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編輯｜盤(pan)和(he)林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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盤和林

“錢(qian)寶(bao)網實際控制人張小雷因(yin)涉嫌(xian)違法犯罪(zui)，于(yu)2017年12月26日向(xiang)南(nan)京(jing)(jing)市(shi)公安(an)機關投案自首。”南(nan)京(jing)(jing)警方(fang)的(de)通報讓眾多(duo)沉迷在發財(cai)夢(meng)中的(de)“寶(bao)粉”驚愕萬(wan)分(fen)。“寶(bao)粉”維權(quan)群中質(zhi)疑警方(fang)的(de)聲音與自我安(an)慰的(de)“雞(ji)湯”齊(qi)飛，很多(duo)人還是不愿醒來，更多(duo)投資者不知(zhi)所措。受害(hai)人已隨著無遠(yuan)弗屆的(de)互聯網遍布南(nan)北、橫跨東西。這是繼e租寶(bao)之后又一(yi)大非法吸儲、非法集資案件(jian)。

據錢寶(bao)(bao)(bao)網(wang)官網(wang)公(gong)布數據介紹，截至2017年8月底，錢寶(bao)(bao)(bao)網(wang)已(yi)經投資30多家公(gong)司、遍(bian)布全國10余省市(shi)。用戶注冊量已(yi)超過(guo)2億，其交易金額已(yi)經超過(guo)了500億元。結合錢寶(bao)(bao)(bao)網(wang)的(de)商業模(mo)式來看(kan)，估計“寶(bao)(bao)(bao)粉(fen)”們(men)的(de)損(sun)失十分(fen)慘重。

一個令人啼笑(xiao)皆非(fei)的(de)細節是(shi)，2017年12月27日上午，南(nan)(nan)京(jing)市公安局的(de)“平(ping)安南(nan)(nan)京(jing)”發布微博稱張(zhang)小雷已(yi)經(jing)向公安機關自首后(hou)，眾多(duo)錢寶(bao)網的(de)投資者都無法接(jie)受，甚(shen)至(zhi)有人留言表示懷疑(yi)：是(shi)否平(ping)安南(nan)(nan)京(jing)被(bei)盜(dao)號(hao)了？可見，“寶(bao)粉們”中毒之深(shen)。

其(qi)實在更早的時候，就(jiu)有人指出錢寶(bao)網的“經營模(mo)式”花樣挺多，但實質還是(shi)(shi)“空手套白狼”的龐(pang)氏(shi)騙局。也就(jiu)是(shi)(shi)以高回報率誘惑投(tou)(tou)資者，層(ceng)(ceng)層(ceng)(ceng)轉嫁(jia)風險(xian)，到玩不(bu)下(xia)去(qu)了(le)，最(zui)后一(yi)批(pi)投(tou)(tou)資者就(jiu)成了(le)冤大(da)頭。但錢寶(bao)網的投(tou)(tou)資者自稱“寶(bao)粉”，明(ming)知道其(qi)中的欺騙性和風險(xian)，但為了(le)不(bu)接最(zui)后一(yi)棒而與之“合謀”，大(da)肆(si)攻擊揭露騙局者，試圖賺(zhuan)取更多利益并(bing)安然脫身(shen)。

因此，不少輿論認為，這(zhe)是(shi)財迷心竅(qiao)，是(shi)“活該”。但筆者(zhe)認為，這(zhe)種說法是(shi)不對的(de)，“寶粉們(men)”雖然是(shi)投資者(zhe)，但實際上，站在互聯網金融(rong)的(de)角度(du)而言，其實是(shi)金融(rong)服(fu)務(wu)的(de)消費者(zhe)。

金融行業不(bu)同于(yu)普通的(de)商品(pin)市場(chang)，存(cun)在高度的(de)信息不(bu)對稱，各國一般都(dou)會實施嚴格的(de)金融消費者保護制度，即政(zheng)府(fu)監管(guan)機構(gou)(gou)要充(chong)當公共(gong)利益(yi)(yi)代(dai)理人角色，站在金融消費者的(de)立場(chang)對金融機構(gou)(gou)實施強制監管(guan)權利。換(huan)句話(hua)來說，“寶(bao)粉(fen)們”不(bu)管(guan)多么(me)貪婪多么(me)博傻，監管(guan)部門都(dou)要嚴格監管(guan)金融機構(gou)(gou)，傾向性保護金融消費者的(de)權益(yi)(yi)。

進一步來說，類似錢寶(bao)網(wang)(wang)(wang)等平臺型互(hu)聯網(wang)(wang)(wang)金(jin)融(rong)機構的金(jin)融(rong)消費者，本身就具有先天的“次級”特(te)征，即“博傻”傾向性。這是因為(wei)互(hu)聯網(wang)(wang)(wang)金(jin)融(rong)拓(tuo)展了交易的可能(neng)性邊(bian)界，服務的人群與傳統金(jin)融(rong)的人群不同，主要表(biao)現在金(jin)融(rong)知識、風險(xian)識別等風險(xian)承(cheng)擔能(neng)力相對(dui)較弱，容易受到誤導、欺詐，而且(qie)涉及的人數更多、更廣，同時投資金(jin)額小且(qie)分散，作為(wei)個體投入精(jing)力監管互(hu)聯網(wang)(wang)(wang)金(jin)融(rong)機構的成(cheng)本遠(yuan)遠(yuan)高于收益(yi)。

正是因(yin)為這些特(te)有(you)的風(feng)險特(te)征(zheng)，我(wo)們就不(bu)能說“寶(bao)粉們”的“博傻”是活該；同時，互聯網金(jin)融機構對金(jin)融消費者有(you)“鎖(suo)定(ding)效應”（轉換(huan)成本較高），難以依靠自(zi)律、市(shi)場(chang)競爭(zheng)機制規避其利益損害。

因此，必須由政府部門(men)以對(dui)互聯網金融機(ji)構(gou)進行強監管，來彌補(bu)這(zhe)個(ge)群體(ti)對(dui)風(feng)險識(shi)別能力的欠缺。主要(yao)包括以下三個(ge)方面：

一是(shi)對互聯網金(jin)融機構的股(gu)(gu)東(dong)、管(guan)理(li)者進行監管(guan)，排(pai)除能力不(bu)(bu)足、不(bu)(bu)誠實或有不(bu)(bu)良記錄的股(gu)(gu)東(dong)和管(guan)理(li)者，防止(zhi)其(qi)通過關聯交易(yi)、資產占用等方式損害金(jin)融消費者利益；

二是(shi)對(dui)(dui)互(hu)聯網(wang)金(jin)融(rong)的資金(jin)進(jin)行監管，尤其(qi)是(shi)要(yao)對(dui)(dui)平臺型(xing)互(hu)聯網(wang)金(jin)融(rong)機(ji)構的資金(jin)與客(ke)戶的資金(jin)進(jin)行有效隔離，防止挪用、卷款跑路等風險；

三是(shi)要求互聯網金(jin)融(rong)有健全的風(feng)險控制體系，如內部制度、消費者隱私保護等。

但(dan)公開的資料(liao)顯(xian)示，張(zhang)小雷于2003年曾(ceng)因詐騙罪(zui)入獄(yu)；在此之(zhi)前(qian)，錢寶網還有涉(she)嫌非(fei)法集資等累累前(qian)科(ke)，也曾(ceng)收(shou)到證(zheng)監會山東監管(guan)局監管(guan)關注函(han)。關注函(han)指出，公司涉(she)嫌非(fei)法發行證(zheng)券。

由此我們(men)不難(nan)看出，假如(ru)從一開(kai)始就(jiu)將錢寶網(wang)按照金融機構進(jin)行監管的(de)話，必然不符(fu)合上述(shu)三條監管要求，也(ye)就(jiu)沒有后來“寶粉們(men)”的(de)“博傻”游戲。

問(wen)題(ti)在(zai)于，我國(guo)互聯網(wang)金(jin)融(rong)如P2P、現金(jin)貸、校園貸、培訓(xun)貸、ICO（首次代幣發(fa)行眾(zhong)籌）等，在(zai)開始的(de)時(shi)候(hou)都存在(zai)監(jian)管(guan)(guan)空白地帶，任由其野蠻(man)生長，在(zai)沒(mei)有(you)造成嚴(yan)重(zhong)不(bu)良社會影響(xiang)或(huo)存在(zai)金(jin)融(rong)風險(xian)隱患的(de)時(shi)候(hou)，往往化身一家普通的(de)金(jin)融(rong)科技公司(si)。這時(shi)管(guan)(guan)理層不(bu)是嚴(yan)格按(an)照金(jin)融(rong)機構來監(jian)管(guan)(guan)它的(de)，這些平臺基本(ben)上(shang)是在(zai)工商部門進行注冊(ce)就可以了(le)，只(zhi)有(you)到了(le)問(wen)題(ti)很大的(de)時(shi)候(hou)，管(guan)(guan)理層才以“實質重(zhong)于形式(shi)”的(de)穿透式(shi)監(jian)管(guan)(guan)原則納入整頓范圍(wei)。

說得(de)直接一點(dian)，這(zhe)些違規的互聯網金(jin)融項目假借“創新”的名義(yi)在逃避金(jin)融監管，一方面他們(men)以“互聯網金(jin)融科技(ji)平臺”企業(ye)僅進行普通工商注冊；但另(ling)一方面又(you)對風險識別(bie)能力很弱的“寶粉們(men)”，實質性地開(kai)展年化率等金(jin)融業(ye)務(wu)。

這就(jiu)是(shi)我國近年來，互聯網(wang)金(jin)融(rong)一再出問題的根(gen)本原因所在。本質上(shang)來說，互聯網(wang)金(jin)融(rong)不(bu)管(guan)形式如何多(duo)變，都沒有改變其金(jin)融(rong)的屬性。金(jin)融(rong)業務的首(shou)要任(ren)務就(jiu)是(shi)風險管(guan)理，而不(bu)是(shi)創新。更何況(kuang)，錢寶(bao)網(wang)并非創新，就(jiu)是(shi)不(bu)折不(bu)扣(kou)的龐(pang)氏騙局(ju)。

即便(bian)在以自由市場自居的(de)美國，其金融(rong)業(ye)(ye)也(ye)是(shi)受(shou)到(dao)最嚴格監(jian)管(guan)(guan)的(de)行業(ye)(ye)。因此，今后所(suo)有互聯網(wang)金融(rong)平臺必須(xu)全程(cheng)按照穿透式(shi)監(jian)管(guan)(guan)，更早地納入到(dao)金融(rong)監(jian)管(guan)(guan)范疇，而不(bu)是(shi)僅由普(pu)通的(de)工(gong)商行政部門(men)管(guan)(guan)理(li)。唯有如此，才能避免監(jian)管(guan)(guan)套利，才能減少類似于錢寶網(wang)事件再次發生。

（作(zuo)者為(wei)中(zhong)國不良資產(chan)行業聯盟(meng)首(shou)席經濟學家(jia)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