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(jing)記者(zhe)｜謝陶    每經(jing)編(bian)輯｜唐元    

30年前，科幻作家史蒂文森在(zai)(zai)《雪崩》中(zhong)第(di)一次提(ti)出(chu)“元宇(yu)宙(zhou)”的(de)(de)概念。小說創造(zao)出(chu)了一個平(ping)行(xing)于現(xian)實世(shi)界的(de)(de)網絡世(shi)界，人(ren)們的(de)(de)地理位置彼(bi)此隔絕，卻(que)可以通過各自的(de)(de)“化身(shen)”進行(xing)交流娛樂。30年后，小說中(zhong)的(de)(de)虛(xu)構似乎正(zheng)在(zai)(zai)成為現(xian)實。人(ren)們不僅想要在(zai)(zai)“元宇(yu)宙(zhou)”之中(zhong)社交娛樂，還暢想著如何投(tou)資置業，購買(mai)虛(xu)擬地產。

2021年，隨著Facebook正式更(geng)名為Meta，“元宇(yu)宙”的概念(nian)風靡全球(qiu)。微(wei)軟、英偉達、騰訊、字節(jie)跳動等科(ke)技巨頭紛紛進軍。

與此同時，一(yi)股“炒房”之風也開始(shi)在元宇(yu)宙(zhou)(zhou)世界興起，就連大家熟知的歌(ge)手林俊杰(jie)、Snoop Dogg也紛紛入局(ju)元宇(yu)宙(zhou)(zhou)。昂貴的元宇(yu)宙(zhou)(zhou)房價有些甚至高(gao)于北(bei)京的一(yi)套別墅價格。

近日，主流(liu)虛擬(ni)地(di)(di)產平(ping)臺數據紛紛“跳水”，元(yuan)(yuan)宇(yu)(yu)宙房地(di)(di)產價(jia)格暴跌，令公眾(zhong)視線再一(yi)次聚焦在了元(yuan)(yuan)宇(yu)(yu)宙“炒房”這個新鮮(xian)而陌(mo)生的領域。短短一(yi)年間，元(yuan)(yuan)宇(yu)(yu)宙“炒房”究竟(jing)經歷了怎樣的演變？其暴跌背后，又折射(she)出哪些底(di)層邏輯？

“炒房”

去(qu)年(nian)下半年(nian)，元宇(yu)宙(zhou)(zhou)房地(di)產(chan)玩家競(jing)相入場，急速擴張。目前形成了以Decentraland、The Sandbox、Voxels、Somnium Space、NFT Worlds和(he)SuperWorld為主(zhu)的(de)元宇(yu)宙(zhou)(zhou)虛(xu)擬(ni)地(di)產(chan)平臺。

早在(zai)去年9月，著名說唱歌手Snoop Dogg就在(zai)Sandbox平(ping)臺(tai)擁有了自己的(de)虛(xu)擬地(di)產(chan)。他(ta)聲(sheng)稱將在(zai)那里舉辦(ban)私(si)人虛(xu)擬音樂(le)會、派對、藝術畫(hua)廊(lang)展覽(lan)等活動。甚(shen)至Snoop Dogg還在(zai)那里擁有一座自己的(de)加(jia)州豪宅(zhai)的(de)數字復制品(pin)。

圖片來源：“沙盒游戲Sandbox中(zhong)文窗口”微信公眾號

彼(bi)時(shi)，受名人效應影響，明星虛擬房產周(zhou)邊的地價也(ye)大(da)幅度上(shang)漲，粉絲們(men)爭相購(gou)入。有人在Sandbox花費45萬美(mei)元（折合(he)人民幣近(jin)300萬元），只為了成(cheng)為Snoop Dogg的“鄰居”。

但明星并不是第一批的“吃螃蟹者”。企(qi)業才是這批元宇宙(zhou)“炒房”的主力(li)軍(jun)。

去年11月，專(zhuan)門(men)投資(zi)開(kai)發虛擬房地(di)產(chan)及其他(ta)數字資(zi)產(chan)的公(gong)司——Republic Realm，以約430萬美元(yuan)的價(jia)格購入了(le)(le)Sandbox的一(yi)塊地(di)產(chan)，打(da)破(po)了(le)(le)當時的單(dan)筆交易(yi)記錄(lu)。隨后，地(di)產(chan)大亨鄭志剛又豪擲500萬美元(yuan)，拿下了(le)(le)Sandbox中最(zui)大的數字地(di)塊。

在(zai)企業、明星(xing)不斷進入元宇(yu)(yu)宙“拿地”的同時，越(yue)來越(yue)多的商業場景及品牌活動開(kai)始(shi)在(zai)元宇(yu)(yu)宙中衍生。

耐克收購(gou)了(le)(le)虛(xu)擬(ni)時尚初創公司RTFKT，并(bing)與Roblox合作推出Nikeland虛(xu)擬(ni)體驗(yan)；阿(a)迪(di)達斯則在Sandbox中(zhong)購(gou)買了(le)(le)超過140塊虛(xu)擬(ni)土地。

圖片來源：“沙盒游(you)戲Sandbox中(zhong)文窗口”微信公眾號

今年(nian)3月，Decentraland更是舉辦了元宇(yu)宙時(shi)裝周，包括(kuo)Tommy Hilfiger、Elie Saab等在內的多(duo)家時(shi)尚品牌在其中亮相。全球(qiu)三大拍賣行之一(yi)的蘇富比還曾在Decentraland推(tui)出(chu)線(xian)上虛擬(ni)畫廊。

事實上，就如“沙盒游(you)戲(xi)Sandbox中文窗口”官微稱(cheng)：“The Sandbox既是(shi)虛擬房地產，也(ye)是(shi)游(you)樂園(yuan)，完全貫徹(che)了元(yuan)宇(yu)宙的(de)理念，建(jian)立了一(yi)個(ge)持續的(de)共享數字空間，在這里，世(shi)界和英雄們碰撞出神奇的(de)火花。”

“元宇宙(zhou)中品(pin)牌和(he)(he)廣告所聚集的(de)地(di)方(fang)(fang)就是高價值(zhi)的(de)地(di)方(fang)(fang)。這也是很多品(pin)牌方(fang)(fang)和(he)(he)企業主的(de)共識，他們也在(zai)購入虛擬房產，期(qi)望通過(guo)自身屬性(xing)，來(lai)建造(zao)在(zai)宇宙(zhou)世界的(de)標示性(xing)地(di)盤(pan)。”Decentraland元宇宙(zhou)中較大(da)的(de)業主之一，加拿大(da)上市公司Tokens.com的(de)創始人兼CEO 安(an)德魯·基格爾(er)（Andrew Kiguel）指(zhi)出。

“暴跌”

然而“好景不(bu)長(chang)”。不(bu)到一年時間(jian)，元宇宙“炒房”熱度直線下(xia)降，迅速進入(ru)“寒冬”。

不久前(qian)，The Information的(de)一(yi)篇(pian)分(fen)析文章指(zhi)出(chu)，曾經火爆一(yi)時的(de)元宇宙(zhou)虛(xu)擬地產，現在卻處(chu)在了崩潰的(de)邊緣。雖然去年10月底Facebook改名Meta后的(de)一(yi)個月里，虛(xu)擬土地交易量猛(meng)漲，但很(hen)快市場就開始(shi)急劇降(jiang)溫。

根據研究(jiu)機構WeMeta最新報告，綜合海外主流(liu)虛擬(ni)房產(chan)平臺(tai)上的(de)(de)數據，虛擬(ni)房產(chan)平均價格從(cong)今年(nian)1月(yue)的(de)(de)約1.7萬美(mei)元(yuan)/每(mei)塊，下降到8月(yue)的(de)(de)約2500美(mei)元(yuan)/每(mei)塊，跌幅(fu)超85%。同時(shi)，每(mei)周交易量(liang)從(cong)2021年(nian)11月(yue)峰(feng)值的(de)(de)10億(yi)美(mei)元(yuan)降至(zhi)2022年(nian)8月(yue)的(de)(de)約1.57億(yi)美(mei)元(yuan)。

從平均成交價格來看，NFT Worlds于今年2月21日(ri)達到(dao)最(zui)高點4.4萬美(mei)元；Decentraland于去年11月29日(ri)達到(dao)最(zui)高點3.7萬美(mei)元；The Sandbox于今年1月10日(ri)達到(dao)最(zui)高點3.5萬美(mei)元。

但是從5月左右起，幾家的平(ping)(ping)(ping)均成(cheng)交價格就開始(shi)大幅(fu)下降。今年除了7月18日，Decentraland平(ping)(ping)(ping)均交易價格超過1萬美元外(wai)，其他主(zhu)流平(ping)(ping)(ping)臺平(ping)(ping)(ping)均交易價格均低(di)于1萬美元。

Decentraland地圖(tu)（藍色(se)標記為(wei)正在(zai)售賣）圖(tu)片來(lai)源：Decentraland官網

WeMeta平臺的數據顯示，去年11月，歌手林俊杰花12.3萬美(mei)元(yuan)在Decentraland購買的3塊(kuai)虛擬(ni)地產，目前價值約為1.6萬美(mei)元(yuan)，浮虧86.5%。

除了(le)價格暴(bao)跌外(wai)，林俊杰這(zhe)三塊(kuai)地(di)人氣也(ye)是(shi)“門可羅雀”。根據(ju)平(ping)臺提(ti)供(gong)的一周訪問(wen)量顯示，這(zhe)三塊(kuai)地(di)只有其中一塊(kuai)在8月(yue)9日迎(ying)來一名訪客(ke)，當周的其余6天(tian)均無人問(wen)津。

林俊(jun)杰購買(mai)土(tu)地(di)的記錄 圖片(pian)來源(yuan)：Decentraland官網

事(shi)實上，除了虛擬(ni)(ni)土(tu)地(di)價格大幅下(xia)降，過去一年來伴(ban)隨(sui)虛擬(ni)(ni)房產(chan)的退(tui)潮，大量抱(bao)著(zhu)投機(ji)心(xin)態的玩家也開始退(tui)出(chu)，各(ge)主流元宇宙平臺(tai)數據全線下(xia)降。

以(yi)平(ping)均同時在(zai)線用戶數(shu)為(wei)例，今年5月前(qian)，Decentraland平(ping)均同時在(zai)線用戶數(shu)都(dou)在(zai)1200以(yi)上；NFT Worlds平(ping)臺該數(shu)據也高于1000人，但此后，該項(xiang)數(shu)據大幅(fu)下降至不足三位數(shu)。

從市(shi)值(zhi)來看，NFT Worlds在3月21日達到高點，約(yue)4.3億美元，但到了8月8日，其市(shi)值(zhi)僅剩2千萬美元，跌幅超過95%。

“脫節”

元宇宙“炒(chao)房”的熱(re)度(du)猶如曇花一現，尤(you)其是(shi)今年以來的暴跌讓更多(duo)入局者退場、也讓更多(duo)跟風者止步。

談及今年以來(lai)元(yuan)宇(yu)宙虛擬地產(chan)(chan)的暴(bao)跌原因，有分析人士指出(chu)，“主(zhu)要(yao)是全(quan)球(qiu)加密(mi)資產(chan)(chan)的崩盤，而元(yuan)宇(yu)宙的虛擬財(cai)產(chan)(chan)與加密(mi)市(shi)場緊(jin)密(mi)相連。”

事實上，除了所謂加密資產的崩(beng)盤、熱點轉移、游資離(li)場(chang)等主(zhu)要因素，虛擬地產價(jia)格暴跌的背(bei)后折射出的是——當前元(yuan)宇宙發展仍處于早期階段，商業化落地、虛擬地產應用(yong)場(chang)景嚴重不足，基于虛擬地產開發的游戲體(ti)驗不佳。

元宇(yu)宙(zhou)“炒(chao)房”的(de)(de)核心在于(yu)虛擬空間自身的(de)(de)價值而(er)不是(shi)地(di)(di)塊的(de)(de)價值，這是(shi)基于(yu)元宇(yu)宙(zhou)產業化(hua)所帶來(lai)全新商業模式的(de)(de)價值。還(huan)是(shi)要等待元宇(yu)宙(zhou)技(ji)術發(fa)展(zhan)到一定程度，實現產業化(hua)落(luo)地(di)(di)，才能(neng)使虛擬地(di)(di)產進入到更加(jia)良性的(de)(de)發(fa)展(zhan)軌道。

圖片來源：“沙盒游戲Sandbox中文窗(chuang)口”微信公眾號

在中(zhong)泰資本(ben)董(dong)事王東偉看來(lai)，單(dan)純從項(xiang)目去看，虛擬(ni)土(tu)地(di)意識太過超(chao)前，落地(di)需要太長的周期。

“一(yi)個時(shi)代(dai)的(de)到來，都有(you)一(yi)個共同性，就是(shi)會解決(jue)很多生(sheng)活(huo)問(wen)題，或(huo)者說是(shi)需要提高生(sheng)活(huo)效(xiao)率或(huo)者工作效(xiao)率。比如(ru)電話、電腦、手機(ji)、互(hu)聯(lian)網(wang)、移動互(hu)聯(lian)網(wang)、電商等(deng)，每個時(shi)代(dai)都有(you)杰(jie)出的(de)代(dai)表。元宇宙的(de)確(que)有(you)很大的(de)想象空間，但現(xian)在炒的(de)基本都是(shi)偽概念(nian)。”

更進(jin)一步(bu)，從底層(ceng)邏輯來看，所謂(wei)的元宇宙平(ping)(ping)臺上(shang)(shang)的虛擬房產，本(ben)質上(shang)(shang)是NFT。NFT是基于區塊鏈(lian)技(ji)術發行的數字資(zi)產，由于其(qi)產權歸屬、交(jiao)易(yi)流轉都被記錄并(bing)且不可(ke)以被篡(cuan)改，因此每塊地產都具(ju)有“獨一性”。像是在Decentraland中，平(ping)(ping)臺共設計(ji)了9萬個地塊，并(bing)且未(wei)來不會再新增，以此確保土地的“稀缺(que)性”。

但(dan)這種(zhong)“獨一(yi)性”與“稀缺性”，某(mou)種(zhong)情況上是與現實的(de)(de)實體(ti)經濟“脫節”的(de)(de)。質疑的(de)(de)聲音也從未(wei)斷絕：“現實世界中，房(fang)地產(chan)是有價值的(de)(de)，因(yin)為(wei)土(tu)地是一(yi)種(zhong)稀缺資(zi)源。然而這種(zhong)稀缺性并不(bu)一(yi)定(ding)適用于元(yuan)宇宙(zhou)。因(yin)為(wei)在這些虛擬世界中，你(ni)可以修建無限的(de)(de)房(fang)產(chan)。”

在中(zhong)國(guo)(guo)(guo)政法(fa)大學區塊(kuai)鏈金融法(fa)治(zhi)研究(jiu)中(zhong)心主任胡繼(ji)曄看來，元(yuan)宇宙(zhou)是對現實(shi)(shi)社會的模擬(ni)，它不(bu)能(neng)脫(tuo)(tuo)離現實(shi)(shi)而(er)存在。“此前國(guo)(guo)(guo)外特(te)別(bie)是韓國(guo)(guo)(guo)特(te)別(bie)火的元(yuan)宇宙(zhou)虛(xu)擬(ni)地(di)產炒(chao)(chao)作(zuo)，現在價格(ge)暴(bao)跌了90%，重要(yao)原(yuan)因之一就是虛(xu)擬(ni)地(di)產炒(chao)(chao)作(zuo)完全(quan)脫(tuo)(tuo)離實(shi)(shi)體經濟(ji)，淪為概念(nian)和(he)預期的炒(chao)(chao)作(zuo)。所以，元(yuan)宇宙(zhou)的發展(zhan)一定要(yao)有結合實(shi)(shi)體經濟(ji)的應用(yong)場景(jing)。”

封面圖片來源：“沙盒游戲(xi)Sandbox中(zhong)文窗口”微(wei)信公(gong)眾號(hao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