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(jing)記(ji)者(zhe)｜謝陶    每經(jing)編輯(ji)｜梁(liang)宏(hong)亮    

在聚焦建設統一大(da)市(shi)場，構(gou)建發展新格局的大(da)背(bei)景之下，有(you)哪(na)些小趨勢正在逐漸成型？又有(you)哪(na)些慢(man)變(bian)量在潛(qian)移默化地(di)影響著經濟轉型？6月9日，著名經濟學家，上海交大(da)中國(guo)發展研究院(yuan)院(yuan)長何帆在做客“安(an)泰視界”時(shi)分享(xiang)了他(ta)對于中國(guo)經濟的最新觀察。

何謂小(xiao)(xiao)趨(qu)勢(shi)(shi)？比如說(shuo)1%的人(ren)出現了(le)一種(zhong)(zhong)新(xin)變(bian)化新(xin)需求，就(jiu)會(hui)形(xing)成(cheng)一種(zhong)(zhong)小(xiao)(xiao)趨(qu)勢(shi)(shi)。中國擁有14億人(ren)口的市(shi)場，1%就(jiu)是(shi)1400萬人(ren)。在何帆看(kan)來，“做企業(ye)如果聚(ju)焦這部分(fen)用戶，可以活得很好(hao)。這些趨(qu)勢(shi)(shi)看(kan)似很小(xiao)(xiao)，很可能慢(man)慢(man)成(cheng)長為大趨(qu)勢(shi)(shi)”。

“無論(lun)是(shi)分(fen)析中(zhong)國經濟(ji)的發展，還是(shi)挖掘新的投資(zi)創業機會，都必須學會在慢變量之中(zhong)尋找小趨(qu)勢(shi)，關注(zhu)到(dao)整體系統的變化，于復雜的經濟(ji)形勢(shi)中(zhong)‘騰挪’。”何帆強調。

何帆 

“騰挪”背后有哪些要義？

在世界其(qi)他主要經濟(ji)體都缺乏發展動力的時候，中國(guo)這樣一個大(da)國(guo)依然擁有非常多的機會(hui)，大(da)家有很多“騰挪(nuo)”的空間(jian)。“我們這代人其(qi)實都是騰挪(nuo)的一代。”何帆表示。

如何(he)更好地實現(xian)“騰(teng)挪(nuo)”？

第一步(bu)就是尋找(zhao)破局(ju)點。過去大家總覺得競爭是單一維度(du)的，許多企業(ye)緊(jin)盯產品價(jia)格，采(cai)取(qu)低價(jia)競爭策略(lve)，惡性競爭，到最后所有(you)企業(ye)遍體鱗傷。

“面(mian)對(dui)越來越激烈的(de)市場競(jing)爭(zheng)，企業如(ru)果可以在價格之外，從(cong)產品質(zhi)量、服務(wu)、差異化等找(zhao)到(dao)一(yi)個維度(du)，像(xiang)千斤頂一(yi)樣立起來，就沒人可以‘碾壓’，從(cong)而(er)慢(man)(man)慢(man)(man)找(zhao)到(dao)一(yi)個破局點(dian)。”何(he)帆指出，“尋找(zhao)破局點(dian)對(dui)企業來說是一(yi)個生死存(cun)亡的(de)問題。”

接(jie)下(xia)來，何帆指出，企業一定要學會如何你打你的，我打我的，而不是被動跟風。

以(yi)無人機(ji)(ji)公(gong)司極飛為例，如果只是(shi)(shi)一味跟在(zai)(zai)大疆(jiang)(jiang)后面，在(zai)(zai)北上廣深(shen)等一線城市(shi)發(fa)展布局(ju)的(de)話，很難殺出重圍。“近年，極飛切(qie)入農業領域，在(zai)(zai)新疆(jiang)(jiang)開辟了(le)農業植(zhi)保機(ji)(ji)的(de)應用(yong)場(chang)景。他(ta)們發(fa)現(xian)農業科技(ji)是(shi)(shi)一個比(bi)無人機(ji)(ji)更為龐(pang)大的(de)市(shi)場(chang)，而(er)且競爭對(dui)手(shou)也(ye)沒那么多，所以(yi)他(ta)們現(xian)在(zai)(zai)都不稱(cheng)自己是(shi)(shi)無人機(ji)(ji)公(gong)司，而(er)是(shi)(shi)農業科技(ji)公(gong)司了(le)。”何帆表示。

何帆認為，在發展過程(cheng)中會碰到(dao)很多看(kan)似無解的(de)難題。但許(xu)多企業和(he)地方政府(fu)容(rong)易(yi)陷入思(si)維誤區，拘(ju)泥(ni)于問(wen)題本身。

以(yi)高(gao)速(su)公(gong)路(lu)建設為例，何(he)帆分(fen)析道，近年許(xu)多(duo)地(di)方(fang)，包括沿海(hai)發達省份，都面臨著高(gao)速(su)公(gong)路(lu)虧損的(de)難題。因為種種原因，高(gao)速(su)公(gong)路(lu)這(zhe)樣一個能(neng)夠穩定產(chan)生現金(jin)流的(de)好資產(chan)，最(zui)后卻變成了“負資產(chan)”。其核心就是——地(di)方(fang)政(zheng)府在修(xiu)高(gao)速(su)時大量(liang)借錢，高(gao)速(su)通車后單純(chun)依賴過路(lu)費等收(shou)入還貸(dai)。“高(gao)速(su)公(gong)路(lu)缺乏自主權，只能(neng)在規定的(de)時間，按(an)照規定的(de)價格與方(fang)式創收(shou)，最(zui)后慢慢‘入不敷(fu)出(chu)’。”

“很多時候，我們只(zhi)盯著負(fu)債的一面，卻忽視了(le)如何(he)‘盤(pan)活(huo)’這(zhe)些(xie)資(zi)產。高速(su)公路(lu)的收費(fei)完全(quan)可(ke)(ke)以更加靈活(huo)，也可(ke)(ke)以建物流(liu)倉庫、物流(liu)配送站等(deng)。像是江浙的高速(su)公路(lu)收費(fei)站都建得非常(chang)漂(piao)亮，陽澄(cheng)湖(hu)還成為了(le)網(wang)紅打(da)卡地(di)。”在何(he)帆看(kan)來(lai)，我們必須跳出問題本身來(lai)思考(kao)，才(cai)能解決(jue)“以路(lu)養路(lu)”的難題。

如何看工業化等“慢變量”

如果以小(xiao)趨勢(shi)去看待(dai)中國經濟的(de)話，有時(shi)候小(xiao)趨勢(shi)太(tai)多(duo)了，有的(de)向(xiang)左，有的(de)向(xiang)右。企業如何才能成(cheng)功(gong)“騰挪”，抓住真正的(de)趨勢(shi)，存活下(xia)來？

在何帆看來(lai)，“不(bu)要(yao)追逐潮(chao)流，要(yao)看清洋(yang)流。只(zhi)有洋(yang)流才能把(ba)我們帶向(xiang)更遠的(de)地(di)方(fang)(fang)。這些洋(yang)流，就是慢變量，比如中國工業化的(de)進程(cheng)、城市化的(de)速(su)度(du)、技術創新的(de)方(fang)(fang)向(xiang)等。”

第(di)一個慢變量就是城(cheng)市化。“過去我(wo)們討論城(cheng)市化，焦(jiao)點常(chang)(chang)常(chang)(chang)是北上廣(guang)深及一些(xie)沿海城(cheng)市。事(shi)實上，近些(xie)年以成都、合(he)肥、重慶、貴陽等為(wei)代表的內(nei)陸城(cheng)市發展速度(du)非(fei)常(chang)(chang)快。同時(shi)，很多縣(xian)城(cheng)也在開始崛起。”何(he)帆表示。

在何帆看來(lai)，隨著縣(xian)城(cheng)(cheng)(cheng)(cheng)(cheng)基(ji)礎設施的完善，越來(lai)越多人選擇回到小(xiao)城(cheng)(cheng)(cheng)(cheng)(cheng)，新的生(sheng)態系(xi)統(tong)開始(shi)出現(xian)(xian)。“未來(lai)中國有很多商業(ye)(ye)機(ji)會是在縣(xian)城(cheng)(cheng)(cheng)(cheng)(cheng)的，像是蜜(mi)雪冰城(cheng)(cheng)(cheng)(cheng)(cheng)這類品(pin)牌在縣(xian)域遍地(di)開花。當(dang)你(ni)在縣(xian)城(cheng)(cheng)(cheng)(cheng)(cheng)成(cheng)功跑出一個商業(ye)(ye)模式時，可以(yi)迅速實現(xian)(xian)復制。不過前提是——深入理解縣(xian)城(cheng)(cheng)(cheng)(cheng)(cheng)的生(sheng)活方式，摒棄大城(cheng)(cheng)(cheng)(cheng)(cheng)市的商業(ye)(ye)模式。”

此(ci)外(wai)，何帆還觀察(cha)到特別有趣的(de)現(xian)象——縣城正變得活躍起來，消費能力持續增強(qiang)的(de)同時，逐漸出現(xian)一些(xie)“創作”中(zhong)心。

“從《北京北京》到《成都》，這些年(nian)(nian)的流(liu)行歌曲大多(duo)關注大城市青年(nian)(nian)的生(sheng)存處(chu)境。近2年(nian)(nian)，年(nian)(nian)輕人特別喜(xi)歡一支來自廣(guang)東海豐的叫做五條人的樂(le)隊(dui)。另(ling)外(wai)像來自廣(guang)東連平的樂(le)隊(dui)九連真(zhen)人、來自四(si)川(chuan)宜賓(bin)的衣濕樂(le)隊(dui)也(ye)很受(shou)歡迎。這些樂(le)隊(dui)大多(duo)出自縣域小城，使用當地方言，極具地方文(wen)化特色。這說明在(zai)經(jing)濟層(ceng)面(mian)(mian)之外(wai)，縣城在(zai)文(wen)化層(ceng)面(mian)(mian)也(ye)開始活躍起來。”何(he)帆表(biao)示。

另(ling)外一個重要(yao)的慢變量就(jiu)是工業(ye)(ye)化，在(zai)各(ge)地政府及金融機構的支撐之下(xia)，一系列圍繞“補鏈(lian)強鏈(lian)”的專精特新企業(ye)(ye)持續涌(yong)現(xian)。與此同時，許多制造業(ye)(ye)的細分領域(yu)，那(nei)些看似無聊的行業(ye)(ye)，其實蘊藏(zang)著巨大的發展(zhan)潛力，反而在(zai)疫情之下(xia)，迎來了(le)“春天”。

“像是(shi)我去浙江嘉興(xing)考(kao)察的(de)(de)(de)時候，有家生產(chan)(chan)滌綸長絲的(de)(de)(de)企業(ye)(ye)。疫(yi)情(qing)來臨(lin)，很多企業(ye)(ye)都(dou)活不下(xia)去了(le)，他(ta)們(men)反而活得好(hao)(hao)好(hao)(hao)的(de)(de)(de)。這家企業(ye)(ye)的(de)(de)(de)上游(you)是(shi)石化(hua)行業(ye)(ye)，越(yue)往上游(you)越(yue)容易受到石油價格(ge)的(de)(de)(de)波(bo)動影(ying)響，下(xia)游(you)是(shi)安踏(ta)、報喜(xi)鳥(niao)這類鞋服企業(ye)(ye)，也容易受到市(shi)場的(de)(de)(de)制約。這家企業(ye)(ye)正好(hao)(hao)處(chu)于產(chan)(chan)業(ye)(ye)鏈中間，上下(xia)游(you)的(de)(de)(de)波(bo)動到這兒基本上都(dou)被(bei)緩沖掉了(le)。”何帆分享道。

在何帆看來(lai)，“這類(lei)(lei)不起眼(yan)的(de)來(lai)自(zi)細分(fen)領域的(de)企業，不同于那些帶著(zhu)光環(huan)的(de)互(hu)聯(lian)網企業，反而有(you)一種特殊的(de)韌性，足以(yi)穿越經(jing)濟周期。在龐大的(de)制造業體系之中，還蘊藏(zang)著(zhu)很多(duo)類(lei)(lei)似的(de)機會(hui)。”

封面圖片來源(yuan)：受訪者供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