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川南層巒疊嶂的褶皺里，藏著兩段關于堅守與創新的致富傳奇。瀘縣幽深洞穴中，楊建章佝僂著身子鉆過40厘米高的石縫，劃船百米只為給30斤重的娃娃魚投食；古藺縣海拔千米的溪谷間，白連友發展高山冷水魚養殖產業，守護著瀘州特有的裂腹魚苗。當“活化石”遇見短視頻，當瀕危魚種碰撞農旅融合，這些曾被大山阻隔的農民，正用智慧在粼粼波光中鋪就一條特色養殖的共富之路。

洞中藏“金”

40厘米窄門后的“活化石”產業

在瀘州市瀘縣奇峰鎮寶(bao)豐村百(bai)米深(shen)的山腹中，記(ji)者跟隨娃(wa)娃(wa)魚養殖戶楊建章(zhang)，體驗娃(wa)娃(wa)魚養殖日常。蜷身鉆過僅40×60厘米大小的石門，在齊胸(xiong)深(shen)的水中劃(hua)船(chuan)行進(jin)，稍有(you)不(bu)慎就(jiu)會驚擾(rao)到(dao)怕光的“活化(hua)石”。楊建章(zhang)卻(que)如履平地(di)：“它們(men)的祖先跟恐(kong)龍同時代，對水質水溫挑(tiao)剔得很。”

洞中生長的(de)“娃娃魚”幼苗

“娃(wa)(wa)(wa)娃(wa)(wa)(wa)魚”學名大鯢，因其形(xing)體(ti)類似(si)于(yu)娃(wa)(wa)(wa)娃(wa)(wa)(wa)爬(pa)行、叫(jiao)聲似(si)兒啼(ti)，俗稱(cheng)“娃(wa)(wa)(wa)娃(wa)(wa)(wa)魚”。在(zai)中國，野生大鯢被列(lie)為二級保護水生野生動物。只有獲批的人工繁(fan)育“娃(wa)(wa)(wa)娃(wa)(wa)(wa)魚”才(cai)能進入市場銷售。

水聲(sheng)潺潺處，30斤(jin)重的娃娃魚“熊(xiong)二”慵懶伏在淺洞處。楊建章像抱嬰兒般托起滑膩(ni)的魚身：“你看(kan)它有(you)點胖，憨憨的，所以(yi)取名‘熊(xiong)二’。這條(tiao)娃娃魚長1.3米，有(you)20多(duo)歲了，可以(yi)長到2米長，活(huo)到100歲。”這個恒溫(wen)14.5℃的洞穴如(ru)同天然保險庫(ku)，珍藏著16條(tiao)種魚，其中5條(tiao)為金色，11條(tiao)為褐色，它們(men)主(zhu)要(yao)用于繁(fan)殖和觀賞。

重達30斤的“熊二”娃(wa)娃(wa)魚

金色(se)種(zhong)魚“大王(wang)”娃娃魚

當記者嘗(chang)試撫摸“熊二”時，它(ta)突然甩尾躍(yue)入深水，連同最珍(zhen)貴的(de)金色(se)“種魚大(da)王”往洞深處游去(qu)。這種萬中(zhong)無(wu)一(yi)的(de)變異體，正(zheng)成為楊建(jian)章直播間的(de)明星。“去(qu)年光魚苗就賣出上萬尾。”楊建(jian)章的(de)語氣透著驕(jiao)傲。

點“魚”成金

短視頻撬動200萬產業鏈

楊(yang)建章出(chu)生于1986年(nian)，2014年(nian)，他返(fan)鄉創業，在瀘縣成立了養(yang)殖“娃(wa)娃(wa)魚(yu)(yu)(yu)(yu)”的(de)(de)(de)家(jia)庭農(nong)場(chang)，獲(huo)得了四川省農(nong)業農(nong)村廳頒發的(de)(de)(de)水生野(ye)生動物人工繁育(yu)許可(ke)證。由于長期(qi)從事娃(wa)娃(wa)魚(yu)(yu)(yu)(yu)養(yang)殖，楊(yang)建章跟娃(wa)娃(wa)魚(yu)(yu)(yu)(yu)已(yi)經(jing)有了朋友之間的(de)(de)(de)默契，雖(sui)然(ran)娃(wa)娃(wa)魚(yu)(yu)(yu)(yu)視(shi)力不(bu)好，但嗅覺(jue)非常靈敏，每(mei)一次(ci)楊(yang)建章進洞投(tou)喂(wei)的(de)(de)(de)時候(hou)，娃(wa)娃(wa)魚(yu)(yu)(yu)(yu)都會顯得格外溫順。目(mu)前，楊(yang)建章的(de)(de)(de)“娃(wa)娃(wa)魚(yu)(yu)(yu)(yu)”以活(huo)魚(yu)(yu)(yu)(yu)銷售為主，市場(chang)售價(jia)大(da)概60元(yuan)一斤，其中金色娃(wa)娃(wa)魚(yu)(yu)(yu)(yu)一斤能夠賣到1200元(yuan)。

2021年，一(yi)條“抱魚如(ru)抱娃(wa)(wa)”的(de)短視頻引爆網絡。畫面里滑膩(ni)的(de)娃(wa)(wa)娃(wa)(wa)魚在(zai)(zai)楊建章懷中(zhong)扭動，82萬(wan)點(dian)贊讓(rang)“寶藏大鯢”賬號一(yi)夜(ye)走紅。“現在(zai)(zai)拍(pai)熊二頂翻小艇，觀眾比(bi)我還緊張(zhang)。”妻子邱香展(zhan)示著后臺(tai)數據：話(hua)題播放量(liang)2億(yi)次(ci)，帶動年產值(zhi)突破(po)200萬(wan)元。

流(liu)量密碼藏在養(yang)殖細(xi)節(jie)中——珍珠項鏈(lian)般的(de)魚(yu)(yu)卵、巨魚(yu)(yu)夜間捕食(shi)的(de)綠眼，甚至是投喂時娃娃魚(yu)(yu)嗅聞主人(ren)的(de)靈敏反應。正是這些充滿(man)張力的(de)鏡頭，讓(rang)每斤60元的(de)商品(pin)魚(yu)(yu)供不應求，盡管毛利(li)率僅20%，但相比早年虧損，如今洞(dong)穴養(yang)殖形成(cheng)“種魚(yu)(yu)繁育、商品(pin)魚(yu)(yu)銷(xiao)售、科普體驗、魚(yu)(yu)苗直(zhi)銷(xiao)”閉環(huan)經濟，夫妻倆(lia)已實現從“守護活化(hua)石”到“洞(dong)中掘金”的(de)蛻變。

深山護魚

裂腹魚保育背后的“反哺”經濟學

在瀘州古(gu)藺(lin)縣也有一位(wei)養(yang)魚達(da)人，他叫白連友。與楊建章不同(tong)的(de)是，白連友養(yang)殖的(de)這(zhe)一魚種不僅沒賺到錢，而(er)且還賠錢。但即便(bian)這(zhe)樣，他也堅持把(ba)自(zi)己的(de)養(yang)殖事業做下去，這(zhe)是為什么呢？

“這個(ge)魚(yu)池有大概兩(liang)三(san)千(qian)尾(wei)魚(yu)，你看我的(de)這個(ge)網一過(guo)去，魚(yu)就散開了，只撈上來一條”。白連友(you)想撈上來的(de)魚(yu)名叫古藺(lin)裂腹魚(yu)。

古藺裂腹(fu)魚

古藺縣箭竹苗族鄉大雄村，有著獨特的高山環境和溶洞流水。2018年，白連友和妻子馬曉鷹來到這里，發展起高山冷水魚養殖。在大大小(xiao)小(xiao)40多(duo)個(ge)魚(yu)池(chi)里，鱘魚(yu)、虹(hong)鱒、金沙鱸鯉等多(duo)個(ge)品種在各自的池(chi)子里游來游去(qu)，其(qi)中最珍貴的是(shi)古藺(lin)裂腹(fu)魚(yu)。

“你看從魚的身體(ti)中段開始，有一(yi)條(tiao)整整齊(qi)齊(qi)的花紋，看似裂縫一(yi)樣，就像(xiang)從魚的腹部切開，但又(you)很光亮。”白(bai)連友(you)告訴記(ji)者(zhe)如何(he)辨(bian)認裂腹魚。

古藺裂腹魚是2013年在古藺縣(xian)箭竹(zhu)苗族鄉大雄村首次發現的裂腹魚類新(xin)物(wu)(wu)種(zhong)，該物(wu)(wu)種(zhong)因赤水河支流白(bai)沙(sha)河地質(zhi)隔離獨立進化形成，其(qi)背鰭分(fen)枝鰭條數目較(jiao)少(shao)，體色(se)呈現上半(ban)部暗褐色(se)與下半(ban)部黃色(se)的顯著分(fen)界特征(zheng)。

我國的(de)裂腹魚有60多種。古(gu)藺裂腹魚個體較小，肉質鮮(xian)美，一度成為人們重點捕撈的(de)對象，野(ye)外數(shu)量更是十分稀少，所以人工養殖(zhi)古(gu)藺裂腹魚的(de)市場潛力(li)巨(ju)大。

“水溫低于10℃就(jiu)不進食，苗種成(cheng)活率(lv)僅(jin)1/3。”白連友撈起(qi)一尾銀鱗閃爍(shuo)的小魚嘆息。為保育這一瀕危物種，白連友依托高山冷水魚養殖發(fa)展起(qi)果(guo)蔬種植、餐飲(yin)住宿服務等多個經營業態，他(ta)和妻子馬曉(xiao)鷹用虹(hong)鱒魚產(chan)業反哺(bu)科研(yan)：40畝(mu)虹(hong)鱒魚基地年產(chan)值(zhi)七八十(shi)萬元(yuan)，山莊餐飲(yin)年收入(ru)二三十(shi)萬元(yuan)，其中20%的利潤(run)持續(xu)投入(ru)裂腹(fu)魚溫控(kong)車間研(yan)發(fa)。

虹鱒魚生魚片(pian)

如今基地開發(fa)出“觀珍稀魚(yu)種、品冷水魚(yu)宴(yan)”的(de)(de)農旅模式，用虹鱒魚(yu)的(de)(de)利潤反哺裂(lie)腹(fu)魚(yu)研究。明年(nian)，白連友計劃(hua)購買一臺魚(yu)苗(miao)車間，讓古(gu)藺裂(lie)腹(fu)魚(yu)搬進(jin)車間，享受可調可控(kong)的(de)(de)溫室環境(jing)。

白(bai)連友養殖場

秋日的(de)川南瀘州，山洞氣泡記錄著娃娃魚(yu)(yu)的(de)生(sheng)長(chang)，高山魚(yu)(yu)池倒映著裂腹魚(yu)(yu)游向車間的(de)軌跡。十年(nian)青春，兩(liang)段傳奇，瀘州新農人(ren)用行(xing)動詮釋：綠水青山的(de)饋贈，終將(jiang)眷顧最(zui)懂(dong)它的(de)人(re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