像2001年(nian)時的(de)PC互聯網(wang)和2010年(nian)的(de)移動互聯網(wang)，但也(ye)還有很(hen)長的(de)路要(yao)走。”在2021紅(hong)杉全球醫(yi)(yi)療健康產業(ye)峰會上，紅(hong)杉資本全球執行合伙(huo)人(ren)、紅(hong)杉資本中國(guo)基金創(chuang)(chuang)始及執行合伙(huo)人(ren)沈南鵬說(shuo)，盡量不要(yao)成(cheng)為一家仿創(chuang)(chuang)公司，而是(shi)要(yao)成(cheng)為一家“first-in-class”企業(ye)。這(zhe)是(shi)他(ta)在優(you)秀的(de)TMT和醫(yi)(yi)療領域創(chuang)(chuang)業(ye)者身上看(kan)到(dao)的(de)共同品質。這(zhe)些創(chuang)(chuang)業(ye)者往(wang)往(wang)也(ye)非常(chang)有韌性，他(ta)們(men)都著眼于創(chuang)(chuang)造百年(nian)企業(ye)，而他(ta)們(men)也(ye)是(shi)能夠(gou)笑(xiao)到(dao)最后的(de)人(ren)。 

沈南(nan)鵬表示，在(zai)過去(qu)的一(yi)到兩年里(li)，人工智(zhi)能(neng)在(zai)新(xin)(xin)藥(yao)(yao)開發(fa)領(ling)域(yu)里(li)出現了(le)多個平臺型的突破。“我(wo)們看到一(yi)個交(jiao)叉點正在(zai)興旺地發(fa)展，就是IT和BT，其(qi)融(rong)合(he)速度超(chao)過歷史上(shang)任何時(shi)刻。從(cong)我(wo)們一(yi)直比較關注(zhu)的網上(shang)醫療(liao)服(fu)(fu)務，再到AI在(zai)診斷、治療(liao)全(quan)流程(cheng)服(fu)(fu)務中(zhong)的應(ying)用(yong)，在(zai)新(xin)(xin)藥(yao)(yao)開發(fa)中(zhong)的應(ying)用(yong)，這些都(dou)構(gou)成了(le)整個醫療(liao)行業新(xin)(xin)的革(ge)命。”

記者(zhe)手(shou)記丨(shu)創新藥市(shi)場(chang)仍在“等風來”

如(ru)果(guo)將(jiang)(jiang)仿創(chuang)藥比作低處(chu)的(de)(de)(de)“果(guo)子”，因為其易得——成本低、風險小(xiao)，樹下(xia)的(de)(de)(de)人(ren)自然(ran)都渴望摘(zhai)到這些“果(guo)子”。但(dan)有(you)人(ren)造梯、有(you)人(ren)織網，速度(du)有(you)快(kuai)有(you)慢，當(dang)前面(mian)的(de)(de)(de)人(ren)將(jiang)(jiang)“果(guo)子”摘(zhai)了，后(hou)面(mian)想摘(zhai)的(de)(de)(de)就發現沒有(you)了，而已經花(hua)在路上的(de)(de)(de)時間、金錢(qian)，就是后(hou)來者要付出的(de)(de)(de)代價(jia)。

這(zhe)就是(shi)多位創(chuang)新藥(yao)企人士(shi)所(suo)擔心的(de)，仿創(chuang)藥(yao)研發扎堆(dui)后暴露在藥(yao)企和投資人面前的(de)問題。

PD-1的案(an)例只是我國創新藥(yao)現狀(zhuang)的一(yi)個縮影，從“香(xiang)餑餑”變(bian)成(cheng)打價(jia)格戰(zhan)的紅(hong)海，市(shi)場的變(bian)化遠比研發一(yi)款(kuan)新藥(yao)來得(de)(de)快。投資人開始擔心有沒有合理回報，廠家們也在擔心以“十(shi)年時間、十(shi)億投資”換(huan)來的新藥(yao)最后能分得(de)(de)多大的“蛋糕”。 

但(dan)對企業(ye)而言，做fast-follow還是first-in-class是硬幣的兩面。First-in-class這一面是哥倫布航海式的探險(xian)，可(ke)能(neng)(neng)尋獲新(xin)大陸(lu)，但(dan)也有可(ke)能(neng)(neng)葬身深海。

或許，國內的創(chuang)(chuang)新(xin)藥(yao)市場還(huan)(huan)在等待成熟，等待基礎科(ke)學的進步、資本真正(zheng)支(zhi)持自主創(chuang)(chuang)新(xin)，還(huan)(huan)有(you)(you)創(chuang)(chuang)新(xin)藥(yao)企們有(you)(you)更大(da)的勇氣和更雄厚的底氣去征服沒(mei)有(you)(you)人(ren)登頂過的高山(shan)。

記者(zhe)：金喆 陳(chen)星(xing) 

編輯：張海妮

視覺：劉青彥(yan)

排版：張(zhang)海妮 牟(mou)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