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(mei)經(jing)編輯(ji)｜每(mei)經(jing)記者(zhe) 韓冰 張雯 發自保定    

每經(jing)記者 韓冰(bing) 張雯 發(fa)自保定

勞(lao)(lao)動力價(jia)格的不斷攀升，致使更多(duo)中(zhong)國勞(lao)(lao)動密(mi)集(ji)型(xing)(xing)企業開始(shi)尋(xun)求(qiu)向海外轉(zhuan)移，而(er)非(fei)洲(zhou)是(shi)其中(zhong)一個重要(yao)的目的地(di)。那(nei)么，中(zhong)國的這些(xie)勞(lao)(lao)動密(mi)集(ji)型(xing)(xing)企業，為(wei)何(he)會(hui)選擇轉(zhuan)移至非(fei)洲(zhou)，而(er)不是(shi)其他國家或地(di)區？而(er)勞(lao)(lao)動力價(jia)格的上漲，對我國內需型(xing)(xing)經濟轉(zhuan)型(xing)(xing)升級(ji)，又(you)有何(he)意(yi)義？帶著諸多(duo)疑問，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者專訪了北(bei)京(jing)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張曉波教授。

轉移海外乃大勢所趨

NBD：我國(guo)15~59歲(sui)勞(lao)動年(nian)齡人口比重在2012年(nian)末出現下降趨勢，這是(shi)否意味著，我國(guo)占(zhan)據(ju)傳(chuan)統優勢的勞(lao)動密集(ji)型產業將會受到沖擊？

張曉波：中(zhong)(zhong)國的(de)經濟每(mei)年保持著(zhu)7.5%左右的(de)增長速度，對勞(lao)動(dong)(dong)力的(de)需求是非常大的(de)，但是每(mei)年新增勞(lao)動(dong)(dong)力人口(kou)數量卻在減少，因此，勞(lao)動(dong)(dong)力短缺的(de)情況肯定是必然(ran)的(de)。目前很多地方曝出的(de)“用工荒”現象(xiang)就(jiu)是其中(zhong)(zhong)的(de)反映。

我(wo)在河北白溝調研(yan)時發現，工人的(de)(de)(de)工資甚至出(chu)現每(mei)年20%~30%的(de)(de)(de)上漲幅度。這對勞動(dong)密集型企業來說，是(shi)(shi)一(yi)筆不小的(de)(de)(de)負擔(dan)。很多(duo)企業表示，目前面臨的(de)(de)(de)最大困難(nan)就是(shi)(shi)“招(zhao)工難(nan)”。因此，可以想象(xiang)，如果企業不投(tou)資研(yan)發技術，提高(gao)產品的(de)(de)(de)附加值，那么，他們的(de)(de)(de)利潤將會受到壓縮。

NBD：今年5月份，李克強總理(li)在(zai)訪問非(fei)洲(zhou)時表(biao)示(shi)，中(zhong)國(guo)(guo)愿把(ba)一些勞動密集型(xing)產業優先轉移到非(fei)洲(zhou)。您認(ren)為中(zhong)國(guo)(guo)的勞動密集型(xing)產業會(hui)不(bu)會(hui)因此向海(hai)外轉移？

張曉波(bo)：從歷史(shi)規律(lv)看(kan)，這(zhe)是(shi)大(da)(da)勢所趨。很多年前，英(ying)國經(jing)濟(ji)發(fa)展(zhan)起來(lai)以后(hou)，就(jiu)將大(da)(da)量勞(lao)動密(mi)集(ji)型(xing)產業(ye)(ye)轉移到(dao)歐洲(zhou)大(da)(da)陸，隨后(hou)轉移到(dao)美國；美國經(jing)濟(ji)發(fa)展(zhan)起來(lai)以后(hou)，勞(lao)動密(mi)集(ji)型(xing)產業(ye)(ye)又(you)轉向了日本(ben)；上(shang)世紀60年代(dai)日本(ben)經(jing)濟(ji)發(fa)展(zhan)后(hou)，又(you)將這(zhe)些產業(ye)(ye)轉移到(dao)了中(zhong)(zhong)國臺灣；80年代(dai)，中(zhong)(zhong)國臺灣和韓(han)國的勞(lao)動密(mi)集(ji)型(xing)產業(ye)(ye)又(you)轉移到(dao)了中(zhong)(zhong)國大(da)(da)陸。

從目前情況看，中國(guo)經濟發展以后，勞(lao)動力(li)的(de)價格越來越高，勞(lao)動密集型產業(ye)有兩條出路：一是技(ji)術升級(ji)；二是產業(ye)轉移。

NBD：那么，在這一(yi)過(guo)程中，哪些(xie)勞動密集型產業將會首先(xian)向海外轉(zhuan)移(yi)？

張曉波(bo)：首先(xian)是(shi)(shi)有(you)(you)國(guo)(guo)際市場的(de)產業(ye)(ye)，比如已經(jing)形成(cheng)(cheng)訂單的(de)企業(ye)(ye)，可(ke)以(yi)先(xian)在非洲(zhou)(zhou)的(de)一(yi)些國(guo)(guo)家建設工廠，然(ran)后把在非洲(zhou)(zhou)加工的(de)產品銷(xiao)往美(mei)國(guo)(guo)和(he)歐(ou)(ou)洲(zhou)(zhou)。值(zhi)得一(yi)提的(de)是(shi)(shi)，非洲(zhou)(zhou)很多國(guo)(guo)家向美(mei)國(guo)(guo)和(he)歐(ou)(ou)洲(zhou)(zhou)出口(kou)紡織品可(ke)以(yi)免關稅(shui)。這對降低企業(ye)(ye)成(cheng)(cheng)本是(shi)(shi)非常有(you)(you)利(li)的(de)。

為什么是非洲

NBD：與中國相比，非洲國家在勞動密集型產業方面(mian)具有怎樣的(de)優勢？

張曉波：最大(da)的(de)優勢還是(shi)(shi)勞動(dong)力價格。當然，非洲(zhou)并不是(shi)(shi)所有國(guo)家的(de)勞動(dong)力價格都(dou)低，像南(nan)非等國(guo)家的(de)人均工資(zi)就(jiu)比(bi)(bi)較高。但(dan)是(shi)(shi)，像埃(ai)塞俄(e)比(bi)(bi)亞(ya)(ya)等國(guo)家的(de)勞動(dong)力價格基(ji)本上相當于(yu)中國(guo)的(de)1/5。如果在(zai)埃(ai)塞俄(e)比(bi)(bi)亞(ya)(ya)開一個鞋廠，那么(me)普通工人每(mei)月的(de)平均工資(zi)大(da)概是(shi)(shi)500~600元。

另外，埃塞俄比亞(ya)等國(guo)(guo)家的(de)人(ren)口比較多，人(ren)口密度(du)也比較大，所以，我認為中國(guo)(guo)勞動(dong)密集型(xing)產(chan)業轉移(yi)到埃塞俄比亞(ya)、坦(tan)桑尼(ni)(ni)亞(ya)、尼(ni)(ni)日利亞(ya)等非洲(zhou)國(guo)(guo)家的(de)可能性比較大。

NBD：在埃(ai)塞俄比亞等(deng)非洲國家能否順(shun)利獲(huo)得(de)建設廠房所(suo)需的土地？

張曉(xiao)波：土地(di)(di)審(shen)批目前還是一(yi)個比較麻煩(fan)的事情，非洲國(guo)家的招商引(yin)資(zi)進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快。不(bu)過(guo)，非洲很多國(guo)家像中國(guo)很多地(di)(di)方一(yi)樣(yang)，都(dou)在嘗試(shi)建設開發區，試(shi)圖通過(guo)這(zhe)種方式吸引(yin)外來企業入駐。

NBD：除了土地(di)審批，中國企業轉移非洲還會遇(yu)到哪些(xie)障礙？

張(zhang)曉(xiao)波：從大的環境看，非洲很(hen)多(duo)(duo)國家(jia)(jia)還有很(hen)多(duo)(duo)不(bu)(bu)完善(shan)的地方，比如經常(chang)停電就是困擾外遷企(qi)業(ye)的一(yi)個問題(ti)。另(ling)外，非洲國家(jia)(jia)的道路(lu)不(bu)(bu)是特別好(hao)，一(yi)些國家(jia)(jia)的腐敗問題(ti)也(ye)比較(jiao)突出，在各(ge)方面還存在一(yi)些不(bu)(bu)規范的現象。

不過(guo)，這(zhe)些問題的存(cun)(cun)在(zai)(zai)有其(qi)歷史必然(ran)性，并且，這(zhe)些問題在(zai)(zai)改革開(kai)放之前也同樣存(cun)(cun)在(zai)(zai)于中國。因此，雖(sui)然(ran)大環境不好，但是可(ke)以在(zai)(zai)開(kai)發區內建設規范有序的“小環境”。

NBD：很多人認為，東(dong)南亞國(guo)家的勞動(dong)(dong)力(li)價格(ge)也(ye)相(xiang)對較低，中國(guo)勞動(dong)(dong)力(li)密集(ji)型企(qi)業可(ke)以選擇轉移東(dong)南亞，您怎(zen)么看？

張曉波：現在很多(duo)企(qi)業(ye)也在向越(yue)(yue)南轉(zhuan)移(yi)，不過，由于越(yue)(yue)南社會沖突比(bi)較多(duo)，企(qi)業(ye)轉(zhuan)移(yi)風險比(bi)較高(gao)。再如(ru)柬(jian)(jian)埔(pu)寨也不是非常(chang)合(he)適，因為柬(jian)(jian)埔(pu)寨相對(dui)人口較少，企(qi)業(ye)稍微(wei)轉(zhuan)移(yi)過去一些就飽和了，這會造成當地(di)的工資快速(su)上(shang)漲。

另外，中國的紡織業(ye)主要向孟加拉國轉移，但(dan)是孟加拉國也存在很(hen)多問題，其中用電短缺就是最大的問題。

勞(lao)動(dong)力價格上漲刺激內需

NBD：像河北(bei)白溝(gou)、浙江(jiang)義烏這樣(yang)的(de)產業集(ji)聚的(de)城(cheng)市，對非洲經(jing)濟(ji)結(jie)構(gou)轉型，有什(shen)么值得(de)借鑒的(de)經(jing)驗？

張曉波：河北白溝(gou)、浙(zhe)江義(yi)烏走的都是產業集群的發展模式，現在(zai)的非(fei)洲，就像河北白溝(gou)30年(nian)前的狀(zhuang)況一樣，存在(zai)很多擺小攤做買(mai)賣的生意人。

事(shi)實上，集群(qun)的(de)發展模(mo)式是(shi)非常(chang)有(you)活力的(de)，但是(shi)非洲(zhou)很多國家政府不太重(zhong)視(shi)這種草根型的(de)經濟，他們招商引資(zi)確定的(de)都是(shi)特別(bie)大的(de)企(qi)業，在政策(ce)方面也往往是(shi)緊貼大企(qi)業制定。

NBD：有觀(guan)點(dian)認為，中國勞(lao)動力價(jia)格的(de)(de)進一(yi)步上(shang)升將有利于(yu)提高消費者的(de)(de)購(gou)買力，為內需發(fa)展提供持續(xu)動力，這(zhe)對(dui)于(yu)中國內需型經(jing)濟轉(zhuan)型意義更為深(shen)遠(yuan)。您怎么看這(zhe)種(zhong)觀(guan)點(dian)？

張曉波：應(ying)該一(yi)分為二地看待這個問題。對于企業來說，他(ta)們(men)不希望工資上漲(zhang)。但是工資上漲(zhang)可以提高(gao)工人消費(fei)水平。特別是，工資上漲(zhang)將會刺激(ji)工人對休(xiu)閑(xian)、娛樂等服務業的需(xu)求，從而帶動第三產業即服務業的發展。

從另一層面(mian)講，勞動力上漲會促使匯率(lv)升值(zhi)，減少貿(mao)易逆(ni)差(cha)，倒逼(bi)中國(guo)打開內需市(shi)場，生(sheng)產結構將(jiang)得到調整。

NBD：從政策建議上看，怎樣才能緩解國內頻(pin)(pin)頻(pin)(pin)出(chu)現(xian)的 “用工(gong)荒”現(xian)象？

張曉波：第一，應(ying)(ying)該(gai)完(wan)全放開計(ji)劃生育政(zheng)策。第二(er)，面對勞動力(li)緊缺(que)的情況，地方政(zheng)府和企業應(ying)(ying)該(gai)加大技術投資(zi)和智(zhi)能投入。

現在很多地方和(he)行(xing)業(ye)(ye)(ye)開始使用機器人代替人力。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在農業(ye)(ye)(ye)方面，農業(ye)(ye)(ye)機械(xie)化的推行(xing)在很大程度上(shang)(shang)解(jie)決了農業(ye)(ye)(ye)生產中土(tu)地規模小、農村土(tu)地細碎化、勞動力成本上(shang)(shang)漲等(deng)問題。

過去很多地(di)(di)方(fang)(fang)的(de)發(fa)展模式往往是吸引外資，建立工(gong)(gong)業園區(qu)，但是現(xian)在(zai)很多地(di)(di)方(fang)(fang)進入(ru)了一(yi)個新的(de)發(fa)展階(jie)段，即出現(xian)了“用工(gong)(gong)荒”的(de)情況。那(nei)么(me)，再(zai)單純(chun)依靠資金(jin)直接投入(ru)就行不(bu)通了，而(er)應該是將資金(jin)更多地(di)(di)投入(ru)在(zai)研發(fa)方(fang)(fang)面，以此(ci)替代工(gong)(gong)人數量的(de)下降(jiang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