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(mei)經記者｜蔡鼎 ;   每(mei)經編輯｜蘭(lan)素英    

據央視新聞，當地時間5月26日下午，卡塔爾航空公司（以下簡稱“卡航”）從卡塔爾多哈飛往愛爾蘭都柏林的QR018航班在飛經土耳其上空時遭遇嚴重湍流顛簸，致機上6名乘客和6名機組人員受傷，其中8人住院治療。

而在5天前，新(xin)加坡航(hang)(hang)空公司（以下簡稱(cheng)“新(xin)航(hang)(hang)”）SQ321航(hang)(hang)班也在飛(fei)行過(guo)程中遭遇嚴重湍流，并最終(zhong)導致機上1人死亡、多(duo)人受傷。

新航和卡航均未透露其航班所遭遇的“嚴重湍流”具體是什么，但據路透社等外媒報道，航空專家懷疑是遭遇了所謂的“晴空湍流（clear air turbulence，以下簡稱CAT）”，這是現有技術幾乎無法探測到的湍流，這意味著它可能在沒有任何預警的情況下發生。

不到一周時間內，全球航空業就有兩架國際長途航班在飛行過程中因“嚴重湍流”出現劇烈顛簸，這到底是何緣故？英國雷丁大學此前發表的一篇研究或透露了其中的緣由，該研究稱，飛機如今遭遇的顛簸時長正在增加，這主要是因為二氧化碳排放導致的全球變暖，這改變了噴流氣流，加劇了北大西洋和全球的CAT現象。

中國氣象學會動力氣象學委員會、高原氣象學委員會委員，成都信息工程大學大氣科學學院教授李國平在接受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者采訪時也對上述雷丁大學研究的主張表示了認同。李國平教授指出，“近年來CAT發生的(de)頻率的(de)確呈增加的(de)態勢，這與氣候變(bian)化，特別(bie)是全球變(bian)暖有較密切的(de)關系。全球變暖導致了大氣中對流活動的多發、強度加強，大氣垂直運動的幅度也在加大，使得CAT頻發，飛機飛行過程中顛簸的幾率增多，影響程度加大。”

一周內兩航班遭遇嚴重湍流，有航司已緊急調整規定

卡航稱，QR018航班當時以每分鐘21888英尺（約合每分鐘6671.米）的速度急墜了275英尺（約合84米）。該航空公司稱，此次事件目前正在接受內部調查，目前也不清楚卡航QR018航班是遭遇了什么湍流。

圖片(pian)來(lai)源：卡(ka)塔爾航空(kong)

新加坡交通部時間5月29日（周三）稱(cheng)，包(bao)括(kuo)美國國家(jia)運輸(shu)安全委員會（NTSB）、美國聯(lian)邦航空管理局（FAA）和波(bo)音公司人(ren)員在內(nei)的(de)調(diao)查(cha)人(ren)員，根據對(dui)SQ321航班數據和駕駛艙(cang)語音記(ji)錄器的(de)初步分析，編制了(le)一(yi)份事件時序表。

初步的調查結果顯示，當新航該次航班在緬甸南部約3.7萬英尺的高度巡航時，遭遇了湍流，導致重力變化，隨后開始出現輕微的顛簸。報告稱，這可能是由于上升氣流引起的，而不是飛行員的行為導致。

航(hang)班(ban)實時(shi)飛行(xing)狀況查詢網站FlightRadar24的信息顯示(shi)，新航(hang)SQ321航(hang)班(ban)在3分鐘內從(cong)11300米(mi)巡航(hang)高度(du)急(ji)劇降到(dao)9400米(mi)，在這一高度(du)停留不(bu)到(dao)10分鐘，再次(ci)迅速(su)下(xia)降，隨后不(bu)到(dao)半小時(shi)在素萬那(nei)普機(ji)場(chang)著陸。

截至當地時(shi)間(jian)5月29日，新(xin)航(hang)該次航(hang)班上仍有26人在(zai)曼谷住院(yuan)。據醫(yi)院(yuan)方面(mian)透(tou)露，受傷的乘客包括(kuo)脊(ji)柱或脊(ji)髓損(sun)(sun)傷、頭骨(gu)(gu)或腦部損(sun)(sun)傷以及骨(gu)(gu)骼或內臟損(sun)(sun)傷。

新航表示(shi)，關于該(gai)次航班的調查仍在進(jin)行當中。

而(er)在(zai)一周之內新(xin)航和(he)卡航的(de)航班先(xian)后遭遇“嚴重湍流”后，已(yi)經有(you)航空公司(si)開始調整飛行過(guo)程(cheng)中的(de)安全政策。

中國香港大灣區航空于5月30日（周四）宣布，當日起將開始要求乘客在飛行過程中全程系上安全帶。該航司發表聲明稱，即使安全帶提示燈已經熄滅，乘客也必須全程系好安全帶。

而在(zai)5月24日，新航也修改了機上安(an)全(quan)帶規定，并(bing)改變(bian)了至(zhi)少(shao)一條(tiao)航線。該航司稱，當安(an)全(quan)帶提(ti)示燈亮起時，空(kong)乘(cheng)人(ren)(ren)員(yuan)將(jiang)暫停提(ti)供熱飲和餐(can)飲服務。此(ci)外，新規要(yao)求所(suo)有機組人(ren)(ren)員(yuan)在(zai)飛機遇(yu)到(dao)湍流時系好安(an)全(quan)帶。

氣象專家：CAT頻發與氣候變暖密切相關 

CNN早些時候對衛星數據的分析發現，新航SQ321航班是進入了一個雷暴正在形成的區域，這可能會產生湍流。而據路透社等外媒報道，航空專家懷疑是遭遇了所謂的CAT，這是一種目前的(de)技術幾(ji)乎無法檢測到的(de)湍流(liu)，這意味著它可能(neng)在沒有任何預警的(de)情況(kuang)下(xia)發生。

名古屋(wu)大學(xue)在一(yi)項研(yan)究(jiu)中對CAT進行的(de)可視化處理 圖片來源：名古屋(wu)大學(xue)

就此，中國氣象學會動力氣象學委員會、高(gao)原氣象學委員會(hui)委員，成都信息工程大學大氣科學學院教授李國平對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者解釋稱，由(you)于(yu)尺度(du)小(xiao)、突發性以及沒有明顯(xian)天氣特征，加之航線途中、地(di)面也(ye)多為地(di)形起伏(fu)區，缺乏觀(guan)測(ce)資料，因此CAT目前是航空氣象預報的難點。

李國平教授在研究和講授動力氣(qi)象(xiang)方面已經(jing)有40年(nian)的經(jing)驗了(le)。他告訴(su)記者，“CAT屬于中小尺度強對流，今后隨著數值模式時空分辨率提高、觀測網絡加密和探測手段完善，以及氣象大模型的應用，（預計）對CAT的監測預警能力會有一定程度提高，但精確探測的難度還是很大。”李國平說(shuo)道。

而《自然》雜志網站在近(jin)日報道(dao)中指出，氣候變化可(ke)能意味著人(ren)們搭(da)乘飛機時會遭遇更多不穩(wen)定的(de)氣候條件，增加潛在危險因素。

根據哥白尼氣候變化服務局數據，今年4月，全球(qiu)平均地(di)表氣溫(wen)達(da)15.03攝氏(shi)度，刷新2016年(nian)4月創下(xia)的14.89攝氏(shi)度紀錄，比(bi)工業化前（1850年(nian)至(zhi)1900年(nian)）同(tong)期平(ping)均氣(qi)溫(wen)高(gao)1.58攝氏度。單(dan)月(yue)平(ping)均氣(qi)溫(wen)已連續11個月(yue)刷新同(tong)期最高(gao)值。進(jin)入(ru)5月(yue)以來(lai)，這(zhe)樣的趨(qu)勢(shi)絲(si)毫(hao)沒有減弱的趨(qu)勢(shi)——巴基斯(si)坦和印度最近先(xian)后遭遇(yu)了(le)超過52℃的極端高(gao)溫(wen)。

而在2023年年中，英國雷(lei)丁大學曾在《地球物理研(yan)(yan)究快報》上發表研(yan)(yan)究，分析了氣候變化與飛機顛簸持續時(shi)間的關系。研(yan)(yan)究認(ren)為，二氧化碳排放導致的全球變暖改變了噴流氣流，加劇了北大西洋和全球的CAT現象。

雷丁大學研究人員發現，在北大西洋上空的一處“典型點”（也是全球最繁忙的飛行線路之一），在1979年至2020年間，嚴重湍流的持續時間增長了55%，從1979年的17.7小時增加到2020年的27.4小時。同期，中度湍流的持續時間從70.0小時增加到96.1小時，增幅為37%，輕度湍流的持續時間從466.5小時增加到546.8小時，增幅為17%。而且，美國、歐洲、中東和南大西(xi)洋上(shang)空(kong)的其他繁忙航線的湍(tuan)流也(ye)有顯著增(zeng)加。

研究的合著者(zhe)之一、雷(lei)丁大學(xue)大氣科(ke)學(xue)家(jia)Paul Williams說：“研究發現(xian)(xian)，氣候變化(hua)將在未來增加(jia)CAT（頻率(lv)），現(xian)(xian)在我們有(you)證據表明這種情況(kuang)已經(jing)開始了。”

大多數(shu)情況下，湍流僅會導致飛機輕微(wei)晃動和(he)輕微(wei)的高度降低，但更猛烈的CAT會導致飛機急速顛(dian)簸，嚴(yan)重(zhong)時可能會短(duan)暫失控。

對于雷丁大學的研究主張，李國平表示認同。他對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者指出，“近年來CAT發生的頻率的確呈增加的態勢，這與氣候變化，特別是全球變暖有較密切的關系。全球變暖導致了大氣中對流活動的多發、強度加強，大氣垂直運動的幅度也在加大，使得CAT頻發，飛機飛行過程中顛簸的幾率增多，影響程度加大。”

李國平認為，未來各方應加大在CAT這種航空氣象的預報和探測方面的投入。他對記者補充說：“飛行顛簸的研究一直是民航氣象研究的熱點問題，隨著全球變暖、顛簸增多、危害加大，這方面(mian)的研究(jiu)也應加強，爭取(qu)能有航空氣象(xiang)保障(zhang)技(ji)術和能力的突破，減少CAT對日益(yi)增多的民(min)航飛行的影響或危害。”

對于(yu)飛(fei)行(xing)乘客，李國平(ping)建議道：“乘客在飛行過程中最好全程系好安全帶，特別是用餐時（此時容易放松警惕）。如有持續顛簸，低頭靠近膝蓋（放低身姿，減少飛來物品撞擊），手抓緊扶手，在衛生間的乘客盡快出來，以及正在過道行走的乘客應就近找空位坐下系好安全帶。”

封面圖(tu)片來源：每經記者(zhe) 李少婷 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