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(jing)記(ji)者｜楊(yang)棄非  程曉玲    每經(jing)編(bian)輯｜劉艷美

產業之變 | 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觀察

圖片來源：攝(she)圖網_500347303

新興(xing)產業是實現高質(zhi)量發展的關鍵支撐。搶抓(zhua)集成電路產業發展機(ji)遇，正成為各地爭相發力(li)的重點。

在上海，華(hua)虹半導體近日登陸科創板，IPO募資規模高(gao)達212.03億(yi)元，一舉刷新(xin)今年A股IPO記錄。其中，募資60%被投向(xiang)無(wu)錫項(xiang)目——后(hou)者被認為(wei)(wei)是集成電路(lu)領域(yu)的“一線城市(shi)”；在重(zhong)慶，意法半導體與三安光電不久(jiu)前宣布合(he)資建(jian)廠，成為(wei)(wei)三年來首例中外半導體合(he)資案例。

一東一西兩(liang)座城(cheng)市，恰好(hao)勾勒出集成電路(lu)產業沿(yan)長江經濟帶發展的輪廓。

目(mu)前，全國(guo)集(ji)成電路產業基(ji)本形(xing)成“一(yi)軸(zhou)一(yi)帶(dai)”分布(bu)特征，以長三角(jiao)為(wei)焦(jiao)點，分別延伸出縱向(xiang)“沿海產業帶(dai)”和橫向(xiang)“沿江(jiang)發展軸(zhou)”。其(qi)中，作(zuo)為(wei)橫軸(zhou)的(de)長江(jiang)經(jing)濟帶(dai)11個省市，集(ji)成電路產業規(gui)模占(zhan)全國(guo)七(qi)成以上(shang)。

近年(nian)來，面對不斷變化(hua)的(de)外部形勢，越(yue)來越(yue)多的(de)人開(kai)始發問長江經濟帶，能否通(tong)過省(sheng)市間“協(xie)同(tong)創新”，合力實現技術突破(po)和產(chan)業(ye)升級？有(you)關“創新網絡”的(de)探討，正在先進制(zhi)造業(ye)領域出(chu)現新的(de)答案。

追芯

工信(xin)部數據(ju)顯示，2021年，我國(guo)集(ji)成(cheng)電路全(quan)(quan)行業銷售(shou)額首次突破萬億，2012~2021年復合增長率(lv)19%，是同(tong)期全(quan)(quan)球增速(su)的3倍(bei)。

其中，長(chang)江經濟帶是撐(cheng)起增長(chang)的關鍵(jian)。根(gen)據(ju)啟(qi)信寶(bao)數(shu)據(ju)，2013-2022年，全國(guo)集(ji)成電路存續企業數(shu)從1.1萬(wan)家增至(zhi)3.2萬(wan)家，十年增幅達190%。截(jie)至(zhi)目(mu)前，全國(guo)集(ji)成電路存續企業共33629家。其中，長(chang)江經濟帶11省市16350家，占全國(guo)總數(shu)48.6%。

回顧過去十(shi)年集(ji)成電路(lu)產業成長歷程，幾乎與長江(jiang)經濟帶(dai)高(gao)質(zhi)量發(fa)展同(tong)頻(pin)。

2014年，“依(yi)托黃金水道，建設長江經濟帶”被正式寫入(ru)政府工(gong)作報告。也是在(zai)這一年，《國家(jia)集成電路產(chan)業(ye)發展(zhan)推進綱要》印(yin)發，提出到2030年，集成電路產(chan)業(ye)鏈主要環節達到國際先(xian)進水平，一批企業(ye)進入(ru)國際第一梯隊，實現(xian)跨越發展(zhan)。

被賦予新使(shi)命的(de)長江經濟帶，理所應(ying)當成為核心(xin)(xin)區(qu)域。根據三部委聯合(he)發布的(de)《長江經濟帶創新驅動產(chan)(chan)業(ye)轉型升級方案》，要以(yi)沿江國家級、省級開發區(qu)為載體，在包括集(ji)(ji)成電路在內的(de)五大重點領域，打造(zao)(zao)世(shi)界級產(chan)(chan)業(ye)集(ji)(ji)群。其中還提到，“以(yi)上(shang)海、湖北、江蘇、重慶為核心(xin)(xin)，依托8英寸/12英寸集(ji)(ji)成電路芯(xin)片生產(chan)(chan)線(xian)，打造(zao)(zao)集(ji)(ji)成電路產(chan)(chan)業(ye)集(ji)(ji)群。”

縱(zong)觀沿江11省市，人口規模(mo)和經濟總量占據全國“半壁(bi)江山“，區域(yu)(yu)經濟地位舉足(zu)輕重。多(duo)位受(shou)訪專家還指出，該區域(yu)(yu)人才眾多(duo)、創新資(zi)源富集，歷來(lai)是集成(cheng)電(dian)路產業發展不可或缺(que)的土壤。

早在(zai)上世紀70年(nian)代初，我國(guo)第一(yi)塊大規模集(ji)成(cheng)電(dian)路(lu)芯(xin)片(pian)就誕生于重(zhong)慶(qing)的(de)(de)(de)永川(chuan)半導體(ti)研究所(suo)。而1995年(nian)啟(qi)動的(de)(de)(de)“909”工程中(zhong)，尤為關(guan)鍵(jian)的(de)(de)(de)一(yi)條8英(ying)寸、0.5微(wei)米技(ji)術起步、月(yue)加工2萬(wan)片(pian)的(de)(de)(de)超大規模集(ji)成(cheng)電(dian)路(lu)生產線(xian)，則由上海華虹集(ji)團在(zai)浦東承(cheng)建。同期，中(zhong)芯(xin)國(guo)際、宏力半導體(ti)等企業(ye)也先(xian)后落地上海。

如(ru)今(jin)，上海已(yi)成為中國(guo)集(ji)成電路(lu)行(xing)業的“集(ji)大成者(zhe)”。根據啟(qi)信寶數據，截至目(mu)前，上海共有集(ji)成電路(lu)存續(xu)企業2448家(jia)，占全(quan)國(guo)7.3%。

其中，上(shang)海(hai)芯片設(she)計(ji)行業首屈一指。2013年(nian)至2022年(nian)，其集成電路(lu)設(she)計(ji)環節(jie)存續(xu)企業從381家增至1100家，占全(quan)國比重超20%。上(shang)海(hai)經信委數據還顯(xian)示，2021年(nian)，上(shang)海(hai)芯片設(she)計(ji)業規模攀升至1200億(yi)元(yuan)，同比增長26.8%，一舉超過深圳(zhen)躍居全(quan)國第一。

成鏈

以一(yi)條江(jiang)鏈接一(yi)個(ge)產(chan)業(ye)，不僅需要資源優勢疊(die)加，更(geng)需要深層次產(chan)業(ye)協同。尤其是集成(cheng)電路(lu)產(chan)業(ye)，正如科學作家萬維鋼所言，“我們需要的不是一(yi)個(ge)大項目，而是一(yi)整(zheng)個(ge)生(sheng)態系統”。

作為長(chang)江經濟帶“龍頭”，近年來，長(chang)三角集成電(dian)路產(chan)業(ye)協同正加速推進。華(hua)虹(hong)半(ban)導體在(zai)無錫建(jian)設12英(ying)寸(cun)晶圓制造線(xian)(xian)；中芯國際在(zai)寧波和紹興布局兩條8英(ying)寸(cun)特色工藝生產(chan)線(xian)(xian)；長(chang)電(dian)科(ke)技在(zai)上海設立(li)區(qu)域總部和創(chuang)新中心；超硅(gui)半(ban)導體在(zai)合(he)肥(fei)設立(li)大(da)硅(gui)片生產(chan)基地——一(yi)張資源(yuan)要(yao)素流(liu)動的(de)無形(xing)之網，正順著集成電(dian)路產(chan)業(ye)鏈條織就。

區域(yu)間也愈加形成差異化特色(se)。其中(zhong)，上海產業鏈完備，江蘇封測(ce)實力強勁(jing)，浙江以特色(se)工(gong)藝為(wei)主，安徽(hui)則具(ju)備整機和(he)制(zhi)造優勢(shi)。

類(lei)似(si)傾向，也開(kai)始在(zai)整個長(chang)江(jiang)(jiang)經濟帶產業分布中(zhong)隱現。啟(qi)信寶數(shu)據顯(xian)示(shi)，2013-2022年十(shi)年間，沿(yan)江(jiang)(jiang)11省市(shi)在(zai)集成(cheng)電(dian)路設計、制造(zao)、封測三大(da)(da)環(huan)節的存續企(qi)業數(shu)量(liang)均(jun)實現大(da)(da)幅增(zeng)(zeng)長(chang)，其中(zhong)，江(jiang)(jiang)蘇三大(da)(da)環(huan)節企(qi)業總(zong)數(shu)和增(zeng)(zeng)量(liang)均(jun)高居第一，明顯(xian)領先其他省市(shi)。

往(wang)后看，2022年(nian)，上海(hai)設(she)計和封測環(huan)節企業數(shu)量均(jun)僅次于江(jiang)蘇(su)、居11省市第(di)二位；浙江(jiang)制造環(huan)節企業數(shu)量則更勝(sheng)一籌，排名第(di)二。

此外，各環(huan)節企業數量此前均排名倒數的重(zhong)慶，近年追趕勢頭迅猛。盡(jin)管到2022年規模仍(reng)不算突(tu)出，但其(qi)三(san)大環(huan)節企業數量增幅均居(ju)11省(sheng)市前列。

不(bu)過，據華東師范大學城市(shi)發展研(yan)究院(yuan)院(yuan)長曾剛觀察，目前沿(yan)江省市(shi)產業合作還只是“像小溪流一樣，有一點單向(xiang)的流動”，但多(duo)數僅停留在市(shi)場投資層(ceng)面，“合作還遠遠不(bu)夠”。

隨著集成電(dian)路(lu)產業步入“后摩爾(er)時(shi)代”，國(guo)內(nei)集成電(dian)路(lu)發展(zhan)迎來新(xin)機，城(cheng)市間展(zhan)開更深度分工(gong)協作也(ye)有(you)了新(xin)的可能(neng)。

芯謀研究(jiu)評論(lun)部研究(jiu)總監柴(chai)宗盛特(te)別提到，近兩年吸引多個大項目投資的(de)(de)重慶，均得益于本地(di)具有優(you)勢(shi)的(de)(de)汽(qi)(qi)車(che)(che)產(chan)業基礎。比如最新落地(di)的(de)(de)意法半導體(ti)就指出，將(jiang)“使(shi)碳化硅的(de)(de)解決方(fang)案更符合(he)汽(qi)(qi)車(che)(che)行(xing)業的(de)(de)發展和(he)其他相關行(xing)業的(de)(de)發展”。

“包括重慶(qing)的汽車、武漢的光電，都是當(dang)地有一定基礎的領域。在此基礎上(shang)，各地可以(yi)各有側重地推(tui)動具(ju)體分工(gong)。”柴宗盛說。

摘星

伴(ban)隨這場加速(su)推進(jin)的(de)(de)產業(ye)重(zhong)構，進(jin)一步的(de)(de)問題是，借由(you)長(chang)江經(jing)濟帶不斷加深的(de)(de)協同合(he)作機制，能否誕(dan)生(sheng)引領未來的(de)(de)創新(xin)？

去年初，上海微電子(zi)舉行(xing)首臺(tai)2.5D/3D先進封裝光刻機發運儀式，主(zhu)要應(ying)用(yong)于(yu)高(gao)端數據中(zhong)心高(gao)性能計算(suan)（HPC）和高(gao)端AI芯片等高(gao)密度異構(gou)集(ji)成領(ling)域，代表了行(xing)業同類產(chan)品的最高(gao)水(shui)平。

單點突破(po)已現(xian)端倪，但抬頭眺望，光(guang)刻機(ji)、材料領域(yu)的世界最(zui)先進(jin)水平(ping)尚在前(qian)方(fang)，最(zui)前(qian)沿的先進(jin)制(zhi)程領域(yu)也(ye)仍無國產(chan)身影。在新一(yi)輪競爭中，協(xie)同發力已成為創新突破(po)的必選(xuan)項。

圖片來源：新華社 

2020年，一場推進長三角(jiao)一體(ti)化發展的重(zhong)要(yao)座(zuo)談會召開(kai)，三省一市被賦予新的任務：要(yao)集合(he)科(ke)技力量，聚焦集成(cheng)電路(lu)、生物醫藥、人(ren)工智能等(deng)重(zhong)點領(ling)域(yu)和關鍵環(huan)節，盡早(zao)取得突破。同(tong)年，科(ke)技部發布《長三角(jiao)科(ke)技創新共同(tong)體(ti)建設(she)發展規劃》，以期通(tong)過協同(tong)創新聯合(he)開(kai)展重(zhong)大科(ke)技攻關，其中集成(cheng)電路(lu)作(zuo)為(wei)重(zhong)點領(ling)域(yu)被反(fan)復提及。

這一(yi)(yi)步意義不言而喻。如(ru)上海社會科學院應用經濟研究所研究員劉亮等人(ren)撰文指出，集(ji)成電路產業(ye)是全球化產業(ye)，更是資(zi)本高(gao)(gao)投入(ru)產業(ye)，僅憑(ping)“一(yi)(yi)企一(yi)(yi)省一(yi)(yi)地”之力難以形(xing)成整體性突(tu)破(po)。目(mu)前，全球集(ji)成電路產業(ye)間的并購重組正在積極(ji)展開(kai)，更需要從國家戰略(lve)層面上進行積極(ji)引導，推(tui)動行業(ye)深(shen)度整合，共享資(zi)源(yuan)，提(ti)高(gao)(gao)技術研發(fa)和(he)創(chuang)新(xin)能力。

曾剛則(ze)進一步指出，這(zhe)有助于(yu)推動(dong)解決現階段集成(cheng)電路產業(ye)科創、資(zi)金、產業(ye)等資(zi)源錯(cuo)配問題(ti)。

他提到串(chuan)起上(shang)海(hai)至合肥9市的(de)G60科創(chuang)走廊。通過設(she)立(li)由9市共(gong)同出資的(de)G60科創(chuang)走廊科技成果轉(zhuan)化(hua)基金，將錢放在一個籃子(zi)里，“讓大家(jia)獲得更(geng)好的(de)效益”。不過在他看來，目前步子(zi)還比(bi)較小，“如(ru)果讓民間資本也進(jin)入一些，規模就比(bi)較可觀，更(geng)能讓經濟、研(yan)發(fa)資源(yuan)加(jia)以(yi)統籌”。

圖片來源：“上海松江”官方(fang)微信號

同樣，中上游(you)省市也存(cun)在參與集成電路創(chuang)新(xin)研發(fa)的空間。在中國人民(min)大學長(chang)江(jiang)經濟(ji)帶研究(jiu)(jiu)院高級研究(jiu)(jiu)員(yuan)肖漢(han)平看(kan)來，長(chang)江(jiang)經濟(ji)帶聚集了以大學、科研院所、國家實驗室、創(chuang)新(xin)中心，新(xin)型研究(jiu)(jiu)機(ji)構為(wei)核心的科技創(chuang)新(xin)資源、勞動(dong)力(li)資源和人力(li)資本(ben)以及(ji)雄(xiong)厚的制造業基(ji)礎(chu)。在新(xin)發(fa)展(zhan)階段，長(chang)江(jiang)經濟(ji)帶理應成為(wei)我(wo)國突(tu)破高端芯片“卡(ka)脖(bo)子”瓶頸的“主力(li)軍”。

這也是中(zhong)國式現代化新(xin)一輪產(chan)業變革中(zhong)，長江經(jing)濟帶(dai)理(li)應(ying)率先探索(suo)、創新(xin)示范的重(zhong)要課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