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記者｜舒冬妮    每經編輯｜陳俊(jun)杰    

11月(yue)17日，“iPhone14 Pro發貨時間延遲(chi)達6周”。11月(yue)18日，“富士(shi)康招工預報名(ming)已超過(guo)10萬(wan)”，連續幾天，富士(shi)康依舊(jiu)在(zai)熱搜上。

鄭州富士(shi)康，是全球最大的iPhone生產(chan)基(ji)地，有三個工廠(chang)，其中僅(jin)航(hang)空港廠(chang)區（即綜合(he)保稅區）高峰時期的員工就超過30萬。

10月(yue)，疫情發(fa)生(sheng)后，“富士康(kang)員工徒步返(fan)(fan)鄉”。11月(yue)17日晚，鄭州富士康(kang)航(hang)空(kong)港區員工林玲(ling)在隔(ge)離13天(tian)后，重新返(fan)(fan)工。“人(ren)(ren)比之前多(duo)了很多(duo)。”林玲(ling)說。10月(yue)底(di)，航(hang)空(kong)港區作為徒步回鄉的遷徙起點，如今，很多(duo)人(ren)(ren)又來(lai)到(dao)了這(zhe)里。“一個工站（的人(ren)(ren)）快有(you)一條生(sheng)產線的人(ren)(ren)多(duo)了，密密麻(ma)麻(ma)，車間人(ren)(ren)很多(duo)，其他車間也(ye)都開了，現在所有(you)人(ren)(ren)都聚(ju)焦在這(zhe)，肯定比之前多(duo)了”。

“在政府的大(da)力支(zhi)持下，iDPBG鄭州廠區防疫已取得階段性勝利(li)，生產生活已逐步進入正軌(gui)。”11月18日，富(fu)士(shi)康鄭州綜(zong)合保(bao)稅區官(guan)方微信“安全生活”發(fa)布員(yuan)工持續服務激勵(li)政策中提到。

留在張莊

鄭州航空港區(qu)，“南水北調河”不舍(she)晝夜。

這里的人們(men)(men)，也(ye)不分晝夜。上(shang)班(ban)高峰(feng)(feng)，也(ye)是下(xia)(xia)班(ban)高峰(feng)(feng)，大道上(shang)，趕著(zhu)上(shang)班(ban)的工人與剛剛下(xia)(xia)班(ban)的工友東(dong)西向交匯。西邊，是富(fu)士(shi)康(kang)(kang)園區，東(dong)邊，是張莊鎮。張莊不是富(fu)士(shi)康(kang)(kang)管理的宿舍，但在這兒住的絕大部分是富(fu)士(shi)康(kang)(kang)的員工，富(fu)士(shi)康(kang)(kang)稱呼他(ta)們(men)(men)為“外(wai)住同仁”。

富士康的宿舍(she)都是(shi)(shi)集體宿舍(she)，一(yi)般是(shi)(shi)8-10個人一(yi)間房(fang)，拖家帶(dai)口或者希望住得(de)更好些的，很多人會選擇在外面租房(fang)。“估(gu)計至少有三(san)分之(zhi)一(yi)是(shi)(shi)住在張(zhang)莊。”張(zhang)力(li)說(shuo)。

但如今，也有不少(shao)富士康人被困在張莊。

在富(fu)士康干了(le)近10年的(de)張力(li)已經是個小領導，從鄭州10月發生(sheng)疫情(qing)至今，他已經在張莊的(de)出租屋里待了(le)一個多月。

鄭州富(fu)士康的疫情，最早(zao)可(ke)以追溯到10月(yue)中旬。在張力的印象中，當時，在一個車(che)間的幾(ji)百(bai)人，吃個午(wu)飯的功夫就被拉走(zou)了。

鄭州(zhou)富士康有(you)iDPBG、iPEBG兩個事業(ye)群(qun)，有(you)組裝、測試(shi)、維(wei)修、品管、倉管、物(wu)流、CNC加(jia)工(gong)等多種(zhong)崗位(wei)。張(zhang)力(li)介紹，不(bu)同的(de)生產(chan)線，不(bu)同的(de)車(che)間人數也不(bu)一樣(yang)，有(you)的(de)流程自(zi)動化程度(du)高，人相(xiang)對少些，可能一個車(che)間只有(you)幾(ji)個人，有(you)的(de)車(che)間超過2000人，一條生產(chan)線上就有(you)100多人。

疫情發(fa)生后，他(ta)手下的一(yi)條生產線幾(ji)十個人“全軍(jun)覆(fu)沒”，有的原本500人的生產線，只剩50人。

周(zhou)文了解(jie)的(de)情況也差(cha)不多(duo)。9月(yue)下旬，周(zhou)文“又”進(jin)了富(fu)士康，幾年間進(jin)進(jin)出(chu)出(chu)，這是他(ta)第5次來(lai)富(fu)士康上班。

10月(yue)14日(ri)(ri)(ri)，周文請(qing)了兩天(tian)假(jia)，10月(yue)16日(ri)(ri)(ri)開(kai)始，就有在富(fu)士康(kang)的(de)(de)(de)朋友(you)被拉(la)走(zou)，10月(yue)19日(ri)(ri)(ri)，領導被拉(la)走(zou)，“基(ji)本認識的(de)(de)(de)人(ren)(ren)一(yi)天(tian)拉(la)走(zou)一(yi)個(ge)”，因為(wei)人(ren)(ren)數減少，原本一(yi)個(ge)車間5條(tiao)線，合成2條(tiao)。到(dao)10月(yue)26日(ri)(ri)(ri)，1000多(duo)人(ren)(ren)的(de)(de)(de)車間，只(zhi)剩下不到(dao)25人(ren)(ren)。

張(zhang)力繼續待在(zai)張(zhang)莊，他(ta)(ta)每天(tian)都(dou)跟同事、朋(peng)友互通有(you)無(wu)。每有(you)外地朋(peng)友咨詢“能否(fou)來港區”時，他(ta)(ta)都(dou)會勸退“不(bu)要來”。據他(ta)(ta)觀(guan)察(cha)，最近“上(shang)午(wu)(wu)報到，下(xia)午(wu)(wu)分配(pei)宿(su)舍，晚上(shang)就跑了(le)”的為數(shu)不(bu)少。

張力(li)很能(neng)理解他們的(de)心態(tai)：怕(pa)感染，這(zhe)也是他至今沒有回(hui)去上(shang)班的(de)原因。11月(yue)16日晚上(shang)，張力(li)收到領(ling)導的(de)一條微信，“20號(hao)返崗”，他沒有回(hui)信，也不打(da)算再(zai)回(hui)復，他設想不返廠的(de)后果可能(neng)是扣(kou)工(gong)資、甚至開除(chu)，但他覺得安(an)全更重要，“大不了換(huan)份工(gong)作”。

11月(yue)20日，張力沒有(you)返崗，但他的爸媽收到(dao)了社區辦的電(dian)話，催張力回富士康上(shang)班， “這種事情總是找我也就(jiu)算(suan)了，怎(zen)么能打家里的電(dian)話，爸媽年紀都大了，讓他們操心做什(shen)么？”他有(you)一點生氣(qi)。

對于回去上(shang)班的(de)問題，張力(li)知道不(bu)(bu)少地方在號(hao)召(zhao)支(zhi)援，包括河南鄉鎮(zhen)基層(ceng)干部、職校學(xue)生……。張力(li)曾收(shou)到一(yi)名學(xue)生的(de)消息，班級群里，老師發布通知“鼓勵年滿18周歲有外出實習需求(qiu)的(de)同學(xue)到富士康學(xue)習，不(bu)(bu)影響期末考試成績，可以優先評(ping)優評(ping)先……”

學校鼓勵去富士康

明天能上班嗎？

同在張莊(zhuang)的“臨(lin)時工”周文選擇了返廠。

11月10日上午，周文在愛(ai)口袋(dai)App收(shou)到一則落(luo)款為iDPBG鄭州防(fang)疫小組的《張莊外住同仁返廠(chang)(chang)通知》：為配合公司(si)返廠(chang)(chang)搬遷，安排生活小區進行三(san)天獨立管理，三(san)天后入住公司(si)宿(su)舍。

11月(yue)10日張莊外住同(tong)仁返廠通知

從10月中(zhong)旬起(qi)就(jiu)沒有工作的周(zhou)文已經(jing)感(gan)到非常無聊，“去(qu)上班(ban)(ban)還(huan)能掙錢”，更重要的是，“（再不(bu)上班(ban)(ban)）下(xia)個(ge)月房租都交不(bu)起(qi)。”周(zhou)文說。

收到通知(zhi)(zhi)后，周文(wen)帶了些食物和水，吃過午飯，搭(da)上了來(lai)張(zhang)莊接人的專車。根據(ju)通知(zhi)(zhi)上的注意(yi)事項，上車前要(yao)先掃碼(ma)（愛口袋App專用碼(ma)）確認——做抗(kang)原快篩——掃碼(ma)乘車。

一個(ge)小時的(de)車(che)程(cheng)，周文抵(di)達距離(li)張莊(zhuang)40多公(gong)里的(de)晨暉(hui)苑。根據(ju)大河網今年(nian)3月報(bao)道(dao)，晨暉(hui)苑即(ji)將竣工(gong)，為河南省省直(zhi)青年(nian)人(ren)才(cai)公(gong)寓，共有(you)2292套公(gong)寓，有(you)60㎡、90㎡、120㎡三種戶型，旨在引(yin)進(jin)青年(nian)人(ren)才(cai)。

周文(wen)和(he)另(ling)外4個人一起被安(an)排在三室一廳(ting)，一個房(fang)(fang)間住了(le)3個人，另(ling)外兩個房(fang)(fang)間各1人。隔離期間，每(mei)天都(dou)有(you)人上門做核酸，一戶一管，即同住的5個人一根(gen)試管。

本(ben)以為隔離三天后就可以去上班，但在第二天，周文(wen)被(bei)樓長告知有(you)人核(he)酸異常。周文(wen)回憶(yi)，上車的時候，并沒(mei)有(you)要求24小(xiao)時內(nei)核(he)酸檢測陰性，可能(neng)就埋下了(le)隱患(huan)。

11月12日，他在(zai)群里看到了一則入住晨暉苑(yuan)的新通知，“至(zhi)少11/8-11/11有4次核酸陰性且在(zai)名單(dan)(dan)范(fan)圍(wei)內才可乘車，IT提供程式愛口袋(dai)掃碼，確認名單(dan)(dan)再上車，拿(na)廠牌比對核酸記錄(lu)。”

入住晨暉苑的新通知

因為出現核酸異常，隔(ge)(ge)離時間(jian)也被拉長，三(san)天(tian)又(you)三(san)天(tian)，11月16日，周(zhou)文已(yi)經(jing)被隔(ge)(ge)離6天(tian)，但(dan)還是沒(mei)有任何能(neng)回(hui)去上班的(de)預兆。

16日下午，晨(chen)暉苑的(de)樓長(chang)在(zai)群里發布通知(zhi)：安(an)排(pai)返回張(zhang)莊(zhuang)的(de)車已經達到(dao)，但張(zhang)莊(zhuang)為靜默期不進不出，有員工反饋房東目前不接收，請盡快(kuai)聯系房東確認(ren)是否可以返回，避免回去后無處居(ju)住。

樓長發(fa)布返(fan)回張莊的通知

房東也沒接收(shou)周文，但(dan)他還是決定要(yao)走，雖然隔離(li)期間有送餐，但(dan)早上(shang)兩(liang)個包子(zi)、一瓶飲料、一個橘子(zi)，中午(wu)一盒飯加(jia)一瓶500ml農夫山(shan)泉(quan)，晚上(shang)一盒飯的量，對于20出(chu)頭(tou)的小伙子(zi)來說不(bu)太(tai)夠。他不(bu)想(xiang)繼續封在(zai)樓(lou)里(li)，上(shang)了車去了朋友家。

暫(zan)住(zhu)一(yi)晚，周文還(huan)想找機會再去廠區(qu)看(kan)看(kan)。他的(de)(de)工作(zuo)還(huan)相(xiang)對(dui)輕松，30元(yuan)(yuan)/小時，每天工作(zuo)10小時，每周強制(zhi)性休息一(yi)天，算上(shang)滿(man)勤加班，一(yi)個月到手有(you)6000多元(yuan)(yuan)。如(ru)果走(zou)另一(yi)種返(fan)(fan)費(fei)的(de)(de)模(mo)式，特(te)別是八九十月招工高峰期，返(fan)(fan)費(fei)也(ye)更高，做完一(yi)個三個月的(de)(de)工期，基本工資加上(shang)返(fan)(fan)費(fei)，能掙20000元(yuan)(yuan)。

11月17日下(xia)午，周文搭(da)著專車又踏上了(le)返廠(chang)之路，從(cong)豫康北出發，先是到了(le)山頂，后(hou)又到了(le)富鑫，在(zai)富士康的(de)多個(ge)宿舍(she)輾(zhan)轉，晚上7點多，周文安頓了(le)下(xia)來。原來宿舍(she)一個(ge)房間8個(ge)人，現(xian)在(zai)住(zhu)了(le)10個(ge)人。

他收到的(de)信息是，“先到原(yuan)部(bu)門找(zhao)領導，如果領導隔離(li)了(le)，就找(zhao)領導的(de)領導，報道后等(deng)分配，或者去支援生產線(xian)，等(deng)疫情后再回到原(yuan)崗位。”

周(zhou)文看到的(de)通知寫著：“按照政(zheng)府和公(gong)司防疫(yi)規定(ding)，禁止(zhi)東(dong)西兩(liang)廠區(qu)穿插(cha)上(shang)班(ban)(ban)，根據宿舍(she)區(qu)決定(ding)上(shang)班(ban)(ban)區(qu)域。東(dong)廠區(qu)宿舍(she)有(you)天(tian)成(cheng)、鑫榮(rong)、港城、裕鴻、華鴻，出(chu)勤上(shang)班(ban)(ban)地點：K/L/G區(qu)；西廠區(qu)宿舍(she)有(you)山頂(ding)、豫康北、富鑫，出(chu)勤上(shang)班(ban)(ban)地點：B/E/F區(qu)。”每個區(qu)都有(you)一到兩(liang)個聯系人。

有(you)人告訴他每天都能上(shang)班，如果沒有(you)意外，周文次日就(jiu)準(zhun)備去上(shang)班了(le)。

不(bu)過，到11月(yue)21日，他(ta)(ta)還(huan)(huan)是沒能(neng)去上班(ban)。“員(yuan)工返(fan)廠申請”寫著(zhu)“您的工作(zuo)區(qu)域未維(wei)護，請聯系(xi)安全窗口(kou)維(wei)護”。周文的領導也在隔離(li)，他(ta)(ta)還(huan)(huan)不(bu)知(zhi)道什么時候(hou)能(neng)去上班(ban)。但他(ta)(ta)并(bing)不(bu)著(zhu)急離(li)開，因為現在宿舍的伙食比(bi)之前(qian)好很多。

員工返(fan)廠(chang)申(shen)請(qing)無法申(shen)報

返工了，人“密密麻麻”

10月底，同是從張莊(zhuang)出來的趙(zhao)前，重新(xin)回(hui)(hui)到富士康上班的過程更順利一些。他說自己算第一批從張莊(zhuang)回(hui)(hui)去(qu)的老員(yuan)工(gong)，上午搬回(hui)(hui)宿舍，下午就上了生(sheng)產線。每(mei)天工(gong)作10小(xiao)時，一切又回(hui)(hui)到了正(zheng)常。

10月上旬，員(yuan)工(gong)進(jin)入車間需要48小時核酸(suan)(suan)(suan)證明(ming)，中旬，疫情發生之后，要求(qiu)員(yuan)工(gong)每天下班(ban)之后去做核酸(suan)(suan)(suan)，第二天憑借24小時陰(yin)性(xing)證明(ming)進(jin)車間。但有些時候(hou)，核酸(suan)(suan)(suan)會(hui)顯示“檢測中”，不(bu)過也(ye)能正常進(jin)入車間，但往往隱患也(ye)在于此。

11月(yue)10日，沒有任何征兆，趙前被告知(zhi)單管核酸結(jie)果異常(chang)，進廠區(qu)的權限(xian)也(ye)被取消，他知(zhi)道自己馬上該被轉運隔(ge)離了。他其實 不(bu)清楚是(shi)否已(yi)經感(gan)染，所(suo)謂單管異常(chang)，有可能是(shi)陽性(xing)，也(ye)可能是(shi)核酸采集不(bu)到位出不(bu)來結(jie)果。也(ye)有員工(gong)說，“核酸結(jie)果異常(chang)”只(zhi)是(shi)一種委婉說法，其實就是(shi)“陽了”。

他的同事，中(zhong)午吃(chi)飯時(shi)看手機發現(xian)“異常”，有(you)人會回(hui)到(dao)(dao)車(che)間(jian)(jian)接著上(shang)班(ban)(ban)。張(zhang)力說，員工進車(che)間(jian)(jian)會經(jing)過三道(dao)權限(xian)，第(di)一道(dao)權限(xian)是東西廠區(qu)門，第(di)二道(dao)是廠區(qu)權限(xian)，第(di)三道(dao)是車(che)間(jian)(jian)權限(xian)，每個廠區(qu)都有(you)食堂，只(zhi)有(you)下班(ban)(ban)后回(hui)到(dao)(dao)宿舍(she)，才(cai)會離開廠區(qu)，第(di)二天(tian)廠區(qu)權限(xian)關閉(bi)才(cai)進不去。所以有(you)些人在中(zhong)午發現(xian)核酸結果異常，卻還能回(hui)到(dao)(dao)車(che)間(jian)(jian)上(shang)班(ban)(ban)。

對于核酸異常(chang)，他(ta)沒(mei)有什么激動的反應(ying)，“從(cong)自己租(zu)的房(fang)子里搬到宿舍都做好準備了。”趙前說。

11月(yue)11日(ri)(ri)，剛被隔(ge)離的第一天(tian)，趙前沒(mei)有被安(an)排做(zuo)核(he)酸，隔(ge)離三天(tian)后，才(cai)開始做(zuo)核(he)酸。根據(ju)規(gui)定，連續三天(tian)核(he)酸結果陰(yin)性(xing)就(jiu)可(ke)以(yi)(yi)等返廠通(tong)(tong)知。15日(ri)(ri)和16日(ri)(ri)，他(ta)已經連續做(zuo)了兩天(tian)核(he)酸，結果陰(yin)性(xing)，11月(yue)17日(ri)(ri)再(zai)(zai)做(zuo)一次(ci)，顯示陰(yin)性(xing)就(jiu)可(ke)以(yi)(yi)等通(tong)(tong)知上班。17日(ri)(ri)，記者(zhe)再(zai)(zai)次(ci)詢問，他(ta)沒(mei)有再(zai)(zai)回復，也許(xu)，上班正忙(mang)？

老(lao)員工林(lin)玲也(ye)在等上班通知(zhi)。11月16日，是張力的(de)女朋友林(lin)玲被隔離的(de)13天(tian)。

11月3日(ri)，林玲夜班，晚上七點多上班，在(zai)這(zhe)之(zhi)前做了(le)核(he)酸(suan)，第二天凌晨(chen)5點多收到(dao)了(le)“核(he)酸(suan)結果異常”的短(duan)信(xin)，回到(dao)宿舍(she)后(hou)，待了(le)一天。她沒有出門，4日(ri)下午3點多，再次(ci)收到(dao)“核(he)酸(suan)結果異常”短(duan)信(xin)后(hou)，被拉走隔離(li)。

林玲(ling)收(shou)到核酸結果(guo)異常短信

11月(yue)7日(ri)，林玲隔離后(hou)第(di)一(yi)次核(he)酸，陽(yang)性(xing)(xing)，11月(yue)12日(ri)，第(di)二次核(he)酸陰(yin)性(xing)(xing)，連續3天核(he)酸陰(yin)性(xing)(xing)后(hou)，16日(ri)，林玲收到了17日(ri)上晚(wan)班(ban)的通(tong)知。

時隔(ge)多(duo)(duo)天后第一次(ci)上班，她發現(xian)(xian)人(ren)比之前多(duo)(duo)了(le)很多(duo)(duo)，“一個工站（的(de)人(ren)）快有一條生產線的(de)人(ren)多(duo)(duo)了(le)，密密麻(ma)麻(ma)，車(che)(che)間(jian)人(ren)很多(duo)(duo)，其(qi)他車(che)(che)間(jian)也都(dou)開了(le)，現(xian)(xian)在所(suo)有人(ren)都(dou)聚焦在這，肯定比之前多(duo)(duo)了(le)。”林玲說。

他們(men)通過微信群和(he)線下交流(liu)了解到(dao)，這么多人中，有來自iPEBG事業群（此前(qian)一直是iDPBG發(fa)布招聘信息(xi)）的支援，有來自鄭州(zhou)富士康另一廠區經濟開發(fa)區經北二路與(yu)第八大(da)街(jie)的員工，“你說(shuo)產量能不(bu)能趕(gan)上？肯(ken)定能，現在人多了。”張(zhang)力說(shuo)道(dao)。

但這(zhe)也牽出了很多新的問題，“從別的區來支援(yuan)的人(ren)，剛來發現情(qing)況不妙(miao)后跑回去(qu)。還有現在(zai)兩(liang)個事業群的激勵政(zheng)策不一(yi)樣，大家(jia)都不知道下(xia)個月到底能拿到多少(shao)工資。”張力說。

11月17日晚，“安全(quan)生活”發(fa)布一(yi)則(ze)員工激(ji)勵(li)新政，顯(xian)示的(de)(de)iDPBG、iPEBG兩個事(shi)業群的(de)(de)激(ji)勵(li)政策并不一(yi)樣。

11月17日激(ji)勵新政

新人在路上

11月17日，據第一(yi)財經報(bao)道，一(yi)位鄭州(zhou)富士康高(gao)管證實，富士康航空園區的預(yu)招工(gong)總報(bao)名人數已經超過(guo)了(le)10萬(wan)，“名額終于滿了(le)，目前(qian)招工(gong)工(gong)作暫時停了(le)。”

有(you)的新員工(gong)剛從(cong)村里出發(fa)。

為了滿(man)足(zu)生產的需要(yao)，此前河(he)南省部分(fen)(fen)鄉鎮已收到協(xie)助(zhu)鄭州(zhou)富士康(kang)招工的任(ren)務，并向管轄(xia)村鎮分(fen)(fen)配人數指標。11月10日(ri)，記者采訪了兩位(wei)河(he)南省新鄉市下轄(xia)縣村支(zhi)書，兩人均表示(shi)確有協(xie)助(zhu)招聘的事情，但不(bu)強制。

11月17日(ri)，記者再次(ci)致電兩位村(cun)支書詢(xun)問招聘情況(kuang)。“有，今天下午剛走，在縣城里統一隔離(li)了(le)3天，去了(le)鄭州再隔離(li)幾天。當(dang)天發當(dang)天就(jiu)有人報(bao)名了(le)。我們有個招工(gong)通知，發給你看就(jiu)知道(dao)了(le)……”在李支書的村(cun)里，招工(gong)進行(xing)得很順利。

李支書(shu)向(xiang)記者(zhe)發來村里的招工通(tong)知，通(tong)俗易懂，除了富士康官方公布的隔(ge)離補貼，還加(jia)上了鄉(xiang)村補貼，干(gan)夠(gou)30天(tian)最高(gao)能有12800元，結尾“凡去就有鄉(xiang)村補”也(ye)足夠(gou)吸引人。

“干(gan)夠30天(tian)(tian)的(de)，工資240×30=7200元(yuan)(yuan)(yuan)，四(si)天(tian)(tian)的(de)隔離補(bu)(bu)貼(tie)4×400元(yuan)(yuan)(yuan)=1600元(yuan)(yuan)(yuan)，穩崗(gang)津貼(tie)3000元(yuan)(yuan)(yuan)，鄉村補(bu)(bu)貼(tie)1000元(yuan)(yuan)(yuan)，共計(ji)12800元(yuan)(yuan)(yuan)；干(gan)夠15天(tian)(tian)的(de)，工資240×15=3600元(yuan)(yuan)(yuan)，四(si)天(tian)(tian)隔離補(bu)(bu)4×400元(yuan)(yuan)(yuan)=1600元(yuan)(yuan)(yuan)，鄉村補(bu)(bu)1000元(yuan)(yuan)(yuan)，共計(ji)6200元(yuan)(yuan)(yuan)；老(lao)員工還有(you)一次(ci)性關(guan)愛補(bu)(bu)貼(tie)500元(yuan)(yuan)(yuan)……凡(fan)去(qu)就(jiu)有(you)鄉村補(bu)(bu)”。

凡去就有鄉村補

但另一個村(cun)支書的(de)(de)招工就沒有(you)那么順利，差(cha)不(bu)多過去了10天，張支書的(de)(de)村(cun)里(li)才“好(hao)不(bu)容易”招到1個人，“昨天還是(shi)前天，剛從村(cun)里(li)走，不(bu)好(hao)招，不(bu)想去，怕感染。村(cun)里(li)有(you)人在(zai)(zai)那邊干過，都(dou)是(shi)臨時工，沒有(you)五險一金，現在(zai)(zai)有(you)工作的(de)(de)都(dou)有(you)工作了，村(cun)里(li)人也少(shao)。”

雖(sui)然(ran)收到領導(dao)(dao)“趕緊招趕緊招”的電(dian)話，但張(zhang)支書(shu)有自己的考慮：“如果真的感染了或(huo)者出了什么問題(ti)，村民只(zhi)會找(zhao)村里，找(zhao)村干部(bu)，不會找(zhao)鎮領導(dao)(dao)縣(xian)領導(dao)(dao)。作為基層干部(bu)，只(zhi)有村長村支書(shu)對(dui)他們負責。”

在張支書看來，以基層干部的身份(fen)單(dan)獨(du)找人說，多少有點(dian)“強制性”意味，“這種事情還是得自愿”。

11月14日，《每日經濟(ji)新聞》記者(zhe)也以(yi)應聘者(zhe)的身份向勞務中(zhong)(zhong)介詢問了相關情況，鄭(zheng)州一位勞務中(zhong)(zhong)介表示，“現在報(bao)名的人(ren)很多，已經有(you)3萬人(ren)，都(dou)隔離不下了。”

在(zai)(zai)(zai)河南(nan)之外，一位在(zai)(zai)(zai)煙臺的勞務中(zhong)介也在(zai)(zai)(zai)給富(fu)士(shi)康(kang)招工，他提到(dao)，現在(zai)(zai)(zai)全國各地的富(fu)士(shi)康(kang)都在(zai)(zai)(zai)支援鄭州，煙臺的招工進展也比較順(shun)利，“3天(tian)隔(ge)離(li)+1天(tian)點(dian)對點(dian)輸送報到(dao)，都有(you)補貼(tie)，工作(zuo)15天(tian)以上，補貼(tie)就(jiu)有(you)1600。下(xia)午五(wu)點(dian)出發，現在(zai)(zai)(zai)已(yi)經有(you)30多個(ge)人了，我(wo)們發車的地方(fang)就(jiu)在(zai)(zai)(zai)煙臺富(fu)士(shi)康(kang)這邊，你在(zai)(zai)(zai)哪我(wo)來(lai)接你。”勞務中(zhong)介很熱(re)情。

他介(jie)紹(shao)，到(dao)了富士康后，新(xin)老員工(gong)分開，新(xin)員工(gong)隔離完從(cong)宿(su)舍到(dao)廠區點(dian)對(dui)點(dian)接(jie)送，都是封閉式管(guan)理，不會(hui)“陽”。

勞務中介老王一直對“陽的(de)人很多”的(de)說(shuo)法(fa)很反感，“我天天都在這附近，怎(zen)么(me)沒陽？我招進來的(de)人，咋(za)一個(ge)都沒事？如果真的(de)有(you)外面說(shuo)的(de)那么(me)嚴重，還會(hui)要你來上班(ban)？動(dong)(dong)不(bu)動(dong)(dong)就陽，動(dong)(dong)不(bu)動(dong)(dong)就陽，哪有(you)那么(me)嚴重。”

11月17日(ri)晚，“安全生活”發布(bu)了一(yi)則《最(zui)新(xin)招募政(zheng)策，獎勵(li)加碼》頭條，只不過里面不再強(qiang)調之前吸引人的工資和補(bu)貼數(shu)字。

勞務中(zhong)介似乎也(ye)停歇了，朋友圈里不再是(shi)鄭州富(fu)士康的招聘信息。不過，不少被隔離的富(fu)士康人，很(hen)多(duo)還在(zai)短視頻平臺上直播……

現在的航空港(gang)區，幾十(shi)輛(liang)專車還在來回穿梭，車上的人穿著(zhu)(zhu)白色防護服，大包小包，還有(you)人拖著(zhu)(zhu)行李徒步(bu)，有(you)的是返(fan)廠，有(you)的是回家。

（文中采訪對(dui)象(xiang)均為化名，圖(tu)片來源于受訪者供圖(tu)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