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編輯｜張喜威    

張喜威

我的(de)故鄉(xiang)，豫東平原上(shang)的(de)一個(ge)普通的(de)村落，距縣城(cheng)（商丘市民權縣）不過(guo)十里(li)。中學(xue)時，每逢休息日，從縣城(cheng)返里(li)時都會在學(xue)校正門右(you)側的(de)報(bao)刊亭買一份《參考消息》和一瓶礦泉水，看著報(bao)紙，徒步回家(jia)。報(bao)紙看完，水喝(he)光，也就(jiu)到家(jia)了。

現時回家(jia)，從縣城出發，沿著(zhu)一條4米寬的水泥路，驅車10分鐘(zhong)就可到(dao)家(jia)。

小(xiao)村(cun)西頭(tou)有一條小(xiao)河(he)。

說是小河，更貼切地說應該是一條人工的(de)水渠。至于何時開(kai)鑿，早已(yi)不得而知，但(dan)依稀記得兒時就有過數次(ci)拓寬(kuan)的(de)經(jing)歷。那時參(can)與“挖(wa)河”是義(yi)務勞動，由受惠于這條小河的(de)各村、大隊(dui)出(chu)青壯勞力，自帶鎬、鍬(qiao)、锨等共(gong)同(tong)參(can)與。

雖然(ran)沒有(you)工(gong)資，但挖河期間(jian)的吃喝是(shi)有(you)“公(gong)家”承擔的。“公(gong)家”會請方(fang)圓幾里有(you)名的廚子為(wei)參(can)與挖河的鄉親們做(zuo)大(da)鍋(guo)飯(fan)。大(da)鍋(guo)飯(fan)很好吃，一是(shi)因為(wei)廚子的手藝，二是(shi)因為(wei)人多，熱(re)鬧；而最重要(yao)的，則(ze)是(shi)因為(wei)這里的大(da)鍋(guo)飯(fan)隔三差五(wu)地就會有(you)頓葷菜。

有一(yi)次(ci)，因為離挖河的(de)工地比較(jiao)近，“公家”把伙(huo)房(fang)搭(da)建在了我(wo)(wo)爺爺家的(de)院子里。那時，我(wo)(wo)還跟著(zhu)(zhu)爺爺一(yi)起生(sheng)活，也跟著(zhu)(zhu)沾了“公家”的(de)光。伙(huo)房(fang)的(de)師(shi)傅是個(ge)熱心腸，他(ta)不(bu)(bu)用(yong)去工地干活，只需要準備飯菜(cai)，閑時就(jiu)(jiu)和爺爺聊天。你(ni)什么時候見他(ta)哼著(zhu)(zhu)小曲兒，拎著(zhu)(zhu)一(yi)塊(kuai)肉(rou)回來，就(jiu)(jiu)知(zhi)道是要“改善伙(huo)食”了。而(er)每次(ci)這個(ge)時候，伙(huo)房(fang)的(de)師(shi)傅就(jiu)(jiu)會盛一(yi)碗肉(rou)菜(cai)分(fen)給我(wo)(wo)爺爺，爺爺則總(zong)是將他(ta)“不(bu)(bu)愛吃”的(de)肉(rou)塊(kuai)兒夾到我(wo)(wo)的(de)碗里……

除了挖河(he)(he)的熱鬧之外，這條河(he)(he)本身自也是我們兒時的一個樂園。夏天捉魚、冬(dong)天滑冰。小(xiao)河(he)(he)兩(liang)岸上的草地上，一年四季都能看到牛羊，能聽到放羊娃的打鬧聲……

多年(nian)在外求學、工作，有許久沒有再回到河(he)(he)邊看看。2015年(nian)春節前夕(xi)，回到老家的第二個清晨，吃過早飯，終于有一次(ci)來到小(xiao)河(he)(he)岸邊。

河(he)的西側，垃圾成(cheng)片(pian)堆(dui)積，有的還在(zai)岸上(shang)，有的已(yi)經掉進河(he)里；河(he)里死氣沉(chen)沉(chen)，散發(fa)著難(nan)聞(wen)的氣味；河(he)的東側，原來的打麥場，變成(cheng)了(le)一(yi)片(pian)麥子地；麥子地的北邊，原是(shi)相(xiang)連10多個(ge)池塘，現在(zai)也已(yi)荒草重生，無人打理。

實際上(shang)，在這(zhe)10多個池(chi)塘(tang)(tang)里(li)，就有我家(jia)的一(yi)個。當(dang)年(nian)(nian)挖(wa)建池(chi)塘(tang)(tang)的片段還依稀殘存。而這(zhe)些貸款挖(wa)減額的池(chi)塘(tang)(tang)最(zui)早(zao)是用(yong)來種(zhong)植蓮(lian)藕的；不知何故，數年(nian)(nian)之后，大家(jia)有一(yi)窩蜂地不種(zhong)植蓮(lian)藕，全改(gai)養(yang)魚，再過(guo)些年(nian)(nian)月，養(yang)魚的池(chi)塘(tang)(tang)也相繼荒(huang)廢(fei)……

相對小河和(he)池塘(tang)的(de)(de)(de)落寞(mo)，村(cun)里新一代年輕人(ren)可謂潮(chao)氣蓬勃(bo)。家(jia)家(jia)戶戶蓋起了2、3層的(de)(de)(de)小樓，有的(de)(de)(de)干脆搬進來了城里。只是，原來修建(jian)的(de)(de)(de)一條通往縣城的(de)(de)(de)公路顯得(de)有些窄了，僅能(neng)并排行(xing)駛兩輛汽車。

“這輛(liang)車(che)給我爸，再(zai)買(mai)(mai)一(yi)(yi)輛(liang)好點兒的(de)。”堂(tang)弟指(zhi)著前年買(mai)(mai)的(de)一(yi)(yi)輛(liang)銀色(se)奇瑞告訴我，“表弟在(zai)（縣城(cheng)）東區買(mai)(mai)了一(yi)(yi)套房，100多平(ping)，我準備攢點兒錢(qian)在(zai)鄭州(zhou)買(mai)(mai)一(yi)(yi)套，把戶(hu)口也遷過去，等以后有了孩子(zi)就(jiu)讓他在(zai)那兒上學，肯定比(bi)在(zai)咱這兒強(qiang)。”

是的(de)，故鄉(xiang)，真真就是那永遠(yuan)回不去的(de)地方。古人(ren)常言“物是人(ren)非(fei)”，而(er)如今(jin)的(de)故鄉(xiang)之于我(wo)們(men)卻是“物非(fei)人(ren)亦非(fei)”。留住的(de)只(zhi)有(you)記憶，歸向的(de)卻是遠(yuan)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