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記者｜吳林靜    每經編輯｜劉艷美

圖片來源：每經記者 吳林靜(jing) 攝

水稻、小麥單產不(bu)斷突破(po)，但玉(yu)米和大豆(dou)單產，與美(mei)國(guo)(guo)的(de)(de)差(cha)距越來越大；保(bao)存的(de)(de)種(zhong)質資源數量(liang)(liang)已經達到世(shi)界第(di)二，但國(guo)(guo)內資源占到八成，多樣性、豐富性遠(yuan)(yuan)遠(yuan)(yuan)不(bu)夠；科(ke)(ke)研(yan)論文的(de)(de)引用頻次比美(mei)國(guo)(guo)高出15.6%，但有(you)(you)重(zhong)大育種(zhong)利用價值的(de)(de)新(xin)基因突破(po)并不(bu)多；專利技術數量(liang)(liang)也是(shi)世(shi)界第(di)二，但核(he)心專利只有(you)(you)美(mei)國(guo)(guo)的(de)(de)1/30；50家種(zhong)子企(qi)業(ye)(ye)合計(ji)的(de)(de)研(yan)發(fa)投入(ru)，只有(you)(you)一家跨國(guo)(guo)種(zhong)業(ye)(ye)巨頭投入(ru)的(de)(de)不(bu)到10%……小小的(de)(de)一粒(li)種(zhong)子，是(shi)農業(ye)(ye)中科(ke)(ke)技含量(liang)(liang)最高的(de)(de)部分。在糧(liang)食安全戰略中，種(zhong)業(ye)(ye)亟需推進一場科(ke)(ke)技變革。

在(zai)第五屆進博會(hui)舉行期間，展館新(xin)辟了一塊農作物種業(ye)專區，并召開五年來首(shou)次“種業(ye)發(fa)展合作高端論壇(tan)”。《每日經濟新(xin)聞》記者也從中了解到更(geng)多有關國內種業(ye)技(ji)術發(fa)展的現(xian)狀(zhuang)。

種業市場“剛剛起步”

數(shu)據顯示(shi)，1999年(nian)，我國農作物(wu)種業市場(chang)(chang)大約330億元，2020年(nian)增長至1200億元，年(nian)復(fu)合增長率為7%。目(mu)前，中國成為世界第二(er)大種子市場(chang)(chang)。

雖然過去20多(duo)年，我(wo)國農作物種業(ye)市場(chang)有了比較大(da)的(de)發展，不過《每日經濟(ji)新聞》記者(zhe)從多(duo)位業(ye)內人士(shi)處了解到，我(wo)國種業(ye)市場(chang)其實還只能(neng)算是“剛剛起步(bu)”。

2013年，聯(lian)合國在(zai)《世界糧(liang)食安(an)(an)全(quan)狀況》中首次提(ti)出“糧(liang)食安(an)(an)全(quan)”實現的(de)三個階(jie)段，第一(yi)個階(jie)段是數量保障(zhang)(zhang)，第二個階(jie)段是質(zhi)量保障(zhang)(zhang)，第三個階(jie)段是保障(zhang)(zhang)食物(wu)的(de)營養與(yu)滿(man)足消費者的(de)多元化需(xu)求(qiu)。

中國工程(cheng)院(yuan)(yuan)(yuan)院(yuan)(yuan)(yuan)士、中國農業科(ke)學院(yuan)(yuan)(yuan)原副院(yuan)(yuan)(yuan)長萬建民提到，我國處(chu)于(yu)第一個數量(liang)保障的(de)階(jie)段。

從糧(liang)食產量(liang)角(jiao)度來(lai)看，我(wo)(wo)(wo)國糧(liang)食生產已(yi)經(jing)實現(xian)“十(shi)八連豐”，而且連續(xu)7年(nian)糧(liang)食產量(liang)超(chao)(chao)過1.3萬億噸，但2021年(nian)我(wo)(wo)(wo)國進口(kou)糧(liang)食也超(chao)(chao)過1.6億噸，對外依(yi)存度超(chao)(chao)過19%。萬建(jian)民判斷，“到2030年(nian)，我(wo)(wo)(wo)國糧(liang)食產量(liang)必須再提高(gao)20%才能滿足需(xu)求”。由此來(lai)看，數量(liang)保障仍是糧(liang)食安全的首要問題(ti)。

從糧(liang)食(shi)質(zhi)量(liang)來(lai)看，全(quan)國乃至全(quan)球都存在“隱形(xing)饑餓”，營養攝入不足，催生了培育優(you)質(zhi)營養農作物的種(zhong)業需(xu)求(qiu)。

從(cong)生產效益(yi)來看，我國目前農業(ye)的(de)生產和作業(ye)質量都有待提高(gao)，在將農業(ye)向機械(xie)化、工廠化、智能(neng)化方向推(tui)進的(de)過程中，也需要(yao)育種效率提升(sheng)，需要(yao)農業(ye)生物(wu)前沿技術的(de)不斷突破(po)。

從(cong)農(nong)(nong)業(ye)安全生(sheng)產(chan)方面來(lai)看(kan)，萬建民提到，“為(wei)了用18億(yi)(yi)畝(mu)(mu)耕地養(yang)活(huo)14億(yi)(yi)人口，我們使用了大量的化肥(fei)(fei)和農(nong)(nong)用來(lai)防(fang)治病蟲害，我國(guo)農(nong)(nong)藥化肥(fei)(fei)使用量占全球總量的30%。這導致耕地年(nian)受害面積達(da)到3億(yi)(yi)畝(mu)(mu)，農(nong)(nong)田重金屬污(wu)染狀(zhuang)況堪(kan)憂。”再加上(shang)還有(you)(you)5億(yi)(yi)畝(mu)(mu)鹽堿地有(you)(you)待開發(fa)、7億(yi)(yi)多畝(mu)(mu)農(nong)(nong)田常年(nian)受旱等現實情況，對種子抗(kang)病蟲、抗(kang)逆、養(yang)分高效利用等特(te)性(xing)，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。

由此，當我(wo)們在糧(liang)食安全的(de)話題下強調種(zhong)業發展，是希望(wang)能夠加速種(zhong)業的(de)升級(ji)迭代(dai)，培育出具有高產、優質、高效(xiao)、生態、安全等(deng)特征(zheng)的(de)品種(zhong)。

單產低于市場需求

《每日經濟新(xin)聞》記者從(cong)進博會上了解到，近(jin)幾(ji)年遺傳(chuan)育種技術(shu)不(bu)斷更新(xin)，目前，我國良(liang)種對作物單(dan)產(chan)的(de)貢(gong)獻率達到45%以上，支撐(cheng)了糧食產(chan)量和質量的(de)穩步增長。

20世(shi)紀(ji)五(wu)六(liu)十(shi)年(nian)代，我(wo)(wo)國(guo)水(shui)稻(dao)采用的是矮化育種(zhong)，稻(dao)谷(gu)產(chan)(chan)量增加20~30%；上(shang)世(shi)紀(ji)80年(nian)代，以袁隆平為代表的雜交(jiao)稻(dao)育種(zhong)，使我(wo)(wo)國(guo)稻(dao)谷(gu)單產(chan)(chan)水(shui)平增加20%。眼下，就水(shui)稻(dao)而言(yan)，2021年(nian)，我(wo)(wo)國(guo)單產(chan)(chan)、總產(chan)(chan)均達到世(shi)界(jie)首位。

小麥這個品種，則(ze)全部實現國(guo)產化，而且單產高(gao)于(yu)美國(guo)、加拿(na)大等(deng)小麥出口大國(guo)的(de)70%左右(you)。

不過，有些農作(zuo)物的育種(zhong)技術進(jin)展，則不盡理想。

有業內人士告訴《每(mei)日經濟新聞》記(ji)者，雖(sui)然我(wo)國(guo)玉米單(dan)(dan)產(chan)(chan)(chan)已經有(you)了不少突破(po)，但進口品種還(huan)是占到9%，而且整體單(dan)(dan)產(chan)(chan)(chan)水平(ping)只有(you)美(mei)國(guo)的(de)(de)60%左右。同樣單(dan)(dan)產(chan)(chan)(chan)較(jiao)低的(de)(de)，還(huan)有(you)大豆。自主品種占100%，單(dan)(dan)產(chan)(chan)(chan)水平(ping)卻也(ye)只有(you)美(mei)國(guo)的(de)(de)60%左右。

作為兩(liang)款(kuan)飼料作物(wu)，玉米和大(da)豆的單產遠遠低于市(shi)場需求。而且這種(zhong)差距還在不斷(duan)加大(da)。

萬建民也(ye)給出一組對比數據：

論玉米單(dan)產(chan)，1995年，美(mei)國(guo)高出中(zhong)國(guo)147公(gong)斤(jin)/畝，到2020年，高出298公(gong)斤(jin)/畝。論大豆單(dan)產(chan)，1995年，美(mei)國(guo)、巴(ba)西(xi)分別高出中(zhong)國(guo)47、36公(gong)斤(jin)/畝，到了(le)2020年，進一步高出93、85公(gong)斤(jin)/畝。

水稻、小麥，與大豆、玉米，之所以在我國出現(xian)(xian)兩(liang)極(ji)分化的表(biao)現(xian)(xian)，可以從論(lun)文數據管窺一二。

我國科學(xue)家(jia)發表的(de)高質(zhi)量(liang)論(lun)文(wen)，不(bu)管(guan)是發表數量(liang)還是被引用(yong)頻次，最多是與水稻(dao)、小麥、棉(mian)花有關的(de)研(yan)究。自2000年(nian)以(yi)來，CNS上發表的(de)與水稻(dao)基(ji)因相關的(de)論(lun)文(wen)有24篇，其中16篇出自我國的(de)科學(xue)家(jia)，占(zhan)2/3以(yi)上。而我國單產水平不(bu)高的(de)玉米和(he)大豆，高質(zhi)量(liang)論(lun)文(wen)數量(liang)也少于美國。

種業科技的“五重挑戰”

糧食(shi)安全戰略和市場多元化需(xu)求(qiu)，都在呼喚(huan)種(zhong)業(ye)科(ke)技(ji)進步。對于種(zhong)業(ye)科(ke)技(ji)的未來，萬建民提出“五重(zhong)挑(tiao)戰”。

目前，我國已經建立一(yi)套種(zhong)質(zhi)資(zi)源保護(hu)體(ti)系(xi)，它包括1個長(chang)期庫(ku)(ku)、1個復份(fen)庫(ku)(ku)、10個中(zhong)期庫(ku)(ku)、43個種(zhong)質(zhi)圃、205個原生境保護(hu)點。這套體(ti)系(xi)保存了52萬(wan)份(fen)農作物(wu)種(zhong)質(zhi)資(zi)源，數(shu)量位(wei)居世界第二。

不過，排名第一的美(mei)國，保存(cun)的種質資源已經達到72萬份，其中國內(nei)與國外資源比例是(shi)2：8，我國卻(que)恰恰相反。如此(ci)看來(lai)，從(cong)保存(cun)的數量(liang)到樣本的豐富度(du)，都有差距。

萬建民提到，我(wo)國深度(du)鑒(jian)定評價的(de)(de)種質(zhi)資(zi)源(yuan)不足(zu)10%。遺傳多樣性(xing)研究與資(zi)源(yuan)有效利用(yong)率(lv)都(dou)比(bi)較低(di)。“基因資(zi)源(yuan)深度(du)挖掘不足(zu)，制(zhi)約(yue)著我(wo)國糧食生(sheng)產能力及國際(ji)市場的(de)(de)占有率(lv)”。

再說到農業生(sheng)物的基礎研究，則(ze)存(cun)在(zai)“原創不足”問題。

萬建民提(ti)到(dao)，我國(guo)論(lun)文總量(liang)超過美(mei)國(guo)，被引用頻次也比美(mei)國(guo)高(gao)15.6%。但我國(guo)“基礎研究與育(yu)種應用結合，不緊密；育(yu)種理論(lun)方法的創新能(neng)力，偏弱”。

第三(san)是(shi)前沿育(yu)種方面，“我(wo)(wo)國(guo)生物技(ji)術(shu)研發能(neng)力(li)與水平，與美(mei)國(guo)差距還比較(jiao)明顯。”萬建民提到，這表現在(zai)核心(xin)專利(li)方面。我(wo)(wo)國(guo)的(de)(de)專利(li)數量雖然居全球第二(er)，但美(mei)國(guo)的(de)(de)高價值專利(li)是(shi)我(wo)(wo)國(guo)的(de)(de)30.7倍(bei)，而且他們占據了生物技(ji)術(shu)核心(xin)專利(li)的(de)(de)70%。“所以(yi)，我(wo)(wo)國(guo)是(shi)生物技(ji)術(shu)研發大國(guo)，但不是(shi)核心(xin)技(ji)術(shu)策源地。”

第四是(shi)重大(da)新品種(zhong)的(de)研制能(neng)力，我國(guo)(guo)也亟待提升。目(mu)前我國(guo)(guo)培育(yu)出(chu)一批品種(zhong)，基本滿足(zu)(zu)了市(shi)(shi)場(chang)對(dui)農產(chan)品“量”的(de)需求，但在品質、對(dui)環境友好方面，仍然難以滿足(zu)(zu)市(shi)(shi)場(chang)需求和(he)生(sheng)產(chan)要(yao)求。

還有種業(ye)(ye)企(qi)業(ye)(ye)的(de)育(yu)種創(chuang)新能力。2020年，我國(guo)農作物種業(ye)(ye)企(qi)業(ye)(ye)達(da)到7300多家，但(dan)有育(yu)繁推(tui)一體化能力的(de)，不足百(bai)家。在(zai)研(yan)發(fa)投(tou)入(ru)上，我國(guo)前50強種業(ye)(ye)企(qi)業(ye)(ye)，2021年的(de)科研(yan)投(tou)入(ru)是13.8億元(yuan)，只占(zhan)銷售(shou)收(shou)入(ru)的(de)6.25%。對比國(guo)際種業(ye)(ye)巨頭，儼然“投(tou)入(ru)不足”，數(shu)據顯示，拜耳集(ji)團僅2020年的(de)研(yan)發(fa)投(tou)入(ru)就達(da)到20億美元(yua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