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記者｜楊棄非  吳澤(ze)鵬(peng)    每經編輯｜劉艷美 段(duan)煉 蓋源源    

傍(bang)北江而生的(de)廣(guang)東英德(de)，已與水“纏斗”數(shu)個世紀(ji)。置于珠(zhu)江流域全(quan)局(ju)之上(shang)，“脆弱”的(de)英德(de)，是一枚(mei)關鍵“落子(zi)”。

當中東部(bu)大(da)范圍高溫(wen)登場之(zhi)時，東北、華南等地則在迎戰暴(bao)雨。一個月連遭兩次暴雨襲擊，也將粵北小城英德推到大眾視野中。

受近(jin)期(qi)臺風強降雨影響，7月5日，珠江流域北江發生2022年第3號洪(hong)水，數量為1949年以來最多。7月5日17時，英德市三防(fang)指揮部(bu)再度將(jiang)防(fang)汛應(ying)急響應(ying)提(ti)升為Ⅱ級應(ying)急響應(ying)。

據氣象(xiang)水(shui)文部門預(yu)測，未來三天，珠江(jiang)流(liu)域中東部地區仍(reng)有(you)較強降雨(yu)過程(cheng)，北江(jiang)干流(liu)等河流(liu)水(shui)位將繼續(xu)上漲或(huo)維持較高水(shui)位運行(xing)。

就在不久前，“龍舟水(shui)”曾讓(rang)英德一度成為廣(guang)東水(shui)災(zai)中心。據(ju)廣(guang)東氣象局統(tong)計，英德5月21日至6月21日累計雨(yu)量居全省第一，全市(shi)受(shou)影響(xiang)人(ren)口約40萬人(ren)，受(shou)災(zai)嚴重區域共(gong)9個鎮（街）、人(ren)口約13萬人(ren)，其中臨災(zai)轉移人(ren)員(yuan)共(gong)3萬余人(ren)。

作為(wei)廣(guang)東清遠下轄縣級市，英德(de)屬于(yu)經(jing)濟大省中的“后進(jin)者”；但在(zai)這場(chang)超“百年一遇”的洪水中[1]，英德(de)默(mo)默(mo)扛下所有(you)，成為(wei)廣(guang)州、佛(fo)山之前的最(zui)后一道“防(fang)線(xian)”。

傍北江而生的英德，已與水“纏(chan)斗”數個(ge)世紀。

作為珠江(jiang)(jiang)第(di)二大水系(xi)，北(bei)(bei)(bei)江(jiang)(jiang)發源(yuan)于江(jiang)(jiang)西信豐縣石碣大茅(mao)山，流經廣東韶關(guan)、清遠、肇(zhao)慶，到佛山思賢(xian)與西江(jiang)(jiang)相通后，匯(hui)入珠江(jiang)(jiang)三角洲。英德下(xia)游(you)的(de)飛來峽呈扼北(bei)(bei)(bei)江(jiang)(jiang)之(zhi)勢，承上啟下(xia)，被認為是(shi)江(jiang)(jiang)水沖入平原地帶前的(de)最后一道“閥門”。而由(you)于北(bei)(bei)(bei)江(jiang)(jiang)流域降雨時空分(fen)布高度(du)不均，豐水期(qi)常常洪(hong)水泛濫，英德由(you)此被賦(fu)予“守門人(ren)”使(shi)命。

自上世(shi)紀90年代廣東(dong)最(zui)大的飛來峽(xia)水(shui)(shui)利(li)(li)工(gong)程投(tou)用以(yi)來，英德不斷尋找應對水(shui)(shui)災之(zhi)法，謀劃(hua)將“水(shui)(shui)患之(zhi)害”轉變(bian)為“依山傍(bang)水(shui)(shui)之(zhi)利(li)(li)”。直到眼下，考驗再次(ci)降臨。

暴雨再臨

從廣州出發的(de)列車，連續穿過幾段隧道，半小時左右，便(bian)抵達英德(de)。

6月30日(ri)，英德災后(hou)復工復產近(jin)一周后(hou)，已(yi)基(ji)本回到往日(ri)的(de)寧靜——政府、醫院及各學校已(yi)正常運(yun)轉(zhuan)，供(gong)水(shui)、供(gong)電(dian)、通信全面恢(hui)復，銀行(xing)、臨街商(shang)鋪等營業(ye)活動也逐(zhu)漸展開。很難(nan)想象，幾天前，這里曾遭洪(hong)水(shui)肆虐。

6月23日，英德市浛(han)洸(guang)鎮 圖片來源：新(xin)華社

深入到(dao)幾個受災嚴重(zhong)的鎮上，則是另一番(fan)景象。

浛洸鎮是此次英德受災較為嚴重的(de)(de)(de)區域(yu)之一(yi)，透過墻上比人還高的(de)(de)(de)水痕(hen)、馬路邊未完全沖干凈的(de)(de)(de)泥(ni)(ni)沙、兩旁被黃(huang)泥(ni)(ni)覆蓋的(de)(de)(de)綠葉、掛在高處(chu)裝(zhuang)有泥(ni)(ni)土(tu)的(de)(de)(de)塑料(liao)袋等，都能感受到幾日前洪水的(de)(de)(de)兇猛。

“6月24日，鎮(zhen)區絕(jue)大部分洪水已經(jing)褪(tun)去，留(liu)下(xia)一地(di)(di)狼(lang)藉，主(zhu)干道(dao)淤(yu)泥遍布(bu)、垃圾堆積，滿目瘡痍，亟需清潔(jie)消殺。”當地(di)(di)官方平(ping)臺“文明(ming)浛(han)洸”記錄下(xia)這一幕。浛(han)洸鎮(zhen)“動員全(quan)鎮(zhen)力(li)量(liang)，結合(he)八方支(zhi)援力(li)量(liang)，全(quan)面開啟災后重(zhong)建、復工復產工作”。

災后(hou)重建比(bi)想象中要難。浛洸鎮一位參與救(jiu)援、清(qing)淤等工作(zuo)的消防(fang)員描述了近(jin)十天來的情況——他(ta)所在的隊伍幾乎每天僅休息三四(si)小(xiao)時(shi)。“哪(na)里比(bi)較嚴重，哪(na)里比(bi)較臟，就清(qing)理哪(na)里，白天所有(you)人出動，晚上(shang)分兩(liang)班工作(zuo)。”他(ta)總(zong)結，“有(you)水(shui)的時(shi)候(hou)救(jiu)援，沒水(shui)的時(shi)候(hou)清(qing)理衛(wei)生。”

受災更重(zhong)且難(nan)以快速恢復的是(shi)當地的種植作物。

浛洸(guang)鎮科苑(yuan)村一(yi)(yi)位老人原本種植了兩畝玉米地，再有一(yi)(yi)個月便(bian)可摘收，不料(liao)遇上水災(zai)。洪水一(yi)(yi)泡，這些玉米都(dou)(dou)沒(mei)了用，“你聞一(yi)(yi)下，都(dou)(dou)漚臭了，現在拿去做飼料(liao)喂雞都(dou)(dou)不行，白做半年，還(huan)虧上化肥這些成本。”

一(yi)片(pian)被(bei)洪水浸(jin)泡過后，枯萎的玉(yu)米地 圖片(pian)來源：每經(jing)記者 吳澤鵬 攝

英德(de)市還是(shi)中藥材紫蘇葉的(de)產(chan)地之一。這位老人(ren)同(tong)時種植了(le)紫蘇以及(ji)小部分水稻，都(dou)未能幸(xing)免，“紫蘇現在價格是(shi)十元左(zuo)右，這里有(you)八九千(qian)(qian)、上萬元左(zuo)右（產(chan)量）；玉米(mi)打成(cheng)玉米(mi)粒(li)有(you)八九百斤，賣出去也有(you)幾千(qian)(qian)塊(kuai)了(le)。”

大(da)水過(guo)后，她重(zhong)整了部分(fen)玉米地，在(zai)上面種上了豆角(jiao)。但大(da)部分(fen)土地上還殘(can)留著受災的作(zuo)物。一(yi)(yi)方(fang)面是(shi)因為(wei)一(yi)(yi)個(ge)人(ren)清理起來進度有限；另一(yi)(yi)方(fang)面，老(lao)人(ren)也(ye)擔心再來一(yi)(yi)次(ci)暴雨。

南(nan)方的暴雨天氣仍在繼續，這種擔心不無道理(li)。

“英(ying)德(de)(de)發布”最新消息顯示，英(ying)德(de)(de)市三(san)防指揮部已于7月(yue)5日(ri)(ri)17時(shi)將防汛應(ying)急響(xiang)應(ying)提升為Ⅱ級應(ying)急響(xiang)應(ying)。受西南季風影響(xiang)，預計6～7日(ri)(ri)英(ying)德(de)(de)仍有較明顯降雨。7月(yue)6日(ri)(ri)11時(shi)，英(ying)德(de)(de)（五）站（英(ying)德(de)(de)市英(ying)城鎮）水位達到32.25米(mi)，超警戒水位6.25米(mi)。

這(zhe)也(ye)意味著，剛喘了口氣的英德，又要緊張起來。

7月(yue)5日，英德市(shi)委(wei)宣傳部相(xiang)關(guan)工(gong)(gong)作人員就通過微信向《每日經濟新(xin)聞》記者透露，從(cong)前兩天開(kai)始，全市(shi)又進(jin)入(ru)新(xin)一輪(lun)防洪防汛工(gong)(gong)作，基層(ceng)上下都已投入(ru)到一線工(gong)(gong)作中去了。

與記憶“賽跑”

時間倒回半(ban)個(ge)多月前(qian)。

6月(yue)16日(ri)，英(ying)德市防(fang)汛應急響應提升為(wei)(wei)Ⅱ級(ji)應急響應，6月(yue)21日(ri)凌晨，又提升為(wei)(wei)Ⅰ級(ji)應急響應。

“救救英德吧。”6月22日(ri)，微博網友@EraFryn_乘高鐵(tie)路過英德，眼(yan)前的(de)景象令其(qi)驚訝(ya)不已。其(qi)拍下的(de)視頻中，整個(ge)縣城被浸泡在(zai)水(shui)中，舉目(mu)望去(qu)，四層高的(de)樓房淹(yan)沒到房頂(ding)(ding)，間或探出水(shui)面(mian)的(de)樹頂(ding)(ding)，遠看仿佛只是簇生(sheng)的(de)水(shui)草。

洪(hong)水來得很(hen)快。

有人連(lian)續記(ji)錄下英(ying)德江南(nan)村(cun)在(zai)(zai)短短幾天內的(de)變化(hua)：原是一片綠意的(de)村(cun)子，逐漸被(bei)洪水(shui)吞(tun)噬，并(bing)最終幾近消(xiao)失在(zai)(zai)一片汪洋之中，水(shui)面上(shang)僅剩當地最高的(de)尖(jian)(jian)塔塔尖(jian)(jian)尚能被(bei)看到，標志(zhi)著村(cun)莊所在(zai)(zai)的(de)位置。

圖片來(lai)源：南方+客戶(hu)端

對英德(de)當地人(ren)來說，談起洪水，很難繞開(kai)2013年。

據浛洸鎮的(de)消防員(yuan)回憶(yi)，最大洪峰來臨之前(qian)鎮上(shang)開會(hui)，“說韶關(guan)那邊放閘，預計(ji)洪峰能跟2013年有得一拼，要(yao)我們做(zuo)好防汛(xun)工作”。

鎮上(shang)一位生鮮店(dian)老板告(gao)訴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者，2013年(nian)的災情還歷歷在目：“以前(qian)也浸過，上(shang)次水還要高(gao)30厘米”。

在媒體報道中，英(ying)德(de)上一次(ci)因洪(hong)水被關注，就(jiu)是2013年(nian)那次(ci)。當(dang)年(nian)，廣東遭(zao)遇特大暴雨襲(xi)擊，北江支(zhi)流出(chu)現(xian)“百年(nian)一遇”洪(hong)水，災害造成173鄉鎮(zhen)18人死(si)亡、15人失蹤、65萬多人受災。數(shu)天后，英(ying)德(de)再次(ci)遭(zao)遇山洪(hong)，導致13000人受災，據估計直接經濟損失超過3000萬元。

對于英德而(er)言，這是一(yi)次與記憶“賽跑”的災情(qing)。

基于以往的(de)經驗，消(xiao)防隊開(kai)完會后，各(ge)個(ge)街道、城(cheng)鎮就下去鄉(xiang)村(cun)(cun)、給各(ge)個(ge)村(cun)(cun)委(wei)打電話(hua)，通知疏散居民，先(xian)把老弱病殘轉移了(le)。

英(ying)德市(shi)委宣傳部相關人士(shi)在給《每日經(jing)濟新(xin)聞(wen)》記者回復的材料中還介紹(shao)，入汛(xun)以來(lai)，英(ying)德市(shi)三防辦組織召開全市(shi)三防工作電視電話(hua)會(hui)議、河南鄭州“7·20”特大暴(bao)雨災害調查報告(gao)專(zhuan)題學習分析會(hui)，并(bing)早在3~4月兩(liang)次聘請(qing)專(zhuan)家對市(shi)三防責任人進(jin)行培訓(xun)，同(tong)時印制8000余本《英(ying)德市(shi)防汛(xun)工作指引》下發各鎮(zhen)（街(jie)）學習。

此外，早在(zai)5月31日，英(ying)德市應(ying)急管理局就組織(zhi)開展2022年防汛應(ying)急演(yan)(yan)練，重點開展安全轉移群眾演(yan)(yan)練、人(ren)民大橋(qiao)橋(qiao)墩防撞演(yan)(yan)練、堵管涌、拋石演(yan)(yan)練和水上(shang)救(jiu)援(yuan)演(yan)(yan)練等。

多年應對(dui)洪澇(lao)，也讓當地(di)居(ju)民摸索出(chu)一(yi)套獨特的(de)“避災經驗”——在(zai)同(tong)樣受災嚴(yan)重的(de)西牛鎮，一(yi)面沿江(jiang)、一(yi)面臨街的(de)民居(ju)樓墻邊，可以看到(dao)一(yi)個(ge)個(ge)專門鑿開的(de)小孔(kong)，便(bian)于(yu)洪水退去(qu)后迅速排水。

居民(min)樓上可以看到一個個便(bian)于(yu)排水的小孔 圖片來源：每經記(ji)者 吳澤鵬 攝

“水患之城”

即(ji)便(bian)如(ru)此，6月(yue)的(de)災(zai)情還是(shi)超出預期。

“水(shui)到了(le)二樓，前后(hou)一(yi)共浸了(le)三天。”一(yi)位生鮮店老板說(shuo)，洪水(shui)來臨前已(yi)經接到通(tong)知，只是通(tong)知似乎不夠(gou)準確，“通(tong)知說(shuo)水(shui)位80厘(li)米(mi)，誰(shui)知道后(hou)面到了(le)二樓那(nei)么高，超過2米(mi)了(le)”。

“剛(gang)開(kai)始鎮街還沒(mei)水(shui)，但在最低洼的魚(yu)咀村，水(shui)已經上(shang)(shang)來(lai)(lai)了(le)，我們派了(le)5個(ge)人(ren)、2條(tiao)沖(chong)鋒舟(zhou)(zhou)去(qu)。”前述消防員回憶，“到后來(lai)(lai)鎮街這邊的水(shui)也上(shang)(shang)來(lai)(lai)了(le)，我們自(zi)己都出(chu)不去(qu)，也是其(qi)他支隊(dui)(dui)、大隊(dui)(dui)派了(le)沖(chong)鋒舟(zhou)(zhou)過來(lai)(lai)，我們的人(ren)上(shang)(shang)了(le)沖(chong)鋒舟(zhou)(zhou)后才開(kai)始救人(ren)忙活”。

在北江(jiang)英德(de)（五）站監測(ce)點(dian)，一個(ge)新的(de)水(shui)位高(gao)點(dian)出現(xian)在6月22日14時(shi)許——35.97米的(de)洪峰水(shui)位，超過警戒線9.97米。此前，監測(ce)點(dian)上曾劃下(xia)每一個(ge)被刷新的(de)洪水(shui)水(shui)位高(gao)點(dian)，最高(gao)的(de)一次還(huan)是在1994年6月18日，對(dui)應(ying)的(de)水(shui)位是34.51米。

圖片來源：廣東水文

不(bu)斷刷新(xin)記(ji)錄(lu)的(de)水位，也記(ji)錄(lu)了英德的(de)水患往事。

廣東(dong)省水利廳(ting)官網發布的(de)一篇名為《重(zhong)大洪水警(jing)示錄》的(de)文(wen)章中，記載了廣東(dong)省1997年、1994年及1915年三次重(zhong)大洪水災害，每一次，英(ying)德都(dou)未能(neng)幸免。[2]

為何(he)英德總是(shi)“受傷(shang)”？

“環英(ying)德(de)皆山也(ye)。”第一次來到英(ying)德(de)的人，難(nan)免如此感慨(kai)。走(zou)出英(ying)德(de)西站向遠(yuan)處望去，便可見到環繞四周的山脈。

在其政府官網介紹中，描繪了一個地(di)形(xing)、水(shui)文(wen)、氣候條(tiao)件均頗為特(te)殊的(de)小城形(xing)象。

5000余平方公里(li)市域面積中，匯集北江(jiang)、滃江(jiang)、連江(jiang)三大(da)過(guo)境河(he)流(liu)，還有集雨面積100平方千米以(yi)上的(de)支流(liu)16條(tiao)。英德盆地地貌內(nei)，廣闊(kuo)的(de)河(he)流(liu)水(shui)源(yuan)出路狹(xia)窄(zhai)(zhai)，形成(cheng)易澇的(de)河(he)谷地帶。境內(nei)主要河(he)流(liu)僅有南部狹(xia)窄(zhai)(zhai)谷地唯(wei)一出口，進一步增加排水(shui)難度(du)。

英德地形 圖片來源：廣東省地理信息公共服務平臺

上游的(de)來水進一步加劇了(le)英(ying)德(de)的(de)負(fu)擔。

當地曾流傳一句(ju)俗語：“南雄落(luo)水灑(sa)濕石，去到(dao)韶(shao)關漲三(san)尺，落(luo)到(dao)英德淹半壁，浸到(dao)清(qing)遠(yuan)佬無地走。”

通俗地說，當地處北江上游的韶關南雄下(xia)雨剛(gang)淋濕石頭，雨水(shui)(shui)匯流到韶關時水(shui)(shui)位已漲(zhang)三尺，而洪水(shui)(shui)一路向下(xia)奔(ben)騰至清遠時，水(shui)(shui)量就足以把整個(ge)城市淹沒。

樞紐“把守者”

但(dan)置于珠江流域(yu)全局之上，“脆弱(ruo)”的(de)英德卻是一枚關鍵“落子(zi)”。

1915年，珠江(jiang)流域發(fa)生(sheng)有歷史記錄(lu)以來(lai)最大的(de)一次洪水(shui)(shui)，史稱“乙(yi)卯洪水(shui)(shui)”。據(ju)史書記載，當年，珠江(jiang)流域及(ji)相(xiang)鄰的(de)韓江(jiang)、閩江(jiang)、贛江(jiang)和湘江(jiang)等流域同時發(fa)生(sheng)大洪水(shui)(shui)或特大洪水(shui)(shui)，大雨、暴雨區范圍(wei)達50余萬(wan)平(ping)方(fang)公里。

洪水(shui)(shui)(shui)不斷(duan)上漲。西江(jiang)(jiang)洪水(shui)(shui)(shui)沖破景福圍(wei)注入北江(jiang)(jiang)，北江(jiang)(jiang)堤圍(wei)相繼潰決，西、北兩(liang)江(jiang)(jiang)洪水(shui)(shui)(shui)直瀉廣州。災情(qing)隨(sui)著洪水(shui)(shui)(shui)突入珠三角(jiao)而極速(su)擴大。

據統(tong)計，當(dang)時，廣東(dong)全省受災人(ren)(ren)口高(gao)達378萬(wan)人(ren)(ren)，死(si)、傷、疫病受災群眾達10余萬(wan)人(ren)(ren)，僅廣州地區受災人(ren)(ren)口在(zai)150萬(wan)以上(shang)。

下游(you)水禍，根源在上游(you)。從廣州逆(ni)流而上，英德下游(you)的(de)飛來峽正是(shi)洪水沖破的(de)最后一道防線(xian)。

北江流域(yu)城市(shi)分布 圖片來源：廣東省自然資源廳(ting)

1979年(nian)，水(shui)(shui)利部珠江水(shui)(shui)利委(wei)員(yuan)會成立，幾年(nian)后(hou)(hou)，《珠江流(liu)(liu)域綜(zong)合(he)利用(yong)規劃報(bao)告》出爐，開啟珠江流(liu)(liu)域重大工(gong)程(cheng)建(jian)(jian)設浪潮。在北江中下游(you)，飛來峽水(shui)(shui)利樞(shu)紐的建(jian)(jian)設被提上規劃。而后(hou)(hou)經(jing)過十(shi)余年(nian)，1994年(nian)，飛來峽水(shui)(shui)利樞(shu)紐作為廣東最大的水(shui)(shui)利工(gong)程(cheng)正式動工(gong)興建(jian)(jian)，并最終于1999年(nian)實現(xian)蓄水(shui)(shui)。

根(gen)據(ju)清遠市政府(fu)官網描述，通過(guo)飛(fei)來峽(xia)工程與北江(jiang)大(da)堤聯合調度，防洪(hong)標準得(de)以從100年一遇(yu)提(ti)高到300年一遇(yu)，由此“根(gen)治廣州心腹水(shui)患”。[3]

從整個流(liu)域來(lai)看，飛來(lai)峽水(shui)(shui)利樞紐宛如在英德和下(xia)游平原城市(shi)之間安插下(xia)的一道“閥(fa)門(men)”。而此后，隨著流(liu)域內水(shui)(shui)利設施綜合治理、協調調度水(shui)(shui)平加(jia)強，通過不(bu)斷調整“閥(fa)門(men)”，找到各方受災影響最小(xiao)的平衡(heng)點。

到今年，即便遭遇(yu)超“百年一遇(yu)”洪(hong)峰流量的洪(hong)災，當(dang)地水利部(bu)門通(tong)過控泄攔洪(hong)、削峰錯峰，不(bu)僅“對下游(you)佛山市(shi)影響不(bu)大(da)”，而且通(tong)過及時轉移疏(shu)散，英(ying)德當(dang)地也(ye)無通(tong)報(bao)人員傷亡。

在大工(gong)程帶動下(xia)，英德也(ye)迎來發展的(de)機遇期。

飛來峽(xia)水利(li)樞(shu)紐投運后不(bu)久(jiu)，英(ying)德駛上(shang)(shang)經濟發展快車道(dao)。數據顯示，在經歷長達十年的GDP低速(su)增(zeng)長期后，2003年，英(ying)德GDP迅速(su)上(shang)(shang)升(sheng)至18.2%，并持(chi)續多(duo)年保持(chi)在兩位數增(zeng)速(su)。

當時，英(ying)德(de)重新(xin)梳理與水(shui)的(de)關系，提出發展(zhan)“兩水(shui)一(yi)礦”（水(shui)泥、水(shui)電、礦產(chan)），推(tui)進縣城工業化進程。2005年，隨著兩大(da)水(shui)泥項目落(luo)地，英(ying)德(de)迅速由過去廣東三大(da)水(shui)泥生產(chan)基地之一(yi)，轉身成為世(shi)界最大(da)的(de)單個干法旋(xuan)窯水(shui)泥生產(chan)基地。

而(er)借(jie)水電(dian)之利，2019年，英(ying)德全市供(gong)電(dian)量(liang)突破50億千(qian)瓦時，在廣東電(dian)網公司(si)(si)原子公司(si)(si)中排名(ming)第(di)(di)三，粵北地區排名(ming)第(di)(di)一。

平衡和協調

對于英(ying)德(de)這樣(yang)伴(ban)水(shui)而生的(de)城市，更需要(yao)(yao)在水(shui)的(de)流動中(zhong)找到城市發展(zhan)的(de)定力(li)。一(yi)個重要(yao)(yao)問(wen)題是，如何建立一(yi)套更可持(chi)續的(de)機制，與水(shui)患共存，讓水(shui)更好地“為我所用”？

民眾清理街(jie)頭(tou)堆積(ji)的雜物(wu) 圖片(pian)來源(yuan)：文明浛洸(guang)

水(shui)(shui)利樞紐并未能(neng)從根(gen)本上解決水(shui)(shui)患(huan)給(gei)英(ying)德(de)帶來的(de)(de)問題。事(shi)實上，即便(bian)在(zai)水(shui)(shui)利樞紐投運后，洪災來臨時(shi)，英(ying)德(de)仍時(shi)常陷于被淹的(de)(de)困境。當地(di)人還有(you)印象，2013年水(shui)(shui)災后，英(ying)德(de)曾經歷連續多年汛期轉(zhuan)移受災人員的(de)(de)歷史(shi)。

而即使人(ren)員可(ke)以轉移，財(cai)產損失也(ye)難以避免。

據(ju)英(ying)德市農(nong)業農(nong)村局初步統計，今年6月(yue)12日(ri)(ri)～23日(ri)(ri)16時，英(ying)德因洪水襲擊造成(cheng)(cheng)的農(nong)牧漁(yu)直接經(jing)濟損(sun)失(shi)達3.82億元。其(qi)(qi)中(zhong)，農(nong)作物受災面積19.66萬畝（其(qi)(qi)中(zhong)水稻(dao)71084.8畝），造成(cheng)(cheng)經(jing)濟損(sun)失(shi)2.36億元。

回顧(gu)此次洪水全(quan)程，英德(de)的命運(yun)與(yu)上下游(you)緊密相關。6月21日，先后兩(liang)波洪峰(feng)到達韶(shao)關，全(quan)市出現嚴重(zhong)內澇(lao)，同日21時，清遠啟動防汛I級應急響(xiang)應。第二天，韶(shao)關“北江第一(yi)壩”孟州壩開閘泄洪，韶(shao)關市區及(ji)下游(you)河(he)段(duan)水位(wei)開始緩(huan)慢回落，同日14時，英德(de)站(zhan)水位(wei)達到35.97米(mi)，部分區域開始嚴重(zhong)受災。

相較而言，下(xia)游(you)佛(fo)山(shan)、廣州受水災(zai)(zai)影(ying)響更小。直(zhi)到6月22日(ri)(ri)20時，佛(fo)山(shan)三水站出現8.10米洪(hong)峰(feng)水位，并(bing)在(zai)24日(ri)(ri)退至二十年一遇流量。從(cong)受災(zai)(zai)程(cheng)度上看，佛(fo)山(shan)受災(zai)(zai)區(qu)域主要集中在(zai)三水區(qu)，加上15日(ri)(ri)一波(bo)洪(hong)峰(feng)影(ying)響，當地(di)共(gong)轉(zhuan)移危險(xian)區(qu)域人(ren)員2322人(ren)。

廣東體制改革(ge)研究(jiu)會會長彭澎(peng)分析認為，一種可能性(xing)是，上(shang)(shang)游(you)“防(fang)不(bu)住”洪水后，壓力就來到(dao)英德身上(shang)(shang)。從(cong)某種意義上(shang)(shang)說，這是英德對(dui)下游(you)城市的“貢獻和犧牲(sheng)”。

這其中，不能說沒有(you)城市間的平衡和協調。在“龍舟水(shui)”結束(shu)的第二天，6月(yue)23日，飛來峽水(shui)利(li)樞紐打開15孔閘口全(quan)力泄洪，水(shui)位迅速退至22.43米(mi)。

飛來(lai)峽泄洪 圖片來(lai)源：南方+客戶端

2002年，飛(fei)來峽水(shui)利樞(shu)紐管理(li)局王曉紅、宋濤二(er)人撰文探討飛(fei)來峽水(shui)利樞(shu)紐運行(xing)(xing)調(diao)度問題時指出，北江洪(hong)(hong)水(shui)暴(bao)漲(zhang)暴(bao)落、變幅大、歷時短，而飛(fei)來峽水(shui)庫屬河道型水(shui)庫、庫區處于暴(bao)雨中心，洪(hong)(hong)水(shui)期間(jian)，入(ru)庫洪(hong)(hong)水(shui)受上(shang)游電(dian)站(zhan)泄(xie)水(shui)影響較(jiao)大，運行(xing)(xing)調(diao)度要處理(li)好(hao)防(fang)洪(hong)(hong)、發電(dian)、航運之(zhi)間(jian)的(de)(de)關(guan)系(xi)，又要協調(diao)好(hao)上(shang)游英德與下游清遠之(zhi)間(jian)淹(yan)沒與防(fang)洪(hong)(hong)的(de)(de)關(guan)系(xi)，難度較(jiao)大。[4]

改變“每洪必澇”

事實上，像此(ci)種時序上的抉擇(ze)，在洪水泛濫地(di)區并不少見。

沿(yan)淮河(he)而(er)(er)生的(de)安(an)(an)徽阜(fu)南縣(xian)，由(you)于淮河(he)兩頭翹、中(zhong)間洼，防(fang)洪難(nan)度大(da)。要保(bao)(bao)住上下(xia)游城市，就需要在(zai)中(zhong)游蓄(xu)洪，而(er)(er)阜(fu)南恰是最關(guan)鍵的(de)環節。1953年，隨著王家壩閘投入使用，阜(fu)南開(kai)(kai)啟汛期“主動”被淹的(de)歷史(shi)，通過(guo)“挺身(shen)而(er)(er)出(chu)”接納洪水(shui)，“上保(bao)(bao)河(he)南、下(xia)保(bao)(bao)江(jiang)蘇，中(zhong)間保(bao)(bao)安(an)(an)徽”。到今天，王家壩閘已有13個(ge)年份共16次(ci)開(kai)(kai)閘蓄(xu)洪。

但這并不意味(wei)著(zhu)，“每洪必澇”一定(ding)是英德們的標簽。

6月23日，英德市浛(han)洸鎮 圖片來源：新(xin)華(hua)社

眼(yan)下(xia)，全國新一輪水利(li)建設(she)正在(zai)鋪開。一位水利(li)專家在(zai)接受采訪時指出，水利(li)設(she)施(shi)一般在(zai)設(she)計之(zhi)初就會兼顧(gu)上下(xia)游(you)的(de)關系(xi)，但(dan)難點在(zai)于如何跨流域、跨梯(ti)級綜合治理。防洪(hong)功能的(de)提(ti)升需要每個梯(ti)級水利(li)設(she)施(shi)合力推進，這中間可能存在(zai)時序的(de)問題，短板的(de)補齊需要一個過程。

此(ci)外，過去的(de)防(fang)洪(hong)(hong)理念也(ye)并(bing)非沒有(you)改善空間。一(yi)個(ge)問題是，在防(fang)洪(hong)(hong)設施“突飛猛進(jin)”情況下，可能并(bing)未考慮(lv)到與防(fang)澇規劃的(de)協(xie)同(tong)性。

就在今年初，《英(ying)德(de)(de)市(shi)水利(li)發展“十四五”規劃(hua)》印發。在此前公開(kai)的(de)(de)《英(ying)德(de)(de)市(shi)水利(li)發展“十四五“規劃(hua)報告》（征求意見稿）中，深刻剖析了(le)英(ying)德(de)(de)現有(you)防洪減災(zai)(zai)體系的(de)(de)短板(ban)。一個(ge)難點在于，“英(ying)德(de)(de)市(shi)大部分地區(qu)的(de)(de)洪災(zai)(zai)與(yu)澇災(zai)(zai)多(duo)結伴而(er)生(sheng)，主要干(gan)支(zhi)流的(de)(de)澇區(qu)多(duo)是(shi)由于對洪泛(fan)區(qu)實(shi)施防洪措(cuo)施之后形成的(de)(de)”。[5]

中規院(yuan)(yuan)（北京）規劃設(she)計有限公司生態(tai)市政院(yuan)(yuan)院(yuan)(yuan)長王家卓(zhuo)曾分析，發生在某一(yi)個區域的降雨，每個城(cheng)市如果(guo)(guo)都(dou)“以排為(wei)主”，就(jiu)會出現因上(shang)游(you)排澇而加(jia)劇(ju)下游(you)洪(hong)(hong)水災害的風險(xian)。如果(guo)(guo)洪(hong)(hong)澇不能(neng)統(tong)籌(chou)，上(shang)游(you)暴雨時泄(xie)洪(hong)(hong)，將可(ke)能(neng)成為(wei)“壓(ya)死(si)駱駝的最后一(yi)根稻草(cao)”，造成下游(you)地區雪上(shang)加(jia)霜。

而在彭澎(peng)看來，北江流(liu)域應該加強聯(lian)(lian)防(fang)聯(lian)(lian)控，既要(yao)提升對特(te)大洪(hong)水(shui)的防(fang)范(fan)水(shui)平(ping)，進行基礎設施建設的統一規劃，又要(yao)在特(te)大洪(hong)水(shui)來臨時協調、溝通(tong)、共(gong)同防(fang)范(fan)。對于英德(de)的防(fang)洪(hong)設施，下游城市也(ye)要(yao)多提供支持和(he)援助，也(ye)可以由省或(huo)流(liu)域協調委出面(mian)推進轉移(yi)支付。

對于英(ying)德，也如(ru)所(suo)有飽(bao)受水患影(ying)響的城(cheng)市，此次暴(bao)雨，可能正是(shi)(shi)一(yi)個轉舵時機。它們需要解決的問題是(shi)(shi)，如(ru)何(he)從過去征服(fu)自(zi)然的態(tai)度，轉向調整人的行為？

記者手記? |? 除了“頂硬上”，我們還能做什么

在英德浛洸鎮，我(wo)遇到了(le)一位老(lao)人，她和許(xu)多上了(le)年紀的廣東人一樣(yang)，只(zhi)會講(jiang)本地粵語，習慣稱呼年輕人“靚仔哥”。她帶著我(wo)逛了(le)她的幾塊種(zhong)植地，有玉米、水稻和紫蘇。

洪(hong)災過(guo)后，這些農作(zuo)物(wu)都被泡壞(huai)了，但(dan)老人并未(wei)顯得特別失(shi)落。她(ta)會介紹自(zi)己(ji)如何施肥、管理，因(yin)此玉米要(yao)比別家的飽滿，紫蘇葉長勢也(ye)要(yao)比別家的好。在她(ta)身上，你能感受(shou)那種樂觀，明明是在抱(bao)怨洪(hong)水(shui)，但(dan)她(ta)依然笑得很爽(shuang)朗(lang)。

“你還笑(xiao)得這么開心？”我故意逗她。“沒辦法啦，不笑(xiao)又怎么樣？更大(da)的（水）都經歷過。”她依然掛著笑(xiao)容。

說(shuo)起洪水的(de)歷史，英德人幾(ji)乎都(dou)能(neng)談(tan)上(shang)幾(ji)句，他們(men)也像文(wen)中所言，找到了各式各樣(yang)應對(dui)洪災的(de)方式。“委屈(qu)嗎(ma)？”我這樣(yang)問過(guo)當地人，一陣沉默后，對(dui)方回答，謝(xie)謝(xie)理(li)解，“但我們(men)也只能(neng)頂(ding)硬上(shang)”。

在自然面前，人的可貴之處(chu)就是意志堅韌；反(fan)過來，自然其實(shi)也是如此，甚(shen)至更甚(shen)于人。

美國普(pu)利策獎(jiang)得主(zhu)約(yue)翰?麥(mai)克菲(fei)在(zai)(zai)《控制自然(ran)》一(yi)書(shu)中(zhong)寫(xie)道(dao)，在(zai)(zai)密(mi)西西比河，人們筑起(qi)大壩(ba)抵抗洪(hong)水，謹慎地預防河流改道(dao)。最終(zhong)，還(huan)是抵擋不住一(yi)場特大洪(hong)水。“從空中(zhong)看去，它（大壩(ba)）纖小(xiao)脆弱，在(zai)(zai)大自然(ran)面前顯得不堪一(yi)擊，就像密(mi)西西比河上貼著醫用膠帶的小(xiao)傷口。”

面對自(zi)然(ran)，人類顯(xian)(xian)得渺小(xiao)而笨(ben)拙。但自(zi)然(ran)的(de)反應(ying)，常常也是人類行為(wei)所導致的(de)結果。顯(xian)(xian)然(ran)，人類已經度過了試圖控制(zhi)自(zi)然(ran)的(de)階段(duan)，而轉向追求和(he)諧共生(sheng)。“萬物(wu)各得其和(he)以(yi)生(sheng)，各得其養以(yi)成。”自(zi)然時(shi)而(er)慷慨、時(shi)而(er)無(wu)情，人類應(ying)如(ru)何(he)“自(zi)洽”？這不只是英德應(ying)該深思的問題。

代表作品(pin)

我在上海等復工

全球最(zui)富(fu)有、最(zui)具權勢的人(ren)都來參加這個會

“土坑”敗退華(hua)容道(dao)

參考資料 References

[1]?廣東省水文局（2022），防大(da)汛搶大(da)險救大(da)災的關鍵時刻

[2]?廣(guang)東(dong)省(sheng)水(shui)利廳（2022），重(zhong)大洪水(shui)警示錄

[3] 清遠市人民政府（2009），廣東規模最大的綜合性水利工程(cheng)飛(fei)來(lai)峽水利樞紐

[4]?王曉紅，宋(song)濤（2002），飛來(lai)峽水利(li)樞紐(niu)運行調度(du)的幾(ji)點體會，廣東(dong)水利(li)水電(dian)

[5]?英(ying)(ying)德市人(ren)民政府（2022），英(ying)(ying)德市水利發展“十四五”規劃報告（征(zheng)求意(yi)見稿）

記者| 楊棄非(fei) 吳(wu)澤鵬

編輯(ji)| 劉艷美(mei)? 段煉 蓋(gai)源源

統籌編輯|易啟江

視(shi)覺| 蔡沛君(jun) 劉青彥

視頻編輯| 劉雅玲

排版|劉(liu)艷美(mei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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