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在李榮融時代，有關中國應當在推進國企改革時學習借鑒新加坡淡馬錫經驗的話題，就引起了社會各方面的廣泛關注。為此，李榮(rong)融還專程赴新(xin)加坡，就這一(yi)問題進行考察學習，了解(jie)淡(dan)馬錫的經驗。

但是，從此后國企改革的實際情況看，淡馬錫經驗并沒有有效運用到中國的國企改革之中。即便也(ye)組建了類似于淡馬錫的(de)(de)國(guo)(guo)(guo)(guo)家投(tou)資(zi)(zi)開發(fa)(fa)(fa)公司(si)(si)和中(zhong)國(guo)(guo)(guo)(guo)誠通(tong)集團，在(zai)實際操作過程中(zhong)，也(ye)與淡馬錫有(you)著天壤(rang)之別。一(yi)方(fang)面，國(guo)(guo)(guo)(guo)家投(tou)資(zi)(zi)開發(fa)(fa)(fa)公司(si)(si)無論(lun)從(cong)企(qi)(qi)業規(gui)模、投(tou)資(zi)(zi)方(fang)向還是(shi)(shi)產業結構(gou)看(kan)，都沒(mei)有(you)能夠發(fa)(fa)(fa)揮國(guo)(guo)(guo)(guo)有(you)資(zi)(zi)產運營公司(si)(si)的(de)(de)職(zhi)能。相反，也(ye)象(xiang)其他國(guo)(guo)(guo)(guo)有(you)企(qi)(qi)業一(yi)樣，將資(zi)(zi)金(jin)投(tou)向了一(yi)般競爭性行業，從(cong)而，沒(mei)有(you)實現厲以寧教授所提(ti)出的(de)(de)提(ti)高資(zi)(zi)源配置效率(lv)的(de)(de)目標(biao)；另一(yi)方(fang)面，中(zhong)國(guo)(guo)(guo)(guo)誠通(tong)集團的(de)(de)組建，其出發(fa)(fa)(fa)點也(ye)不是(shi)(shi)為了發(fa)(fa)(fa)揮國(guo)(guo)(guo)(guo)有(you)資(zi)(zi)本的(de)(de)平(ping)衡(heng)與投(tou)資(zi)(zi)功能，更多的(de)(de)還是(shi)(shi)處理一(yi)些不良資(zi)(zi)產、解決一(yi)些遺留問題。也(ye)正因為如此，中(zhong)國(guo)(guo)(guo)(guo)誠通(tong)集團別說發(fa)(fa)(fa)揮國(guo)(guo)(guo)(guo)有(you)資(zi)(zi)本的(de)(de)運營和平(ping)衡(heng)功能，自身運行的(de)(de)壓力還非常大。

所以，淡馬錫模經驗在這些年中國國有企業的改革中，并沒有得到學習和借鑒，更多情況下，國有企業改革走的還是以前的老路，要么退出，要么國有企業之間的合來合去，屬于小打小鬧、小補小修。因為，所謂(wei)退出，也基本是難以生存下去的企業。

而隨著十八屆三中全會的召開，有關加快推進國有企業改革的話題，也再一次成為社會各方面關注的焦點。普遍認為，三中全會審議通過的決定，在如何推進國有企業改革問題上，已超出了預期。其中，改革國有資本授權經營體制，組建若干國有資本運營公司，支持有條件的國有企業改組為國有資本投資公司的提法，似乎與此前各方比較關注的淡馬錫模式存在許多契合之處。因此，近一段時間以來，有關下一步國企改革將參照淡馬錫模式，對所有權和經營權進行分離的觀點，也迅速多了起來。

那么，中國的國有企業改革，到底應當采用怎樣的模式呢？淡馬錫模式是否適合中國的國企以及改革的需要呢？可不可以照搬淡馬錫模式呢？筆者認為，淡馬錫確實是國企改革和發展比較成功的一種模式，但是，也僅僅只能是一種模式。因為，不同的國家、不同的政治體制和社會條件下，任何模式都不可以照搬照套。更何況，中國是一個人口大國，一個發展中國家，在很多方面與新加坡存在很大的不同。因此，淡馬錫經驗只能學習借鑒，而不能照搬照套。

事實上(shang)，中國在改革(ge)方(fang)面，已經(jing)(jing)積累(lei)了很多經(jing)(jing)驗(yan)。在新一輪(lun)改革(ge)中，有的經(jing)(jing)驗(yan)可以(yi)直接(jie)沿用，有的則(ze)需(xu)要加以(yi)完善和提高(gao)，有的方(fang)面，則(ze)需(xu)要繼續探索與創新。

對國有企業改革來說，現在最緊迫的問題并不是采用何種模式，而是統一認識。因(yin)為(wei)，在國(guo)有(you)企業改(gai)(gai)革問(wen)題上，各方的(de)(de)意見并沒有(you)完全統一(yi)，有(you)的(de)(de)希(xi)望步子大(da)一(yi)些(xie)(xie)，有(you)的(de)(de)希(xi)望步子小一(yi)些(xie)(xie)，有(you)的(de)(de)希(xi)望改(gai)(gai)革的(de)(de)步伐快一(yi)些(xie)(xie)，有(you)的(de)(de)則希(xi)望速度慢一(yi)些(xie)(xie)。甚(shen)至(zhi)還(huan)有(you)的(de)(de)認為(wei)，很多(duo)方面(mian)是不(bu)能改(gai)(gai)的(de)(de)。

這就要(yao)求(qiu)，必須(xu)迅速將各(ge)方的(de)思想統(tong)一到(dao)三(san)中全會的(de)精神(shen)上來(lai)，統(tong)一到(dao)對國企(qi)(qi)改革(ge)重要(yao)性的(de)認識(shi)上來(lai)，消(xiao)除畏難情(qing)緒，打消(xiao)各(ge)種(zhong)顧慮，認真按(an)照三(san)中全會決定(ding)(ding)所確定(ding)(ding)的(de)目標推進(jin)國企(qi)(qi)改革(ge)。在(zai)此基礎(chu)上，再考慮改革(ge)的(de)模式(shi)問題，制定(ding)(ding)具體的(de)改革(ge)方案。

而在確定改革模式之前，還必須首先對國有企業進行分類。因為，三(san)中全(quan)會(hui)決(jue)定(ding)明確要(yao)(yao)求，國(guo)(guo)有資(zi)本投資(zi)運營要(yao)(yao)服務于(yu)國(guo)(guo)家戰略目標，更多投向關系國(guo)(guo)家安全(quan)、國(guo)(guo)民(min)經濟命脈的重要(yao)(yao)行業和關鍵(jian)領域，重點提供公共(gong)服務、發展(zhan)重要(yao)(yao)前瞻性戰略性產業、保(bao)護(hu)生態環境、支持科(ke)技進步(bu)、保(bao)障國(guo)(guo)家安全(quan)。那么，就需(xu)要(yao)(yao)對這類企業先進行界定(ding)，到底哪些是(shi)需(xu)要(yao)(yao)國(guo)(guo)有資(zi)本投資(zi)和運營的，是(shi)需(xu)要(yao)(yao)在一定(ding)時期、一定(ding)階(jie)段由國(guo)(guo)有資(zi)本占主(zhu)導地位的。否(fou)則(ze)，改(gai)革(ge)模(mo)式(shi)是(shi)很難確定(ding)的，也是(shi)很難把握改(gai)革(ge)的尺度的。

需要注意和把握的是，三中全會決定在國有問題上，有一個十分重要的轉變，就是不再提國有資產，而叫國有資本。這一轉變，顯然是在市場經濟之路上邁出的又一重要步伐。要(yao)知道，從(cong)資產到(dao)資本，本身就是(shi)市(shi)場意識強化(hua)的結(jie)果，也是(shi)國有資產內在含義(yi)的升華，完(wan)全符合三中全會決(jue)定(ding)所(suo)提出的讓市(shi)場從(cong)基(ji)礎(chu)性(xing)作用向決(jue)定(ding)性(xing)作用轉變的要(yao)求。

既然國(guo)有資(zi)(zi)產(chan)在性質上已(yi)從資(zi)(zi)產(chan)轉(zhuan)向了(le)資(zi)(zi)本(ben)，那么，國(guo)有企(qi)業改(gai)革(ge)的(de)(de)模(mo)式，也必須服(fu)務這(zhe)樣的(de)(de)轉(zhuan)變，適應這(zhe)樣的(de)(de)變化，從過(guo)去的(de)(de)資(zi)(zi)產(chan)化改(gai)革(ge)轉(zhuan)向資(zi)(zi)本(ben)化改(gai)革(ge)，從以(yi)資(zi)(zi)產(chan)為(wei)紐(niu)帶轉(zhuan)向以(yi)資(zi)(zi)本(ben)為(wei)紐(niu)帶，從單(dan)純的(de)(de)資(zi)(zi)產(chan)轉(zhuan)讓轉(zhuan)向股(gu)權(quan)聯(lian)合、資(zi)(zi)本(ben)重組。

自然，淡馬錫模式是下一步國企改革可以學習和借鑒的重要方式。因為，淡馬錫模式最重要的一條經驗，就是政府不直接管企業，而是通過國有資本運營公司對企業實施監管、參與決策，對企業的經營效益進行分析和評價，并對經營者進行考核。

我們注意到，淡馬錫所屬企業，沒有一家不是從市場招聘經營者，也沒有一家不是以成敗論英雄，經營得好的，提拔重用、加薪提職。反之，則解(jie)聘或降(jiang)薪降(jiang)職(zhi)。這(zhe)也(ye)意(yi)味著，如果(guo)采用淡馬錫模(mo)式，所有企業的(de)經(jing)營者，都面臨著一次重新(xin)選(xuan)擇崗位的(de)機(ji)會。這(zhe)也(ye)給了市場(chang)更(geng)(geng)多的(de)權(quan)力(li)，給了具(ju)有較(jiao)強經(jing)營能力(li)和經(jing)營水平的(de)人(ren)更(geng)(geng)多的(de)機(ji)會。

當然，由于我國在相關的制度、法律等方面還存在許多不足，在學習淡馬錫經驗時，還必須加快制度和法律的建設力度，完善相關的政策措施，給淡馬錫模式更多發揮的空間。不然，淡馬(ma)錫模(mo)式的作用也很難得到(dao)充(chong)分發揮。

尤其重要(yao)的(de)(de)是(shi)，我國與新(xin)加坡相比(bi)，在(zai)(zai)企業(ye)的(de)(de)數量、規模等方面還存在(zai)(zai)很大的(de)(de)差(cha)異(yi)。到(dao)底(di)組建怎樣的(de)(de)國有資本運營公(gong)司，建多少這樣的(de)(de)公(gong)司，也需(xu)要(yao)認真研究和商(shang)討。不然(ran)，盲目設立，不僅(jin)達不到(dao)目的(de)(de)，反(fan)而會(hui)出(chu)現老(lao)問題沒(mei)解決好、新(xin)問題又大量爆發的(de)(de)現象。

而對于尚不具備通過淡馬錫方式管理的企業，特別是事關國家安全、事關社會穩定、事關民生的企業，筆者的觀點是，還是應當以相對獨立的方式進行管理，而不隸屬于國有資本運營公司。否則，會(hui)帶(dai)來(lai)許多新矛盾和(he)問(wen)題(ti)。就象(xiang)有(you)的評論所(suo)言，新加(jia)坡不過是我(wo)國(guo)(guo)的一個縣(xian)那么大，即便全(quan)是國(guo)(guo)有(you)企業，也不會(hui)帶(dai)來(lai)太多的問(wen)題(ti)，且國(guo)(guo)際關(guan)(guan)注度也有(you)限(xian)。如果我(wo)們也不顧一切地照搬淡馬錫模式，就等于弱化我(wo)們的國(guo)(guo)際地位。對事關(guan)(guan)國(guo)(guo)計(ji)民生和(he)國(guo)(guo)家安全(quan)的行(xing)(xing)業，必須(xu)按(an)照國(guo)(guo)家戰略需要進行(xing)(xing)管(guan)理和(he)調控。

但是，需(xu)要(yao)指出的(de)(de)(de)是，如果在現行(xing)條(tiao)件(jian)下尚不適合全方(fang)(fang)(fang)位改革，但在企(qi)(qi)業(ye)(ye)的(de)(de)(de)管理體制(zhi)和運(yun)行(xing)機制(zhi)方(fang)(fang)(fang)式，則(ze)要(yao)按照決(jue)定要(yao)求(qiu)(qiu)，向市場化轉型。亦即嚴(yan)格按照現代企(qi)(qi)業(ye)(ye)制(zhi)度要(yao)求(qiu)(qiu)，規范經營(ying)決(jue)策、提高企(qi)(qi)業(ye)(ye)效率、增強企(qi)(qi)業(ye)(ye)活力。同時(shi)，要(yao)公(gong)平參與競爭、承擔(dan)社會(hui)責任。特別對可以(yi)通過(guo)(guo)市場化運(yun)作(zuo)的(de)(de)(de)方(fang)(fang)(fang)面，放給市場。如石油企(qi)(qi)業(ye)(ye)的(de)(de)(de)成品(pin)油銷售、電力企(qi)(qi)業(ye)(ye)的(de)(de)(de)發(fa)電等。同時(shi)，對經營(ying)者也必須通過(guo)(guo)市場公(gong)開招(zhao)聘，并根據某些(xie)方(fang)(fang)(fang)面的(de)(de)(de)特殊要(yao)求(qiu)(qiu)，設置一(yi)些(xie)條(tiao)件(jian)。

而(er)對于省(sheng)級以(yi)下來說，除提供(gong)公(gong)共服(fu)務和公(gong)共產品的(de)(de)企業，如水和氣等，其(qi)他企業原則上應當全部(bu)讓(rang)給(gei)市場(chang)，國(guo)(guo)(guo)有(you)資本(ben)(ben)全部(bu)退出。這就引出一(yi)個問(wen)題，那(nei)就是(shi)地(di)方國(guo)(guo)(guo)資委的(de)(de)留存問(wen)題。基本(ben)(ben)的(de)(de)思(si)路是(shi)，撤銷省(sheng)級以(yi)下國(guo)(guo)(guo)資委，組(zu)建國(guo)(guo)(guo)有(you)資本(ben)(ben)運營公(gong)司，重點負(fu)(fu)責公(gong)共服(fu)務和公(gong)共產品的(de)(de)投資與(yu)監(jian)管。相關的(de)(de)行政管理(li)職(zhi)能，該取(qu)消(xiao)的(de)(de)取(qu)消(xiao)，必須保(bao)留的(de)(de)交由(you)財政部(bu)門負(fu)(fu)責。而(er)對于省(sheng)級來說，也不需要保(bao)留那(nei)么(me)多的(de)(de)國(guo)(guo)(guo)有(you)資本(ben)(ben)，該退出的(de)(de)全部(bu)退出。

總之，下一步的國有企業改革，很有可能以淡馬錫模式為主，但也決不會一種模式走到底。畢竟，中國與新加坡在很多方面存在不同。即便要大力推廣淡馬錫模式，也需要根據不同行業、不同企業的實際情況，有計劃、有步驟地向前推進，而不能“一刀切”、“一鍋端”。其中，事關國計民生和國家安全的行業，還無法按照淡馬錫模式進行改革。這一點，西方發達國家也沒有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