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記者｜林姿(zi)辰    每經編輯｜文多    

國內疫苗(miao)市場(chang)的規模正在(zai)(zai)不斷(duan)擴(kuo)大。據(ju)(ju)咨詢公司弗若斯特(te)沙利文（Frost&Sullivan）統(tong)計，中國是全(quan)球第二大疫苗(miao)市場(chang)，在(zai)(zai)2020年時(shi)已占(zhan)據(ju)(ju)全(quan)球疫苗(miao)市場(chang)份額的31.7%。在(zai)(zai)創新型疫苗(miao)的可及性增(zeng)加(jia)、政府(fu)政策利好及疫苗(miao)接(jie)種意識增(zeng)強的推動下，預計2031年達到3835億元。

其中，二(er)類疫(yi)苗（非免(mian)疫(yi)規劃(hua)疫(yi)苗）是(shi)中國疫(yi)苗市場(chang)主要增(zeng)長動(dong)力，但近年卻陷(xian)入納(na)入價高(gao)難降、接種率(lv)停滯(zhi)的難題。

近日，復旦大學(xue)公(gong)共(gong)衛生(sheng)學(xue)院教授應曉(xiao)華對(dui)《每(mei)日經濟新聞》記者表示，隨著(zhu)國內二類疫苗市場(chang)(chang)國產(chan)供應加速、入(ru)局廠商變(bian)多(duo)，其采購(gou)可(ke)以參考藥品集(ji)中(zhong)采購(gou)的(de)做法，通過治理糾正市場(chang)(chang)失(shi)靈(ling)，進而形成有(you)效(xiao)談判與(yu)競(jing)價，最終降低(di)價格、提高接種率。不過，產(chan)品的(de)非同質性、市場(chang)(chang)準(zhun)入(ru)障礙和有(you)效(xiao)競(jing)爭的(de)缺乏，是三個不容忽視的(de)挑戰。

應曉華 圖片來(lai)源：受訪(fang)者提供

二類疫苗普及率低，疫苗集采或是解法

國內的(de)疫(yi)(yi)苗被分為免(mian)疫(yi)(yi)規劃疫(yi)(yi)苗（一(yi)類疫(yi)(yi)苗）和非免(mian)疫(yi)(yi)規劃疫(yi)(yi)苗（二類疫(yi)(yi)苗）兩(liang)類。

一類疫苗由政府采購＼免費向公民提供，主要面向6周歲以下的兒童，目前包括14種疫苗，可以預防15種疾病。二類疫苗需要公民自費并且自愿受種，面向人群的年齡范圍更廣，其中比較常見的有流感疫苗、水痘疫苗、HPV疫苗、肺炎疫苗等。

北京大學方(fang)海教授團(tuan)隊(dui)此前發表(biao)的(de)(de)研究結(jie)果顯示：一方(fang)面，除乙型腦炎(yan)疫苗的(de)(de)接(jie)種(zhong)率(lv)(lv)為(wei)87.7%，2019年中(zhong)國(guo)免疫規(gui)劃(hua)疫苗的(de)(de)接(jie)種(zhong)率(lv)(lv)均超過90%；另一方(fang)面，非免疫規(gui)劃(hua)疫苗中(zhong)普及率(lv)(lv)最高的(de)(de)水痘疫苗的(de)(de)接(jie)種(zhong)率(lv)(lv)僅為(wei)67.1%，13價肺炎(yan)疫苗的(de)(de)單劑(ji)次和(he)三劑(ji)次接(jie)種(zhong)率(lv)(lv)、三價輪狀(zhuang)病毒疫苗的(de)(de)接(jie)種(zhong)率(lv)(lv)僅為(wei)個位數，分別為(wei)7.7%、5.1%和(he)1.8%。

近年，國內新生兒出生人數下滑，一類疫苗市場規模逐漸收縮，二類疫苗在疫苗廠商的利潤構成中占比越來越高，市場也在急速擴張。這一方面源于接種率存在提高空間，另一方面則源于二類疫苗的高價。以WHO建議納入但國內尚未納入免疫規劃的四種疫苗為例，二價HPV疫苗的自費價格約為319—1331元/劑次，PCV疫苗（肺炎鏈球菌結合疫苗）約為487.5—698元/劑次，B型流感嗜血桿菌疫苗（Hib疫苗）約為78—648元/劑次，輪狀病毒疫苗（RV疫苗）約為168—280元/劑次。

應曉華認為，高(gao)(gao)昂定(ding)價是(shi)二類疫苗接種(zhong)率低的(de)主要原因(yin)，為了(le)提高(gao)(gao)全民健(jian)康水平、減輕(qing)醫療(liao)系統負擔，國內亟需(xu)合理(li)的(de)制度設計(ji)以提高(gao)(gao)這些疫苗的(de)可負擔性(xing)。

被納(na)(na)入免(mian)(mian)疫規(gui)劃是最直接的(de)(de)解法(fa)，但考慮(lv)到目前循(xun)證決策機制(zhi)的(de)(de)程序限(xian)制(zhi)，數十種二(er)類疫苗(miao)(miao)在(zai)短(duan)期內被一(yi)起納(na)(na)入免(mian)(mian)疫規(gui)劃的(de)(de)可能性(xing)不(bu)大。更何(he)況，由于(yu)不(bu)同地(di)方(fang)財政(zheng)狀況有差異，由地(di)方(fang)財政(zheng)出資進行(xing)二(er)類疫苗(miao)(miao)補助和(he)推廣(guang)的(de)(de)可行(xing)性(xing)相對受限(xian)；此外，根(gen)據現行(xing)法(fa)規(gui)，醫保基金大規(gui)模介入二(er)類疫苗(miao)(miao)推廣(guang)的(de)(de)可能性(xing)同樣(yang)不(bu)高。

因此，應曉華認為，較為可行的策略是形成類似藥品集中采購的疫苗集采，通過“以(yi)量(liang)換價”促(cu)使疫(yi)苗(miao)廠商(shang)主(zhu)動降(jiang)低疫(yi)苗(miao)價格，從而提高二類疫(yi)苗(miao)接種率；而且，中標規(gui)則、約定的成交(jiao)數量(liang)、參與投(tou)標廠商(shang)數量(liang)等，都會影響(xiang)降(jiang)價效應。

疫苗實現集采面臨三大挑戰，HPV疫苗已率先“打樣”

2018年(nian)11月，《國(guo)家組織(zhi)藥(yao)品(pin)集中采購試(shi)點方案》通過，這意(yi)味(wei)著國(guo)內藥(yao)品(pin)進入“提質降價”時(shi)代。近年(nian)來，國(guo)家組織(zhi)集采9批374種藥(yao)品(pin)，平均降價幅度超50%。

如果想把“集采”這一方式完全套用到疫苗采購上，應曉華認為，還存在產品的非同質性、市場準入障礙和有效競爭缺乏這三大挑戰。

對“產品的非同質性”，他解釋道：這是指針對不同廠商生產的(de)同一品(pin)種疫苗(miao)，缺乏(fa)統一的(de)評(ping)價標準(zhun)。其(qi)原因是二類疫苗(miao)還沒有與“藥物(wu)一致性評(ping)價”類似(si)的(de)質(zhi)量評(ping)價標準(zhun)。

“市場準入障礙”又是(shi)指(zhi)什(shen)么？據介(jie)紹，二類疫苗(miao)的(de)廠商需要(yao)通(tong)過地方招投(tou)標獲(huo)得(de)市場準入資格，但(dan)由于(yu)(yu)目前國內疫苗(miao)采(cai)購均為“只招不(bu)采(cai)”，沒(mei)有(you)形成大規模(mo)的(de)需求量，各家廠商的(de)最終(zhong)消費額仍(reng)取決于(yu)(yu)自(zi)身的(de)營銷策略，因此廠商主動提供低價的(de)動力不(bu)足。

在(zai)我國(guo)開展(zhan)集采以前，藥品也存在(zai)同樣的問題，但一致性評價和醫療機構報量等環(huan)節，最(zui)終破解了藥品集采的“三大(da)挑(tiao)戰”。

值得期(qi)待的是，改變正在(zai)發生。3月22日，江蘇(su)政府(fu)采購(gou)網(wang)顯示，萬泰生物二(er)(er)價HPV疫(yi)(yi)苗(miao)以(yi)單(dan)支86元的價格中標(biao)，不足百(bai)元的價格首次(ci)出現。這標(biao)志著(zhu)(zhu)地(di)(di)方采購(gou)推動(dong)二(er)(er)類疫(yi)(yi)苗(miao)降價取(qu)得顯著(zhu)(zhu)成效(xiao)。另一邊，廣東在(zai)2022年開始為全省21個(ge)地(di)(di)市的適齡女生免費提供二(er)(er)價HPV疫(yi)(yi)苗(miao)接(jie)(jie)種(zhong)——這是全國首例。從形式上看，廣東省疾病(bing)預(yu)防(fang)控制(zhi)中心(xin)負責二(er)(er)價HPV疫(yi)(yi)苗(miao)的采購(gou)談判(pan)、采購(gou)合同簽訂，采購(gou)的疫(yi)(yi)苗(miao)將逐級分發至各轄區(qu)接(jie)(jie)種(zhong)點。

“重(zhong)視政府與學(xue)校等公共(gong)組織(zhi)在(zai)接種中的(de)作用(yong)、針對重(zhong)點人群（適齡女學(xue)生(sheng)）展開集中接種和實施競爭性采購，這都是廣東省HPV民生(sheng)工程帶來(lai)的(de)啟示。”應曉華(hua)說(shuo)。

省際聯盟采購或是未來趨勢，但目前還未出現苗頭

據應曉華觀察，目(mu)前省(sheng)（自治區(qu)、直轄市）際聯盟采購的(de)苗頭還沒(mei)有完全出現，針對二類疫苗的(de)國家(jia)集中采購在短期內更難(nan)出現。

以(yi)廣(guang)東省為例，其調整招(zhao)標模式(shi)的(de)(de)(de)主要驅(qu)動力(li)源(yuan)于天時(shi)、地利(li)、人(ren)和(he)。具(ju)體(ti)來說，隨著HPV疫(yi)苗等(deng)健康議題(ti)的(de)(de)(de)社會關注度逐年攀(pan)升，各地政府將這些議題(ti)加入民(min)生實(shi)事(shi)項(xiang)目的(de)(de)(de)可(ke)能性不斷提高，其中廣(guang)東省的(de)(de)(de)經濟水(shui)平相對較高，有更多資源(yuan)可(ke)用于嘗試(shi)新(xin)招(zhao)標模式(shi)。

應曉華認為，對于同樣滿足這三方面條件的地區，借助政府實事項目推進二類疫苗采購的可操作性均較大。由于不(bu)同區(qu)域的(de)財政力量不(bu)同，各地在(zai)推廣二類疫苗(miao)時，可能會面(mian)臨不(bu)同的(de)需(xu)求和(he)挑戰(zhan)，因此采(cai)購疫苗(miao)的(de)品(pin)種(zhong)和(he)劑型(xing)會隨之有(you)所(suo)差異。為了(le)更好地適(shi)應(ying)這些區(qu)域性差異，目前已在(zai)藥品(pin)或醫療耗材(cai)集采(cai)中(zhong)得到驗證(zheng)的(de)區(qu)域聯盟模式，可能是未來的(de)發展趨(qu)勢，其(qi)執行(xing)難度相較國家集中(zhong)采(cai)購也低很多。

“為了真正激發地方政府的積極性，國家層面需要出臺相應的政策（進行）支持和推廣。否則，地方政府可能只能局限于執行現有的實事項目。”應曉華表示，目前地區疫苗集采主要通過實事項目推動，這需要財政部門、疾控中心、教育部門等多方共同參與，即“財政出資+競爭性采購”。但他認為，未來真正有潛力的可能是另一種出資模式——“財政/其他方式墊資+競爭性采購”。對此，他進一步詮釋道(dao)：例如在中(zhong)(zhong)西部等(deng)經(jing)濟(ji)條件較弱(ruo)的地區，可以(yi)由政府發文，通過地方疾控(kong)中(zhong)(zhong)心組織(zhi)采購，并嘗試籌(chou)集(ji)一筆中(zhong)(zhong)轉金(jin)或墊付金(jin)，以(yi)此支(zhi)持(chi)疫苗集(ji)中(zhong)(zhong)采購，等(deng)疫苗款(kuan)回收后再結算。

“財(cai)政出資的(de)目的(de)不僅僅是為了(le)分擔個人二類疫苗(miao)的(de)費用(yong)，更(geng)重要的(de)是通過財(cai)政出資形成一種墊資機制，促(cu)進競爭性(xing)采購。這樣能夠有效降低疫苗(miao)價格，從而提高疫苗(miao)的(de)可及性(xing)和接種率。”應曉(xiao)華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