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(jing)記者｜吳林靜    每經(jing)編輯(ji)｜楊歡    

2023成(cheng)都世(shi)界科(ke)幻大(da)會(hui)最重(zhong)磅、最吸睛的嘉賓之(zhi)一，非劉(liu)慈(ci)欣(xin)(xin)莫(mo)屬。昨日（10月(yue)18日），第(di)81屆(jie)世(shi)界科(ke)幻大(da)會(hui)剛(gang)剛(gang)開幕，大(da)會(hui)安排了首場媒體采(cai)訪，中國著(zhu)名科(ke)幻作家(jia)劉(liu)慈(ci)欣(xin)(xin)與加拿大(da)著(zhu)名科(ke)幻作家(jia)羅伯特·索耶(ye)共同出席。

一(yi)個半(ban)小(xiao)時(shi)的(de)采訪(fang)結束后，劉慈(ci)欣被一(yi)群(qun)工作人員(yuan)一(yi)路簇擁，快步離開，留下羅伯特·索耶坐在座位上，滿足一(yi)些媒體(ti)人的(de)簽名需求。后者是(shi)迄今為止獲得過雨(yu)果獎(jiang)(jiang)、星(xing)云(yun)獎(jiang)(jiang)和坎貝爾獎(jiang)(jiang)，實現“大(da)滿貫”的(de)八位科幻作家之一(yi)。

劉慈(ci)欣的名氣已經不止于國(guo)內。2015年拿下“雨果(guo)獎”的《三體》，目前(qian)在全(quan)國(guo)出版了19種語言版本，銷量(liang)更是突破2000萬冊。

科(ke)幻(huan)作家(jia)劉慈欣(xin)的名字，更是出(chu)現在了科(ke)幻(huan)產業的各種產品(pin)里。由他同名小說改(gai)(gai)編的電(dian)(dian)影《流浪地球(qiu)》，于2022年開(kai)創了中國科(ke)幻(huan)電(dian)(dian)影的新時代。今(jin)年，國內(nei)改(gai)(gai)編的《三體(ti)》電(dian)(dian)視劇推出(chu)，另一部科(ke)幻(huan)小說《球(qiu)狀閃(shan)電(dian)(dian)》改(gai)(gai)編作品(pin)也即將上映。再過兩年，美(mei)國一個網劇平臺改(gai)(gai)編的《三體(ti)》電(dian)(dian)視劇將推出(chu)。后續圍(wei)繞《三體(ti)》這個IP開(kai)發的游(you)戲、戲劇，都在摩拳擦掌。

在中(zhong)國(guo)科幻界，劉慈(ci)欣(xin)和《三(san)體》是里程碑似的(de)(de)存在。是劉慈(ci)欣(xin)，為中(zhong)國(guo)拿下了(le)第一個(ge)“雨果獎”；是《三(san)體》，讓文(wen)化人見識到(dao)科幻這個(ge)題材的(de)(de)產業魅力；是被譯制出海的(de)(de)作品，將推(tui)高(gao)中(zhong)國(guo)科幻在世界上的(de)(de)知名度。

然而，媒(mei)體采訪現場，劉(liu)慈(ci)欣(xin)迎來了被“催更”的尷(gan)尬。自《三體》后未推出新作品，始終(zhong)是劉(liu)慈(ci)欣(xin)和(he)幻迷們心中的“坎兒(er)”。采訪過(guo)程中，“我一直在努力寫(xie)作”這句話，劉(liu)慈(ci)欣(xin)重(zhong)復說(shuo)了兩遍。

談到(dao)本屆世(shi)界科(ke)(ke)幻(huan)(huan)大會時(shi)，劉慈(ci)欣表示：這次(ci)世(shi)界科(ke)(ke)幻(huan)(huan)大會的(de)(de)意義和以往世(shi)界科(ke)(ke)幻(huan)(huan)大會的(de)(de)意義一(yi)樣，讓(rang)來自世(shi)界的(de)(de)人們，包括科(ke)(ke)幻(huan)(huan)讀者和作家能夠(gou)充分(fen)交流、融合碰撞(zhuang)。在(zai)世(shi)界科(ke)(ke)幻(huan)(huan)文學現(xian)面臨(lin)著(zhu)深刻變化(hua)的(de)(de)節點上，能夠(gou)對(dui)科(ke)(ke)幻(huan)(huan)文學未來的(de)(de)發展作出深刻的(de)(de)探討和規劃(hua)，也讓(rang)科(ke)(ke)幻(huan)(huan)文化(hua)能夠(gou)在(zai)未來有著(zhu)更好的(de)(de)發展。

科幻(huan)作家劉慈欣 每經記者(zhe) 吳林靜 攝(she)

“開創了一個先河”

羅伯(bo)特(te)·索耶對劉慈欣的贊美溢(yi)于言表。采訪(fang)現場諸如(ru)(ru)“中國科(ke)幻在北美反響如(ru)(ru)何”這類(lei)問(wen)題，羅伯(bo)特(te)·索耶的回(hui)答最終都(dou)回(hui)到了劉慈欣和他的作品(pin)《三(san)體》身上。

羅(luo)伯特·索(suo)耶稱呼劉慈欣為“我的(de)朋友(you)”。他說(shuo)，一開(kai)始北美(mei)的(de)讀(du)(du)(du)者并不喜歡翻譯作(zuo)品(pin)，“包括加拿(na)大(da)和(he)美(mei)國(guo)(guo)的(de)讀(du)(du)(du)者，他們不讀(du)(du)(du)俄(e)羅(luo)斯(si)作(zuo)家的(de)作(zuo)品(pin)，不讀(du)(du)(du)法國(guo)(guo)作(zuo)家的(de)作(zuo)品(pin)，不讀(du)(du)(du)意大(da)利(li)作(zuo)家的(de)作(zuo)品(pin)，也不讀(du)(du)(du)德國(guo)(guo)、中國(guo)(guo)作(zuo)家或(huo)者日(ri)本作(zuo)家的(de)作(zuo)品(pin)”，這種拒(ju)絕的(de)態度，直到遇見了《三(san)體(ti)》，才出現(xian)顛覆性的(de)改觀。

以至于從銷(xiao)量(liang)上都能看出明(ming)顯對比。羅伯特·索耶談(tan)到(dao)，目(mu)前在北美(mei)科(ke)幻(huan)作(zuo)品的銷(xiao)量(liang)越來越少，“但有個例外，就是我旁邊這個男人（指劉慈欣(xin)），他的作(zuo)品在美(mei)國越賣越好(hao)。”

羅(luo)伯特·索耶評價劉慈(ci)欣(xin)“開(kai)創了(le)一個先(xian)河”，“他(ta)的(de)(de)作(zuo)品(pin)被歐美(mei)最大(da)的(de)(de)出版商介紹給讀者，此后有更多的(de)(de)中(zhong)(zhong)國科(ke)(ke)(ke)幻作(zuo)品(pin)被歐美(mei)讀者熟知”。在羅(luo)伯特·索耶看來(lai)，也是因為(wei)劉慈(ci)欣(xin)的(de)(de)《三體(ti)》以(yi)及隨(sui)后“出海”的(de)(de)中(zhong)(zhong)國科(ke)(ke)(ke)幻作(zuo)品(pin)，中(zhong)(zhong)國科(ke)(ke)(ke)幻被全球科(ke)(ke)(ke)幻屆(jie)看見、聽(ting)見，讓歐美(mei)讀者了(le)解到更多的(de)(de)科(ke)(ke)(ke)幻題(ti)材，以(yi)及新的(de)(de)視角、新的(de)(de)世界觀和(he)新的(de)(de)技術觀。

“我一直在努(nu)力寫(xie)作(zuo)”無論是被羅伯特(te)·索(suo)耶盛(sheng)贊的中國科幻(huan)國際影(ying)響力發(fa)端(duan)，還是國內科幻(huan)產業(ye)競相追(zhui)逐的IP源(yuan)頭，眼下出現了(le)一種始(shi)于(yu)《三體》，也暫(zan)時(shi)止步于(yu)《三體》的局勢。

市場(chang)渴望中國科幻屆(jie)出現“下一個劉(liu)(liu)慈(ci)欣”久矣，而劉(liu)(liu)慈(ci)欣也被催更(geng)“下一部《三(san)體》”久矣。現實一直擺(bai)在幻迷面前，自2010年11月《三(san)體3：死神(shen)永生》出版后，劉(liu)(liu)慈(ci)欣鮮有新作問世。

采訪(fang)現場，劉慈(ci)欣(xin)回應：“作(zuo)為一(yi)(yi)個科幻(huan)作(zuo)家，我(wo)一(yi)(yi)直在努(nu)力寫(xie)作(zuo)。”“（新作(zuo)）至少是有一(yi)(yi)定可讀性的(de)，也有一(yi)(yi)點兒意思(si)的(de)作(zuo)品。如果(guo)出一(yi)(yi)個平庸之作(zuo)的(de)話，那還不(bu)如不(bu)要(yao)出算了。”劉慈(ci)欣(xin)解釋了為何遲遲沒(mei)有推新的(de)原因，“我(wo)還是盡量想讓作(zuo)品能達到自己(ji)覺(jue)(jue)得及(ji)格的(de)水平。所以我(wo)總是努(nu)力地(di)去寫(xie)，等有一(yi)(yi)天(tian)我(wo)覺(jue)(jue)得我(wo)的(de)作(zuo)品真的(de)能讓我(wo)自己(ji)興(xing)奮起來，才有可能把它拿出去發表。”然而，他隨即又補充了一(yi)(yi)句：“當然這(zhe)一(yi)(yi)天(tian)能不(bu)能到來，還不(bu)知(zhi)道。”

這時(shi)，他將寫作(zuo)威脅指向了人工智能。“大家也(ye)看(kan)到了，有一種力量正在慢慢取代我們(men)這些作(zuo)家、編劇，那就(jiu)是人工智能寫作(zuo)。我不(bu)知道它(ta)留給(gei)我們(men)，至少給(gei)我，留下(xia)了多長的時(shi)間。”

很(hen)顯然，人工(gong)智能只(zhi)是沒(mei)有(you)“推新”的挑戰之(zhi)一(yi)。采訪過程中，他提(ti)到(dao)了近幾年(nian)努力寫(xie)作的一(yi)些狀態：“上一(yi)部作品出版后(hou)，我一(yi)直在努力寫(xie)作，但那些作品剛(gang)開始(shi)(shi)寫(xie)的時候感覺很(hen)震撼，寫(xie)到(dao)一(yi)半，時代就(jiu)追(zhui)上來(lai)了，自己(ji)都覺得很(hen)無聊了，就(jiu)又重新開始(shi)(shi)去(qu)(qu)寫(xie)，時間也就(jiu)這(zhe)么浪費(fei)過去(qu)(qu)了。”

所謂的(de)“時代追上來了”，說的(de)是科(ke)技的(de)爆發(fa)。科(ke)學的(de)“神(shen)奇感”是科(ke)幻(huan)小(xiao)說的(de)基(ji)石，但近些(xie)年來科(ke)技的(de)爆發(fa)、與(yu)生活的(de)融(rong)入，讓它逐漸失去(qu)了這種“神(shen)奇感”。“至少對傳統類型(xing)的(de)科(ke)幻(huan)小(xiao)說打擊很大”，劉慈(ci)欣提到(dao)，“科(ke)幻(huan)文(wen)學發(fa)展到(dao)現在(zai)，需要有(you)一(yi)些(xie)重大的(de)變(bian)革(ge)才能(neng)恢復它的(de)活力。但至于這種變(bian)革(ge)是什么樣的(de)，只能(neng)等時代來回答，我真的(de)不知道。”

“我不愿意成新聞中心”

寫(xie)作不亮，產業(ye)亮，劉慈欣的(de)作品(pin)已經(jing)改編出叫座、叫好的(de)影視(shi)作品(pin)，更多(duo)的(de)文化產業(ye)衍生(sheng)品(pin)也(ye)希望從中找到靈(ling)感。以一(yi)己之力將(jiang)科幻(huan)產業(ye)發展往前(qian)推動的(de)劉慈欣，卻對科幻(huan)文學市場(chang)有著(zhu)清醒(xing)的(de)認識。他有一(yi)條給年輕科幻(huan)作家的(de)建議是(shi)：“盡量(liang)不要專業(ye)地(di)去寫(xie)科幻(huan)。現(xian)在的(de)科幻(huan)市場(chang)，也(ye)能(neng)養活(huo)作家，但可能(neng)會讓你的(de)生(sheng)活(huo)吃力，反而澆滅你的(de)創作熱情(qing)。”

事(shi)實擺在面前。一份產業報(bao)告(gao)顯示，2022年中(zhong)(zhong)國科幻(huan)產業總(zong)營收877.5億(yi)元，其中(zhong)(zhong)科幻(huan)閱讀(du)僅占30.4億(yi)元，占比只(zhi)有3.5%。

在劉慈欣看(kan)來，年(nian)輕科幻(huan)作家可以采(cai)取的(de)“比較現實(shi)”的(de)寫(xie)作狀態是：“作為一(yi)種(zhong)愛好，業余(yu)地去(qu)寫(xie)。等發展到一(yi)定程度(du)，能維持(chi)自己生活(huo)時，再變(bian)成專業（寫(xie)作）。”

采(cai)訪(fang)現場，劉(liu)慈欣還透露了自己的(de)一(yi)個“煩惱”。有(you)記者(zhe)問劉(liu)慈欣，有(you)沒(mei)有(you)比較關注(zhu)的(de)新(xin)科技(ji)？劉(liu)慈欣回答，最感興趣的(de)領(ling)域是探索太空技(ji)術的(de)發(fa)展，他期待(dai)“航天(tian)技(ji)術也會走(zou)向市場發(fa)展的(de)這條道(dao)路”。

其實，劉(liu)慈欣(xin)(xin)在(zai)(zai)過去多個場(chang)合表(biao)達過希望(wang)進(jin)入(ru)太空(kong)的愿望(wang)。但這次他(ta)卻說“情況(kuang)可能發生了(le)一些變(bian)化(hua)”。因為(wei)他(ta)無法以一個普通(tong)科(ke)幻(huan)迷、科(ke)幻(huan)作(zuo)家的身份去領略太空(kong)了(le)。“現在(zai)(zai)我(wo)要進(jin)入(ru)太空(kong)，肯定成(cheng)為(wei)一個新聞事件，大家都在(zai)(zai)報道，我(wo)不愿意成(cheng)為(wei)新聞中心。”劉(liu)慈欣(xin)(xin)說，“我(wo)想等(deng)進(jin)入(ru)太空(kong)變(bian)成(cheng)很平常(chang)的事，再在(zai)(zai)不引人注意的情況(kuang)下，買一張(zhang)票進(jin)入(ru)太空(kong)。”

劉慈欣估(gu)計要繼續“煩(fan)惱(nao)”下(xia)去了。因為(wei)世界(jie)科幻(huan)大會首次來(lai)到(dao)中(zhong)國(guo)，中(zhong)國(guo)科幻(huan)在全(quan)球的(de)(de)影響(xiang)力方興未艾。單(dan)說這場(chang)他與羅伯特(te)·索耶出席的(de)(de)采訪活動，“以前這么(me)多的(de)(de)媒體集中(zhong)采訪科幻(huan)，那是不(bu)可想象的(de)(de)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