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記者｜黃(huang)名(ming)揚    每經編輯｜劉(liu)艷美 孫志成(cheng)    

街邊冷清的彩(cai)票店，正迎來一波(bo)又一波(bo)年輕人。

近日，財政部例行公布的一組數據，引起不小的關注：今年1-4月，全國累計銷售彩票1751.50億元，同比增長49.3%，創下五年來新高。其中4月銷售額就達到503.26億元，同比大漲62.0%。而且，全國所有省份的銷售數據都在增長。

如果(guo)稍微把時間線(xian)拉長，上一(yi)次有關彩票的話題沖上熱搜，還是(shi)因(yin)為彩票銷量(liang)大幅下滑。當(dang)時一(yi)度有媒體(ti)感(gan)慨：“買(mai)彩票的人越來(lai)越少(shao)，彩票變(bian)成(cheng)舊時代的遺(yi)物(wu)。”

實際上，2018年(nian)，全國(guo)彩票銷售額創下5114.72億元的歷史記錄之后(hou)，曾連續兩年(nian)陷入負增(zeng)長。不(bu)(bu)過，從2021年(nian)開始(shi)，全國(guo)彩票銷售額就開始(shi)一路走(zou)高(gao)，并且增(zeng)長態(tai)勢不(bu)(bu)斷加快。

為什(shen)么買(mai)彩(cai)(cai)票(piao)(piao)的(de)人越來(lai)越多了？彩(cai)(cai)票(piao)(piao)“爆賣”背后，哪(na)里的(de)人貢獻最多？巨額的(de)彩(cai)(cai)票(piao)(piao)銷售(shou)收入，最后又(you)流向了哪(na)里？我們買(mai)彩(cai)(cai)票(piao)(piao)時，又(you)是(shi)在(zai)買(mai)什(shen)么？

01

前些年(nian)，隨著股(gu)票(piao)、基(ji)金、可轉債等投資選擇不斷增多(duo)，曾經風靡一時的(de)彩(cai)票(piao)銷(xiao)售一度遇冷。在2018年(nian)沖頂之后(hou)，全(quan)國彩(cai)票(piao)銷(xiao)售迅速降溫，短短兩年(nian)時間從高峰(feng)時的(de)5114.72億元(yuan)降至(zhi)2020年(nian)的(de)3339.51億元(yuan)，僅相當(dang)于2013年(nian)的(de)水平。

那(nei)么，我們又(you)該如何看(kan)待眼下的“彩票熱”？

根據財政部官網的說法，最近彩票銷量大漲，主要原因是受體育賽事帶動效應，以及彩票游戲促銷等因素的影響。

我(wo)國的(de)彩(cai)(cai)票(piao)(piao)(piao)分福利(li)彩(cai)(cai)票(piao)(piao)(piao)和體育(yu)彩(cai)(cai)票(piao)(piao)(piao)兩種(zhong)類型(xing)，從今年1-4月(yue)的(de)數(shu)據看(kan)，福利(li)彩(cai)(cai)票(piao)(piao)(piao)中漲(zhang)幅(fu)最(zui)大的(de)是(shi)即開型(xing)彩(cai)(cai)票(piao)(piao)(piao)；體育(yu)彩(cai)(cai)票(piao)(piao)(piao)中上漲(zhang)最(zui)明顯的(de)則(ze)是(shi)競猜型(xing)彩(cai)(cai)票(piao)(piao)(piao)。

實際(ji)上，競猜型體育彩(cai)(cai)票從(cong)去年(nian)卡(ka)塔爾(er)世(shi)界杯就已開始陡增。根(gen)據(ju)中(zhong)國體彩(cai)(cai)報數(shu)據(ju)，去年(nian)世(shi)界杯開賽(sai)(sai)后三周(zhou)（2022年(nian)11月(yue)21日-2022年(nian)12月(yue)11日），競彩(cai)(cai)足球銷(xiao)售額分別(bie)為(wei)145億元(yuan)、143億元(yuan)和149.5億元(yuan)，相比開賽(sai)(sai)前一周(zhou)17億元(yuan)的銷(xiao)售額，增長超7倍。

而這種趨勢，幾乎是隨著世(shi)(shi)界杯的舉辦，每四年(nian)(nian)就會(hui)出現一次(ci)。2018年(nian)(nian)俄(e)羅斯世(shi)(shi)界杯時，全(quan)國(guo)彩票(piao)銷(xiao)售額高(gao)達5114.72億(yi)元(yuan)，創(chuang)下(xia)歷(li)史最好成績。當時，競猜(cai)型體(ti)育彩票(piao)就貢獻不小——銷(xiao)售額高(gao)達1655億(yi)元(yuan)，占(zhan)到當年(nian)(nian)全(quan)國(guo)彩票(piao)總銷(xiao)售額近1/3。

但除了常規的體(ti)育賽事帶動，這一輪“彩(cai)票(piao)熱”也有(you)自(zi)己獨特的增(zeng)長點，那就(jiu)(jiu)是即(ji)開型(xing)彩(cai)票(piao)的火(huo)爆——無論(lun)是體(ti)彩(cai)“頂呱刮(gua)”，還是福彩(cai)“刮(gua)刮(gua)樂”，眼(yan)下(xia)在年輕人中火(huo)起來的彩(cai)票(piao)，主要也就(jiu)(jiu)是這類即(ji)開型(xing)彩(cai)票(piao)。數據(ju)顯示，去年即(ji)開型(xing)彩(cai)票(piao)銷售額(e)占比還只(zhi)有(you)14%，今年1-4月就(jiu)(jiu)上漲了3個(ge)百分(fen)點，達到17%。

這和(he)社交(jiao)平臺上的“潮流”不謀而合。網絡上，不少(shao)視頻和(he)發(fa)帖的關鍵(jian)詞(ci)，都(dou)是“一刮到底(di)”。就(jiu)像很多(duo)年輕人熱衷買(mai)盲盒一樣，他們通常一買(mai)就(jiu)是整本(ben)刮刮樂，然后一個(ge)個(ge)慢慢刮，雖然有時“成(cheng)本(ben)600元回(hui)本(ben)只有50元”，但主打(da)的就(jiu)是一個(ge)“爽、解(jie)壓和(he)過癮”。

這或許也是“越來越多的(de)年輕(qing)人(ren)，在(zai)買(mai)包和買(mai)醉之(zhi)(zhi)間選擇了(le)買(mai)彩票(piao)”的(de)印(yin)象來源之(zhi)(zhi)一。而(er)在(zai)此(ci)之(zhi)(zhi)前，我(wo)國的(de)彩票(piao)受眾主要(yao)是中年男士(shi)，很少(shao)跟年輕(qing)人(ren)沾邊(bian)。

鮮有人(ren)知(zhi)的是，彩(cai)票(piao)受(shou)眾之所以(yi)會出現(xian)這(zhe)種(zhong)變(bian)化，一個很(hen)重要(yao)的原因，是彩(cai)票(piao)正以(yi)更(geng)多(duo)元(yuan)的方(fang)式(shi)吸引年(nian)輕人(ren)。

與以往彩(cai)票(piao)站只(zhi)開在街邊店(dian)(dian)鋪不同(tong)，如今，彩(cai)票(piao)店(dian)(dian)正逐(zhu)漸(jian)出(chu)現在商超、地鐵，甚至(zhi)開設快閃店(dian)(dian)。在等(deng)待電影開場、或(huo)便利店(dian)(dian)購物(wu)時，隨手買(mai)上(shang)一(yi)張即刮即兌的彩(cai)票(piao)試試手氣，正成為越(yue)來越(yue)多年輕人的新樂趣。

圖(tu)片來源：社(she)交(jiao)媒體平臺(tai)截(jie)圖(tu)

“喜相逢”“甜蜜蜜”“好運十倍(bei)”……只需(xu)要(yao)花(hua)上幾(ji)塊錢，就能獲得一份廉價(jia)的(de)(de)娛(yu)樂，還有潛在的(de)(de)期待(dai)，何樂而不(bu)為？

02

隨(sui)著彩票(piao)銷售水(shui)漲船(chuan)高，全國(guo)最(zui)大的“票(piao)倉(cang)”又(you)在(zai)哪里？

從省份來看，今年1-4月的彩票銷售額，最高的是廣東，總銷售額達到176.7億元。江蘇、浙江、山東三省緊隨其后，前四個月的銷售額也在百億級別，分別為139.1億元、138.7億元和124.4億元。

值得注意的是(shi)，這四(si)個省份剛好是(shi)經濟(ji)(ji)規模位(wei)居全(quan)國前四(si)的經濟(ji)(ji)大省。而且，這四(si)個省份一直都是(shi)彩票銷售“大戶”。

自(zi)2013年起(qi)，廣東(dong)(dong)(dong)一直蟬聯(lian)彩票(piao)(piao)“銷(xiao)售冠軍”。2022年，廣東(dong)(dong)(dong)一省(sheng)的彩票(piao)(piao)銷(xiao)售額(e)就占到全(quan)國(guo)一成(cheng)以上(shang)。同一年，廣東(dong)(dong)(dong)、江蘇、浙江、山東(dong)(dong)(dong)四省(sheng)的彩票(piao)(piao)銷(xiao)售額(e)，合計近(jin)1400億元，約占全(quan)國(guo)1/3。

當然，這(zhe)也與各省份人(ren)(ren)口規模相關。實際(ji)上，四川、河南(nan)等人(ren)(ren)口大省彩票銷售額同樣位(wei)居全國前(qian)列。

如(ru)果從人均(jun)(jun)數(shu)據來看，名列前茅的(de)是(shi)天津(jin)、浙江和(he)北京(jing)。今年(nian)1-4月(yue)，這三個省份平均(jun)(jun)每(mei)人花了超200元(yuan)購買彩票。相比之下，同期人均(jun)(jun)排名靠后的(de)三個省份是(shi)山西、廣(guang)西和(he)海南，今年(nian)前四個月(yue)人均(jun)(jun)彩票銷售額均(jun)(jun)在80元(yuan)以下。

巧的是，彩票銷售表現突出的，不少是外來人口多的省份。

根據第七次全國人(ren)(ren)口(kou)(kou)普(pu)查(cha)數據，外來人(ren)(ren)口(kou)(kou)最多(duo)的10個(ge)省份中(zhong)(zhong)，有(you)6個(ge)都位列人(ren)(ren)均(jun)(jun)彩(cai)票額前(qian)(qian)十名；其(qi)余4個(ge)省份中(zhong)(zhong)，廣東、山東、河北也占據彩(cai)票銷(xiao)售總額前(qian)(qian)十。10個(ge)省份中(zhong)(zhong)，只有(you)福建總額和(he)人(ren)(ren)均(jun)(jun)均(jun)(jun)未進全國十強。

一(yi)種可能的(de)解釋是，外(wai)來(lai)人口一(yi)般以年(nian)(nian)輕人為主，比如廣(guang)東(dong)尤其是廣(guang)州、深圳等(deng)城市，都屬于全國“最年(nian)(nian)輕”的(de)城市陣營。

另一(yi)方(fang)面，以往還有研究分析指出，買彩(cai)票的(de)“主力軍(jun)”是外來人(ren)口、流動人(ren)口等“生活(huo)狀態不穩定的(de)人(ren)”。

去年10月，財(cai)政部主管的(de)(de)《國家(jia)彩票(piao)(piao)》雜志(zhi)曾發表文章談到，彩票(piao)(piao)行業(ye)存(cun)在(zai)某種程度的(de)(de)“口紅效應”。文章援引“歐洲彩票(piao)(piao)協會”的(de)(de)一組研(yan)究(jiu)數(shu)據指出(chu)，盡(jin)管疫(yi)情在(zai)全(quan)球(qiu)范圍(wei)內帶來的(de)(de)經濟不(bu)確定(ding)性(xing)增(zeng)加，但在(zai)2021財(cai)年中(zhong)，絕大多數(shu)國家(jia)和(he)地區(qu)的(de)(de)彩票(piao)(piao)機構(gou)都創造(zao)了(le)有史以(yi)來的(de)(de)最高(gao)銷量。

03

這些彩票收入(ru)，最后(hou)又流向了哪里(li)？

在中國，彩(cai)(cai)票(piao)是(shi)為了籌集(ji)社會公(gong)益資金、促進(jin)社會公(gong)益事業發展而特許發行的(de)。1987年，天津市造幣廠印(yin)制出我國第一張福利(li)彩(cai)(cai)票(piao)；1994年，體育(yu)彩(cai)(cai)票(piao)在全國統一發行。截至今年6月(yue)10日，我國體育(yu)彩(cai)(cai)票(piao)已累計籌集(ji)公(gong)益金7306.41億元(yuan)，福利(li)彩(cai)(cai)票(piao)也已超過7917億元(yuan)。兩者之和，已突破1.52萬億元(yuan)。

所謂彩票公益金，就是賣彩票的總收入，除去返獎獎金以及各種發行費用之后的凈收入。這筆錢實際上是政府非稅收入的形式之一，與稅收一樣，彩票公益金也歸入國家財政收入當中。

這些錢由誰管、具體(ti)如何花呢？

根據國務院批(pi)準的(de)彩(cai)票(piao)公益金(jin)分配政策，這(zhe)些錢將在(zai)中央和地(di)方之間(jian)對半分；地(di)方自留部分，由省(sheng)(sheng)一(yi)級的(de)財政部門，與民政、體育(yu)等有關部門研究確定分配原(yuan)則。這(zhe)也就意味著(zhu)，彩(cai)票(piao)銷(xiao)售額越高的(de)省(sheng)(sheng)份，納入本省(sheng)(sheng)份財政的(de)金(jin)額就越大(da)。

值得(de)注意的是，如(ru)果中獎(jiang)逾期未兌(dui)，那這部分獎(jiang)金(jin)也將被納入彩(cai)票(piao)公益金(jin)當(dang)中。這筆錢將由(you)彩(cai)票(piao)銷(xiao)售機構上繳省(sheng)級財政，全部留歸地方使用(yong)。

而中(zhong)央集(ji)中(zhong)的彩(cai)票公益(yi)(yi)金(jin)，則將在全(quan)國社會保(bao)障基金(jin)、中(zhong)央專項(xiang)彩(cai)票公益(yi)(yi)金(jin)、民政部(bu)和國家體育總局(ju)之(zhi)間，分別按60%、30%、5%和5%的比例分配(pei)。

圖(tu)片來源：中國體育彩票(piao)官方(fang)微信號

從2021年(nian)的(de)數據看，全國發行銷售彩(cai)票共(gong)3732.85億元(yuan)，籌到的(de)彩(cai)票公益金(jin)為1046.66億元(yuan)，約占總銷售額的(de)28%。

其中(zhong)，中(zhong)央財政(zheng)安排的彩(cai)(cai)票公(gong)(gong)益(yi)金支出約為502.7億元。具體來看，有(you)310.89億元用于(yu)補充全國社會保障基金，占比(bi)61.8%；139.99億元用于(yu)中(zhong)央專(zhuan)項(xiang)彩(cai)(cai)票公(gong)(gong)益(yi)金，主要用在(zai)教育(yu)助(zhu)學、醫療救助(zhu)、鄉村(cun)振興(xing)等方面。

民政部和國家體育(yu)總局，則(ze)各支出(chu)25.91億(yi)元。前者主要用(yong)于落實(shi)全民健身國家戰略、提升競技(ji)體育(yu)綜合實(shi)力、豐(feng)富體育(yu)供給等(deng)方(fang)向；后者主要花在了資(zi)助老年人(ren)福(fu)(fu)利、殘(can)疾人(ren)福(fu)(fu)利和兒童(tong)福(fu)(fu)利等(deng)方(fang)面。

總結而言，在彩票銷售額中，一般約有55%進入兌獎池，用于支付中獎彩民的獎金，剩下的用于社會福利和相關管理開支。如果(guo)照此計(ji)算，買彩票(piao)的平均收益率是(shi)負45%。彩市中頭獎概率最低的是大樂透玩法，概率甚至只有2142萬分之一。

圖片來源：中國福彩官方微(wei)信號

不(bu)過，對于只是偶爾需要(yao)一點(dian)撫慰(wei)的年輕人來說，購買彩票到底(di)是不(bu)是理性(xing)消費，又能帶來多少預期回報(bao)，也許并不(bu)是最重要(yao)的問題。

記者|黃名(ming)揚 編(bian)輯(ji)|劉艷(yan)美?孫志成 杜波(bo)?

校對|盧祥勇

封面圖片來源：每日經濟新聞 劉(liu)國梅 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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