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記者｜丁舟洋(yang)    每經編(bian)輯｜陳俊(jun)杰(jie)    

“來這一(yi)看，都(dou)是(shi)演(yan)(yan)員，導(dao)(dao)演(yan)(yan)就我一(yi)個人。心情是(shi)：虎狼(lang)環伺，內心忐(tan)忑。一(yi)個導(dao)(dao)演(yan)(yan)在(zai)這遑論表演(yan)(yan)，是(shi)危(wei)險的一(yi)件事。”在(zai)近日第35屆中國電影(ying)金雞獎“金雞電影(ying)論壇•演(yan)(yan)員論壇”的現場(chang)，導(dao)(dao)演(yan)(yan)尹力的主(zhu)旨演(yan)(yan)講幽默開(kai)場(chang)。

這是一(yi)場讓人凝神靜(jing)聽的(de)論壇(tan)。王曉棠、陶玉玲、王馥荔(li)、周野芒、朱亞(ya)文、齊溪、朱一(yi)龍等年齡(ling)跨(kua)度半個多世紀的(de)老中青演員們坐在一(yi)起談什么？表演，角色，說起來(lai)很抽象(xiang)，感受(shou)起來(lai)特(te)具(ju)體。

電(dian)影是(shi)充滿工(gong)業與科技元素的(de)產物(wu)，看一(yi)場電(dian)影能帶給(gei)觀(guan)眾超越個(ge)人經驗的(de)視(shi)覺奇觀(guan)，會感到很快樂、很愉悅，但(dan)真正讓大家為之動(dong)容、流淚，走出影院，仍久久不能釋懷的(de)，是(shi)什么？還是(shi)表演和角色。

“每個演員(yuan)從選擇做演員(yuan)職(zhi)業(ye)的(de)那天起，沒人(ren)不希望站(zhan)在(zai)高光之(zhi)下(xia)，鮮花、掌聲、紅毯一定是(shi)伴隨著表演的(de)成功而存在(zai)，但我們永遠在(zai)講，什么是(shi)表演？是(shi)否當(dang)演員(yuan)就意味著表演？”尹力一連串追問，“你(ni)們（演員(yuan)）的(de)膾炙人(ren)口是(shi)靠一部(bu)部(bu)作(zuo)品，大家記住的(de)是(shi)栩栩如生的(de)人(ren)物形(xing)象，他們可(ke)能(neng)是(shi)共和國的(de)英雄，也可(ke)能(neng)就是(shi)你(ni)身(shen)邊親(qin)近的(de)人(ren)。”

尹力：就在那一刻，沒有人記得你付出多少苦

音(yin)樂家(jia)通過(guo)音(yin)符演奏，畫(hua)家(jia)通過(guo)油彩(cai)書(shu)寫，而演員創作運用的材料就是自(zi)己。

創(chuang)作的(de)材料如何塑造(zao)？很多時候，就是(shi)(shi)磨礪。“演員就是(shi)(shi)磨礪。”尹(yin)力(li)回憶起他拍攝電影(ying)《鐵人(ren)(ren)》的(de)一(yi)(yi)(yi)(yi)幕，演員在零下三(san)十(shi)多度的(de)天氣下跳進(jin)泥漿池里，尹(yin)力(li)說出(chu)(chu)“再來一(yi)(yi)(yi)(yi)次(ci)”時自己(ji)已淚流滿面，但(dan)渾然不知(zhi)。“就在那一(yi)(yi)(yi)(yi)刻，沒有人(ren)(ren)記得你付出(chu)(chu)多少(shao)苦(ku)，出(chu)(chu)來的(de)就是(shi)(shi)角色，出(chu)(chu)來的(de)是(shi)(shi)藝(yi)術形(xing)象。演員不是(shi)(shi)選擇一(yi)(yi)(yi)(yi)個(ge)職業(ye)，是(shi)(shi)選擇了一(yi)(yi)(yi)(yi)個(ge)信仰(yang)，選擇了一(yi)(yi)(yi)(yi)種人(ren)(ren)生。”

導演尹力做主旨發言

臺上一分鐘臺下(xia)(xia)十年(nian)功(gong)。99%的意(yi)識(shi)都是為了1%的下(xia)(xia)意(yi)識(shi)，為了這一刻(ke)的‘下(xia)(xia)意(yi)識(shi)’。演員要有意(yi)識(shi)地體驗生(sheng)活(huo)，塑造(zao)角色時，才(cai)能化作經(jing)驗……

“長話(hua)短(duan)說，再(zai)說招人恨。”尹力表(biao)示，“演(yan)員(yuan)(yuan)需要(yao)豐(feng)厚的(de)人生(sheng)體(ti)(ti)(ti)驗，這其中包括(kuo)對苦(ku)難的(de)體(ti)(ti)(ti)驗，我們(men)現在(zai)生(sheng)活(huo)在(zai)好時(shi)代，沒有苦(ku)難的(de)直接(jie)體(ti)(ti)(ti)驗，演(yan)員(yuan)(yuan)怎么讓(rang)自己豐(feng)厚？讀(du)書，多讀(du)書。感覺到的(de)東(dong)西不能(neng)立刻去(qu)理解，只有理解的(de)東(dong)西才(cai)能(neng)深刻的(de)去(qu)感覺。”

1980年，演(yan)員(yuan)王馥(fu)荔(li)在(zai)(zai)謝晉執導的電影(ying)《天云山傳(chuan)奇》中的表演(yan)家喻戶曉(xiao)。在(zai)(zai)1981年第一屆中國電影(ying)金雞(ji)獎評選中，她(ta)獲(huo)得(de)(de)(de)最佳女主角獎提(ti)名。“我很能理解被提(ti)名的心情(qing)，能獲(huo)得(de)(de)(de)提(ti)名，就是一種肯定，如果(guo)沒有得(de)(de)(de)到(dao)獎，就滿門心思把精(jing)力放(fang)在(zai)(zai)下(xia)一個角色(se)上。”王馥(fu)荔(li)在(zai)(zai)演(yan)員(yuan)論壇現場表示，“演(yan)員(yuan)要在(zai)(zai)方方面面努力地靠近(jin)角色(se)，幕后(hou)的功夫下(xia)了，質感就不一樣。”

頭發(fa)梳(shu)得锃亮、每(mei)天喝一杯(bei)咖啡，服裝的細節、說(shuo)話的姿態都(dou)透露(lu)著講究(jiu)，周野芒在滬語(yu)電影里《愛情神話》把一個上海“時(shi)髦爺(ye)叔”飾演得惟妙惟肖。

而在金雞(ji)獎演員論(lun)壇的圓(yuan)桌(zhuo)對(dui)談上(shang)，周野芒(mang)卻表示(shi)，他雖是(shi)上(shang)海(hai)出生，但卻并非(fei)本色出演。“做滬語電影(ying)，徐崢大(da)力(li)舉(ju)薦，說我可以試試。地(di)道的上(shang)海(hai)話(hua)我不是(shi)那么流(liu)暢，但我愿意去(qu)試，一(yi)個演員表演過(guo)程中，不僅(jin)要思考人(ren)物(wu)，還要思考人(ren)物(wu)所處的環(huan)境。”

出生(sheng)在(zai)(zai)武漢的(de)(de)朱一(yi)龍(long)在(zai)(zai)拍攝《人生(sheng)大事》時(shi)也有類(lei)似的(de)(de)體(ti)會。“人物角色來源生(sheng)活(huo)(huo)，在(zai)(zai)武漢生(sheng)活(huo)(huo)18年的(de)(de)經歷為我(wo)(wo)提供(gong)了太多素材。”朱一(yi)龍(long)說，“在(zai)(zai)演莫三(san)妹的(de)(de)過(guo)程中，我(wo)(wo)腦海里時(shi)常浮現小時(shi)候見過(guo)的(de)(de)人，通過(guo)思考(kao)模仿他(ta)們的(de)(de)行為完成表(biao)演。”

至于(yu)源于(yu)生(sheng)活(huo)又(you)超越(yue)生(sheng)活(huo)的(de)情景(jing)，要(yao)(yao)屬“莫三妹”把小女孩送走的(de)那(nei)一(yi)(yi)天，他頹(tui)喪(sang)地(di)躺著(zhu)，這時接(jie)到父親去世的(de)電話，一(yi)(yi)時間雙重打擊……“這一(yi)(yi)幕(mu)怎(zen)么演(yan)，我(wo)太(tai)焦(jiao)慮(lv)了。”朱一(yi)(yi)龍回憶(yi)說，“后來我(wo)和監制(zhi)、導(dao)演(yan)商量，不要(yao)(yao)填(tian)滿了，我(wo)不需(xu)要(yao)(yao)情緒(xu)和情緒(xu)之間連接(jie)那(nei)么多累贅的(de)東西(xi)，只需(xu)要(yao)(yao)在那(nei)一(yi)(yi)刻把最真實的(de)感受釋(shi)放出來。”

王曉棠：跑道多變，“人物”依然

“在(zai)(zai)《長津湖(hu)》里(li)，我(wo)(wo)們把所有的意識和(he)身體(ti)都交給了劇(ju)組。我(wo)(wo)們對一場戰爭(zheng)的理解是(shi)有局(ju)限性的，我(wo)(wo)們要(yao)誠實的面對自己(ji)的不足，盡力在(zai)(zai)短時(shi)間里(li)彌補不足。”演員朱亞文在(zai)(zai)論壇(tan)上說(shuo)起參演《長津湖(hu)》的情景。

朱亞文印象最(zui)深的(de)(de)是在拍攝《長(chang)津(jin)湖(hu)之水門橋》時(shi),當時(shi)每天他光是化(hua)妝、造型(xing)的(de)(de)時(shi)間(jian)就(jiu)長(chang)達三(san)小時(shi),臉上需要化(hua)大面積的(de)(de)灼傷(shang)(妝),眼睛里要不斷地滴紅(hong)色眼藥水。“大家(jia)看著我(wo)都說‘亞文辛苦了’，我(wo)真心覺得不辛苦，這(zhe)三(san)小時(shi)是幫我(wo)一點點走進角色的(de)(de)過程。”朱亞文說，“我(wo)們所有演(yan)(yan)員私(si)底(di)下有強烈共(gong)識，我(wo)們扮演(yan)(yan)的(de)(de)是不同角色，捆綁起來塑造的(de)(de)一個——偉(wei)大的(de)(de)中(zhong)國志(zhi)愿(yuan)軍戰士。”

從話(hua)(hua)劇(ju)演員(yuan)轉到(dao)電影演員(yuan)，《奇跡•笨小孩》的演員(yuan)齊溪分享了(le)她(ta)的轉變過程。“其實對我(wo)來說(shuo)是(shi)有(you)很(hen)大(da)難度的，話(hua)(hua)劇(ju)在大(da)舞(wu)臺上需要(yao)很(hen)多形體的展示，我(wo)11歲就到(dao)北京學舞(wu)蹈(dao)，展示形體是(shi)我(wo)的優勢，但(dan)我(wo)對面部表現(xian)的準確性沒有(you)那么強的把握力。尤其當鏡頭推到(dao)大(da)特寫，我(wo)的臉部表情(qing)‘走彎路’容(rong)易用力過猛，有(you)幸(xing)遇到(dao)好(hao)導演好(hao)的合作演員(yuan)，幫助(zhu)我(wo)，后(hou)來一(yi)點(dian)點(dian)摸(mo)到(dao)一(yi)點(dian)門道——首先(xian)是(shi)理解(jie)力，然后(hou)才(cai)是(shi)表演力。”

而這世上也許沒有(you)真正的(de)“走彎路”，反過來(lai)想，話劇里對理解(jie)角色的(de)基(ji)本(ben)功(gong)，又給(gei)了(le)齊(qi)溪在(zai)電影表(biao)演中的(de)重(zhong)要(yao)助(zhu)力。“最早期(qi)演話劇，踏(ta)踏(ta)實實寫(xie)人物小(xiao)傳，對我是(shi)有(you)幫助(zhu)的(de)。我寫(xie)‘汪春梅’的(de)生活前傳，寫(xie)她(ta)為什么會(hui)來(lai)深圳，為什么會(hui)有(you)現在(zai)的(de)遭(zao)遇。”冰山之下看不到的(de)努力，才會(hui)讓齊(qi)溪在(zai)那一瞬間爆發(fa)出“可信(xin)”的(de)表(biao)演。

論壇(tan)最后(hou)，著名(ming)電影(ying)表演藝術家王(wang)曉棠做榮譽發(fa)言——跑道(dao)多(duo)變，“人物”依然，她列舉了多(duo)名(ming)令她印象深刻的演員后(hou)輩，稱贊他們表演逼真，并結合人生經(jing)歷，分享(xiang)了自己從影(ying)多(duo)年(nian)來的寶貴經(jing)驗。

“我喜歡觀察和注視同行(xing)，不(bu)是(shi)冷眼相向(xiang)看世界，是(shi)‘熱(re)眼相向(xiang)看同行(xing)’。”王曉棠(tang)(tang)表示(shi)，“很多年輕演員可能(neng)不(bu)知道，有一個叫王曉棠(tang)(tang)的(de)人在默默關注你們的(de)作品和人品，平時(shi)我們沒有交集，我的(de)觀察不(bu)帶任(ren)何(he)功利心，就是(shi)為了(le)提高自己，也(ye)是(shi)盡(jin)自己對中國(guo)電(dian)影的(de)一份責任(ren)。”

著名電影表(biao)演藝(yi)術家王曉棠做榮譽(yu)發(fa)言(yan)

為飾演(yan)1963年的(de)(de)影片《野(ye)火春風斗古城》，彼(bi)時的(de)(de)王曉(xiao)棠(tang)曾寫作一(yi)萬七(qi)千多字的(de)(de)表演(yan)札記，這種對電影事業永不停息的(de)(de)勤勉精進(jin)品質在如(ru)今88歲的(de)(de)王曉(xiao)棠(tang)身上(shang)依然保(bao)有著，她會仔細閱(yue)讀金雞獎(jiang)送到(dao)她房間里的(de)(de)所有書本資料，并對文字內容提(ti)出(chu)自己的(de)(de)想法。“昨天早上(shang)七(qi)點半參加央視電影頻道的(de)(de)“星辰大海”青年演(yan)員優選計(ji)劃，500多個報名(ming)者中(zhong)(zhong)選出(chu)80名(ming)候選人，80人中(zhong)(zhong)選40人終評，我(wo)真是(shi)(shi)認認真真投票(piao)，那是(shi)(shi)中(zhong)(zhong)國電影的(de)(de)未來啊。”王曉(xiao)棠(tang)說。

在(zai)11月12日晚第(di)35屆金雞電影獎(jiang)頒獎(jiang)典禮得現(xian)場(chang)，王(wang)曉(xiao)棠和李雪健一同(tong)(tong)揭(jie)曉(xiao)了大(da)獎(jiang)“最佳(jia)故事片”。現(xian)場(chang)，兩人的(de)聲音都已(yi)與觀眾(zhong)們記(ji)憶中大(da)為不同(tong)(tong)，尤其(qi)是李雪健，因多年前患病，他的(de)語言表達已(yi)經很困難，但他的(de)謙和敬(jing)業依舊(jiu)。

這些(xie)藝(yi)術家們對電(dian)影(ying)的熱忱與敬業(ye)，感染著(zhu)每一個(ge)電(dian)影(ying)人和每一位(wei)觀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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