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(liang)年前的(de)一(yi)天(tian)，香(xiang)港銅鑼灣，我采訪喜運佳(jia)鐘(zhong)表行老板蔡加贊。

蔡(cai)(cai)加(jia)贊(zan)是香(xiang)(xiang)港“玩具大王”蔡(cai)(cai)志明的獨子，家族財產超過百億。因為相(xiang)貌英(ying)俊，當時的女友（如今的太太）又身在娛樂圈，他被香(xiang)(xiang)港八卦媒體窮(qiong)追(zhui)不舍。

公司團隊積極地張(zhang)羅財經媒體的采訪，希望蔡加贊以一個“企業家才俊(jun)”的形象出現在公眾面前。

那天(tian)正是旗艦(jian)店開業(ye)，豪門公(gong)子事事勤勉、待(dai)人(ren)親和。忙到傍晚時分面對記者，他努力(li)表(biao)現出興(xing)致盎(ang)然(ran)的樣子。他禮貌(mao)地(di)端(duan)坐在(zai)沙(sha)發(fa)上(shang)，說話時微微前傾，雖有助(zhu)手在(zai)，他還是費力(li)地(di)用(yong)一些“普通話”回答(da)問題(ti)。

剛剛過(guo)(guo)去(qu)的今年8月，我經過(guo)(guo)銅鑼灣時喜運(yun)佳正在裝修。過(guo)(guo)去(qu)兩年喜運(yun)佳不(bu)緊不(bu)慢(man)地開店，并按計(ji)劃進入了內(nei)地城市廈門。然而，搜索(suo)“蔡加贊(zan)”的時候(hou)，出現最多的還是他的私人生活。

含著(zhu)金湯匙出生，創(chuang)業(ye)路也并(bing)非鮮花鋪就。

父親

蔡(cai)加(jia)贊(zan)出生(sheng)于1986年(nian)，名片上(shang)有許多頭銜，除了各種董事，他(ta)還在內(nei)地一些城市的政界(jie)掛名，這(zhe)主要歸功于他(ta)成功的父(fu)親。

父親(qin)蔡志明是(shi)潮(chao)汕(shan)人(ren)，出身貧寒，從一個玩具廠(chang)(chang)的推銷員做(zuo)起(qi)(qi)，白手創業。挺過(guo)上(shang)世紀七十年代(dai)石油危(wei)機(ji)下(xia)的經濟低(di)潮(chao)，一步一步拿下(xia)美國(guo)(guo)大(da)客戶，把工廠(chang)(chang)開進(jin)中國(guo)(guo)內地，搭建起(qi)(qi)橫跨玩具、醫療(liao)、地產的商業帝國(guo)(guo)“旭日(ri)集團(tuan)”。

為(wei)人稱奇的是，2007年內地(di)多家玩具廠(chang)被(bei)曝“鉛超標(biao)”，美國玩具巨頭(tou)美泰(tai)嚴厲(li)要求召(zhao)回(hui)。廣東多家玩具工(gong)廠(chang)因(yin)此破(po)產，甚(shen)至有老板絕望自(zi)殺(sha)。而蔡志(zhi)明主動報告自(zi)家工(gong)廠(chang)問題，化危為(wei)機，竟在(zai)風(feng)波之后贏得更(geng)多訂單(dan)。

這位“玩具大王”親自出現在兒子新(xin)店開幕酒會上，與(yu)商界老友寒(han)暄，百億豪(hao)門父子合力(li)為這家(jia)小(xiao)小(xiao)的表行打(da)拼。蔡(cai)加贊有幾(ji)位能干的姐(jie)姐(jie)，但作(zuo)為獨子，他(ta)從小(xiao)就(jiu)被整個家(jia)族寄予了最(zui)殷切的期望，盼著他(ta)繼承(cheng)家(jia)業、發揚(yang)光大。

“我爸是個很好的人。”說這句話的時候(hou)，蔡加贊(zan)表現出的敬畏大過了崇(chong)拜。

蔡(cai)志明對兒子要求非常嚴苛(ke)，蔡(cai)加贊從(cong)小就被扔到玩具廠摸爬滾打。留學(xue)去了國外，暑假一返港，就必(bi)須(xu)去旭日集(ji)團做(zuo)暑期工(gong)。做(zuo)玩具模具、跟流水線，還要學(xue)算賬、做(zuo)會計(ji)活(huo)。

在美國，蔡(cai)加贊讀的是南加州大學(xue)政治系。“政治和經濟是相輔相成的，我一心是想打理家族生意。” 二十出頭(tou)時，他(ta)還(huan)是個循規蹈矩的小孩，老老實實準備(bei)接班。父(fu)親(qin)催(cui)他(ta)早點回來(lai)，他(ta)就提前半年完(wan)成了學(xue)業。

從“玩具王子”到表行老板

蔡加贊(zan)一回香(xiang)港(gang)(gang)，富(fu)豪名媛(yuan)圈就鼓噪開(kai)了，八卦(gua)媒體(ti)極(ji)度(du)興奮。而這位豪門公子(zi)沒過幾年、不到30歲(sui)時就已結(jie)婚(hun)生女，在(zai)香(xiang)港(gang)(gang)的(de)豪門二代中，是難得的(de)乖仔(zi)。

初出(chu)茅廬的他倒苦水說，剛上(shang)班時要香港內地(di)兩處跑，照顧好幾種生意，壓(ya)力(li)大到爆，有一年(nian)常常失眠(mian)。

在忙完集團(tuan)旗下一(yi)處商場改造(zao)(zao)的浩大項目后，蔡(cai)加贊突然跟父親提出，他(ta)要(yao)做腕(wan)表(biao)分銷生(sheng)意(yi)——蔡(cai)志明一(yi)輩子都在做傳(chuan)統(tong)制造(zao)(zao)業(ye)生(sheng)意(yi)，玩(wan)具毛利率低，但四十年下來已(yi)是根(gen)深蒂固，零售，是家族從未(wei)染指過(guo)的。

“我每天走在(zai)街上，看到許多名(ming)表(biao)店鋪，就(jiu)很想(xiang)成為他們(men)中的一分子(zi)。”豪(hao)門公(gong)子(zi)在(zai)街頭聽(ting)到了自己內心的聲(sheng)音。其實，蔡氏父子(zi)都是腕表(biao)發燒友，蔡加贊少年時就(jiu)開始藏表(biao)，有幾十只寶貴的收藏。

采訪那天，被(bei)問及喜歡什(shen)么表，蔡加贊立刻眼(yan)中放光地摘下自己佩(pei)戴的腕表指給來賓(bin)看。說是跟隨自己多年的愛彼，表盤很大，和施瓦(wa)辛格同款呢。

內地一些商學(xue)院研(yan)究發(fa)現(xian)，父輩(bei)在傳統(tong)行(xing)業創(chuang)業多年(nian)，富(fu)二(er)代(dai)們(men)卻(que)更青睞金融、互聯網等新鮮生意。“盧曦采訪(fang)手記(ji)”（微信(xin)號：lucyonair）此前的文章也(ye)梳理(li)過LVMH集(ji)(ji)團(tuan)、歷峰集(ji)(ji)團(tuan)的發(fa)展史，從奢(she)(she)侈品的角度看，富(fu)二(er)代(dai)帶著父輩(bei)的資本(ben)殺入奢(she)(she)侈品行(xing)業，再發(fa)展壯大，似乎(hu)是成功的常見路(lu)徑。

2010年底，旭(xu)(xu)日集團斥資(zi)4億港元，買下(xia)創立于(yu)1988年的(de)(de)高端(duan)鐘表(biao)零售企業喜運佳，成為(wei)旭(xu)(xu)日集團的(de)(de)全資(zi)子公司，由(you)蔡加贊擔(dan)任喜運佳主席。

生在豪門真好！當你(ni)有(you)了一(yi)(yi)個(ge)(ge)夢想，老爸明天就能幫你(ni)實現(xian)。不論(lun)是一(yi)(yi)個(ge)(ge)芭比娃娃，還是一(yi)(yi)個(ge)(ge)閃閃發光的名表行。

但蔡加贊告訴(su)我，這個決定(ding)“全家”、“討論(lun)(lun)了很久(jiu)”。最后大(da)家認為，內地腕表市場有(you)很大(da)潛(qian)力(li)(li)；進(jin)入高(gao)端零售，對旭日(ri)集團的整(zheng)體形(xing)象(xiang)有(you)所裨益。這是理(li)性的考(kao)量，還是父親在設法說服自己？無(wu)論(lun)(lun)如何，決定(ding)做(zuo)出之后，蔡志(zhi)明開始全力(li)(li)支持(chi)。

我問蔡加贊(zan)跟父親(qin)學到什(shen)么，他(ta)說：“親(qin)力親(qin)為”、“不(bu)怕辛苦。”

他曾對香(xiang)港(gang)媒體感(gan)嘆：“我(wo)父親是(shi)個奇人，不(bu)喜(xi)歡(huan)放假，可以24小時工作。很多老板生意做大了就不(bu)再見(jian)小客(ke)戶了，可是(shi)只(zhi)要是(shi)有潛(qian)力的客(ke)戶，我(wo)父親都會親自去見(jian)。”

在(zai)銅鑼灣(wan)新店籌備階段，蔡(cai)志明教兒子要計(ji)算人流夠不夠、生意夠不夠、租金怎么樣(yang)……

奢侈品“不風光”

香港(gang)表行遍地，不(bu)起眼的(de)一家小店面(mian)，都很(hen)有(you)可能是個上(shang)市公司。英皇、周(zhou)大福(fu)、太子……在內地都有(you)了名氣。如今年紀輕(qing)輕(qing)的(de)蔡加贊要跟IWC、積(ji)家、格拉蘇(su)蒂、歐米茄(qie)、愛彼(bi)這些百年大品牌打交(jiao)道。

“做工廠時經常要(yao)(yao)低聲下(xia)氣(qi)順應客人的(de)(de)要(yao)(yao)求(qiu)，以為做奢侈品銷售可以風光一點，卻發現(xian)其實同樣要(yao)(yao)處處求(qiu)人。” 蔡加贊說，鐘表行業的(de)(de)競爭就是貨源(yuan)的(de)(de)競爭。有(you)些瑞士鐘表師一年(nian)只(zhi)能(neng)做幾只(zhi)表，要(yao)(yao)讓品牌放(fang)心把表交給你(ni)不容易。

英皇(huang)主席楊受成的傳記里寫道，當年為了攀(pan)上(shang)皇(huang)冠上(shang)的明珠——勞(lao)力(li)士，年輕(qing)的楊老板真是煞費苦心(xin)，吃了勞(lao)力(li)士一次又一次閉門羹。楊受成不(bu)(bu)屈不(bu)(bu)撓，他跟前臺小姐套近(jin)乎(hu)，四(si)處(chu)打聽，“騙”得(de)與(yu)勞(lao)力(li)士代(dai)理(li)商(shang)見(jian)面的機會，幸運(yun)地通過了勞(lao)力(li)士對(dui)店面的“暗訪”，經過不(bu)(bu)知(zhi)多少周折才(cai)終于獲成功。

蔡加贊說(shuo)，老爸叮囑他(ta)，跟(gen)品(pin)牌打交道(dao)要抱長線合(he)作的心(xin)(xin)態，不(bu)論市(shi)況好壞都要支持人家。他(ta)自己也(ye)在苦心(xin)(xin)鉆研瑞士鐘表(biao)的學問(wen)，花心(xin)(xin)血經營合(he)作關(guan)(guan)系。他(ta)一(yi)(yi)個(ge)比(bi)較大膽的決策是關(guan)(guan)于一(yi)(yi)家瑞士小品(pin)牌，以前狀態不(bu)穩定，后(hou)來被大集團收(shou)購(gou)，各種資源剛剛開始跟(gen)上的時候，蔡加贊就主(zhu)動(dong)出擊跟(gen)人家合(he)作了。

今天(tian)喜運佳(jia)集團旗下(xia)有“喜運佳(jia)”和(he)“譽一(yi)”兩大表行，開出30家店。這(zhe)些店鋪大部(bu)分在香港和(he)澳門，內(nei)地只在廈(sha)門中(zhong)(zhong)華城有一(yi)家店。中(zhong)(zhong)華城是旭日集團多年的合作伙伴。

在香港(gang)的(de)表行中，喜運佳的(de)店(dian)鋪(pu)總數(shu)不算(suan)少，但對手們早已(yi)積(ji)極“北上(shang)”。英皇(huang)、太子、東(dong)方表行的(de)內地店(dian)鋪(pu)數(shu)已(yi)經遠遠超過了香港(gang)，周(zhou)大(da)福更是(shi)根深蒂(di)固，一二三線城市(shi)全線布陣。周(zhou)大(da)福的(de)腕表年銷售(shou)額(e)30多億(yi)港(gang)元，東(dong)方表行在35億(yi)港(gang)元左右，喜運佳沒有上(shang)市(shi)，外(wai)界只知道(dao)2010年旭日集團全資收購的(de)價格是(shi)4億(yi)港(gang)元。

未來蔡加贊應(ying)該會更頻繁(fan)地出現在內(nei)地。雖然(ran)自家(jia)有些商(shang)業物業可以支持喜運佳(jia)的拓展，豪門公子要打(da)的仍然(ran)是一場(chang)硬仗(zhang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