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(mei)經(jing)記者｜張文瑜(yu)    每(mei)經(jing)編輯｜賀娟娟 

跟隋田(tian)力(li)“專網通信案”有染的上市公司，向來非(fei)死即傷，這次輪到了航(hang)天(tian)動力(li)。

《每日(ri)經(jing)濟新聞》記者注(zhu)意到，日(ri)前航(hang)天動力(li)(li)因開展專網通信業務虛增(zeng)收入及利潤、多(duo)份定期(qi)報告及2020年(nian)臨時報告存在虛假記載，收到了中國證券監(jian)督(du)管理委員會（以下簡(jian)稱“證監(jian)會”）出具的(de)《行政處罰和市(shi)場禁(jin)入事先告知書》，證監(jian)會擬對(dui)航(hang)天動力(li)(li)責(ze)(ze)令(ling)改正，給(gei)予警(jing)告，對(dui)公(gong)司及相關責(ze)(ze)任(ren)人合計罰款1180萬元。 

圖(tu)片(pian)來源：航天(tian)動力公(gong)告截(jie)圖(tu)

這則號稱(cheng)“A股史上最(zui)大(da)騙局”的資本(ben)市(shi)場大(da)案致使多家上市(shi)公司墜入巨額財(cai)務(wu)黑洞，至今余震猶在。

公告披露(lu)后，航天動力股(gu)(gu)票(piao)下(xia)跌近10%，截至6月8日收盤，報(bao)9.12元/股(gu)(gu)，總市值58.20億。

為增厚業績造假

航(hang)天動力(li)于1999年12月是由西安航(hang)天科(ke)技(ji)工(gong)業(ye)總(zong)公司(si)（即(ji)航(hang)天六院）作為(wei)主發起人發起設立，以液體火箭(jian)發動機(ji)的(de)流體技(ji)術(shu)為(wei)核心技(ji)術(shu)，以系(xi)列民用產(chan)品的(de)研制、開發、生產(chan)和銷售(shou)為(wei)主營業(ye)務的(de)技(ji)術(shu)密集型公司(si)，擁有(you)自營進出口(kou)權，2003年在上交所掛(gua)牌，屬國有(you)控股上市公司(si)。

但上市以來，航天動(dong)力業績表現平平，其僅有的幾次“高光(guang)時刻(ke)”，也少不(bu)了政府(fu)補助的參與。

數(shu)據顯示，2011年(nian)(nian)(nian)至2015年(nian)(nian)(nian)，航(hang)(hang)天(tian)動(dong)力的(de)凈利潤(run)(run)分別(bie)(bie)為(wei)5520.17萬元(yuan)(yuan)(yuan)、5679.42萬元(yuan)(yuan)(yuan)、7116.33萬元(yuan)(yuan)(yuan)、6118.91萬元(yuan)(yuan)(yuan)、4988.40萬元(yuan)(yuan)(yuan)，對應年(nian)(nian)(nian)份(fen)航(hang)(hang)天(tian)動(dong)力收到的(de)政府補(bu)助分別(bie)(bie)為(wei)1296.02萬元(yuan)(yuan)(yuan)、2538.57萬元(yuan)(yuan)(yuan)、2842.92萬元(yuan)(yuan)(yuan)、4193.52萬元(yuan)(yuan)(yuan)及2368.47萬元(yuan)(yuan)(yuan)，分別(bie)(bie)占據該年(nian)(nian)(nian)利潤(run)(run)的(de)23%、45%、40%、69%、47%。 

業績下滑趨勢明顯，利潤增長幾乎全靠政(zheng)府(fu)補(bu)助，但(dan)同時需要(yao)達到(dao)股東考核要(yao)求(qiu)，因而(er)航天動力動起了“歪心思(si)”。2016年，經(jing)總經(jing)理(li)辦公會(hui)決(jue)策后，航天動力貿易(yi)方式參與隋田(tian)力專網通信(xin)業務(wu)。

而問及(ji)具體(ti)的(de)股東(dong)考核標(biao)準是否與高管(guan)薪酬掛鉤，航天動力董秘辦工作人員(yuan)向記者表示，“公司(si)有整(zheng)體(ti)的(de)預(yu)算指標(biao)，跟薪酬不是直接掛鉤，因為上市公司(si)還有社會責(ze)任，需要(yao)在各個(ge)方面履(lv)行職責(ze)以及(ji)自(zi)身平臺的(de)維護。”

具體來看，2016年至(zhi)2020年，航天(tian)動力及其子公司(si)陜西航天(tian)動力節(jie)能科技(ji)有限公司(si)開展的智(zhi)能數(shu)據模塊業務(wu)屬于專網通(tong)信貿(mao)易業務(wu)。

據每經記者(zhe)了(le)解，該項業(ye)務屬于隋田力(li)專網通信自循環業(ye)務的一(yi)個(ge)環節，由隋田力(li)本人(ren)主(zhu)導，通過產品拆解、組裝(zhuang)，必要(yao)時通過貼片補充損耗，最終(zhong)進(jin)入新(xin)一(yi)輪循環，產品實際未(wei)最終(zhong)銷(xiao)售(shou)，無終(zhong)端(duan)運用，以增厚上市公(gong)司業(ye)績為主(zhu)。

公(gong)告披露(lu)，與(yu)隋田(tian)力(li)合(he)作期(qi)間，航(hang)天(tian)動力(li)該業務涉及的(de)全部客戶(hu)和供(gong)應商均由隋田(tian)力(li)及其(qi)相(xiang)(xiang)關人(ren)員指(zhi)定，相(xiang)(xiang)關交易(yi)(yi)(yi)合(he)同(tong)由隋田(tian)力(li)及其(qi)相(xiang)(xiang)關人(ren)員提供(gong)，交易(yi)(yi)(yi)價(jia)(jia)格、數量等合(he)同(tong)要(yao)素主要(yao)由隋田(tian)力(li)方確定，航(hang)天(tian)動力(li)不參(can)與(yu)產品(pin)加工、倉(cang)儲及運輸環節，不具(ju)有(you)交易(yi)(yi)(yi)標(biao)的(de)的(de)控(kong)制權，不承擔交易(yi)(yi)(yi)的(de)售后責任，交易(yi)(yi)(yi)標(biao)的(de)從供(gong)應商直接運輸至客戶(hu)，交易(yi)(yi)(yi)標(biao)的(de)實(shi)(shi)質是沒有(you)實(shi)(shi)際(ji)的(de)第三方市場或使用價(jia)(jia)值的(de)通(tong)訊(xun)設(she)備，除融資(zi)性貿(mao)易(yi)(yi)(yi)外，航(hang)天(tian)動力(li)實(shi)(shi)際(ji)為交易(yi)(yi)(yi)的(de)資(zi)金通(tong)道(dao)方。

因而，航天動力(li)開展的專網(wang)通信貿易(yi)業務(wu)，相關交易(yi)均為虛(xu)假、不具有業務(wu)實質，虛(xu)增收入(ru)、利潤，導致相關定期報告存在虛(xu)假記載。

數(shu)據顯示，2016年至2020年年報，航天動(dong)力智(zhi)能數(shu)據模塊貿(mao)易業(ye)務虛增營(ying)業(ye)收入金額(e)分別(bie)為(wei)4.35億(yi)(yi)(yi)元(yuan)(yuan)、8.54億(yi)(yi)(yi)元(yuan)(yuan)、7.72億(yi)(yi)(yi)元(yuan)(yuan)、16.60億(yi)(yi)(yi)元(yuan)(yuan)和(he)0.82億(yi)(yi)(yi)元(yuan)(yuan)，分別(bie)占當(dang)期營(ying)業(ye)收入的 24.09%、46.38%、40.92%、62.59%和(he) 6.58%。該項業(ye)務當(dang)期利潤分別(bie)為(wei)788.03萬(wan)元(yuan)(yuan)、1977.61萬(wan)元(yuan)(yuan)、1871.30萬(wan)元(yuan)(yuan)，1353.23 萬(wan)元(yuan)(yuan)和(he)1223.17萬(wan)元(yuan)(yuan)，分別(bie)占當(dang)期利潤總額(e)的 20.66%、73.84%、50.38%、14.33%和(he) 36.01%。

被罰1180萬

梳理航天(tian)動(dong)力歷年(nian)(nian)年(nian)(nian)報(bao)發現(xian)，2016年(nian)(nian)開(kai)(kai)始(shi)，航天(tian)動(dong)力產(chan)品分類中增加(jia)了智(zhi)能數據模塊業務，最開(kai)(kai)始(shi)是與智(zhi)能燃(ran)氣表綁定合并報(bao)表，2018年(nian)(nian)開(kai)(kai)始(shi)以獨立產(chan)品進行分類統計。

比較(jiao)絕(jue)的是，航天(tian)動力多次在(zai)年報中提到，智能控(kong)制技術成功延伸至物聯網通(tong)訊領域的智能數據模(mo)塊產(chan)品對營業收入貢獻(xian)較(jiao)大(da)。且在(zai)2019年中標物聯網燃氣表項目，產(chan)品數量和合同(tong)額均創(chuang)造公(gong)司(si)流體計量與通(tong)信系統單筆(bi)合同(tong)最大(da)記錄。

同時，航(hang)天動力(li)憑借“智能數據”“物聯網”概念，最開始在二級市場表(biao)現也還算(suan)活(huo)躍，其(qi)股價在2016年始終徘徊在25元上下。

2019年，航天動(dong)力陷入虧損，但其在(zai)智能數據模塊貿易(yi)業(ye)(ye)務領域卻致(zhi)使公司營(ying)業(ye)(ye)收入增(zeng)長114.84%，且該(gai)業(ye)(ye)務毛利率僅有1.78%，引(yin)起(qi)了上交所(suo)的關(guan)注(zhu)。

不過，在避重就(jiu)輕地(di)回復(fu)上交所關于智能(neng)數據模塊業務的問詢(xun)后，航天動力也嘴硬地(di)補充(chong)稱，公司針對智能(neng)數據模塊貿易(yi)項業務原(yuan)計(ji)劃投建相關生產線進(jin)行(xing)完(wan)善，但后期考慮到一系列(lie)風(feng)險，最終(zhong)決定不投建“智能(neng)數據模塊”產品(pin)生產線，而是繼(ji)續以(yi)貿易(yi)形式開展該(gai)項業務。

不知是否是這紙問詢(xun)讓航天動力(li)有(you)了警(jing)惕(ti)，上述繼續以貿易(yi)開展的智能數據模塊業務營(ying)收(shou)在2020年(nian)(nian)驟(zou)減(jian)，僅有(you)0.82億元，較上年(nian)(nian)減(jian)少了95.05%，2021年(nian)(nian)被完全(quan)剔(ti)除(chu)出年(nian)(nian)報。

2021年(nian)開始，“專網通信案(an)(an)”爆(bao)發，中(zhong)天科技、上海電氣等公司卷入其中(zhong)，十(shi)多家A股公司先(xian)后(hou)被證(zheng)監會(hui)立(li)案(an)(an)調(diao)查，航天動力也于2022年(nian)8月(yue)12日收(shou)到中(zhong)國(guo)證(zheng)券監督(du)管(guan)理(li)委(wei)員會(hui)的《立(li)案(an)(an)告知書》。

經過近10個月(yue)調查，6月(yue)2日，證監會對航(hang)天動力(li)下發《行政處罰(fa)和市場禁入事先告(gao)知書》，擬決定對航(hang)天動力(li)責令改正，給予(yu)警告(gao)，并(bing)處以600萬(wan)元的(de)罰(fa)款(kuan)；對相(xiang)關責任(ren)人給予(yu)警告(gao)，并(bing)處以5萬(wan)元至200萬(wan)元數額不等的(de)罰(fa)款(kuan)，上述罰(fa)款(kuan)合計1180萬(wan)元。

值(zhi)得注意的是，時任航(hang)天動(dong)力(li)董事、總經理郭(guo)新峰組織、領導、實施了(le)航(hang)天動(dong)力(li)智能(neng)數據(ju)(ju)模塊貿易業務造假事項(xiang)，直接導致航(hang)天動(dong)力(li)相關(guan)信息披露違法行(xing)為的發(fa)生，行(xing)為惡劣，情(qing)節較為嚴(yan)重，根據(ju)(ju)相關(guan)規定，證監會擬對(dui)郭(guo)新峰采(cai)取10年證券(quan)市(shi)場禁入措施。

而時任航天(tian)動(dong)(dong)力(li)董事長(chang)、董事、總經(jing)理(li)的朱奇，與隋田力(li)直(zhi)接進(jin)行商談接洽，參與專網通信業務(wu)的業務(wu)流(liu)程，同意開展數據鏈貿易業務(wu)，參與、知(zhi)悉航天(tian)動(dong)(dong)力(li)專網通信業務(wu)造假，先后以(yi)總經(jing)理(li)、董事長(chang)身(shen)份對2017年至2020年年報簽署書(shu)面確(que)認意見，證監(jian)會(hui)決定對朱奇給(gei)予(yu)警告，并處以(yi)200萬元的罰款。

每經(jing)(jing)記(ji)者獨家(jia)獲悉到，“因為是告(gao)知書階段，目(mu)前涉(she)及上述(shu)處(chu)罰(fa)的(de)高管仍在職在崗，處(chu)于正常工作狀態(tai)，同(tong)時(shi)公(gong)司(si)的(de)生產經(jing)(jing)營情況(kuang)也都(dou)是正常的(de)。”

而問及(ji)公司(si)是否會(hui)(hui)申(shen)訴，對方向記者表(biao)示(shi)，“目(mu)前為止還(huan)需要研判(pan)一下(xia)，因為畢竟涉及(ji)一些個人罰款，金額也不小，所以后續還(huan)要根(gen)據行(xing)(xing)政處罰內(nei)容(rong)再進行(xing)(xing)判(pan)斷。如(ru)果證監會(hui)(hui)下(xia)發決定書，公司(si)肯(ken)定會(hui)(hui)按照決定書的內(nei)容(rong)對報表(biao)進行(xing)(xing)調整，并及(ji)時履行(xing)(xing)信息披露(lu)義(yi)務(wu)。”

“專網通信案”余震 

整體來看，上述“專網(wang)(wang)通信案”屬于明目張膽的(de)財務(wu)造假，多數涉及其中的(de)公司開辟出(chu)一塊(kuai)業務(wu)，命名為“高(gao)端(duan)通信產品”“物聯網(wang)(wang)與智能化(hua)”等，一方面增厚(hou)上市公司業績，一方面以“物聯網(wang)(wang)”的(de)概念(nian)活躍在資本市場。

上述工(gong)作人員(yuan)向記者(zhe)表(biao)示，“我們(men)很多產(chan)品(pin)還(huan)是(shi)(shi)屬于高精尖范疇的，現在也是(shi)(shi)遇到了一些困難(nan)，我們(men)不是(shi)(shi)為了把市值做大做強，初衷還(huan)是(shi)(shi)想把這個公司(si)往好里做，維護好這個上市平臺。后面(mian)對(dui)這種(zhong)事件肯定是(shi)(shi)堅決杜絕的，要積(ji)極(ji)地誠懇(ken)地去整改(gai)，后面(mian)肯定不會發生同(tong)類型(xing)問題。”

每(mei)經記(ji)者注(zhu)意到，目前，涉及上(shang)述業績造假的凱樂(le)科(ke)技、華(hua)訊方舟已經退市，新(xin)海宜、中利集(ji)團、宏達新(xin)材也(ye)因“專網通信(xin)案(an)”余震(zhen)戴帽(mao)，瀕臨退市風險。此外，仍(reng)有(you)數(shu)家(jia)公司處于調查(cha)中。

中國證監會副主席王建軍日前在(zai)中國上(shang)(shang)市(shi)(shi)公司協會年會暨(ji)2023中國上(shang)(shang)市(shi)(shi)公司峰會上(shang)(shang)提到(dao)，信(xin)息披露(lu)是資本(ben)市(shi)(shi)場的生命(ming)線，提高(gao)上(shang)(shang)市(shi)(shi)公司質量首先(xian)要解決信(xin)息披露(lu)真(zhen)實性(xing)的問題。個別(bie)公司編故事、做假賬、搞虛(xu)假披露(lu)，嚴重損害市(shi)(shi)場信(xin)心(xin)，也毀掉了自(zi)身榮譽(yu)、自(zi)身發展。

而證監會(hui)的(de)擬處罰決(jue)(jue)定下發后，便(bian)有(you)投資者在(zai)問詢索賠(pei)事宜，上述工作人員也向記者表示，不管是(shi)投資的(de)索賠(pei)還(huan)是(shi)訴訟，都是(shi)要(yao)等到(dao)跟法院、律師進(jin)行(xing)判(pan)決(jue)(jue)，包括(kuo)在(zai)判(pan)決(jue)(jue)過程中(zhong)還(huan)會(hui)有(you)一些比較權(quan)威(wei)的(de)中(zhong)介機構去看這幾(ji)年的(de)股價走(zou)勢，建立相關的(de)模型來進(jin)行(xing)測算(suan)，才能夠(gou)確定是(shi)否要(yao)進(jin)行(xing)索賠(pei)。

“因為(wei)資(zi)本市(shi)場確實有公司存在一些(xie)信息披露違法違規的行(xing)為(wei)，最后判定沒(mei)有被(bei)處罰(fa)的情(qing)況，但是如(ru)果說后續經過正(zheng)常的法律途徑，我們肯(ken)定是保護投(tou)資(zi)者權益的。”上述(shu)工作人員解釋稱。

封(feng)面圖片來源：航天動力官網(wang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