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(mei)經(jing)記者(zhe)｜梁宏亮    每(mei)經(jing)實習記者(zhe)｜王思雨(yu)    每(mei)經(jing)編輯｜梁宏亮    

2020年注(zhu)定因其(qi)不平凡而(er)載(zai)入史冊(ce)。

世界百年(nian)未有之大變局疊加新(xin)(xin)冠肺炎疫情大流行，觸動國際政治、經濟、科技(ji)、文化、安全格局深刻調整。與此同時，新(xin)(xin)一輪科技(ji)革(ge)命和產業變革(ge)正(zheng)蓬勃興起，不斷涌現的新(xin)(xin)產業、新(xin)(xin)業態、新(xin)(xin)模式又為人們帶來新(xin)(xin)的機遇。

回顧(gu)2020年，面向2021，我們不禁要問：面對變革，全世(shi)界(jie)應(ying)怎樣(yang)團結協(xie)作、共克時艱(jian)，在(zai)危(wei)機(ji)中辨析新機(ji)，于變革中開(kai)拓新局。

身處科學技術加速迭代、科技創(chuang)新(xin)深(shen)度影(ying)響未來發展的(de)今(jin)天，我(wo)們不禁想要探求：怎樣(yang)才能進一步培養科學精(jing)神、提升原始(shi)創(chuang)新(xin)能力，努力實現(xian)更多“從0到(dao)1”的(de)突(tu)破。

2021年初之際，每(mei)日(ri)經濟(ji)新(xin)聞(wen)重磅推出“巔峰對話：瞰(kan)見(jian)2021”系(xi)列策劃。在(zai)第一季，每(mei)日(ri)經濟(ji)新(xin)聞(wen)每(mei)經商學院(yuan)將(jiang)獨(du)家對話六位(wei)諾貝爾獎(jiang)得(de)主(zhu)，圍(wei)繞世界(jie)經濟(ji)前瞻、科(ke)技創新(xin)等問題(ti)，進行(xing)深度(du)探討。

在2021年的第一天，我們帶來的是對2006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埃德蒙德•菲爾普斯(Edmund S.Phelps)教授的獨家專訪。

埃德蒙德•菲爾普斯(Edmund S.Phelps)  圖片來源：受訪者供圖

2006年(nian)10月，瑞(rui)典皇(huang)家科(ke)學院諾貝(bei)爾(er)獎委員(yuan)會(hui)宣(xuan)布將(jiang)2006年(nian)度諾貝(bei)爾(er)經濟(ji)學獎授予美國哥倫(lun)比亞大學經濟(ji)學家埃(ai)德蒙德•菲(fei)爾(er)普斯(Edmund S.Phelps)，以表彰他在加深人們對于通貨(huo)膨脹和失業預(yu)期(qi)關系的理解方面所做的貢獻。

諾貝爾(er)經(jing)濟學(xue)獎評委會指出，菲爾(er)普斯(si)的(de)研(yan)究對(dui)于經(jing)濟學(xue)理論(lun)的(de)發展和(he)國家經(jing)濟政策的(de)制定起(qi)著決定性(xing)的(de)影響。菲爾(er)普斯(si)教(jiao)授最重(zhong)要的(de)貢獻在于經(jing)濟增長(chang)理論(lun)，他是繼羅伯(bo)特·索洛之后，對(dui)經(jing)濟增長(chang)的(de)動(dong)態(tai)最優化路徑(jing)進行了分(fen)析，提(ti)出了著名的(de)“經(jing)濟增長(chang)黃(huang)金律(lv)”，正式確立(li)了經(jing)濟增長(chang)理論(lun)的(de)影響，是影響經(jing)濟學(xue)進程(cheng)的(de)最重(zhong)要的(de)人物之一(yi)。

在(zai)專訪(fang)中，菲(fei)爾普斯教授解析了(le)(le)當下全球(qiu)經(jing)濟復蘇所面(mian)臨的核(he)心問題，并探討了(le)(le)收入(ru)分配等在(zai)促進效(xiao)率與公(gong)平(ping)上所發揮(hui)的重要(yao)作(zuo)用(yong)。

“我更擔心飆升的公共債務”

全(quan)球(qiu)疫情(qing)背景下，各國采取了封城、停工(gong)、隔離等(deng)措施，基(ji)本停止了必(bi)需品生(sheng)產(chan)以外的經(jing)(jing)濟活(huo)動，經(jing)(jing)濟陷于停滯。國際貿易和投(tou)資的萎縮進一步(bu)降低(di)了全(quan)球(qiu)經(jing)(jing)濟增(zeng)(zeng)速(su)。在(zai)全(quan)球(qiu)一體化大生(sheng)產(chan)成(cheng)為(wei)全(quan)球(qiu)經(jing)(jing)濟增(zeng)(zeng)長(chang)重要來源的當下，部分產(chan)業的短期“休克”對全(quan)球(qiu)供應(ying)鏈(lian)的關鍵節點造(zao)成(cheng)影響，影響了全(quan)球(qiu)生(sheng)產(chan)活(huo)動的正常運(yun)行。

針對這一問題(ti)，菲爾普斯表(biao)示，在美國，由于業主和經理們希望避免(mian)再次出(chu)現海外零部(bu)件(jian)短缺的情況，美國工業中的家庭生產(chan)已(yi)經出(chu)現了大幅增(zeng)長(chang)。“我們現在正在等(deng)待，看看美國新(xin)政府是否會對企業施加更大的壓力(li)，使其(qi)更多(duo)地利用本地生產(chan)的零部(bu)件(jian)，而不是海外制造的零部(bu)件(jian)。”他說。

而在菲爾(er)普斯(si)看來，美國(guo)對(dui)外包的態(tai)度(du)(du)以及(ji)對(dui)貿易的總體態(tai)度(du)(du)，在很(hen)大程度(du)(du)上將(jiang)取決于工(gong)人(ren)對(dui)其工(gong)作的滿意(yi)度(du)(du)以及(ji)是否(fou)能夠獲得美國(guo)政(zheng)府的公平(ping)對(dui)待。

“在前者上，從上世(shi)紀(ji)(ji)70年(nian)代(dai)到最近幾年(nian)，美(mei)國(guo)(guo)的(de)(de)“工作滿意度”一直在下降，”菲爾普斯(si)說(shuo)：“在后者方(fang)面(mian)，從上世(shi)紀(ji)(ji)70年(nian)代(dai)開(kai)始，該國(guo)(guo)中部地(di)區的(de)(de)工人似乎越來(lai)越有(you)一種感覺，即他們的(de)(de)工資(zi)一直停滯不(bu)前，而更有(you)優勢的(de)(de)人的(de)(de)收(shou)入卻設(she)法(fa)繼續增長，股(gu)價(jia)也(ye)是如(ru)此(ci)。”

新(xin)冠疫(yi)情(qing)疊加(jia)全(quan)球經濟的不確定性，開啟了全(quan)球新(xin)一(yi)輪(lun)貨幣寬(kuan)松(song)的浪潮。多國(guo)加(jia)入新(xin)一(yi)輪(lun)“印鈔”行動(dong)中。從美聯儲為代(dai)表的各大央行年末會議發布的聲明可以判斷，未來一(yi)段時期全(quan)球貨幣政策(ce)將維持超寬(kuan)松(song)基調。縱觀全(quan)球市場，美國(guo)、英國(guo)、加(jia)拿大、歐洲、日本利(li)率仍維持在歷(li)史低(di)位水平。

對于(yu)新一輪的(de)(de)全球(qiu)貨幣(bi)寬松，市(shi)場擔憂(you)其將給全球(qiu)經濟的(de)(de)復(fu)(fu)蘇帶來潛在的(de)(de)風險和不確定性。但(dan)菲爾普斯認(ren)為，貨幣(bi)寬松政策并不對經濟復(fu)(fu)蘇構(gou)成風險。

“當然，未來(lai)一(yi)年左右持續的低利率可能(neng)會導致通脹(zhang)率上升(sheng)。而且，在那種情況下，股市(shi)價格將下跌，一(yi)些投資計劃(hua)可能(neng)會被(bei)擱置(zhi)。但我(wo)的猜(cai)測是，到那時大部分復蘇(su)已經(jing)完成。”

菲爾(er)普(pu)斯(si)補充說：“我更擔心的，其實是像火箭般飆升的公(gong)共債務問題。”

當前，部分發達(da)經濟體公共債務水平連(lian)創新高(gao)(gao)，深陷財政赤字(zi)貨幣(bi)化困局。而隨著發達(da)國家(jia)高(gao)(gao)赤字(zi)、高(gao)(gao)債務、低經濟增長率的矛盾愈加(jia)突出，市(shi)場價(jia)格與(yu)資源的扭曲配置(zhi)，又帶(dai)來了長期負(fu)面(mian)的影(ying)響。

面對全球經濟發展所面臨的諸多(duo)挑戰和(he)困局，股票、債券、黃金等資(zi)產(chan)價(jia)格的走勢備受全球投資(zi)者關(guan)注。菲爾普斯認為，即使在最(zui)好的情況下，未來資(zi)產(chan)的價(jia)格也籠(long)罩著巨大的“奈特氏(shi)不(bu)確定性”。“因此，對資(zi)產(chan)價(jia)格冒險(xian)去(qu)做一(yi)個預(yu)測(ce)是(shi)非常不(bu)合適(shi)的。”

奈特氏不(bu)(bu)確定(ding)性，指無法被(bei)衡量、不(bu)(bu)能被(bei)計算(suan)或然(ran)率(lv)的(de)風(feng)險(xian)。由經濟(ji)學家法蘭克•奈特提出。在(zai)他的(de)成名作《風(feng)險(xian)、不(bu)(bu)確定(ding)性與利(li)潤》中，他為風(feng)險(xian)與不(bu)(bu)確定(ding)性做(zuo)出定(ding)義(yi)，主張風(feng)險(xian)是能被(bei)計算(suan)概率(lv)與期望值的(de)不(bu)(bu)確定(ding)性，而不(bu)(bu)能被(bei)預先計算(suan)與評估的(de)風(feng)險(xian)則是不(bu)(bu)確定(ding)性。

“但我(wo)想要說的是(shi)，只(zhi)要西方仍處于(yu)長期(qi)增長異(yi)常(chang)緩(huan)慢的停滯(zhi)狀態，在未(wei)來中期(qi)內，股票價格等遠高于(yu)上世(shi)紀(ji)70年代(dai)至本世(shi)紀(ji)00年代(dai)的水平。”菲爾普(pu)斯說道。

經濟變革需要克服障礙

展望未來，經(jing)濟(ji)復(fu)蘇的(de)過程(cheng)，離不開資本、市場(chang)、勞動力、創(chuang)新、供(gong)應鏈(lian)(lian)、產業(ye)鏈(lian)(lian)以及其他諸(zhu)多(duo)因素的(de)共同配合。菲爾普(pu)斯教授認為，對于全球各國來說(shuo)，創(chuang)新無疑是(shi)推動經(jing)濟(ji)社會快速發展的(de)重要動力。

這種觀點，在(zai)菲(fei)爾普斯教授所(suo)著的(de)《大繁(fan)榮(rong)：大眾創(chuang)新如何帶(dai)來國(guo)家繁(fan)榮(rong)》也有所(suo)體現——社會(hui)制度(du)、科學(xue)發(fa)明、航海發(fa)現并不是(shi)締造國(guo)家繁(fan)榮(rong)的(de)根(gen)(gen)本(ben)原因，相反，滲透到大眾草根(gen)(gen)階層的(de)創(chuang)新精神才是(shi)經濟騰飛(fei)的(de)持(chi)久動力(li)。

“我認為，任何國家的(de)自然趨勢都是探索(suo)、創造(zao)、創新和(he)發展它所發現(xian)的(de)東西。”他也向每經記(ji)者(zhe)強調，歷史經驗證(zheng)明(ming)，在全球(qiu)一(yi)些國家中(zhong)，經濟變(bian)革會受到各種各樣的(de)阻礙，需要努力去(qu)克服。

“另一(yi)個問題是，在某些(xie)國家(jia)，人(ren)們不(bu)知(zhi)為(wei)何失去了嘗試創造(zao)新方法或新事物的(de)意愿、好奇心或冒(mao)險精神。”菲爾普斯說道(dao)，“我希望我是錯的(de)，但(dan)是在我看來西方的(de)一(yi)些(xie)國家(jia)不(bu)再是曾經富(fu)于想象力(li)的(de)國家(jia)了。”

展望(wang)未(wei)來(lai)，既(ji)要(yao)站(zhan)在(zai)全局(ju)高度(du)，來(lai)探討全球(qiu)經濟體的復蘇進程，也要(yao)站(zhan)在(zai)個體角度(du)，來(lai)分(fen)析收(shou)入(ru)分(fen)配(pei)在(zai)對接(jie)需求和供給(gei)端上所發揮的重要(yao)作用。疫情重塑全球(qiu)經濟格局(ju)之際，是否能夠通(tong)過合理的資源配(pei)置，來(lai)實(shi)現(xian)相(xiang)對公平的收(shou)入(ru)分(fen)配(pei)，讓(rang)更多的人分(fen)享經濟發展的成(cheng)果？

菲爾普(pu)斯教(jiao)授在(zai)經(jing)濟(ji)學領域的(de)(de)大部分工作(zuo)都致力(li)于(yu)創(chuang)造(zao)和使用政策工具(ju)，以實現一個(ge)國家經(jing)濟(ji)的(de)(de)更(geng)大公(gong)平(ping)。“我的(de)(de)大部分精力(li)都集(ji)中(zhong)在(zai)稅收(shou)結構(gou)上(shang)。我還對補貼(tie)每個(ge)公(gong)司低(di)薪工人(ren)的(de)(de)雇用特別感興趣。”

據菲爾(er)普(pu)斯(si)教(jiao)授觀察(cha)，在(zai)(zai)美國，現在(zai)(zai)人們開始意識到(dao)政府采(cai)取措施提高(gao)最底層工資(zi)率(lv)的合理性。

“但重要(yao)的(de)是，要(yao)避免使用不(bu)良手段來達到(dao)良好的(de)目的(de)。”在提高(gao)收入的(de)手段上，菲爾(er)普斯教授(shou)也提醒，不(bu)應過分“簡(jian)單粗暴”：“令人失望的(de)是，在美國，許多(duo)非(fei)經濟學家設想通(tong)過立法的(de)方式，以迫(po)使雇(gu)主支(zhi)付更高(gao)的(de)工資(zi)。而沒有意識到(dao)，這種粗糙的(de)方法可能(neng)會導致問題。”

注：本文采訪內容僅代表受訪者個人觀點，不代表《每日經濟新聞》立場，亦不構成投資建議。

記者(zhe)：梁宏亮

實(shi)習記者：王思(si)雨(yu)

編輯：梁宏亮

視(shi)覺：鄒利

排(pai)版：王思雨 馬原(yuan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