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(jing)記者｜畢(bi)媛(yuan)媛(yuan)    每經(jing)編輯｜陳俊(jun)杰    

雪、鐵路、煙囪……一幕(mu)幕(mu)東北往事，牽出上(shang)世紀(ji)90年(nian)代末急速流變的案件(jian)。

張揚的(de)青春、兩(liang)難的(de)抉擇、撕裂的(de)兇案(an)，改編自(zi)鄭(zheng)執(zhi)懸疑小(xiao)說(shuo)《生(sheng)吞》的(de)劇(ju)集(ji)《膽小(xiao)鬼》影(ying)視化，粉絲(si)期待了數(shu)年，日前正(zheng)在優酷在線平(ping)臺播(bo)放。

“改動太大了(le)，粉絲不(bu)愿意。我們還是讓原小說的灰色收斂了(le)一點，讓青春更(geng)張揚，劇會有(you)一定的色彩感。”近日(ri)，《每日(ri)經濟新聞》記(ji)者專訪了(le)《膽(dan)小鬼》導(dao)演(yan)張曉波，聽(ting)他講述將(jiang)《生吞》制作成《膽(dan)小鬼》的創作故(gu)事(shi)。

《膽小鬼(gui)》導演張曉波 圖(tu)片來(lai)源：出品方供圖(tu)

從《好先(xian)生(sheng)》《三十而已》到《小(xiao)舍得》《超越》，高產的張曉波推出了多部引發社會共鳴的電視劇(ju)，但《膽小(xiao)鬼(gui)》卻(que)是他首次(ci)嘗試懸疑類型。

4年前，檸萌影業（HK09857，股價(jia)27.75港元，市值100億港元）聯合創(chuang)始人陳菲(fei)、徐曉鷗將原小說遞給張曉波(bo)，只(zhi)看了十(shi)幾(ji)頁紙的他當即決定接這部戲。張曉波(bo)直言，為《生吞》的氣質著迷。

但無論是張曉波個(ge)人，還(huan)是《膽小鬼(gui)(gui)》出(chu)品方檸萌影業(ye)，都(dou)是首次創作青(qing)春與(yu)懸疑并行的(de)(de)(de)劇。“這部(bu)戲很殘酷，面(mian)臨(lin)著種種困(kun)難，從開始我們(men)就(jiu)知(zhi)道要面(mian)臨(lin)風險(xian)。可(ke)能現在(zai)基本上沒(mei)有投資方愿(yuan)意冒(mao)這樣(yang)的(de)(de)(de)風險(xian)，而是更愿(yuan)意做隨大(da)流的(de)(de)(de)劇，4年前買下(xia)小說版(ban)權時你就(jiu)知(zhi)道出(chu)品方對(dui)《膽小鬼(gui)(gui)》有多(duo)高的(de)(de)(de)期望了。” 張曉波說。

而作為導(dao)演，張曉波深知走在觀眾前面(mian)的(de)必要性，他也喜歡嘗試新鮮的(de)題材。“一個導(dao)演只(zhi)有做到(dao)一半的(de)時候，才(cai)會知道對戲有沒有把握。藝術(shu)和創作都(dou)是殊途同歸，真誠是第一位”。

每一稿全部推翻重寫，直到第9稿才找到方向

從張揚的青春到撕裂的兇案，明亮與陰(yin)沉同時出現，被(bei)期待了很久，《膽小鬼》走出原著。

圖(tu)片來源：出品(pin)方供圖(tu)

《膽小鬼》改編自鄭(zheng)執原(yuan)著(zhu)長篇小說(shuo)《生吞(tun)》，是(shi)ONE2017年度(du)最受歡迎長篇小說(shuo)之(zhi)一，也是(shi)常(chang)年占據(ju)豆瓣中國推理圖書榜單上前三名的作品(pin)。

只有孩(hai)子，才會把“未來”跟“美好”誤解(jie)為(wei)同一個意思。那(nei)是(shi)一種無法言說的(de)悲(bei)憫。看(kan)完小說的(de)十幾頁紙，張曉(xiao)波便決定接(jie)這部戲。

彼時張曉波尚在拍(pai)攝《九州縹緲錄》，也(ye)就是五年前了(le)。“光是小說，已經打動(dong)我了(le)，這(zhe)個類型(xing)我沒拍(pai)過，小說里(li)散發氣(qi)質感會讓(rang)人(ren)感到傷感。每個人(ren)心里(li)都有柔軟的點，小說中那些少年的沖動(dong)讓(rang)人(ren)有創作感。”

一向主動(dong)出擊的張(zhang)曉波，從檸(ning)萌影(ying)業聯合創始人(ren)陳菲、徐(xu)曉鷗手中接下任務。整個創作(zuo)團隊中，唯(wei)一一位新(xin)合作(zuo)的是編(bian)劇鄭執。

鄭執正是《生吞》原著(zhu)作者，令人意(yi)外的是，雙方從未(wei)有(you)過(guo)對于創(chuang)作的爭執。張曉波非常肯定兩人的合作——是業內少有(you)的編(bian)劇、導演(yan)能在原著(zhu)基礎(chu)問題達(da)到共識的。“創(chuang)作生涯(ya)里頭我沒有(you)碰到過(guo)這樣的，惺惺相惜。”

但改編(bian)過程并不(bu)順利，關于突(tu)出(chu)(chu)懸疑還(huan)是(shi)突(tu)出(chu)(chu)青春(chun)，兩人“糾(jiu)結”了兩年半。張曉波(bo)坦言，期間《膽小鬼》寫了11稿，每稿之間的(de)變化不(bu)是(shi)幾句話的(de)改動(dong)，而(er)是(shi)全(quan)部推翻重寫。直到寫到第9稿，團隊才找到了明確(que)的(de)方(fang)向。

圖片(pian)來源：出(chu)品方供圖

按照最先(xian)規劃的(de)劇(ju)本，《膽小鬼(gui)》會以(yi)強推理進入劇(ju)情(qing)，然而過程中張曉波發現(xian)行不(bu)通。“前(qian)三(san)稿(gao)都是基于(yu)原小說創作，但鄭執本身他沒想做(zuo)強推理。到第(di)9稿(gao)，我們才(cai)確定友(you)情(qing)對這(zhe)部(bu)戲的(de)重要，因為(wei)有友(you)情(qing)的(de)濃(nong)烈，才(cai)會有后來他們割裂人(ren)生(sheng)走(zou)向不(bu)同方向的(de)劇(ju)情(qing)，他們才(cai)會有那(nei)些苦痛。所(suo)以(yi)我們做(zuo)了一(yi)部(bu)分的(de)青春拓展。”

“都得嘗試，我們先(xian)天不知道(dao)哪一(yi)(yi)條路一(yi)(yi)定是對的，都得試著走(zou)過去。”張曉波說(shuo)。

一旦創(chuang)作方向找(zhao)到(dao)，再拍戲(xi)，便(bian)是(shi)(shi)想法付諸實踐的(de)過(guo)程。從(cong)籌備到(dao)上映，又過(guo)了(le)兩年的(de)時間(jian)。“我認(ren)為(wei)好戲(xi)的(de)劇本(ben)時間(jian)是(shi)(shi)最長(chang)的(de)，拍攝過(guo)程不會再經歷創(chuang)作方向上的(de)選擇了(le)。”

沒有青春的熱烈，《膽小鬼》的殘酷就不存在

《生吞》以兩(liang)個(ge)跨(kua)越十年、“完全(quan)一(yi)樣”的兇案現場(chang)，揭開了(le)一(yi)段以青春(chun)與苦難為基底、交織著友情與背叛、充滿了(le)遺憾和悲傷的往(wang)事。

圖片來源：出品方(fang)供圖

但(dan)在創作《生吞》時(shi)，鄭執比較年(nian)輕，寫得很(hen)快(kuai)。所以在改編成劇時(shi)，他(ta)需要把(ba)當年(nian)沒想(xiang)到的(de)部分重新做一個梳理和延展，這個自(zi)我(wo)否(fou)定再創作的(de)過程，被張曉(xiao)波視(shi)為一個難點(dian)。

從《膽小鬼》中，我們可以感受到四個少(shao)年(nian)人酸楚(chu)又溫暖的青春。殘酷命運對(dui)美好(hao)侵襲，兇(xiong)殺(sha)案(an)件充滿疑(yi)點，生(sheng)活與破壞、黑暗(an)與謎題并行(xing)。

青春與(yu)懸疑并行(xing)，《膽小鬼》做(zuo)了一次全新(xin)嘗試。在(zai)開(kai)播(bo)前，就(jiu)有觀眾提(ti)出疑問(wen)，輕快(kuai)的青春是否會與(yu)陰暗的懸疑產生不協調。

“我心里沒(mei)有割裂(lie)感。”張曉波直言：“《膽(dan)小鬼》中，懸(xuan)疑(yi)青(qing)(qing)春是(shi)一體。因為(wei)青(qing)(qing)春的熱烈(lie)產生(sheng)割裂(lie)，以(yi)后才(cai)會出現懸(xuan)疑(yi)，才(cai)會出現案件。如果看(kan)不(bu)到青(qing)(qing)春的熱烈(lie)，這些殘酷就(jiu)不(bu)存在。”

在(zai)創(chuang)作(zuo)思維上，是(shi)青春到懸(xuan)疑的(de)一個順(shun)序，但做劇需(xu)要考慮結(jie)構和對應感，張曉波決定將兩者破(po)壞融入到整段創(chuang)作(zuo)過程中。“好(hao)的(de)戲都是(shi)隨人物走的(de)。從最初到最后的(de)剪輯，我腦子里從沒(mei)有一個比例，要多少(shao)懸(xuan)疑多少(shao)青春。我認為好(hao)戲都是(shi)感性的(de)。”

這(zhe)份感性體現在整部(bu)《膽小鬼》中，張曉波因(yin)為(wei)感動而接(jie)手創作，直到(dao)今天，他(ta)依舊認為(wei)這(zhe)部(bu)劇帶給他(ta)很多感動。“這(zhe)些青春(chun)或(huo)多或(huo)少也(ye)是我(wo)和(he)鄭執的青春(chun)，戲里有(you)我(wo)們的經歷，當然(ran)我(wo)們沒有(you)后來(lai)那么殘酷”。

“青春部分做了(le)拓(tuo)展，原小說(shuo)的情感沒有現(xian)在那么飽(bao)滿，鄭(zheng)執對于友(you)情的理(li)解，明顯現(xian)在更厚重，更深(shen)刻了(le)。”張曉波表示。

他說(shuo)(shuo)原小說(shuo)(shuo)提供的素(su)材，整體(ti)的氣質感也令他著迷，但這兩(liang)點如何呈現在劇(ju)里(li)確(que)實是一個(ge)挑戰。“改動太大了(le)(le)，粉(fen)絲不(bu)愿意，我們還是讓原小說(shuo)(shuo)的灰色(se)收斂了(le)(le)一點，讓青(qing)春更張揚，劇(ju)會(hui)有一定(ding)的色(se)彩(cai)感”。

“想要體量，可以剪到25集” 但創作不能丟良心

在開播后，《膽(dan)小鬼》曾釋(shi)放一(yi)段拍攝花絮，黃姝穿(chuan)著吊帶躺在零下20度的雪地,凍到嘴唇(chun)發(fa)紫。

大雪紛飛、東北往事(shi)、老舊建(jian)筑、煙囪裊裊……幾個(ge)畫面下來，《膽(dan)小(xiao)鬼》便真(zhen)實展現了世紀之交(jiao)的背景(jing)。

大(da)(da)量的(de)夜戲，大(da)(da)量的(de)雪戲，又是東北的(de)冬(dong)天，回憶起拍攝(she)過程(cheng)，張曉波仍然(ran)覺得(de)艱苦。“那一年雪少，《膽(dan)小鬼》又有80%的(de)雪戲，戲里(li)面90%多的(de)雪是做出來的(de)，但又要讓大(da)(da)家看不(bu)出來。”

“黃姝死的(de)(de)(de)那場戲(xi)，是(shi)真的(de)(de)(de)要(yao)演員只(zhi)穿內衣躺到雪里，當天是(shi)零下20度，躺了十(shi)幾秒后(hou)她身上的(de)(de)(de)肌肉開(kai)始顫抖，我很(hen)心疼，但(dan)是(shi)沒辦法，必(bi)須(xu)要(yao)經歷它。”

所有(you)的(de)演員(yuan)，到了(le)《膽小鬼》中就與角(jiao)色渾(hun)然一體。“這部戲所有(you)的(de)演員(yuan)，將(jiang)近100天沒有(you)人離組(zu)，完全沉浸在(zai)戲里。”張曉波(bo)說。

30歲飾(shi)演(yan)(yan)高中生(sheng)？是開播(bo)前(qian)期觀眾對(dui)歐豪產(chan)生(sheng)的(de)質(zhi)疑。其(qi)實對(dui)于這一(yi)點，張曉波很(hen)坦然(ran)，在接受(shou)采訪時他也(ye)對(dui)演(yan)(yan)員(yuan)歐豪不吝夸贊。“歐豪的(de)完(wan)成度(du)非常好，我們前(qian)期選(xuan)(xuan)演(yan)(yan)員(yuan)，用了快5個(ge)月的(de)時間(jian)，挑(tiao)選(xuan)(xuan)過無數個(ge)秦理。但是歐豪試(shi)鏡，我認為他不像個(ge)明(ming)星，他就是我心里(li)的(de)秦理，他長了一(yi)雙秦理清澈(che)的(de)眼睛。”“在我心里(li)只有(you)(you)適(shi)合，沒有(you)(you)流量。”

圖片來源：出(chu)品方供(gong)圖

除了歐(ou)豪(hao)與王硯輝，《膽小(xiao)鬼(gui)》的演員陣(zhen)容都以(yi)新人為主。出人意料的是，這(zhe)部劇的投資超越了市面上大(da)多的懸疑(yi)劇。“《膽小(xiao)鬼(gui)》我們(men)做了那么長(chang)時間(jian)，投入巨大(da)，我們(men)在短劇集(ji)里(li)頭算投入非常高的，資方(fang)靠這(zhe)部戲(xi)基本不掙錢，這(zhe)就(jiu)是信(xin)任。”

“其實很(hen)多(duo)的(de)(de)投資，放(fang)在(zai)了觀(guan)眾看不(bu)到(dao)的(de)(de)地方，例如我們有很(hen)多(duo)的(de)(de)CG，是(shi)花了錢讓觀(guan)眾‘看不(bu)到(dao)’”。

作(zuo)為檸萌(meng)影業(ye)的(de)簽約導演，除(chu)了第一部戲，張曉(xiao)波的(de)所有戲都(dou)與檸萌(meng)影業(ye)合作(zuo)完(wan)成，包括(kuo)《三十(shi)而已(yi)》《小舍得》《超越》等。

《膽小(xiao)鬼(gui)》是(shi)一部青春(chun)懸疑劇，只(zhi)有16集(ji)。對于投資方而言，越短的(de)劇證明售賣(mai)的(de)總價越少，但(dan)檸萌影業和張曉波堅持了下(xia)(xia)來(lai)。“其(qi)實拍(pai)下(xia)(xia)來(lai)每(mei)集(ji)都很長，我粗剪完有的(de)戲能(neng)達到1小(xiao)時，如果想(xiang)要(yao)體量，可(ke)以剪到25集(ji)。但(dan)我們(men)要(yao)保證品質，做了特別(bie)大的(de)修(xiu)改(gai)。這(zhe)部戲是(shi)有良心的(de)，我認為搞藝術的(de)人良心是(shi)第(di)一位”。

對于張曉波而(er)言，長(chang)、短(duan)劇(ju)(ju)集(ji)除了時長(chang)，沒有什么區別。“短(duan)劇(ju)(ju)集(ji)不可能把(ba)(ba)長(chang)劇(ju)(ju)抹殺了，長(chang)劇(ju)(ju)集(ji)也不能把(ba)(ba)短(duan)劇(ju)(ju)集(ji)吃(chi)掉(diao)，只是面對人群不一樣。我自己的感(gan)受是短(duan)劇(ju)(ju)集(ji)會越拍(pai)越好，越拍(pai)越精致(zhi)，長(chang)劇(ju)(ju)集(ji)需要一個受眾群，它比較漫長(chang)。”

“對于我來講，什么(me)打動我，我就努力想(xiang)把打動我的(de)傳遞給觀眾，這就很好了。但沒有創(chuang)作者會不在意市場的(de)反饋。”

張曉波(bo)當(dang)然希(xi)望他(ta)的作品能讓觀眾拍手(shou)稱贊，可具體說到《膽小(xiao)鬼》時，他(ta)也(ye)稱這部(bu)劇有門檻，但他(ta)不能因為渴望被拍手(shou)稱贊而丟掉門檻和自己的驕傲。

“每部戲都有遺憾，但我(wo)也(ye)都滿意(yi)，可我(wo)更愿意(yi)站(zhan)在滿意(yi)的角度看。”張曉波(bo)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