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(mei)經(jing)記者｜余(yu)蕊均    每(mei)經(jing)編輯(ji)｜劉艷(yan)美

圖片來源：宿遷發布

10萬(wan)億、11萬(wan)億、12萬(wan)億，過去三年(nian)，江蘇連(lian)跨三個(ge)萬(wan)億臺階(jie)，經(jing)濟總量達到(dao)12.29萬(wan)億元(yuan)，繼續逼近廣東。盡管短期內江蘇尚不(bu)能撼動(dong)廣東頭名(ming)之位，分(fen)化趨(qu)勢卻已(yi)顯現——

從頭部看，廣東由“3萬(wan)億(yi)”深圳打(da)頭，4座“萬(wan)億(yi)城(cheng)市”在(zai)全(quan)省的經濟(ji)份額達(da)到66%；江(jiang)蘇以“2萬(wan)億(yi)”蘇州為首，4城(cheng)經濟(ji)總量占比約55%。

從中間力量看，廣東第五(wu)城惠州(zhou)剛剛跨(kua)過5000億元臺階，而(er)江蘇(su)第五(wu)城常州(zhou)GDP已達9550億元，距“萬億俱樂(le)部”僅一步(bu)之(zhi)遙，其身后還有“8000+億元”的(de)徐州(zhou)和(he)“7000+億元”的(de)揚(yang)州(zhou)和(he)鹽城。

再(zai)從底部(bu)看(kan)，廣東云浮、河源等(deng)粵(yue)北城市繼續維(wei)持在(zai)“1000+億元”梯隊(dui)，江蘇(su)宿遷、連云港則攜手跨過(guo)4000億元門檻，抬(tai)高了(le)蘇(su)北的經濟發展“底線(xian)”。

對地方發展而言，“高峰(feng)”很重(zhong)要，“低(di)谷”同樣重(zhong)要。江蘇的“4000億元”，正是六個經濟大(da)省現階段(duan)的最高“低(di)谷”。

這背后(hou)，宿遷(qian)用了20余年(nian)，終于(yu)摘掉“江蘇(su)十三妹”的(de)帽子(zi)，“最強地級市”蘇(su)州則(ze)功不可沒(mei)。從中，甚至可以看到“散裝江蘇(su)”的(de)“團(tuan)結”。

“底線”之變

作為(wei)江蘇最年(nian)輕的(de)設區市，26歲的(de)宿遷終于迎來進位，力壓連云港(gang)，首次成(cheng)為(wei)全省第十二(er)名。

根據江蘇省統計局公布的數據，2022年，宿遷GDP為(wei)4112億(yi)元，同比增長3.6%；同期(qi)連云港GDP為(wei)4005億(yi)元，增速2.4%。

這(zhe)一結(jie)果，其實(shi)(shi)并不意外。早在(zai)去年上半年，宿(su)遷就以22億元的優勢(shi)實(shi)(shi)現(xian)反超，為全年擺脫末位打下基礎。

宿(su)遷(qian)統(tong)計局數據還顯示，“經省(sheng)統(tong)計局最終核實，2021年宿(su)遷(qian)地區生(sheng)產總值現價(jia)總量為3869億元，按不變價(jia)格計算，比上(shang)年增長10.1%。”

這(zhe)也意味著，若(ruo)連云港最終核實2021年GDP總(zong)量不變，宿(su)遷的反(fan)超還要早一點，2021年就(jiu)已完成。

事實(shi)上，自1996年7月(yue)國務院批復設(she)立(li)地級市起，宿遷的(de)經(jing)濟成(cheng)績一直省內“墊底”，被坊(fang)間戲(xi)稱為“十三(san)妹”。

與(yu)此同時，其與(yu)連(lian)云港的經濟(ji)發展也一直呈(cheng)現(xian)膠著(zhu)之勢(shi)。過(guo)去(qu)20年間，連(lian)云港的最大(da)領先優勢(shi)也只(zhi)有129億元，到(dao)了2020年，差值降至個位(wei)數，關于江蘇末位(wei)“易主”的討論開(kai)始明顯增多。

也正是在(zai)二(er)者的“較量(liang)”中，江蘇的“經濟底線”不斷(duan)走高。宿(su)遷和連云(yun)港分(fen)別于(yu)2010年、2015年、2019年和2022年同步跨過1000億(yi)元(yuan)(yuan)、2000億(yi)元(yuan)(yuan)、3000億(yi)元(yuan)(yuan)和4000億(yi)元(yuan)(yuan)臺階。

4000億元(yuan)，也是六個經濟大省目前(qian)最(zui)高的“底線(xian)”。

數據顯(xian)示，2022年，麗水(shui)以120億(yi)元(yuan)(yuan)(yuan)的(de)差距被舟(zhou)山反超，跌(die)落全省最末，也把浙江的(de)“底(di)線(xian)”劃(hua)定在(zai)1830.9億(yi)元(yuan)(yuan)(yuan)。同期，廣(guang)東的(de)“底(di)線(xian)”被云浮定格(ge)在(zai)1162億(yi)元(yuan)(yuan)(yuan)，棗莊(zhuang)則把山東的(de)“底(di)線(xian)”劃(hua)定在(zai)2039.02億(yi)元(yuan)(yuan)(yuan)水(shui)平(ping)。

華東師范大學城市發展(zhan)研究院(yuan)院(yuan)長(chang)曾剛認為，當前各(ge)項工作的重(zhong)心(xin)重(zhong)新放到(dao)了經濟建設上，“4000億門檻”釋放了積極的發展(zhan)信(xin)號。

“眾人拾(shi)柴火焰高。”他在受訪(fang)時表(biao)示，十幾個兄(xiong)弟姐妹，如果(guo)每一個都很厲害(hai)，那(nei)江蘇(su)就強了，“這和廣東的發(fa)展重點是不一樣的。”

“最強外援”

回(hui)顧宿遷的成長歷(li)程，與“最(zui)強(qiang)地(di)級市”蘇州結對，毫無疑問是一個“關鍵(jian)變量(liang)”。

圖片來源：宿遷發布

2001年，江(jiang)蘇提(ti)出“提(ti)升蘇南發展水平(ping)，促進蘇中快速崛起，發揮蘇北后發優勢(shi)”的(de)發展方針，開始以“南北掛(gua)鉤”方式開展省內幫扶，希望(wang)借此縮小區域差距。

為此，蘇(su)(su)北五(wu)市與(yu)蘇(su)(su)南五(wu)市跨江(jiang)(jiang)結對，宿遷由此搭上“發展快(kuai)車(che)”。用江(jiang)(jiang)蘇(su)(su)的(de)話(hua)說(shuo)，“蘇(su)(su)州和宿遷代表江(jiang)(jiang)蘇(su)(su)的(de)兩個極(ji)，要重點幫助宿遷實現更大(da)突破”。

“外援”加持的效果直(zhi)觀地反映在項目招(zhao)引上。

據當(dang)(dang)地媒體報道(dao)，2003年(nian)8月，蘇(su)州(zhou)幫宿遷(qian)引(yin)(yin)進了總投資1億美元的外資生(sheng)產項目，并落地開工，這是當(dang)(dang)時(shi)宿遷(qian)建市(shi)以來引(yin)(yin)進的最大投資項目。而投資方(fang)私(si)下透(tou)露(lu)：“宿遷(qian)并不(bu)是首選城市(shi)，我們只(zhi)是看蘇(su)州(zhou)的面(mian)子。”

到了(le)2006年，江蘇省第十一次黨代會明(ming)確提出“全(quan)省達(da)小康，關鍵在(zai)蘇北(bei)，重點在(zai)宿(su)(su)遷(qian)(qian)”。在(zai)此背景下(xia)，一個具體且重要(yao)的(de)合作(zuo)載(zai)體誕生——當年12月(yue)，蘇州與宿(su)(su)遷(qian)(qian)共建的(de)“蘇州宿(su)(su)遷(qian)(qian)工業園區”問世。

值得一提(ti)的(de)是，工業園區聯(lian)合協調(diao)(diao)理事會作為(wei)(wei)高層協調(diao)(diao)機構(gou)，聯(lian)合主席(xi)已(yi)由前(qian)期的(de)兩市(shi)(shi)市(shi)(shi)長升格為(wei)(wei)兩市(shi)(shi)市(shi)(shi)委(wei)書記。同時，工業園區歷任“操盤(pan)手(shou)”均(jun)從蘇州來，并掛職宿遷(qian)市(shi)(shi)副市(shi)(shi)長。

而在這個主(zhu)要依托蘇州工業(ye)園(yuan)區開(kai)發、建設(she)、管理的合作園(yuan)里，“增資項(xiang)目(mu)(mu)多(duo)(duo)(duo)、新簽約項(xiang)目(mu)(mu)多(duo)(duo)(duo)、工業(ye)項(xiang)目(mu)(mu)多(duo)(duo)(duo)、外資項(xiang)目(mu)(mu)多(duo)(duo)(duo)、蘇南項(xiang)目(mu)(mu)多(duo)(duo)(duo)”被概括為五大特點。

比如，一家(jia)企業10年增資(zi)7次，總投資(zi)達(da)24億(yi)美元；累計完(wan)成(cheng)的400多億(yi)元投資(zi)中，工業項目占比達(da)到70%……

2021年，蘇宿工業園(yuan)以67名(ming)機關工作(zuo)人員(yuan)和占宿遷(qian)0.16%的(de)(de)土地(di)，完成宿遷(qian)4.7%的(de)(de)一(yi)般公共預算(suan)收(shou)入、4.5%的(de)(de)到(dao)賬外資(zi)、6.7%的(de)(de)規上工業增(zeng)加(jia)值、11%的(de)(de)企(qi)業所(suo)得稅和37.5%的(de)(de)高技術產業產值。

“畝(mu)均投資、畝(mu)均產(chan)出(chu)、全員勞動生產(chan)率、工業增加值率、單位工業增加值能耗(hao)等反映(ying)高(gao)質量發展要求的相(xiang)關指標位居(ju)全市第一。”

事實上(shang)，固定資產投資正是(shi)支撐(cheng)宿遷反超連云港的(de)重(zhong)要拉動力(li)。

數據顯示，2020年一(yi)季度至(zhi)今，宿遷(qian)固投(tou)增速(su)大部分時間跑贏(ying)江蘇全省(sheng)平均(jun)線，特別是2022年四(si)個(ge)季度，維持著約6個(ge)百(bai)分點的領先優勢。

連云(yun)港方面，固投增(zeng)長乏力，不僅2020年(nian)四個季(ji)度連續(xu)低(di)于全(quan)省(sheng)，2022年(nian)四個季(ji)度再度落(luo)后平均線(xian)。

這也在很大程(cheng)度上拖(tuo)累了(le)GDP增速——2022年，連云(yun)港是江(jiang)蘇非萬億城(cheng)市(shi)中，唯一低于全省GDP增速（2.8%）的(de)城(cheng)市(shi)。

蘇北趕超

相(xiang)較(jiao)于(yu)宿遷的“最強外援”，連(lian)云港此前一直與鎮江結對，合作(zuo)成效并(bing)不明顯。

圖片來源：連云港(gang)發布(bu)

一(yi)(yi)位長(chang)期研究長(chang)三角發(fa)展的(de)(de)(de)專(zhuan)家在受訪(fang)時指出，鎮(zhen)江(jiang)是(shi)蘇南(nan)五市中(zhong)“最(zui)難”的(de)(de)(de)一(yi)(yi)個(ge)，對外(wai)幫扶能力是(shi)比較弱的(de)(de)(de)。從經(jing)濟(ji)指標看，2022年(nian)鎮(zhen)江(jiang)GDP剛(gang)剛(gang)跨過(guo)5000億元(yuan)，增速(su)也僅高于全省(sheng)平均水平0.1個(ge)百分點。

為(wei)此，江蘇于2022年啟動(dong)新(xin)一輪(lun)南北掛鉤合作(zuo)，無錫接替鎮江，幫扶連云港。而上(shang)一輪(lun)與無錫結對(dui)的徐州，經(jing)濟總(zong)量已(yi)經(jing)超過(guo)8000億元，有望成為(wei)蘇北第一座“萬億城市”。

不(bu)過，任何一(yi)座城市的發(fa)展都(dou)不(bu)能依(yi)賴他人。作為首批(pi)沿海開放城市，連云港(gang)“為什么發(fa)展不(bu)起來”不(bu)僅令外界疑(yi)惑(huo)，也(ye)是江蘇必須破解的難題。

2018年，“中共江蘇省委(wei)研究室戰略(lve)研究小組”的申斯春、蔡懷平、呂永剛(gang)三人曾(ceng)刊發一(yi)篇萬字長文，試(shi)圖揭開上述“百年謎團”。

中國區(qu)域(yu)經濟學會副會長兼秘書長陳(chen)耀(yao)在(zai)受訪時表示(shi)，連(lian)云港在(zai)江蘇省內發(fa)展不(bu)太樂(le)觀(guan)，很重要的一個(ge)原因在(zai)于(yu)產業上(shang)沒有太多亮點，沒能支撐(cheng)港口的發(fa)展。

“港(gang)城的發展有兩(liang)條路，一(yi)個(ge)是(shi)靠腹地(di)，腹地(di)越廣、貨源(yuan)越多(duo)，貨源(yuan)多(duo)了航線(xian)也越多(duo)，進而又(you)促進貨源(yuan)增多(duo)，形(xing)成一(yi)個(ge)正循環。”他解釋說，“另一(yi)條路就是(shi)港(gang)區產業化，港(gang)口附近能(neng)夠形(xing)成大量‘大進大出’的產業，比如石化、鋼(gang)鐵、大宗(zong)物資等(deng)。”

曾(ceng)剛也提到，隨著(zhu)各地(di)交通條件改善，連(lian)云(yun)港(gang)曾(ceng)經引以為傲的(de)(de)區(qu)位優勢(shi)(shi)將不斷下降，“沒有人會舍(she)近求遠(yuan)”。面對新的(de)(de)發展形勢(shi)(shi)，他建(jian)議連(lian)云(yun)港(gang)把(ba)重心放到制造業上，發揮蘇北(bei)地(di)區(qu)的(de)(de)真正優勢(shi)(shi)。

他強調，今(jin)天的港(gang)口，自然(ran)條(tiao)件的重(zhong)要性正(zheng)在下降(jiang)，更(geng)重(zhong)要的是附加在上面的管理服務。“市(shi)場需求放在那里(li)，金(jin)融(rong)、法律等(deng)服務就全(quan)都有了。通過(guo)發展制造業，進而(er)給港(gang)口提供(gong)一些支(zhi)撐條(tiao)件，而(er)不是反著來(lai)。”

圖片來源：新華社

事(shi)實上，連云港(gang)對(dui)此已有認(ren)識，今年的第一大(da)發力點即(ji)“全力做(zuo)強主導產(chan)業(ye)”，推(tui)動規上工業(ye)總(zong)產(chan)值突破5000億(yi)元。

根據連云港政府工(gong)作報(bao)告(gao)提出(chu)的(de)目標，2023年(nian)GDP增速要達到7%，較(jiao)上一年(nian)提高0.5個百分(fen)點(dian)，也比宿遷的(de)預期目標高出(chu)0.5個百分(fen)點(dian)。這也意味著，末(mo)位“較(jiao)量(liang)”仍將繼續。

而對江蘇(su)來說，“底線”顯然不(bu)會停在(zai)“4000億(yi)元”。可以肯(ken)定的是(shi)，要更好(hao)實現(xian)“蘇(su)南引領、蘇(su)中崛起(qi)、蘇(su)北趕(gan)超”，連云港(gang)必須得(de)“跑起(qi)來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