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編輯｜畢陸(lu)名

在“斷網”以后，老干媽反而在網絡上獲得大量曝光，各種猜測紛至沓來。據紅星資本局2月17日報道，老干媽回應記者稱，“公司的運營情況一切正常。”

2月中旬，記者趕赴貴州，實地探訪老干媽的新舊工廠、辣椒種植基地。有老干媽員工告訴記者，和以前相比，來拉老干媽（產品）出去的車輛數量接近腰斬。還有員工表示過去一段時間休息日增多，導致工資變相降低，甚至有人因為“老是休息，掙不到錢”辭職。

圖片來源：每日經濟新聞 資料圖

“老是休息，掙不到錢”

據紅星(xing)資(zi)本局(ju)17日報(bao)道，和老(lao)干媽品牌一樣，它(ta)的工人們(men)也長(chang)時(shi)間處(chu)于“斷網”狀態。記者了(le)解到，老(lao)干媽的工人是兩班倒，每一班基本都是長(chang)時(shi)間高(gao)強度(du)工作，且不(bu)允(yun)許攜(xie)帶手機(ji)進入(ru)生(sheng)產車間內，工人要上網、玩手機(ji)，只能趁(chen)休息時(shi)間。

不過(guo)，如果主(zhu)動為工(gong)人(ren)增加休(xiu)息時(shi)間，受訪的工(gong)人(ren)大多(duo)不愿意。有多(duo)名老干媽工(gong)廠(chang)的工(gong)人(ren)告(gao)訴記者(zhe)，一(yi)般來說，他們實行的上(shang)班制度是每月休(xiu)息四天；不過(guo)，去(qu)年有一(yi)段時(shi)間，他們實行“上(shang)五休(xiu)二”，這也讓(rang)他們到手(shou)的工(gong)資降低了。

一名炒制工人稱，他負責炒制辣子雞（指風味雞油辣椒產品），正常情況下到手工資應超過7000元。“去年有大半年的時間是‘上五休二’，扣五險一金后到手6000多元。”對于工廠調整上班制度的原因，有工人表示：“公司效益不好”。

老(lao)干媽工廠(chang)內的某位員工告訴記者，其(qi)在老(lao)干媽工廠(chang)工作的時(shi)間超過(guo)5年，輪換過(guo)不同崗(gang)位，“以(yi)前(qian)來拉老(lao)干媽（產品）出去的車，一天四五(wu)十輛(liang)車很平(ping)常，最(zui)多(duo)(duo)的時(shi)候(hou)百(bai)八十輛(liang)車都有，現在頂多(duo)(duo)二三十輛(liang)。”

目前(qian)，朝鋼路(lu)兩側的(de)老(lao)廠(chang)區(qu)已經恢復一個(ge)月休(xiu)(xiu)息四天的(de)工作制(zhi)度，但位于見龍洞地鐵站附(fu)近(jin)的(de)新廠(chang)區(qu)，“休(xiu)(xiu)息天數太多”仍然是工人們的(de)苦惱之一。記者注意到，新廠(chang)區(qu)外的(de)掛牌名字為“貴(gui)陽南明春(chun)(chun)梅釀造(zao)有(you)限公司”（老(lao)干媽(ma)品(pin)牌主體運(yun)營公司旗下全(quan)資子公司，下稱“春(chun)(chun)梅公司”），這(zhe)里主要生產香辣菜、豆豉等產品(pin)。

2月12日，記者在探訪新廠區時，正好遇到一位工人打算遞交離職交接表，她在某車間負責選豆子。而在辭職原因一欄，她寫了八個大字：“老是休息掙不到錢”。

一位工人的離職交接表

該工人去年(nian)(nian)10月12日入(ru)職，工作到(dao)今年(nian)(nian)2月。她對(dui)紅星資本局抱怨(yuan)說(shuo)，“老讓我休息，（年(nian)(nian)后(hou)）我來(lai)6天(tian)，讓我休息2天(tian)了。”

不僅僅是該車間，香辣菜車間也有類似的情況。一位香辣菜車間的工人告訴紅星資本局，今年1月11日，他們放假回家，正月十六（2月6日）回工廠報到，報到后又放假，收假回來上了兩天班，車間再次放假，“現在是淡季。”

記者(zhe)以(yi)求職(zhi)者(zhe)身份(fen)向春梅公司的人力咨詢淡季(ji)放假(jia)過多的問(wen)題時，對方表示，該工廠前幾年(nian)沒有淡季(ji)，去年(nian)是因為疫情放假(jia)較(jiao)多，今年(nian)會有所好轉，“今年(nian)庫(ku)存已經沒了，全部發出去了，銷(xiao)量很好”。

收入狂跌，老干媽“老”了？

小編注意到，老干(gan)媽官方(fang)旗(qi)艦(jian)店抖(dou)音賬號(hao)的(de)第一(yi)條視頻(pin)(pin)發布于2020年2月(yue)27日，主要內(nei)容是老干(gan)媽捐贈(zeng)資金(jin)和食物馳(chi)援湖北。截至2023年2月(yue)18日，該(gai)賬號(hao)的(de)粉絲(si)數為76.9萬，一(yi)共發布789條抖(dou)音，累計獲贊119.0萬。最新的(de)一(yi)條視頻(pin)(pin)于2月(yue)10日更新。該(gai)視頻(pin)(pin)表(biao)示，老干(gan)媽官方(fang)旗(qi)艦(jian)店每年熱銷上千萬瓶，開播啦！

老(lao)干媽官方微(wei)博“老(lao)干媽風(feng)味食(shi)品(pin)”下一(yi)條(tiao)內容(rong)也沒有，顯示“該(gai)企(qi)業資質未(wei)經過年(nian)(nian)審(shen)(shen)(shen)”，最新審(shen)(shen)(shen)核(he)時間停留(liu)在2013年(nian)(nian)9月4日(未(wei)年(nian)(nian)審(shen)(shen)(shen))。老(lao)干媽官方微(wei)信公眾號“老(lao)干媽”，自2022年(nian)(nian)3月24日后便(bian)再(zai)無更(geng)新，最新一(yi)條(tiao)推送的(de)頭條(tiao)標題是《“老(lao)干媽”還(huan)是那(nei)個“老(lao)干媽”》，內容(rong)是經濟(ji)學者馬光(guang)遠的(de)一(yi)段視頻講話。

在(zai)(zai)過去很長(chang)一段時間(jian)里，老干(gan)媽幾乎就(jiu)是中(zhong)國辣(la)醬的代名(ming)詞(ci)，曾長(chang)期占據(ju)著辣(la)醬市場(chang)約(yue)五分之一的市場(chang)份額，年銷售(shou)一度突破(po)50億(yi)(yi)元。然而，2021年老干(gan)媽營(ying)(ying)收大幅下滑。根據(ju)“2022貴州民營(ying)(ying)企業100強”榜單(dan)(dan)，老干(gan)媽2021年的營(ying)(ying)收總額約(yue)為42.01億(yi)(yi)元，名(ming)列(lie)榜單(dan)(dan)第11位。而在(zai)(zai)2017年和(he)2018年榜單(dan)(dan)中(zhong)，老干(gan)媽還維(wei)持在(zai)(zai)第5位，之后開始滑落，直至2022年跌出(chu)前(qian)十。

數(shu)據顯(xian)示，2016年-2021年，老干(gan)(gan)媽營收(shou)總額依(yi)次約為45.49億(yi)(yi)元、44.47億(yi)(yi)元、43.89億(yi)(yi)元、50.22億(yi)(yi)元、54.03億(yi)(yi)元、42.01億(yi)(yi)元。算下來，2021年，老干(gan)(gan)媽營收(shou)下滑約22.25%。一時間(jian)，關于“老干(gan)(gan)媽營收(shou)跌出貴州民企(qi)前十(shi)”“老干(gan)(gan)媽被年輕人拋棄(qi)”的(de)話題引發外界關注。

事實上，這并(bing)非(fei)老干媽(ma)(ma)首次營(ying)收(shou)下滑(hua)。2014年6月，老干媽(ma)(ma)股權(quan)結(jie)構發生變更，陶華(hua)(hua)碧(bi)(bi)(bi)將個人僅持(chi)有(you)的1%股權(quan)轉交給次子李(li)妙行(xing)(曾用名李(li)輝)，李(li)妙行(xing)持(chi)股51%，李(li)貴山(陶華(hua)(hua)碧(bi)(bi)(bi)長子)持(chi)股49%，陶華(hua)(hua)碧(bi)(bi)(bi)退居幕后。之(zhi)后，2017年、2018年，老干媽(ma)(ma)營(ying)收(shou)連(lian)續兩(liang)年下滑(hua)，直(zhi)到2019年陶華(hua)(hua)碧(bi)(bi)(bi)回歸后才又(you)重新(xin)恢復增長。

據每日經(jing)濟新聞(wen)2022年(nian)11月22日報(bao)道，記者采訪了老干媽供(gong)應(ying)商、經(jing)銷(xiao)商以及貴州(zhou)當地辣醬行業(ye)(ye)人士，探尋老干媽銷(xiao)售(shou)下(xia)滑的(de)原(yuan)因。多位業(ye)(ye)內人士的(de)大致判斷是，突如(ru)其來的(de)新冠疫情一定(ding)程度上影響了老干媽的(de)銷(xiao)售(shou)，但去年(nian)的(de)下(xia)滑背后，自身暴(bao)露出的(de)問題也不少。若(ruo)未來不能很好解決(jue)，這(zhe)些問題或會制約(yue)老干媽發展的(de)步伐。

成都某大型食品批發市場內，做老干媽經銷商已多年的王芳（化名）告訴記者，“做老干媽幾乎不賺錢”。在去年舉行的第106屆全國糖酒會上，一位仲景食品銷售人員也稱：“老干媽確實是硬通貨，但賺不到錢。”

老干媽的一位省級經銷商胡雷（化名）向記者表示，“老干媽（公司）自身的利潤率很低，只有個位數。而分銷商賺得也很少，分銷商一箱（24瓶）老干媽就賺了兩塊錢。”其說道(dao)，老干媽是走薄利多銷的道(dao)路，這些年(nian)經銷商也呼吁老干媽漲下價格，但最終只(zhi)是在今(jin)年(nian)略微調整了一(yi)下。

“這么多(duo)年(nian)，老干媽的價格(ge)并沒有(you)太(tai)大的上漲。因此它給到經銷商(shang)(shang)的利潤(run)空間，基(ji)本也是(shi)多(duo)年(nian)不變的。”有(you)熟悉貴州當地的調味(wei)料行業人士對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(ji)者表示，“目前，老干媽的終(zhong)端(duan)渠道利潤(run)（率）僅15%～20%。這在同類產品中，幾乎是(shi)墊底(di)的存在”，但經銷商(shang)(shang)也面(mian)臨著人力、運(yun)營成本的上漲。

時代(dai)的(de)變遷，侵蝕著經銷(xiao)商的(de)利潤率，搖擺(bai)了老(lao)干(gan)媽的(de)經銷(xiao)模式，還帶來(lai)了電商渠道這樣的(de)巨大沖擊。“電商對老(lao)干(gan)媽線(xian)(xian)下(xia)(xia)(xia)銷(xiao)售造成了很(hen)大的(de)沖擊，線(xian)(xian)上做得好的(de)一直在(zai)上升，目前行(xing)業80%的(de)線(xian)(xian)下(xia)(xia)(xia)市(shi)場都放到線(xian)(xian)上來(lai)了。不只是老(lao)干(gan)媽下(xia)(xia)(xia)滑，很(hen)多（品牌線(xian)(xian)下(xia)(xia)(xia)銷(xiao)售）都在(zai)下(xia)(xia)(xia)滑。”一位業內(nei)人士表示(shi)。

2022年11月6日，貴陽市南明區龍洞堡見龍洞路138號，老干媽工廠。圖片來源：每經記者 朱萬平 攝（資料圖）

“品牌影響力以及口碑還在”

雖然(ran)(ran)嫌棄代(dai)理(li)老(lao)(lao)(lao)(lao)干(gan)媽(ma)“不賺錢”，但(dan)王(wang)(wang)芳的鋪面里(li)，依然(ran)(ran)把(ba)老(lao)(lao)(lao)(lao)干(gan)媽(ma)整齊(qi)地(di)擺在最顯眼(yan)位置。分(fen)銷(xiao)商王(wang)(wang)春(chun)來也(ye)承認，拿老(lao)(lao)(lao)(lao)干(gan)媽(ma)幾百(bai)件貨，還是(shi)賣(mai)(mai)得(de)出去的。“經(jing)銷(xiao)商雖然(ran)(ran)賺得(de)很少，但(dan)老(lao)(lao)(lao)(lao)干(gan)媽(ma)的品牌(pai)在，需要(yao)靠老(lao)(lao)(lao)(lao)干(gan)媽(ma)拉人(ren)(ren)氣(qi)，超市(shi)也(ye)是(shi)如此。”胡雷說道，現在賣(mai)(mai)老(lao)(lao)(lao)(lao)干(gan)媽(ma)是(shi)“敲門磚(zhuan)”，“如果(guo)你是(shi)門市(shi)上賣(mai)(mai)調(diao)味品的，你可以不賣(mai)(mai)一(yi)些雜(za)牌(pai)，但(dan)如果(guo)連老(lao)(lao)(lao)(lao)干(gan)媽(ma)都(dou)不賣(mai)(mai)，那別人(ren)(ren)都(dou)會懷疑。”

在(zai)不少(shao)業內人士看來，老干(gan)媽雖然銷(xiao)售(shou)下滑，但其(qi)品牌影響力以及消費者口(kou)碑(bei)還在(zai)，在(zai)行(xing)業內仍是一家(jia)獨大。

據每日經(jing)濟新聞(wen)2022年(nian)11月22日報道，記者當時探訪了成都多家(jia)商超(chao)。在(zai)(zai)2022年(nian)的(de)略微調價(jia)(jia)后，老干(gan)媽(ma)的(de)產品(pin)大(da)都在(zai)(zai)8~12元，依然很(hen)少(shao)有同類產品(pin)能(neng)和老干(gan)媽(ma)打價(jia)(jia)格戰。“你買20多塊錢的(de)辣醬，吃(chi)完后可能(neng)還是覺得(de)老干(gan)媽(ma)好吃(chi)。口感、品(pin)質等方面，老干(gan)媽(ma)仍然不錯(cuo)。”胡雷說道。

老干(gan)媽品(pin)質、品(pin)牌(pai)乃(nai)至價(jia)格(ge)上的優(you)勢，決定(ding)著其未來(lai)相當長(chang)的時間(jian)內，仍將是辣醬(jiang)市(shi)場(chang)上的頭部玩家(jia)。只是身在商海，不進(jin)則退，王(wang)座(zuo)之上，老干(gan)媽需要新的增長(chang)點。

近年來，老(lao)干媽另(ling)一個為(wei)外人稱道的地(di)方，是其(qi)致力(li)于(yu)實(shi)現“有華人的地(di)方就(jiu)有老(lao)干媽”。公司(si)在海(hai)外130個國家和地(di)區有銷售，而且(qie)銷售的價(jia)格往往比國內更貴一些。

采訪(fang)中，多(duo)位業內人(ren)士(shi)(shi)表示(shi)，未來老干(gan)媽(ma)想要大(da)的(de)發(fa)展，需要一次大(da)的(de)變革，包括在(zai)渠(qu)道(dao)、品牌、產品等方面。“如果(guo)要想提升利潤，老干(gan)媽(ma)要么換(huan)原材料壓縮成本，要么漲價，這(zhe)兩種手段無論哪(na)一種，很可能會帶來巨大(da)影響(xiang)。”有貴(gui)州(zhou)當地的(de)辣醬行業人(ren)士(shi)(shi)對記者分析說。

對(dui)于解(jie)決之道，上述(shu)貴州當地的辣(la)醬(jiang)行業人士給了(le)個很(hen)帶直播味兒的建(jian)議：未來老干媽可以保(bao)留現有(you)的產(chan)(chan)品(pin)，不要有(you)任(ren)何改(gai)變(bian)，最多做一個小小的包裝升級，使之成為引(yin)流產(chan)(chan)品(pin)，然后(hou)開發(fa)一個新的產(chan)(chan)品(pin)系列(lie)，作為利潤產(chan)(chan)品(pin)。

“簡單說，也就是(shi)把引流產(chan)品和(he)利(li)(li)潤產(chan)品分開。用(yong)新的產(chan)品系(xi)列去(qu)盈利(li)(li)，而(er)老(lao)(lao)產(chan)品只要不(bu)(bu)虧(kui)就行，甚(shen)至略(lve)微虧(kui)損(sun)也可以接受，因為有(you)新產(chan)品的利(li)(li)潤去(qu)填補。看(kan)整體利(li)(li)潤，而(er)不(bu)(bu)是(shi)單品利(li)(li)潤。”前(qian)述人士(shi)稱，老(lao)(lao)干媽的渠道(dao)也需要改進(jin)，可采取老(lao)(lao)產(chan)品老(lao)(lao)辦(ban)法(fa)、新產(chan)品新辦(ban)法(fa)，同時(shi)重視線上渠道(dao)的建設。

每日經濟新聞綜合紅星資本(ben)局、每經網（記者：朱萬(wan)平、熊嘉(jia)楠）

封面(mian)圖片來源(yuan)：每日(ri)經(jing)濟新聞 資料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