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記者(zhe)｜陳(chen)婷    每經編輯｜劉雪梅(mei)    

AI創業公司竹間智能否認了全面停工(gong)停產，但正在(zai)遭遇“成長的煩惱”。

2月26日上午(wu)10點過，《每日經(jing)濟新(xin)聞》記(ji)者(zhe)實探了(le)竹間智能位于上海(hai)市徐(xu)匯區宜(yi)山(shan)路700號楓林國際科創園(yuan)B2號座的上海(hai)辦公室。

記(ji)者看到，竹間智能上(shang)海(hai)辦(ban)公(gong)(gong)室(shi)前(qian)臺區域亮著燈(deng)，但當時無人值(zhi)守，有(you)部分辦(ban)公(gong)(gong)區域處于開放狀態(tai)，穿過(guo)同樓(lou)層的一扇小門，有(you)零(ling)零(ling)散散的員工(gong)正(zheng)在辦(ban)公(gong)(gong)區內辦(ban)公(gong)(gong)。此前(qian)曾有(you)竹間智能員工(gong)對媒體表示，公(gong)(gong)司要(yao)到2月(yue)26號才開始正(zheng)式上(shang)班。

竹間智能上海辦公(gong)室有零零散(san)散(san)的員(yuan)工正(zheng)在辦公(gong) 圖片來源(yuan)：每經記者 陳(chen)婷 攝

而(er)在(zai)2月(yue)22日，竹間(jian)智能還在(zai)其微(wei)信公眾號內聲明，目(mu)前竹間(jian)智能正對于部分虧損(sun)業務進行優化，其中涉及(ji)部分崗(gang)位的(de)工作重組計劃，進行了少部分崗(gang)位的(de)停工，而(er)非全面(mian)停工停產。

作為NLP（自然(ran)語言處理）領域(yu)曾(ceng)經的(de)明星公(gong)司，由前(qian)微軟（亞洲）互聯(lian)網工程院副院長簡仁賢于2015年(nian)創辦的(de)竹(zhu)間智能一度頗受資(zi)本(ben)的(de)追捧，公(gong)開資(zi)料(liao)顯示(shi)，在2017至2023年(nian)間，竹(zhu)間智能連續獲得了7輪融(rong)資(zi)。迄(qi)今為止，融(rong)資(zi)總額已超(chao)過10億元人(ren)民(min)幣。

北京(jing)市社會科學院管理研究所(suo)副研究員王鵬告訴《每日(ri)經濟新聞(wen)》記者(zhe)，對(dui)于竹間智(zhi)能等NLP創業(ye)公(gong)司(si)而言，ChatGPT等大型語(yu)言模型的崛(jue)起(qi)可(ke)能在技術(shu)路線和商業(ye)化上帶來了一定(ding)的沖(chong)擊。

形(xing)成一(yi)定(ding)對比的是，近日，另一(yi)家年輕的AI創(chuang)業公司(si)“月之(zhi)暗(an)面(mian)(mian)”已完(wan)成新一(yi)輪超10億美元融資(zi)，而月之(zhi)暗(an)面(mian)(mian)的創(chuang)始人楊植麟(lin)在(zai)2016年曾參與創(chuang)立循環智(zhi)能(neng)（Recurrent AI），資(zi)料顯(xian)示，循環智(zhi)能(neng)亦是以自然語言技術為主打方(fang)向。

能打一個翻身仗嗎？

竹間智(zhi)能的起(qi)點(dian)并不低。

報道顯示，簡仁賢于2015年(nian)創辦了(le)竹(zhu)間智能，當時的定(ding)位是主要通過結合情感識別與類腦(nao)對(dui)話系統打造(zao)情感型(xing)人(ren)工智能機(ji)器人(ren)。

2013年，一部講述(shu)了(le)人(ren)(ren)(ren)與人(ren)(ren)(ren)工智能相愛的科(ke)幻愛情電(dian)影《Her》風(feng)靡(mi)一時(shi)，創業之前的簡仁賢對此深有感觸，他認為，人(ren)(ren)(ren)工智能是能夠陪伴(ban)人(ren)(ren)(ren)類并作出情感交流的。

而(er)在該領域，簡仁賢也有(you)過一些成績。在微軟任職期(qi)間(jian)，他曾(ceng)帶(dai)領了“微軟小(xiao)冰及(ji)小(xiao)娜”的產品技術(shu)研發，成功在中國及(ji)日(ri)本落地。

因此，在(zai)團隊(dui)尚未(wei)搭建之時，簡仁賢就獲得了(le)2500萬美(mei)元的天使(shi)輪融資。

2015年(nian)前后，開展主攻NLP的創業(ye)(ye)算得上(shang)是(shi)一個潮(chao)流(liu)，有媒體稱(cheng)這段時間(jian)為(wei)“NLP的黃金期”。除了簡仁賢(xian)之外，另一業(ye)(ye)內知名人物吳悅在2006年(nian)進入騰訊后，用(yong)五年(nian)時間(jian)成為(wei)騰訊最年(nian)輕的T4專家工程師，曾領導SOSO搜索技(ji)(ji)術團隊。2016年(nian)，吳悅與幾(ji)位騰訊的技(ji)(ji)術和產品的核心成員(yuan)共同成立了追一科技(ji)(ji)。

到了2023年(nian)2月，竹間智能官宣已經于2022年(nian)年(nian)底完成了D2輪融資(zi)，由金(jin)浦投(tou)資(zi)、金(jin)庫資(zi)本、江蘇(su)文投(tou)、雋賜資(zi)本等聯合(he)投(tou)資(zi)。

此(ci)外，竹間智能表示(shi)，截(jie)至當時，其已累計服(fu)務了500多家(jia)大型企業客戶(hu)，生(sheng)態(tai)伙伴數量超(chao)百家(jia)，標準(zhun)化(hua)OP和SaaS產(chan)品已在(zai)金融(rong)、制造、零售(shou)、醫藥、政企等多個領(ling)域實現跨行業、跨場景的規模化(hua)落地。

在(zai)表面(mian)的形勢一切(qie)大好背后，危機或許已經潛伏。隨(sui)著ChatGpt問世帶來的生成式AI狂潮，大量全新(xin)起步的創業公(gong)司開始起步，而包括竹間(jian)智能(neng)在(zai)內的上一代AI公(gong)司面(mian)臨的是轉型并找(zhao)到核心競爭力(li)的壓力(li)。

對此(ci)，王鵬對記者(zhe)表示，ChatGpt等大(da)型模型擁有(you)強大(da)的(de)語(yu)言(yan)處理(li)能(neng)力(li)和生(sheng)成能(neng)力(li)，能(neng)夠提供更為先進(jin)、高效、便捷的(de)自(zi)然語(yu)言(yan)處理(li)服務，從而可能(neng)使得(de)一(yi)些傳統(tong)的(de)NLP技術和應用變得(de)不再(zai)具有(you)競爭力(li)。

此外，隨(sui)著大型語(yu)言模型的廣(guang)泛應(ying)用(yong)，越來越多的企(qi)業開始將自然語(yu)言處理技術應(ying)用(yong)于其業務中，這也加劇了NLP領域的競爭。

在(zai)此(ci)大背景下，王(wang)鵬認為，一(yi)些(xie)NLP創(chuang)業公司可(ke)能面臨技術落(luo)后、產品同質化等問題(ti)，難以在(zai)激烈(lie)的競爭中脫(tuo)穎(ying)而出。

事實上，簡(jian)仁賢(xian)早就意識到(dao)了問題。2023年年初，竹(zhu)間智能(neng)已經給出了轉型的方(fang)向。

竹間(jian)智(zhi)能(neng)在2023年2月官宣融資消息時表示，未來，竹間(jian)智(zhi)能(neng)將在AI和NLP領域持(chi)續發力，把ChatGPT為代(dai)表的大(da)語言(yan)模型和AIGC全面融入竹間(jian)技術和產品體系，加強完善生成(cheng)式(shi)AI新引擎。

簡仁賢也在(zai)當時對(dui)媒(mei)體表示，ChatGPT的生成(cheng)式(shi)AI和(he)對(dui)話式(shi)AI引領了整個行業的變革，重構了人(ren)機交互模式(shi)。以(yi)ChatGPT為代表的AGI技(ji)術，正在(zai)成(cheng)為人(ren)工智能(neng)的操(cao)作(zuo)系統。對(dui)企(qi)業來(lai)說，如果不盡(jin)早(zao)采用最新的生成(cheng)式(shi)AI技(ji)術，就可能(neng)在(zai)新一輪(lun)浪潮中失去競爭優(you)勢。

在當時(shi)的他看來，創業(ye)公司還有(you)一定競爭(zheng)力。

他表(biao)示，在全球(qiu)范圍(wei)內會有更多(duo)具有自(zi)然語言處理能力的創(chuang)業公司，利用(yong)自(zi)研技術擁抱大模型、生成式AI技術，開發出(chu)更多(duo)是用(yong)的產品。

“創(chuang)(chuang)業公司的行動力(li)快，決(jue)策速度(du)快，迭代(dai)快，所以我認(ren)為整個大模(mo)型(xing)的創(chuang)(chuang)新推動背后還是創(chuang)(chuang)業公司。”簡仁賢當時表示。

如今，竹(zhu)間(jian)智(zhi)能仍(reng)在探索(suo)當(dang)中。2月22日發出的(de)聲明中，竹(zhu)間(jian)智(zhi)能表示對業(ye)務(wu)(wu)前景和探索(suo)新技術、新產品(pin)的(de)機會充滿信心，致力(li)于加(jia)強核心產品(pin)與業(ye)務(wu)(wu)的(de)持(chi)續(xu)發展(zhan)，以確保在AIGC領域中的(de)競爭力(li)優勢。

淘汰賽或已開場

事(shi)實(shi)上，遇到發展問題的NLP創業公司不(bu)只竹間智(zhi)能一(yi)家。

以(yi)追(zhui)一科技(ji)為例(li)，最高峰(feng)時期，追(zhui)一科技(ji)的(de)團隊(dui)曾(ceng)擴展(zhan)至(zhi)接近500人。但從2019年開始，追(zhui)一科技(ji)開始經歷了一段“坐冷(leng)板凳(deng)”的(de)時光(guang)。

有消(xiao)息稱，2019年(nian)開始(shi)，多名核心骨干(gan)離開了追一科(ke)技(ji)。2022年(nian)6月(yue)前(qian)后，追一科(ke)技(ji)還被曝出(chu)突然(ran)裁(cai)員(yuan)的消(xiao)息。

一番波(bo)折過后，追一科技情況似(si)乎已經趨于穩定。去年11月16日，追一科技通過線上發布會發布自(zi)研的(de)博文領域大模(mo)型，以(yi)及基于博文領域大模(mo)型能力的(de)全線軟(ruan)件(jian)產品重(zhong)塑。

去年12月，追一科技創始人CEO吳悅在接受媒體專訪時表示，與上一波(bo)AI熱潮相(xiang)比，對于(yu)我們從業(ye)者而(er)言，在一波(bo)AI浪潮中會更加理性地看待(dai)商業(ye)價(jia)值(zhi)本身。

“資本不像當年那樣樂觀地撒(sa)錢了，態(tai)度更加審慎。但不變的都(dou)是(shi)談落地，可(ke)能(neng)大家還是(shi)比較務實。”吳悅說。

在部(bu)分觀點看來，NLP領域創業公司遇到的(de)問(wen)題可(ke)能(neng)出在商業化上。

CIC灼識咨詢董事總經理姜驍瀟對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者表示(shi)，NLP目前(qian)(qian)主要應用于智能客服、字幕識別(bie)等領域(yu)，從商業化前(qian)(qian)景上來說，單純的NLP技術(shu)受到ChatGPT沖擊(ji)較(jiao)大(da)。

姜驍(xiao)瀟表示(shi)，盡管NLP應(ying)用(yong)場景多以to B為主，與通用(yong)大模(mo)型存在一定差異，但從成(cheng)本(ben)和結論來說，訓(xun)練垂直(zhi)大模(mo)型相較于NLP有著明顯優勢，“這也是目前NLP受挫(cuo)的最(zui)主要原因。”

不過，王鵬也(ye)對記者表示，盡(jin)管面臨挑(tiao)戰，但并不意味著(zhu)所有的NLP創(chuang)業公(gong)司(si)都會受到沖擊(ji)。對于(yu)那些(xie)能(neng)夠緊跟技(ji)術趨勢、不斷(duan)創(chuang)新、擁有獨特(te)技(ji)術和(he)應用場景的NLP創(chuang)業公(gong)司(si)來說，他們仍然有機會在競爭中脫穎而出。

值(zhi)得一提(ti)的是，當年追(zhui)逐(zhu)NLP浪(lang)潮的創業者群體中，已經(jing)有人選擇了二(er)次創業。

2016年，楊植麟曾參與創(chuang)(chuang)立循環智(zhi)能（Recurrent AI），2021年12月，循環智(zhi)能宣布(bu)完成由博裕投(tou)(tou)資(zi)和紅杉中國聯(lian)合領投(tou)(tou)的3800萬(wan)美元新一輪融(rong)資(zi)，老股東金沙(sha)江創(chuang)(chuang)投(tou)(tou)、靖亞資(zi)本(ben)、真(zhen)格基金、萬(wan)物資(zi)本(ben)等跟投(tou)(tou)。

報道顯示(shi)，循(xun)環智能的(de)技術(shu)團隊曾與華為云聯合發布了(le)國內(nei)首個千億中(zhong)文語言模(mo)型(xing)“盤古NLP大模(mo)型(xing)”。

到了2023年(nian)3月(yue)1日，楊植(zhi)麟創辦了他的第二(er)家AI公司月(yue)之暗(an)面。2023年(nian)10月(yue)，月(yue)之暗(an)面推出了首款大模型(xing)產品Kimi智能助手。

楊植(zhi)麟創辦了他的第二家AI公司月之暗面(mian) 圖片來源：官方微信號

此外，不(bu)同于(yu)市(shi)面上(shang)大多數大模(mo)型(xing)(xing)公(gong)司(si)選擇做(zuo)B端產(chan)品(pin)，Kimi智能(neng)助手的(de)(de)(de)定(ding)位關鍵詞之一是“to C”。對于(yu)為何加碼To C方向的(de)(de)(de)原因，月(yue)之暗面曾表示，因為模(mo)型(xing)(xing)的(de)(de)(de)能(neng)力(li)(li)還在快速迭代(dai)中，國(guo)內市(shi)場的(de)(de)(de)B端產(chan)品(pin)往(wang)往(wang)需要(yao)私(si)有(you)化部署(shu)和(he)(he)定(ding)制(zhi)(zhi)化開發，而基于(yu)現有(you)模(mo)型(xing)(xing)的(de)(de)(de)某(mou)個版(ban)本做(zuo)私(si)有(you)化部署(shu)和(he)(he)定(ding)制(zhi)(zhi)化的(de)(de)(de)開發，將會(hui)導致B端產(chan)品(pin)的(de)(de)(de)能(neng)力(li)(li)和(he)(he)用戶體(ti)驗完全跟不(bu)上(shang)模(mo)型(xing)(xing)能(neng)力(li)(li)的(de)(de)(de)快速提(ti)升，很快就會(hui)被(bei)淘汰(tai)，最終浪費大量(liang)的(de)(de)(de)人力(li)(li)、物力(li)(li)和(he)(he)財力(li)(li)資源(yuan)。

顯然，在發(fa)展(zhan)方向的選擇背(bei)后，考驗(yan)著創始團隊對于AI賽道的未來(lai)發(fa)展(zhan)方向的把控力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無論是竹間(jian)智能(neng)對虧損(sun)業(ye)務(wu)展開優化(hua)，還是月之暗面收獲(huo)國內(nei)AI大(da)(da)模型公司迄今獲(huo)得的單輪(lun)最大(da)(da)金額融資(zi)，這些或(huo)許都(dou)意味著，2024年，賽道競爭將更為激烈。

浙江大學國際聯合商學院數字(zi)經濟與金(jin)融創新(xin)研究中心(xin)聯席主任(ren)、研究員盤和林對(dui)《每(mei)日(ri)經濟新(xin)聞》記者(zhe)表(biao)示，這說明大模(mo)型(xing)領(ling)域已經進(jin)入首輪淘汰賽(sai)。

盤和林認為(wei)，本輪淘汰賽中，資(zi)本將有較高話(hua)語權(quan)，“由于(yu)AI大模型還(huan)很難從市(shi)場變現(xian)，獲得資(zi)本融資(zi)成為(wei)一些人工智能(neng)企(qi)業(ye)延續研發的(de)關(guan)鍵(jian)。”

盤和(he)林對記者(zhe)表(biao)示(shi)，大模型(xing)是(shi)一(yi)種工具，無(wu)論(lun)是(shi)B端還(huan)是(shi)C端，其都應(ying)該獲(huo)得用戶(hu)(hu)的青睞，有人愿意用，并(bing)趨(qu)之若鶩，是(shi)人工智能企(qi)業獲(huo)得成功(gong)的關鍵。就此看，未(wei)來這類企(qi)業在獲(huo)取資本(ben)之后，將著重推動(dong)應(ying)用的早(zao)日落地，并(bing)積極吸(xi)引B端和(he)C端用戶(hu)(hu)使用產品，不(bu)排斥先以(yi)免費來吸(xi)引用戶(hu)(hu)，占據生態位。

在(zai)盤和林看來(lai)，對于人工智能(neng)企業，若想(xiang)在(zai)商業化上有所(suo)作為，需要的(de)(de)能(neng)力包括：獲得資本青睞(lai)的(de)(de)能(neng)力，落地AI應用(yong)的(de)(de)能(neng)力以及迅(xun)速推(tui)廣應用(yong)普及的(de)(de)能(neng)力。

或(huo)許從竹間智(zhi)能的轉型方向(xiang)來看，它并未行至末(mo)路，但(dan)對于(yu)一家以技術為主導的創(chuang)業(ye)公司，如果技術不夠領先，在激烈的競爭中，從商業(ye)角度看難免會處于(yu)劣勢。

封面圖片來源(yuan)：每經記者 陳婷 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