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(mei)經編輯｜每(mei)經記者 楊(yang)玨(jue)軒 發(fa)自廣(guang)州    

每經記者 楊玨軒 發自廣州

近日，《齊魯晚(wan)報》一則關于(yu)樂網貸相(xiang)關負責人康某、韓某因(yin)涉(she)嫌(xian)非法吸收(shou)公(gong)眾(zhong)(zhong)存款(kuan)(kuan)罪被批(pi)捕的報道(dao)不脛而(er)走。據了解(jie)，這也是P2P平臺案件(jian)中，首次以(yi)涉(she)嫌(xian)非法吸收(shou)公(gong)眾(zhong)(zhong)存款(kuan)(kuan)罪批(pi)捕平臺負責人。

而據(ju)考察過樂網貸(dai)的一位(wei)業內(nei)人士(shi)告訴(su)《每日經濟(ji)新聞(wen)》記(ji)者(zhe)，樂網貸(dai)一開始就是自融。

事實上(shang)，像樂(le)網貸這樣(yang)的(de)平(ping)臺并(bing)不(bu)少見。去年10月以來(lai)，P2P平(ping)臺兌付危機(ji)頻現。根據網貸之家(jia)統計，2013年出(chu)現提現困難的(de)或者(zhe)倒(dao)閉的(de)平(ping)臺達(da)74家(jia)之多，而出(chu)現問題的(de)平(ping)臺很多與樂(le)網貸相似(si)，有自融的(de)性質(zhi)。但對此類案件如何定性，司法方面并(bing)無定論(lun)。

隨(sui)著樂網貸平(ping)臺案件(jian)的(de)進(jin)展，司法方面的(de)態度似乎越(yue)來(lai)越(yue)明確(que)，那(nei)些(xie)自融平(ping)臺老板頭(tou)頂，已然懸起了達摩(mo)克利斯之劍。

業內稱“一開始就是自融”/

2013年7月，P2P第(di)三方(fang)監測(ce)平臺網(wang)(wang)(wang)貸之家受(shou)樂網(wang)(wang)(wang)貸的邀請對其進行實地考察，當時(shi)(shi)樂網(wang)(wang)(wang)貸上(shang)線才兩三個(ge)來月。“我(wo)當時(shi)(shi)在北(bei)京，離(li)得很(hen)近，就(jiu)代表網(wang)(wang)(wang)貸之家過去看(kan)看(kan)。”時(shi)(shi)任網(wang)(wang)(wang)貸之家北(bei)京地區負(fu)責人石(shi)鵬(peng)峰告(gao)訴(su)《每日經(jing)濟新聞》記者。

在石鵬峰(feng)的考察報告中(zhong)，有一(yi)張三(san)個(ge)人的合(he)影，一(yi)個(ge)是(shi)樂網(wang)貸實(shi)際負責(ze)人康剛，一(yi)個(ge)是(shi)樂網(wang)貸法人代(dai)表張桂軍(jun)，一(yi)個(ge)是(shi)石鵬峰(feng)。前述以涉(she)嫌非法吸收公(gong)眾存款罪(zui)被批捕的康某指的就是(shi)康剛，而韓某，根據石鵬峰(feng)的介紹(shao)，也是(shi)樂網(wang)貸股(gu)東，負責(ze)平臺運(yun)營(ying)。

石鵬峰告訴《每日經(jing)濟新聞》記者(zhe)，考察結果很(hen)不(bu)如人(ren)意。

“康剛(gang)對很(hen)多質疑都(dou)沒有(you)做(zuo)很(hen)好地正面回答，都(dou)是含(han)糊其辭，比如對業(ye)務(wu)、對風(feng)險的控制能力(li)，他(ta)的回答都(dou)比較隨(sui)意，不太重視，破(po)綻也挺多，感覺沒有(you)多少(shao)這(zhe)(zhe)方面的經驗。這(zhe)(zhe)隱含(han)著一(yi)個(ge)事實，就(jiu)是他(ta)并不打算真正做(zuo)這(zhe)(zhe)個(ge)（P2P），一(yi)開(kai)始是自融。”石鵬峰這(zhe)(zhe)樣告訴記者(zhe)。

在考察過程中，石鵬峰(feng)表(biao)示，他(ta)發現樂網貸工(gong)作人員大部(bu)分(fen)都(dou)(dou)是客服，只有一(yi)個運營人員；說有兩個技術人員，但都(dou)(dou)不在辦公室(shi)，理(li)由是前一(yi)天喝酒喝多了；風控號稱有兩三個人，但當時一(yi)個也(ye)沒看到。

為了解樂(le)網(wang)貸(dai)“標(biao)”的(de)(de)真實性，石鵬峰抽查(cha)了借(jie)(jie)款人材(cai)(cai)(cai)料(liao)。根(gen)據其(qi)平臺發的(de)(de)標(biao)，應該有10個借(jie)(jie)款人，但康剛實際拿出(chu)來的(de)(de)只有3個借(jie)(jie)款人材(cai)(cai)(cai)料(liao)。在(zai)調(diao)查(cha)報(bao)(bao)告中(zhong)，石鵬峰這(zhe)樣加以(yi)說(shuo)明：“康總解釋說(shuo)是因(yin)為目(mu)前請了一(yi)個律師在(zai)規范借(jie)(jie)貸(dai)合同，所(suo)以(yi)部分借(jie)(jie)款材(cai)(cai)(cai)料(liao)目(mu)前不在(zai)辦公室。”根(gen)據該調(diao)查(cha)報(bao)(bao)告，“看到的(de)(de)3份材(cai)(cai)(cai)料(liao)，借(jie)(jie)款金額分別(bie)約(yue)為230萬(wan)元、40萬(wan)元和(he)9萬(wan)元。其(qi)中(zhong)40萬(wan)元和(he)9萬(wan)元的(de)(de)借(jie)(jie)款均與網(wang)站(zhan)上的(de)(de)標(biao)的(de)(de)核對(dui)一(yi)致無誤。”但當時(shi)平臺貸(dai)出(chu)金額已達3000萬(wan)元。

根據該(gai)調查報告(gao)，樂網貸資金出口主要為3個方向：鋼鐵、煤礦、農副產(chan)品，均為抵(di)(di)(di)(di)押(ya)(ya)貸款(kuan)。“抵(di)(di)(di)(di)押(ya)(ya)物(wu)(wu)抵(di)(di)(di)(di)押(ya)(ya)率(lv)很高，達到90%。材料也非常不清晰(xi)，對(dui)抵(di)(di)(di)(di)押(ya)(ya)物(wu)(wu)的(de)(de)描(miao)述只是(shi)簡單(dan)說價(jia)值多(duo)少(shao)(shao)多(duo)少(shao)(shao)的(de)(de)鋼材，連是(shi)什(shen)么鋼、什(shen)么型號、多(duo)少(shao)(shao)噸、單(dan)價(jia)多(duo)少(shao)(shao)，放在哪里都(dou)沒有，對(dui)抵(di)(di)(di)(di)押(ya)(ya)物(wu)(wu)的(de)(de)控制權、處置、監管(guan)都(dou)缺(que)乏有效的(de)(de)力度。”石(shi)鵬峰對(dui)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者分析表(biao)示(shi)。

并不是孤立案件/

根據樂網(wang)貸(dai)投資人集(ji)體報(bao)案材料顯(xian)示，“公司(si)運營(ying)（樂網(wang)貸(dai)）不到半(ban)年，2013年10月23日左右，公司(si)突然停止正常提(ti)現(xian)，此時共(gong)拖欠全國各地近(jin)400位受(shou)害人共(gong)2600多(duo)(duo)萬元，其中受(shou)害最(zui)大的(de)被套(tao)160多(duo)(duo)萬元。”

1月(yue)23日，《齊魯晚報(bao)》引述萊蕪市(shi)人(ren)民檢(jian)察(cha)(cha)院(yuan)消(xiao)息稱，自2013年5月(yue)至11月(yue)，犯(fan)罪(zui)嫌疑人(ren)康某、韓(han)某在(zai)明知不具備金(jin)融機構資(zi)質(zhi)的(de)情況下，以樂網貸為(wei)網貸平(ping)臺(tai)，對外宣稱是新型P2P網絡(luo)借貸第三方(fang)信息中介平(ping)臺(tai)，發布虛(xu)假借款(kuan)(kuan)標，以高額回報(bao)為(wei)誘餌，非法向社會公眾(zhong)吸收資(zi)金(jin)，涉(she)及全國(guo)30個省市(shi)1000余人(ren)，涉(she)案金(jin)額1億余元(yuan)，造成損失約3000萬元(yuan)。近日，萊蕪市(shi)檢(jian)察(cha)(cha)院(yuan)以涉(she)嫌非法吸收公眾(zhong)存款(kuan)(kuan)罪(zui)批捕(bu)了這兩名犯(fan)罪(zui)嫌疑人(ren)。

事實(shi)上，受類似(si)控訴的(de)不(bu)僅樂網貸一(yi)家(jia)，比如近日(ri)曝出的(de)國臨創投案(an)(an)件。據國臨創投投資人(ren)Suan告(gao)訴《每日(ri)經(jing)濟(ji)新聞》記者(zhe)，警方已于2014年1月23日(ri)以 “非法(fa)吸收公共存款(kuan)罪”立案(an)(an)，“而(er)且后(hou)來(lai)我打電(dian)話，姜警官(guan)（負責(ze)該案(an)(an)件的(de)警官(guan)）說基本(ben)查清國臨的(de)錢都(dou)是被平臺實(shi)際(ji)控制人(ren)鄭旭(xu)東卷走了(le)，他(ta)已出境，想要動用國際(ji)刑警是很(hen)復(fu)雜的(de)，讓投資者(zhe)耐心等候。”《每日(ri)經(jing)濟(ji)新聞》記者(zhe)致電(dian)姜警官(guan)求證(zheng)此事，但姜警官(guan)表示(shi)暫不(bu)接受媒(mei)體采訪(fang)。

目前，類似“自己(ji)(ji)為(wei)自己(ji)(ji)托管(guan)”的手法(fa)在信息極(ji)不對稱(cheng)的P2P行(xing)業(ye)并不少見。因為(wei)投資(zi)人多是(shi)個人投資(zi)者，而且有(you)本職(zhi)工作，缺少時間和精力(li)去(qu)跟蹤資(zi)金的流向(xiang)。另一方面，監管(guan)缺失，事后懲罰不明確，一些平臺(tai)也有(you)做假的沖動。

或對行業產生深遠影響/

事實上，監管(guan)部門對這(zhe)類現象(xiang)已經有了一(yi)定程度的警惕，但(dan)相(xiang)關(guan)監管(guan)細則(ze)遲遲未出臺。

按照 《最高人(ren)民法(fa)院(yuan)關于審理非(fei)(fei)法(fa)集資刑事案件具(ju)體(ti)(ti)應用法(fa)律若(ruo)干問題的解釋》的規定(ding)“非(fei)(fei)法(fa)吸(xi)收(shou)公眾存(cun)款或者(zhe)變相(xiang)吸(xi)收(shou)公眾存(cun)款”需同(tong)時具(ju)備四個條件：（一）未經(jing)有(you)關部門依法(fa)批準或者(zhe)借用合法(fa)經(jing)營的形式(shi)吸(xi)收(shou)資金；（二）通過媒(mei)體(ti)(ti)、推介(jie)會、傳單(dan)、手機短信等途徑向(xiang)社會公開宣傳；（三）承諾在(zai)一定(ding)期限內(nei)以(yi)貨幣、實物(wu)、股權等方式(shi)還本(ben)付息或者(zhe)給付回報；（四）向(xiang)社會公眾即(ji)社會不特定(ding)對(dui)象吸(xi)收(shou)資金。

在部分法律界人(ren)士看來，上述樂(le)貸網的(de)案例揭(jie)開了這樣(yang)一(yi)個似乎(hu)被有意無(wu)意忽略的(de)尷尬(ga)局面：如果嚴格(ge)按(an)照(zhao)目(mu)前的(de)司(si)法標準判斷，幾乎(hu)所有的(de)P2P平臺都(dou)可能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(kuan)。

部分(fen)堅(jian)持居間(jian)模(mo)式的平(ping)(ping)臺(tai)，資(zi)金(jin)直接(jie)從投資(zi)人(ren)轉入借(jie)款人(ren)賬(zhang)戶(hu)，平(ping)(ping)臺(tai)不經手(shou)資(zi)金(jin)，可否規避上(shang)述法(fa)律(lv)(lv)(lv)司(si)法(fa)解釋？廣東格(ge)林律(lv)(lv)(lv)師事務所律(lv)(lv)(lv)師戴輝勇表示(shi)，借(jie)款人(ren)通(tong)過這個平(ping)(ping)臺(tai)去集資(zi)，設立這個平(ping)(ping)臺(tai)的機(ji)構(gou)，和借(jie)款人(ren)構(gou)成“共犯”，依然符合(he)非法(fa)集資(zi)的條件。

“P2P模式運行過程中，是(shi)(shi)否(fou)(fou)合法的的判定標準，主(zhu)要是(shi)(shi)第一條：是(shi)(shi)否(fou)(fou)經(jing)過有關部門的批準。”戴輝勇(yong)向(xiang)《每日經(jing)濟新(xin)聞》記者分析稱(cheng)。

然而，對P2P行(xing)業來說，“相(xiang)關部門(men)的批準(zhun)”或者相(xiang)關金(jin)融牌(pai)照(zhao)一直空缺(que)。如果按照(zhao)法(fa)(fa)律界人士的上述分析(xi)，幾乎所有(you)的P2P平臺都可能涉嫌非法(fa)(fa)吸收公眾存款。但監(jian)管部門(men)的態度一直是默(mo)許和放水(shui)養(yang)魚。在這(zhe)個前提下(xia)，司法(fa)(fa)方面(mian)也就(jiu)難免遭(zao)遇一個尷尬的局面(mian)：在問題平臺越來越多的情況下(xia)，法(fa)(fa)不責眾已經不合(he)時宜；一刀切又(you)有(you)悖(bei)于鼓勵金(jin)融創(chuang)新(xin)的良好(hao)愿(yuan)望(wang)。

樂網貸案例的(de)出現，會否(fou)成為(wei)P2P行(xing)業一個(ge)關鍵的(de)轉折(zhe)點(dian)？

如果樂網貸平臺案件最終判(pan)定為(wei)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(zui)，那(nei)么(me)很可能將(jiang)成為(wei)行業(ye)標志性事件，也(ye)將(jiang)對(dui)行業(ye)未來的發展及類似案件的審判(pan)產(chan)生深遠影響。

“這個案(an)子注(zhu)定(ding)要(yao)(yao)成(cheng)為中國司(si)法(fa)解釋的(de)標桿，成(cheng)為中國最(zui)近金融體制(zhi)改革(ge)的(de)突(tu)破。”戴輝(hui)勇這樣向(xiang)《每日(ri)經濟新(xin)聞》記者評價樂(le)網貸案(an)件(jian)的(de)重要(yao)(yao)意(yi)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