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(jing)記者｜石普寧    每經(jing)編輯｜唐(tang)元    

“巷子里”，一座適合所有年齡人群的“游樂場”。

此話怎講？或許從我們來到這里的第一瞬便得到了答案。初秋暖陽天的晌午，巷子里，至少已經有三組市民正在展示他們的創造力：四位老人圍在小桌旁下象棋，或許是棋局過于激烈，只有一位還保持著坐姿；兩位年輕人仿佛在對這里進行勘探，只有不時才會停下來交談幾句，湊近之后才發現是在商量于此處進行求婚的事宜；一位母親帶著自己的孩子，正循著繪制在廣場中央的跳房子圖案一蹦一跳。

圖片來源：左夢(meng)涵 攝

從功能上(shang)講，以(yi)扮演廣(guang)(guang)場角色的(de)玉東園為(wei)中心，這里(li)四周分(fen)布著“巷子里(li)”、玉林(lin)東路社區黨群服務中心、藝術商店、社區影院、睦(mu)鄰食堂(tang)以(yi)及(ji)公共廁所等公共建筑與設施(shi)。而在廣(guang)(guang)場一旁的(de)街道上(shang)，至少還有兩排(pai)竹(zhu)椅與三(san)張(zhang)桌子可(ke)供行(xing)人隨意搬動(dong)。

“建(jian)筑本(ben)身是一個容器(qi)，（如果(guo)）它(ta)沒有(you)一個很好的前期(qi)(qi)策劃和后期(qi)(qi)內容運營(ying)的話，我覺(jue)得意(yi)義不(bu)大，（因為(wei)）它(ta)不(bu)能解決問題(ti)。”“巷(xiang)子里”設(she)計師、一介主理人張唐(tang)告訴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者。

張唐

事實(shi)上，“巷子里(li)”可謂橫空出世，甫(fu)一推出便收(shou)獲(huo)了大量(liang)關注，直觀地來(lai)說，光是獲(huo)取(qu)、提名的各類獎項便超過10個(ge)，其(qi)中既有國際的，也有本土的。

當然，一(yi)介遠不止(zhi)“巷子(zi)里”，這個最(zui)早(zao)以做展覽而“出(chu)道”的“多學科創意(yi)機(ji)構”還曾推出(chu)過兩屆CAP（Community Art Project）社區藝術計(ji)劃，并正(zheng)在緊密(mi)籌備第三屆。

用張唐的(de)話來說，這(zhe)是一個從自發到被(bei)看(kan)見的(de)過(guo)程(cheng)，在這(zhe)個過(guo)程(cheng)中，居民、藝術家、社區等多方愈發參與其(qi)中。

巷(xiang)子里社(she)區殘障友好空(kong)間獲得GOOD DESIGN AWARD 2020獎

在這種背景下，一介亦有了新(xin)的(de)(de)思考——作(zuo)為一家長(chang)于扎根社區(qu)的(de)(de)機(ji)構，如何在有所積累(lei)的(de)(de)情況下擺(bai)脫經驗(yan)的(de)(de)慣性(xing)，充分照顧(gu)到其他社區(qu)的(de)(de)特(te)殊性(xing)？

這也成(cheng)為了一介走(zou)出去(qu)時，必須(xu)回(hui)應的一道問(wen)答(da)題(ti)，“如果你用廣泛性的答(da)案去(qu)回(hui)答(da)這件事情，就可能會變成(cheng)一個(ge)工(gong)程項目(mu)。”

在張唐看來，無論(lun)具體操作(zuo)路徑，此中核心的關鍵詞(ci)應(ying)是“有(you)(you)趣”，“發自內心的覺得有(you)(you)趣，而不是表演性的有(you)(you)趣。”

同時，一介(jie)也期盼(pan)著(zhu)有更多的人(ren)能(neng)(neng)夠加入到(dao)這(zhe)份讓城市(shi)更加有趣(qu)的事業(ye)當中(zhong)，“讓每(mei)個地方(fang)不只(zhi)是(shi)表面的網(wang)紅(hong)，而是(shi)能(neng)(neng)聚集不同的人(ren)群，能(neng)(neng)遇(yu)到(dao)各(ge)種各(ge)樣的從業(ye)者，能(neng)(neng)開(kai)心(xin)地交(jiao)流(liu)。”

思考“容器”之外的東西：從1.0到3.0

簡單(dan)來說，一介的(de)發展(zhan)(zhan)經歷了兩(liang)步(bu)，第(di)一步(bu)是(shi)(shi)開(kai)始做(zuo)展(zhan)(zhan)覽以及配套的(de)空(kong)間——咖啡館，第(di)二步(bu)是(shi)(shi)開(kai)始做(zuo)真正意義(yi)上的(de)空(kong)間——“巷子里”是(shi)(shi)其(qi)代(dai)表作。

“巷子里”的(de)故事(shi)無需(xu)贅述(shu)，在某種程度上，它甚至成為了城市更新(xin)背景下，一種社區營造的(de)典范(fan)。

在白盒子(zi)“巷子(zi)里”空(kong)間以(yi)外(wai)，一介還在思考“容器”之外(wai)的東西。

2019年，在(zai)幾(ji)乎沒有先例可循，以及將近兩年的(de)籌備后(hou)，一(yi)介(jie)發起了CAP社區藝(yi)術計劃1.0，這場以“不在(zai)地圖上(shang)”為(wei)主(zhu)題的(de)藝(yi)術計劃歷時3個月，高光時刻之一(yi)是200個人同在(zai)一(yi)個車棚里蹦迪。

2020年，CAP社(she)區藝(yi)術計劃(hua)2.0又以“自定義運(yun)動會”為主題，從一(yi)(yi)個社(she)區走到了十個社(she)區，并一(yi)(yi)一(yi)(yi)邀請了對應藝(yi)術家(jia)進(jin)行創作。

據張唐透露，即將(jiang)呈(cheng)現的CAP社(she)區藝術計(ji)劃3.0又經(jing)歷了一(yi)次(ci)升級，這一(yi)次(ci)直面的是復雜的城市問(wen)(wen)題，“然后(hou)我們通過設計(ji)的方(fang)式去解決一(yi)些(xie)問(wen)(wen)題。”

NBD：在正式成立工作室之前，一介經歷了怎樣的發展歷程？

張唐：2015年，我(wo)們開(kai)始籌備，真的開(kai)始是在(zai)2016年。當時先做了(le)一個在(zai)棕北小區附近的一個小空間，內容就是咖(ka)啡(fei)和(he)展覽(lan)。做完以(yi)(yi)后，我(wo)就去繼(ji)續念書了(le)，等我(wo)念完書畢業(ye)（2017年，張唐獲(huo)得東京(jing)大學建筑學碩(shuo)士學位）回(hui)來以(yi)(yi)后，我(wo)們就開(kai)始正(zheng)式地做設計(ji)項目。

工(gong)作室成立(li)的話是(shi)在2018年(nian)底(di)和2019年(nian)初之間(jian)，我(wo)們最開始是(shi)先把空(kong)間(jian)做好，然后做空(kong)間(jian)的過程中做很多自己的小展。在這個過程中，第一是(shi)有了展覽的經驗，第二是(shi)積累了一些青年(nian)藝術(shu)家(jia)（資源）。

等開始做(zuo)項目的(de)時候，我們就(jiu)(jiu)想讓青年藝術家和我們更多地(di)在自己的(de)小空間以及所屬社區(qu)里面去做(zuo)一(yi)些事(shi)，于是就(jiu)(jiu)有了(le)CAP社區(qu)藝術計劃。

NBD：推出CAP社區藝術計劃的初衷是什么？

張唐：當時(shi)是(shi)自己(ji)在(zai)(zai)玩，我們還是(shi)希(xi)(xi)望能到外(wai)面(mian)(mian)去做(zuo)一些事(shi)情。第(di)一的話，從設計師維度出發(fa)，在(zai)(zai)白(bai)盒子的空間以外(wai)，當它進入到一個(ge)社(she)(she)會語(yu)境(jing)中(zhong)，會呈現什么(me)樣子？并(bing)且我們在(zai)(zai)社(she)(she)區里面(mian)(mian)做(zuo)這(zhe)種小空間，希(xi)(xi)望能有更多的居民更輕易(yi)地接觸到（藝術(shu)）。

第二，我們(men)希望很多(duo)很好的(de)青年設(she)計(ji)師，應該多(duo)做一(yi)些跟社會(hui)(hui)相關的(de)（項(xiang)目），能多(duo)有(you)機會(hui)(hui)參(can)與到(dao)公共建設(she)里面，雖然這種項(xiang)目不是一(yi)下子就會(hui)(hui)來，但是我們(men)先自發地去做一(yi)點事(shi)情。

當然，這個過程(cheng)中(zhong)也能反(fan)向教(jiao)育我(wo)們(men)(men)，這跟我(wo)們(men)(men)學校學的(de)或是去公司(si)上班面臨的(de)問題不一樣(yang)——它會(hui)告訴(su)我(wo)們(men)(men)真實的(de)世界(jie)是怎樣(yang)的(de)。

等你的象：ballball抱抱運動會裝置圖 能尖日x七道堰社區

NBD：在CAP社區藝術計劃自發開始到多方參與的過程中，一介主要有什么收獲？

張唐：CAP社(she)區藝術(shu)計(ji)劃2.0的話(hua)，更多不(bu)是內容層(ceng)面的事(shi)情。

其實，從公司的(de)角度來說(shuo)，我(wo)(wo)們(men)一直圍繞(rao)社(she)(she)(she)區(qu)的(de)議題。比如(ru)說(shuo)1.0我(wo)(wo)們(men)能(neng)去做“巷(xiang)子里”，是因為(wei)團隊在社(she)(she)(she)區(qu)交流很多(duo)。但(dan)是，就連成都都有幾(ji)千個(ge)社(she)(she)(she)區(qu)，不可(ke)(ke)能(neng)每個(ge)社(she)(she)(she)區(qu)都要(yao)待(dai)幾(ji)年，它的(de)廣泛性和可(ke)(ke)持(chi)續性到底怎(zen)么解決？第二，當我(wo)(wo)們(men)的(de)自(zi)發變成有其它方(fang)加入的(de)時候，（如(ru)何(he)讓）我(wo)(wo)們(men)之(zhi)間(jian)的(de)關(guan)系平(ping)衡(heng)。

NBD：3.0的目標是怎么在這兩年的過程中，又回到最開始自發的狀態下的？

張唐：在3.0中(zhong)，我們選(xuan)擇了一個更(geng)(geng)復(fu)雜的區(qu)域去解決一些問(wen)題(ti)。1.0和2.0都(dou)是(shi)在通過(guo)藝術(shu)去發(fa)現問(wen)題(ti)，那3.0的話(hua)不(bu)僅僅是(shi)通過(guo)藝術(shu)發(fa)現問(wen)題(ti)，更(geng)(geng)多(duo)的是(shi)通過(guo)設計(ji)去解決一些問(wen)題(ti)，它可能會(hui)(hui)更(geng)(geng)多(duo)牽扯到(dao)機(ji)制(zhi)層面、治理層面和社會(hui)(hui)基礎層面的東(dong)西，所以(yi)我們會(hui)(hui)跟社區(qu)和居民更(geng)(geng)深(shen)入(ru)地合作。

讓城市更有趣

“巷子(zi)里”的故事并沒(mei)有停(ting)滯。

除了(le)(le)不同的展覽依(yi)舊在(zai)舉辦，10月中旬，在(zai)“巷(xiang)子(zi)里”對(dui)面的社(she)區影院(yuan)還(huan)上映了(le)(le)聲音戲劇，據一介小紅書描述，“雖然只(zhi)提前了(le)(le)3天(tian)宣傳，但沒想到(dao)4場80人滿滿當(dang)當(dang)”。

在更早時候的9月底，社區(qu)影(ying)院一旁(pang)的空間還開張(zhang)了(le)一家名(ming)為(wei)“在街上”的藝(yi)(yi)術(shu)商店，這(zhe)里售賣(mai)的除了(le)藝(yi)(yi)術(shu)書籍以外，還有各類(lei)藝(yi)(yi)術(shu)家的創意(yi)產品。

張唐告訴我(wo)(wo)們，在這座擁有“愛看(kan)熱鬧(nao)、愛嘗試新鮮事物”市民的城市里，一介(jie)想要(yao)和大家讓這座城市更有趣(qu)，“要(yao)看(kan)這條路上加(jia)入我(wo)(wo)們的人會變多多少。”

“在街上”藝術商店

NBD：在“巷子里”之外，周圍還有一些其他的打造，比如社區影院和藝術商店，這背后的考慮是什么？

張唐：興趣(qu)愛(ai)好社(she)團(tuan)是需要空(kong)(kong)間的，這(zhe)背后(hou)也代表著人群，所以我們就開始給他們多做(zuo)一些空(kong)(kong)間出來。

其實，這(zhe)里面還歸納了一(yi)群青(qing)年人(ren)群，因(yin)為之前的社(she)區項目(mu)主要還是做老年人(ren)服務，比(bi)如睦鄰食堂(tang)；還有小朋友(you)的服務，比(bi)如兒童合唱團。但(dan)是這(zhe)里沒有針對青(qing)年人(ren)的項目(mu)。

現在(zai)我們有了食堂、咖啡廳、展廳，就在(zai)想能不能再有一(yi)些空間？比(bi)如展覽(lan)做完了以后，需(xu)要(yao)深度(du)的(de)交流(liu)，可能需(xu)要(yao)更大一(yi)點的(de)空間。

展(zhan)覽的(de)形式除了掛在墻上的(de)和裝置以(yi)外，可能還有(you)(you)影(ying)像(xiang)類的(de)，需要(yao)一個地方去播放影(ying)像(xiang)，所以(yi)就有(you)(you)了社(she)區(qu)影(ying)院。

展覽的那(nei)些作(zuo)品、居民的手工創(chuang)作(zuo)，能不(bu)能有(you)個地方(fang)進行售賣？除此之外(wai)，還有(you)更多的文創(chuang)周邊(bian)或者(zhe)類似的小商品，所以就有(you)了商店。

社區影院

NBD：結合一介的項目打造經歷，你認為成都這座城市最為凸顯的特質是什么？

張唐：成都(dou)的(de)點(dian)是(shi)在(zai)于成都(dou)市(shi)民。對我來說(shuo)，成都(dou)的(de)那些符號都(dou)不太(tai)重(zhong)要(yao)，重(zhong)要(yao)的(de)是(shi)成都(dou)市(shi)民愛(ai)(ai)看熱鬧，然后很愛(ai)(ai)嘗試新(xin)鮮的(de)事物——這件事情會滋養各種小眾(zhong)和(he)類似東西的(de)產生，因為(wei)它的(de)包容性夠強。

現在成都幾千家(jia)咖(ka)啡店，其實背后也代表了不同的文化，這些年輕人愿意(yi)來做嘗試，也是因為(wei)有這樣(yang)的基礎在。我覺(jue)得這是成都最重要的一(yi)個點(dian)了，再(zai)加上(shang)成都的工作節奏也沒有那么快，試錯的成本(ben)也比(bi)較低(di)，可以更多去(qu)自發地做一(yi)些事(shi)情，然后再(zai)把它(ta)轉(zhuan)變為(wei)市場上(shang)的工作和事(shi)業。

NBD：結合一介的經歷來看，目前已經走過了“自發做事情”的階段。具體來說，現在一介處于什么階段？想要達到什么樣的目標？

張唐：最開始的(de)階(jie)(jie)段(duan)(duan)是(shi)(shi)自發，第二個(ge)階(jie)(jie)段(duan)(duan)是(shi)(shi)嘗試當乙方(fang)，現在第三個(ge)階(jie)(jie)段(duan)(duan)——我(wo)們(men)有一個(ge)非常大的(de)目(mu)標和主軸——希望無論是(shi)(shi)甲方(fang)也(ye)好，合(he)作方(fang)也(ye)好，還(huan)是(shi)(shi)任(ren)何(he)端口也(ye)好，大家都加入到我(wo)們(men)的(de)事(shi)業中來。只(zhi)要我(wo)們(men)的(de)主軸是(shi)(shi)朝(chao)著這個(ge)目(mu)標在做，這樣(yang)子就不會變成被(bei)動(dong)的(de)一方(fang)了(le)。

至于事業的(de)(de)(de)話(hua)，簡單來說就是(shi)(shi)希望這個城(cheng)市更(geng)有趣，成(cheng)都會變成(cheng)一個有趣的(de)(de)(de)城(cheng)市：不同的(de)(de)(de)街道有不同的(de)(de)(de)特色，那些特色不僅(jin)僅(jin)是(shi)(shi)被包(bao)裝出來的(de)(de)(de)，而(er)是(shi)(shi)發掘(jue)當地本身的(de)(de)(de)東西，并(bing)且是(shi)(shi)非常真(zhen)實的(de)(de)(de)。

周(zhou)末逛街的(de)(de)時候，不(bu)僅(jin)僅(jin)只能(neng)在熱門商圈(quan)，還可以(yi)去不(bu)同的(de)(de)地方，都有(you)(you)當地的(de)(de)市井(jing)的(de)(de)業態(tai)，也(ye)有(you)(you)年輕人的(de)(de)文(wen)創的(de)(de)業態(tai)。每個地方都能(neng)不(bu)是表面(mian)的(de)(de)網紅，而是能(neng)聚集(ji)不(bu)同的(de)(de)人群，能(neng)遇到各種各樣的(de)(de)從業者，能(neng)開心地交流。像(xiang)“巷子里”現(xian)在有(you)(you)了(le)其(qi)他的(de)(de)業態(tai)，其(qi)實是已經在做(zuo)一(yi)個（有(you)(you)關）雛形(xing)的(de)(de)探討(tao)了(le)。

至于我(wo)(wo)們能參與(yu)到里面多少(shao)(shao)、能做到多少(shao)(shao)，要(yao)看這(zhe)條路上加入(ru)我(wo)(wo)們的人會變(bian)多多少(shao)(shao)，但(dan)我(wo)(wo)們的理想是這(zhe)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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