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(mei)經(jing)記(ji)者｜林姿辰    每(mei)經(jing)編(bian)輯｜陳俊(jun)杰(jie)     

■ 相關公司：榮昌(chang)生(sheng)物(wu)（SH688331，股價54.08元，市值294.3億元）

■ 核心競爭力：中國首(shou)個自(zi)主研發ADC藥(yao)物；全(quan)球首(shou)創(chuang)雙靶點治療系統性(xing)紅斑(ban)狼瘡生(sheng)物新藥(yao)；抗(kang)體和(he)融合蛋(dan)白、ADC、雙抗(kang)三大(da)技(ji)術平臺

■ 所屬概念：生物科技

都說出名要趁早，榮昌生物（SH688331，股價54.08元，市值294.3億(yi)元）偏偏“晚熟”。2021年，榮昌生物靠兩款重磅創新藥震動行業，在此前的十多年里，公司一直進賬為零。

大多數行業(ye)(ye)難(nan)以理解(jie)創新藥(yao)(yao)領域的煎熬(ao)，有(you)產品上(shang)市就(jiu)意味著有(you)資(zi)金補(bu)血，這對創新藥(yao)(yao)企(qi)業(ye)(ye)尤為重要。半年報(bao)顯示，公司上(shang)半年實(shi)現營業(ye)(ye)收(shou)入3.50億元，同比增長(chang)1033.35%，這增速在461家科(ke)創板(ban)企(qi)業(ye)(ye)中排名(ming)第二，僅次(ci)于安(an)旭生(sheng)物（SH688075，股(gu)價83.8元，市值76.07億元）。

早在十幾年前，海歸博士房健民與榮昌制藥團隊決定合作創業的時候，就做好了“十年磨一藥”的準備。但他們沒有預料，今天的中國創新藥產業已經發生深度變革。

如今(jin)回望(wang)，榮昌生(sheng)物(wu)沒(mei)做抗癌“神藥”PD-1，沒(mei)做仿(fang)制藥，的(de)確(que)錯過了(le)一些賺錢“風(feng)口(kou)”，但在(zai)腫(zhong)瘤藥物(wu)研發重歸創新、資(zi)本回歸理性的(de)2021年，榮昌生(sheng)物(wu)卻憑(ping)實力脫(tuo)穎而出了(le)。

8月18日，榮昌生物(wu)聯合(he)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房健民接受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者專(zhuan)訪(fang)。他表示，差異化仍是創新藥研發的關(guan)鍵(jian)。而國際化既是檢驗藥物價值(zhi)的試(shi)金石，也(ye)是中國創新(xin)藥企的終(zhong)極目標(biao)：“只(zhi)有國際(ji)化做成功了，一家中國企業才算真正的(de)成功”。

明星項目曾難遇伯樂

10余年堅守終獲成功

今年3月，14歲的榮昌生物(wu)在(zai)科創板(ban)掛牌(pai)上市，正式打開“A+H”雙(shuang)融資渠道(dao)。此(ci)時，距離公司第一(yi)款新藥(yao)上市剛剛過去一(yi)年。

2021年3月，榮昌生物泰它西普（商品名：泰愛，研發代號：RC18）獲附條件批準上市，成為全球首款雙靶點治療系統性紅斑狼瘡的生物新藥；同年6月，公司抗體偶聯（ADC）藥物維迪西妥單抗（商品名：愛地希）獲附條件批準上市，這款國內首個自研ADC藥物于兩個月后獲得了一筆潛在獲益26億美元的授權大單，極大震動了國內藥圈。

圖(tu)片來(lai)源(yuan)：榮昌制藥供圖(tu)

在(zai)采訪中(zhong)，房健民(min)回憶(yi)起剛加(jia)入榮昌生物時(shi)的經歷，更(geng)像(xiang)是(shi)中(zhong)國創新藥(yao)的拓(tuo)荒史。2008年，在國(guo)外生活近20年的房健民(min)決定回國(guo)創業。這(zhe)位專注于(yu)創新藥研發的海(hai)歸(gui)博(bo)士很(hen)快(kuai)發現，國內的企業家(jia)對(dui)自(zi)己手中的項(xiang)目興(xing)趣不大。他們有(you)的看不(bu)懂，有(you)的聽(ting)到一款(kuan)新藥研(yan)發(fa)需要“10年(nian)10億(yi)美元”后覺得風險太(tai)大，不(bu)敢投資，直到王威(wei)東(dong)出現(xian)——彼時(shi)，榮昌制藥董事長(chang)王威(wei)東(dong)致力于推動公司(si)轉(zhuan)型，與房(fang)健民一拍(pai)即(ji)合。很快，榮昌制藥與(yu)房健民共同成立了(le)榮昌生物。

站(zhan)在歷史的(de)坐標(biao)系(xi)中，業內(nei)公(gong)認中國創新藥產業的(de)發(fa)(fa)展源于政策改革，興于資本興旺(wang)。但(dan)在更早的(de)2008年時(shi)很(hen)多(duo)條件并不成熟。房健民印象很(hen)深刻，最初(chu)建團隊時(shi)，國內(nei)創新藥產業的(de)CRO（醫藥研發(fa)(fa)外包）服務體系(xi)、監(jian)管體系(xi)尚(shang)未健全，創新制(zhi)藥領(ling)域(yu)人才極其(qi)緊(jin)缺，研發(fa)(fa)的(de)軟(ruan)硬條件也(ye)很(hen)差。

不過，作(zuo)為RC18的(de)設計者，房(fang)健民對于這(zhe)款藥(yao)物的(de)設計優勢很有信心。再加上有榮昌制藥(yao)公(gong)司的(de)資金支持，房(fang)健民團隊在當時業內難以(yi)尋覓(mi)的(de)平和心態下，開始了這(zhe)款新藥(yao)的(de)研發(fa)攻堅。

“有多少錢做(zuo)(zuo)多少事(shi)。”房健民記得，當(dang)時(shi)國(guo)內沒有其他公司做(zuo)(zuo)類似的(de)項目，公司走快點走慢點不是特別關(guan)鍵(jian)，反而更能以純粹的(de)心情(qing)投入(ru)研發。

目標就是做創新藥

差異化是第一要義

2013年(nian)，泰(tai)它西普獲得Ⅱ、Ⅲ期(qi)臨床試驗(yan)批件，再(zai)往后幾年(nian)，研(yan)發費(fei)用開(kai)始指數級(ji)增長，房健民開(kai)始感受到資金的壓力(li)。

幸運的是，在“44號文”（即《國務院關于改革藥品醫療器械審評審批制度的意見》）發布后，中國創新藥產業大船緩緩起航。“向投資機構融錢”這一選項從無到有，讓榮昌生物品味到了行業春天的味道。2018年，港股“18A”助力無收入、未盈利的生物科技公司上市，讓榮昌生物看到了更大的舞臺。最終，公司于2020年11月登陸港交所。

“如(ru)果沒有后面(mian)的(de)這些資(zi)金，實際上這些年我們也很難做那么多(duo)事情。”房健(jian)民(min)感慨，做一款新藥真(zhen)正花錢的(de)是進入臨床(chuang)試驗后，研發費用呈(cheng)現(xian)指數級增長(chang)，“要剎(cha)車也剎(cha)不(bu)住了”。

但(dan)是，無(wu)論依靠(kao)誰，房(fang)健(jian)民“獵(lie)藥(yao)(yao)”時始(shi)終堅持“嚴謹”的(de)(de)態度，把錢花在真正創新的(de)(de)地方。即便這(zhe)會讓公司失掉一些創收的(de)(de)機(ji)會，比(bi)如錯過生物類似(si)藥(yao)(yao)，沒(mei)走“國(guo)(guo)外(wai)買藥(yao)(yao)，國(guo)(guo)內上市”的(de)(de)license-in模式，房(fang)健(jian)民也沒(mei)有(you)后悔。

他表示，榮(rong)昌生物最開始的目標就是做創新藥物，做同(tong)類第一或同(tong)類最佳的藥物。“如果我們看到一些藥(yao)物(wu)的缺點，通過創新(xin)(xin)可以(yi)做(zuo)得(de)更好，那(nei)為什么(me)不做(zuo)呢(ni)？我們一定要做(zuo)創新(xin)(xin)藥(yao)。”

泰它(ta)西(xi)普和維迪西(xi)妥單抗的上市恰是房健(jian)民(min)“嚴謹創新”的典例。

圖(tu)(tu)片來源：榮(rong)昌(chang)制藥供圖(tu)(tu)

值得(de)一提的是，在胃(wei)癌這個適應癥，榮昌生物(wu)的維(wei)迪西妥單抗憑借(jie)差異(yi)化取得(de)了(le)成功。記者注意到(dao)，維(wei)迪西妥單抗重新定義(yi)了(le)HER2靶向治(zhi)療(liao)，開拓性(xing)地將(jiang)HER2低表(biao)達腫瘤患者納入(ru)組內，在無藥可(ke)用的三線胃(wei)癌病人(ren)中(zhong)獲得(de)了(le)較好療(liao)效，并在尿路上皮癌獲得(de)較好療(liao)效，被FDA授予“突破性(xing)療(liao)法(fa)”認定。

房健民認為，一(yi)(yi)(yi)款好的(de)新藥“好的(de)設計就等于(yu)成功了一(yi)(yi)(yi)半”，研究(jiu)者應該研究(jiu)前(qian)人走過的(de)道(dao)路，找到(dao)(dao)存(cun)在的(de)問題，找到(dao)(dao)更高一(yi)(yi)(yi)籌的(de)解決辦法。

“現在我們(men)選(xuan)擇靶標或適應癥也比(bi)較謹慎，首先從(cong)科(ke)學(xue)、機制、重要性上(shang)要有一定把握(wo)。畢竟，新藥研(yan)發失(shi)敗的(de)可能性是很大的(de)。”房(fang)健民說。

各國標準差異大

國際化“進兩步退一步”

去年8月，維迪西妥單抗上市兩個月后，被國際ADC龍頭Seagen開出高達26億美元的潛在付款價（首付款和里程碑付款），一度刷新國內藥企單品種海外授權的最高紀錄，被視作榮昌生物國際化歷程中的重要里程碑。

但回(hui)看維迪西妥單抗的出(chu)海(hai)，卻也(ye)是被(bei)藥物療效推著(zhu)“第(di)一次吃螃(pang)蟹”。

2018年(nian)，隨著(zhu)臨床(chuang)試驗(yan)數據顯示該藥(yao)在(zai)(zai)治療胃癌、尿路上皮癌、乳(ru)腺癌等方面取(qu)得重大突破(po)，榮昌生物(wu)在(zai)(zai)與CDE（國(guo)(guo)家藥(yao)品監督管理局藥(yao)品審評中心）溝通中明確了藥(yao)物(wu)的(de)國(guo)(guo)際(ji)化(hua)潛質，決定到美國(guo)(guo)做關鍵(jian)性臨床(chuang)試驗(yan)。

由于“開(kai)始沒想(xiang)到國際化(hua)，很多東(dong)西前面沒想(xiang)到”，公司一度也曾走彎路。2019年，房(fang)健(jian)民帶領(ling)團隊開(kai)始尋覓國際合作(zuo)對象，懂ADC、實力(li)雄厚的Seagen立(li)刻成為最佳選(xuan)擇。

最終，歷經(jing)長達(da)2年的(de)交(jiao)流，維(wei)迪(di)西妥單抗(kang)的(de)優異臨床試驗結果打動了(le)Seagen，特別是尿路上皮(pi)癌(ai)（2020年9月）被(bei)FDA授予突破性療(liao)法認定，雙(shuang)方趕(gan)在(zai)2021年春節前進入(ru)了(le)實(shi)質性合(he)同談判階段(duan)。

對房健民來(lai)說，這次(ci)“進兩步退一(yi)步，翻來(lai)覆去地一(yi)步一(yi)步地往(wang)前走”的(de)國(guo)際(ji)化經歷，也(ye)讓他對國(guo)際(ji)化有(you)了更多的(de)思(si)考(kao)。

首先，藥物的戰略定位是國際合作中對方最感興趣的地方，只有藥物療效夠硬、市場夠大，才能叩開合作的大門。

其次，和國外(wai)藥監部門的(de)充分溝通是(shi)藥企(qi)國際化的(de)重要(yao)工作，如果能(neng)通過(guo)美國藥監局嚴格的(de)審查(cha)，甚至獲得突破性療(liao)法認定，就相當(dang)于拿到(dao)了國際合作的(de)強(qiang)力背(bei)書。

目前(qian)，榮昌生物除(chu)了維迪西妥單抗，泰他西普在美國啟動的(de)(de)針(zhen)(zhen)對(dui)系統性紅斑(ban)狼瘡的(de)(de)國際多中心III期臨床(chuang)研究(jiu)，針(zhen)(zhen)對(dui)IgA腎病(bing)適(shi)應癥的(de)(de)II期臨床(chuang)試(shi)驗(yan)正在穩步推進。

榮昌生物在(zai)研項目情況 圖片來源：公司半年報(bao)

而隨著兩款產品(pin)均被納(na)入醫(yi)保(bao)目錄，榮昌生物在國內的商業化也(ye)在提(ti)速。

今年上半(ban)(ban)年，榮昌生物銷(xiao)售費用為1.50億元，同比增(zeng)長146.27%，自(zi)身(shen)免疫(yi)和(he)腫瘤科商業化團隊計(ji)劃于下半(ban)(ban)年繼續(xu)擴大兩(liang)支隊伍(wu)。

“內卷”早有預兆

國際化考驗將越來越大

2013年(nian)(nian)，距(ju)離《生(sheng)物(wu)類(lei)似藥(yao)研(yan)發(fa)與評價技術指導(dao)原則（試行）》還有兩年(nian)(nian)的時間(jian)，國內藥(yao)企通(tong)過布局PD-1單抗等(deng)低(di)門檻抗體(ti)藥(yao)物(wu)，用盡可能低(di)的研(yan)發(fa)風險(xian)博取資(zi)本的信心。幾(ji)年后，不少公司都賺取了成立后的第(di)一(yi)桶(tong)金。

同年，房健民在科技部評選項目中看到30多個PD-1單抗申請項目時，就暗自感嘆未來這將是一個擁擠的賽道。彼時，榮昌生物沒有加入第一波PD-1單抗研發軍，而是集中力量攻克ADC技術，開發ADC藥物RC48, 這貌似錯過了PD-1那個瘋狂的時代，卻在PD-1靶點藥物研發內卷、政策呼吁創新回歸的2021年脫穎而出。

“時代已經變(bian)了。”房(fang)健民看見，隨著新(xin)冠疫情等公共(gong)衛生事(shi)件的(de)發生，大家(jia)真正認識(shi)到創新(xin)藥的(de)重(zhong)要性。此前布局大量生物類(lei)似藥的(de)公司正陷入被動局面，頭(tou)部(bu)企業(ye)(ye)則將商(shang)業(ye)(ye)化的(de)船頭(tou)對(dui)準海(hai)外。

這(zhe)是(shi)因為，在國(guo)內創新(xin)藥(yao)支付體系改(gai)革果實成熟前，企業(ye)都希望(wang)登陸定價機(ji)制完(wan)善的(de)海外市場，獲取(qu)更大的(de)商業(ye)回報(bao)以確保研發的(de)可持續。另一方面，國(guo)際(ji)化是(shi)檢驗公(gong)司(si)和藥(yao)物價值的(de)試金石，“對(dui)于新(xin)藥(yao)創新(xin)創業(ye)來說，只(zhi)有國(guo)際(ji)化做成功(gong)了，公(gong)司(si)才算真正(zheng)成功(gong)”。

反(fan)過來，一(yi)旦(dan)頭部創新藥企出海(hai)受(shou)挫，往往給行業帶來難(nan)以(yi)平復的沖擊。

據平安證券8月研報統計，2022年FDA已(yi)完(wan)成審批(pi)的(de)(de)3款(kuan)中國藥(yao)物(wu)中僅1款(kuan)成功獲批(pi)，導致市場對(dui)于創新藥(yao)出海(hai)的(de)(de)情緒過(guo)于悲(bei)觀(guan)。

但從融資(zi)面(mian)看，受宏觀經濟等(deng)因素影響(xiang)，2022年第(di)一季度的全球創(chuang)(chuang)新(xin)(xin)藥投融資(zi)創(chuang)(chuang)下近年新(xin)(xin)低，同比下滑幅度較(jiao)大。投資(zi)熱退潮正席(xi)卷全球創(chuang)(chuang)新(xin)(xin)藥產業(ye)。

全球創新(xin)藥(yao)一級投(tou)融(rong)資情況 數據來(lai)源：平安證券研報(bao)

對(dui)此(ci)，房健民預(yu)計國內(nei)企業短期內(nei)對(dui)于出(chu)海(hai)的(de)(de)態度會(hui)更(geng)加謹慎(shen)，但更(geng)會(hui)反思前期行業出(chu)海(hai)失敗(bai)的(de)(de)案(an)例。實際上(shang)(shang)，FDA審查的(de)(de)基(ji)本邏輯沒有太大的(de)(de)變化，在靶標和(he)適應(ying)癥(zheng)上(shang)(shang)真正具有差(cha)異化優勢的(de)(de)藥(yao)物依(yi)然可以走出(chu)去，“大浪淘沙”的(de)(de)結局是中國創新藥(yao)企業發展的(de)(de)分化。

成為(wei)(wei)“Big pharma”（大(da)型生物制藥公司(si)）是(shi)所(suo)有(you)生物技(ji)術公司(si)的(de)夢(meng)想，但(dan)從(cong)現實角度，最(zui)終被收購兼并的(de)更多。這實際上(shang)是(shi)個(ge)好事(shi)情，因為(wei)(wei)很(hen)多（有(you)未滿足臨(lin)床(chuang)需求的(de)）藥物市場不(bu)大(da)，企(qi)業單獨建立(li)銷售團隊可能(neng)是(shi)不(bu)劃算的(de)。

房健(jian)民表示(shi)，未來5到10年，創(chuang)新仍是藥企的(de)必然選擇，但(dan)國際化的(de)考(kao)驗將比以(yi)往更大，中國創(chuang)新藥企需要錘(chui)煉具有國際競爭力的(de)產品、團隊、戰略眼光，才能在產業內占有一席之地。

對于(yu)榮昌(chang)生物，目前(qian)已上市(shi)的兩個產品(pin)已經展現(xian)出(chu)國(guo)際化潛力，未來5年(nian)可能會在國(guo)際市(shi)場上“塵(chen)埃(ai)落地”。

記者 |  林姿(zi)辰(chen)

編輯(ji) | 陳俊杰

視(shi)覺 | 鄒(zou)利

排版 | 陳俊杰(jie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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