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(mei)經記者｜楊(yang)(yang)棄非  程曉玲    每(mei)經編輯｜楊(yang)(yang)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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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月10日，習近平總書記在海南三亞(ya)開啟今年第三次國內考察。位于三亞(ya)市(shi)西部崖(ya)州灣科技城的崖(ya)州灣種子(zi)實驗室，是重點考察的兩(liang)家科研(yan)單位之一。

只有用自己的手攥緊中國(guo)種子，才能端穩中國(guo)飯(fan)碗，才能實現糧食安全。

作為世(shi)界(jie)第二大種(zhong)子需求(qiu)國，我國種(zhong)業市場規模超千億元(yuan)。水稻、玉米、小麥等(deng)三大主(zhu)糧(liang)高(gao)效育種(zhong)技(ji)術(shu)體系逐漸完善(shan)，主(zhu)要農作物自主(zhu)選育品種(zhong)達(da)到95％以上(shang)，基本實現(xian)主(zhu)要糧(liang)食作物良種(zhong)全覆蓋。

成績背后，一些(xie)“隱(yin)憂”仍(reng)不容忽(hu)視。

2021年，我國全年糧食產(chan)(chan)量68285萬噸，比上(shang)年增加1336萬噸，增產(chan)(chan)2.0%。而根據農業部(bu)預測，2022年，我國玉米產(chan)(chan)量與消(xiao)費量缺(que)口(kou)約達1500萬噸；大(da)豆產(chan)(chan)量與消(xiao)費量缺(que)口(kou)超1億噸。

與(yu)此同時，2021年，我國農作(zuo)物種(zhong)子貿易額10.1億(yi)(yi)美元(yuan)，其中(zhong)進口(kou)(kou)6.8億(yi)(yi)美元(yuan)，出口(kou)(kou)3.3億(yi)(yi)美元(yuan)，貿易逆(ni)差(cha)為3.5億(yi)(yi)美元(yuan)。

解決(jue)吃飯問(wen)題，根本出路(lu)在科(ke)技(ji)。眼下不(bu)少地方提出打造中國“種業硅谷”，通過(guo)盤點(dian)關鍵數據，看(kan)看(kan)哪些大省(sheng)扛起了端穩“中國飯碗”的(de)重任？

缺口

我國以占世(shi)界9%的耕(geng)地、6%的淡水資源，養育了世(shi)界近1/5的人(ren)口。

據統計，我(wo)國農作物自(zi)主(zhu)選育品種面積占比(bi)超過(guo)95%，水稻、小麥兩大口(kou)糧作物品種100%自(zi)給；外資企業占我(wo)國種子市場(chang)份(fen)額的3%左右，進口(kou)種子占全(quan)國用種量的0.1%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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盡(jin)管如此，我國部分農(nong)作物(wu)種(zhong)子仍然高度(du)依賴進(jin)口，甚至出現(xian)“進(jin)口的按粒賣(mai)(mai)、國產的論(lun)斤賣(mai)(mai)”現(xian)象。

例如，我國大(da)豆(dou)種(zhong)子(zi)對外(wai)(wai)依存(cun)度高達(da)86%；截至2020年底，境外(wai)(wai)引進的(de)品(pin)種(zhong)數量(liang)占我國糖用甜菜品(pin)種(zhong)登記總數的(de)91.2%；茄子(zi)、胡(hu)蘿卜(bu)、菠菜、洋蔥等(deng)重要蔬菜的(de)種(zhong)子(zi)市場，也是(shi)國外(wai)(wai)企業(ye)占據優勢。

梳理歷(li)年我(wo)國種子的進出口貿易數據，表現更(geng)為直觀。

在(zai)2014年(nian)(nian)至2021年(nian)(nian)的8年(nian)(nian)間(jian)，我國農作(zuo)物種(zhong)子進口(kou)額從3.24億(yi)(yi)美(mei)元(yuan)提(ti)高到(dao)6.8億(yi)(yi)美(mei)元(yuan)，出口(kou)額從2.61億(yi)(yi)美(mei)元(yuan)提(ti)高到(dao)3.3億(yi)(yi)美(mei)元(yuan)，進出口(kou)赤字(zi)從0.63億(yi)(yi)美(mei)元(yuan)升至3.5億(yi)(yi)美(mei)元(yuan)。

換句話說，我(wo)國(guo)種(zhong)子自給率雖然不(bu)低，但卻(que)是個(ge)“不(bu)折不(bu)扣(kou)”的種(zhong)子凈進口國(guo)。

根(gen)據農業部預測，2022年我國(guo)玉米產量與消費(fei)量缺口(kou)(kou)(kou)約達1500萬噸，大豆缺口(kou)(kou)(kou)超1億噸。中國(guo)社會科學(xue)院農村(cun)發(fa)(fa)展研(yan)究(jiu)所(suo)、中國(guo)社會科學(xue)出版社聯合發(fa)(fa)布的《中國(guo)農村(cun)發(fa)(fa)展報告(gao)2020》則(ze)預計，到“十四五”期末，我國(guo)有可能出現1.3億噸左右的糧食缺口(kou)(kou)(kou)，其(qi)中谷物（三大主(zhu)糧）缺口(kou)(kou)(kou)約為2500萬噸。

做(zuo)強(qiang)種(zhong)業“芯片(pian)”，顯然(ran)已(yi)迫在眉睫。

2021年(nian)(nian)中央一號(hao)(hao)文件明確提(ti)出，“打好(hao)種業(ye)(ye)翻(fan)身(shen)仗”。隨后，農(nong)業(ye)(ye)農(nong)村部部長(chang)唐仁健在全國兩會“部長(chang)通道”上表示，力求用10年(nian)(nian)左右的時間，打好(hao)種業(ye)(ye)翻(fan)身(shen)仗。2022年(nian)(nian)中央一號(hao)(hao)文件進一步明確，“全面實施種業(ye)(ye)振興(xing)行動方案”，大(da)力推進種源等農(nong)業(ye)(ye)關鍵核心(xin)技(ji)術攻關。

基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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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(po)解種質資源“卡脖子”困境的密(mi)碼，藏在全國各(ge)地構建的育(yu)種一盤棋當中。

2013年，國(guo)務院(yuan)辦公廳發布(bu)《全國(guo)現代農作物(wu)種業發展規(gui)劃（2012～2020年）》，直(zhi)指我國(guo)“農作物(wu)種業發展尚處(chu)于初(chu)級階段”的現狀。由此(ci)出(chu)發，規(gui)劃提出(chu)兩方面直(zhi)觀目標：

一(yi)是以(yi)(yi)西北、西南、海南為(wei)重點，初步(bu)建(jian)成(cheng)國家級主要(yao)糧食作物種子(zi)生(sheng)產基地，主要(yao)農作物良種覆蓋(gai)率穩(wen)定在(zai)96%以(yi)(yi)上；二是培育(yu)一(yi)批“育(yu)繁推一(yi)體化”種子(zi)企業，前50強企業的市場占有率達到40%以(yi)(yi)上。

對于前(qian)者(zhe)，更(geng)具(ju)體(ti)的安排是，構建一(yi)套包含國家、區域和縣（場）三個級別的糧食作物(wu)種(zhong)子生產基地(di)和重要經濟作物(wu)種(zhong)子生產基地(di)。到(dao)目前(qian)，共有三批138個國家級區域性良種(zhong)繁育基地(di)“破土而(er)出(chu)”，壘起(qi)種(zhong)業振興的基石(shi)。

誰承擔了(le)良(liang)種繁育的關鍵(jian)任務？

從(cong)基地數量上(shang)看，山(shan)東(dong)、黑龍江分別有16、12個基地得以認定，數量上(shang)位(wei)居各省(sheng)份的前兩(liang)位(wei)，而云(yun)南、湖北(bei)兩(liang)省(sheng)則(ze)以10個居于其后(hou)。

四個(ge)(ge)(ge)省(sheng)份各有(you)特色——黑龍(long)江是當之無愧(kui)的(de)“糧倉(cang)”，共有(you)3個(ge)(ge)(ge)常規稻基(ji)地(di)、6個(ge)(ge)(ge)大豆基(ji)地(di)和1個(ge)(ge)(ge)馬鈴薯基(ji)地(di)；云南長于馬鈴薯、中草藥和冬(dong)夏繁；湖北的(de)油菜、蔬菜、茶和水果各有(you)2個(ge)(ge)(ge)基(ji)地(di)；而山東基(ji)地(di)數(shu)量(liang)多、涉(she)及作物種類也多，儼然種業“全能選手”。

機構

種業機構則是理解地方角(jiao)色的(de)另一個維度(du)。

一直以來，科研院所在(zai)我國種(zhong)(zhong)業當中(zhong)扮演核心力(li)量。但推動(dong)種(zhong)(zhong)業優(you)質資源在(zai)市場(chang)中(zhong)有效(xiao)整合，離不(bu)開企(qi)業對種(zhong)(zhong)業創新的有效(xiao)參(can)與(yu)。

事(shi)實上，反觀(guan)近(jin)年(nian)來我(wo)國種業品種的“井噴”現象，育種企(qi)業貢(gong)獻很大。數(shu)據顯示(shi)，由企(qi)業選(xuan)育品種的數(shu)量已超過科(ke)研單位，占整體(ti)品種選(xuan)育量的60%。

具體(ti)來看，各地(di)育種機構(gou)對種業創新的參與度有多(duo)大？

我國(guo)每年將對幾類農作物(wu)新育成和新引進(jin)(jin)(jin)品種(zhong)展開國(guo)家和省級審定(ding)，促進(jin)(jin)(jin)生產用種(zhong)良種(zhong)化。通(tong)過審定(ding)，一定(ding)程度上說明了育種(zhong)機構(gou)(gou)成功實現了創新。以下我們對2021年四類農作物(wu)通(tong)過國(guo)審的品種(zhong)及(ji)其申報(bao)機構(gou)(gou)所在區域進(jin)(jin)(jin)行梳理，觀察各地育種(zhong)水平及(ji)機構(gou)(gou)創新能力(li)。

水(shui)稻種是我國最出名的出口優勢(shi)種之一，去年出口額(e)達9510萬(wan)美元，占種子出口總額(e)28.8%。同年，通(tong)過國審水(shui)稻品種共(gong)677個，僅湖(hu)南(nan)一省(sheng)(sheng)就(jiu)有169個品種，居各省(sheng)(sheng)份首位，其中(zhong)，袁(yuan)隆平(ping)農業高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通(tong)過了61個品種，占比達36%。然(ran)而，湖(hu)南(nan)通(tong)過申報的機(ji)構數量(liang)并非最高——安徽、四川兩(liang)省(sheng)(sheng)分別以(yi)41、38位列第一、第二，湖(hu)南(nan)屈居第三。

玉(yu)米是去年通過(guo)國審品種最多(duo)的(de)(de)作(zuo)物。在(zai)過(guo)審的(de)(de)919個(ge)(ge)品種中(zhong)，有(you)134個(ge)(ge)來(lai)(lai)自北(bei)京(jing)，其(qi)后是吉(ji)林99個(ge)(ge)、河(he)南(nan)95個(ge)(ge)。從機構數(shu)量(liang)(liang)上(shang)看，吉(ji)林、河(he)南(nan)分(fen)居前兩名。一眾北(bei)方(fang)省市“承包”玉(yu)米品種主要來(lai)(lai)源(yuan)的(de)(de)同時(shi)，云南(nan)以第(di)三名的(de)(de)成績，成為玉(yu)米種創新(xin)最重要的(de)(de)南(nan)方(fang)力量(liang)(liang)。

與(yu)水稻、玉米相比，大豆(dou)(dou)種(zhong)(zhong)源高度依賴進口，育種(zhong)(zhong)重要性格(ge)外(wai)突出。但從參與(yu)度來看，去年(nian)僅86個(ge)大豆(dou)(dou)品(pin)種(zhong)(zhong)過審，數量(liang)遠不及前者。黑龍江撐(cheng)起首位，共貢獻18個(ge)品(pin)種(zhong)(zhong)，涉及12家企業(ye)，在(zai)數量(liang)上均居于(yu)首位。其次是山東(dong)，亦(yi)有14個(ge)品(pin)種(zhong)(zhong)通過國(guo)審。

另一個(ge)頗受關注的(de)(de)作物——棉花，則是(shi)新疆育(yu)種的(de)(de)“主場”。從(cong)過(guo)審(shen)情況來看，新疆共有12個(ge)品種、涉及9家企業。值(zhi)得注意的(de)(de)是(shi)，該數(shu)字占所有過(guo)審(shen)品種的(de)(de)30.8%，其他(ta)省(sheng)份品種僅(jin)個(ge)位(wei)數(shu)。

整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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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農業(ye)科學院作物科學研究所(suo)副所(suo)長、國家小麥產業(ye)技術體系首(shou)席科學家劉錄祥分析我國種業(ye)現狀時(shi)曾指出，

我(wo)國一些(xie)作物如玉(yu)米、大豆等種子基本(ben)自給，但受(shou)育種及栽(zai)培等因素(su)影響，單(dan)產(chan)還有很大的提升潛力；少(shao)數(shu)蔬菜品種還不能(neng)很好滿足(zu)市場的多樣化需求，一些(xie)適宜設施栽(zai)培、加工專(zhuan)用的蔬菜品種仍需進口。

換言之，育種創(chuang)新(xin)(xin)仍需長期(qi)持續，而對(dui)于各地而言，則(ze)需要尋找(zhao)更強勁的(de)創(chuang)新(xin)(xin)動力。

多個省(sheng)份將目光放(fang)在整合資源、組建省(sheng)級種業集(ji)團上。

上個月(yue)，四川現(xian)代種業(ye)發(fa)展集(ji)團有(you)限(xian)公(gong)司揭牌。四川省農(nong)業(ye)農(nong)村廳相關負責人解(jie)釋(shi)，通過組建種業(ye)集(ji)團，推動技術、人才、資本向企(qi)業(ye)聚集(ji)實現(xian)資源整合，有(you)利(li)于培育(yu)種業(ye)行業(ye)領軍企(qi)業(ye)、加快培育(yu)優(you)勢種業(ye)品牌，改變種業(ye)企(qi)業(ye)全(quan)而小、多而散的現(xian)狀。

同樣將“整(zheng)合組建種(zhong)(zhong)業集團(tuan)(tuan)”納入日(ri)程的(de)河南，背后則是(shi)“育(yu)繁(fan)推(tui)”一(yi)體化的(de)發展思路。據河南農業大學教(jiao)授、農業農村部小麥專家指導組顧問郭天財指出，種(zhong)(zhong)業集團(tuan)(tuan)將配合當地的(de)神農種(zhong)(zhong)業實(shi)驗室(shi)，更聚焦(jiao)種(zhong)(zhong)子繁(fan)育(yu)、撫(fu)壯、推(tui)廣應用等方面，聚焦(jiao)單項技(ji)術(shu)，針對具體品種(zhong)(zhong)進(jin)行研究，更好地促進(jin)示范(fan)應用。

而(er)對于“育”的環(huan)節(jie)，新的機(ji)遇(yu)亦開始浮現。

今年中央(yang)“一號文件”明(ming)確要求，推進種業領域國家重(zhong)大創(chuang)(chuang)新(xin)(xin)平臺建(jian)設。外界看來，當前已進入創(chuang)(chuang)建(jian)種業領域國家重(zhong)大創(chuang)(chuang)新(xin)(xin)平臺的關(guan)鍵(jian)時期。

多個省份(fen)吹響對(dui)種(zhong)業國家實驗室的“沖鋒(feng)號(hao)”。快人一(yi)步的海(hai)南，早(zao)在去年(nian)全(quan)國兩(liang)會期間就以海(hai)南代(dai)表團名義提(ti)出(chu)《關于在海(hai)南自由(you)貿易港設立(li)崖州灣國家實驗室的建議》，指出(chu)其將是(shi)海(hai)南打造(zao)“南繁硅(gui)谷”的重(zhong)要(yao)支撐力量。

不只(zhi)是(shi)海南(nan)，以(yi)湖南(nan)岳麓山實驗室(shi)(shi)(shi)、湖北洪山實驗室(shi)(shi)(shi)、河南(nan)神農種業實驗室(shi)(shi)(shi)、四川農科院天(tian)府種業實驗室(shi)(shi)(shi)等為代表的各(ge)地(di)實驗室(shi)(shi)(shi)，基于各(ge)自(zi)的先天(tian)基礎與政策支持，先后加入(ru)競(jing)爭(zheng)。

此前芯片(pian)“卡(ka)脖(bo)子(zi)”，被認為(wei)是(shi)放緩(huan)了尖(jian)端技術的(de)發(fa)展(zhan)速度，那么一(yi)旦“糧食”種子(zi)被卡(ka)住脖(bo)子(zi)，則關系(xi)到14億人(ren)的(de)飯碗。靠別人(ren)解(jie)決吃飯問題是(shi)靠不住的(de)，希望中國的(de)田野里種上更(geng)多的(de)中國種子(zi)，讓中國人(ren)的(de)飯碗里有更(geng)多的(de)中國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