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周子勛

當前中國經濟還(huan)面(mian)臨(lin)著下(xia)行壓力(li)，一個典型(xing)的觀(guan)察窗口是民間投資(zi)增(zeng)速(su)持續下(xia)滑。雖然政府不(bu)(bu)斷(duan)推(tui)出重大投資(zi)項目，但(dan)民間投資(zi)放緩不(bu)(bu)容否認。

管理層(ceng)對民間投(tou)資(zi)放(fang)緩非常重視。進(jin)入(ru)5月以來，國(guo)務院總理李克強(qiang)已經(jing)兩次在國(guo)務院常務會議(yi)上(shang)強(qiang)調，要破(po)除民間投(tou)資(zi)的隱性壁壘(lei)，進(jin)一步(bu)放(fang)寬市場準入(ru)。

針對(dui)(dui)民間投資(zi)增速下滑的(de)(de)現象，國(guo)務(wu)院(yuan)(yuan)派出了9個督查(cha)(cha)組赴(fu)18個省（區、市(shi)）開展實(shi)地督查(cha)(cha)，組織開展第三方(fang)評估和(he)專題(ti)調(diao)研(yan)。這是(shi)國(guo)務(wu)院(yuan)(yuan)首次(ci)對(dui)(dui)促進民間投資(zi)健康發(fa)展開展專項督查(cha)(cha)。從調(diao)研(yan)反饋(kui)的(de)(de)信(xin)息(xi)來看(kan)，民間投資(zi)“卡脖子”的(de)(de)問(wen)題(ti)的(de)(de)確(que)很嚴(yan)重。其中，5月(yue)25日(ri)至27日(ri)，以工業和(he)信(xin)息(xi)化(hua)部副部長馮飛為組長的(de)(de)第三督查(cha)(cha)組對(dui)(dui)東(dong)北老工業基地——黑龍(long)江的(de)(de)實(shi)地調(diao)研(yan)所發(fa)現的(de)(de)問(wen)題(ti)，就是(shi)典型的(de)(de)樣(yang)本。

國(guo)務院督查組在黑(hei)龍江省(sheng)調研發現，該省(sheng)民(min)(min)營(ying)(ying)經濟發展(zhan)取得了較大(da)進步。但是，總量仍然(ran)偏(pian)小、質量不高、結(jie)構不盡合(he)理，還存在民(min)(min)營(ying)(ying)企業(ye)負擔重、人才缺乏、融資(zi)難和融資(zi)貴等問(wen)題(ti)，政(zheng)府服務水(shui)平(ping)有待進一步提高，甚至一些受訪的(de)民(min)(min)間企業(ye)家反映了“JQK”式招(zhao)商的(de)問(wen)題(ti)。

在國(guo)內(nei)經(jing)濟面(mian)臨(lin)下(xia)行壓力的(de)背景下(xia)，黑龍江民(min)(min)間(jian)投資(zi)(zi)發展不力的(de)短板就是全(quan)國(guo)民(min)(min)間(jian)投資(zi)(zi)增速(su)持續回(hui)落(luo)的(de)真實(shi)寫照(zhao)。從某(mou)種程度上(shang)說(shuo)，民(min)(min)間(jian)投資(zi)(zi)出現較大幅度回(hui)落(luo)顯示中國(guo)經(jing)濟2016年(nian)一季(ji)度超預(yu)期企(qi)穩(wen)回(hui)升背后的(de)真相：實(shi)際擴(kuo)張的(de)財政政策和相對寬松的(de)貨幣(bi)投放，搭配(pei)大規模由國(guo)有企(qi)業做主導的(de)基建項目，穩(wen)住(zhu)了不斷承(cheng)壓的(de)實(shi)體經(jing)濟。

比如，自(zi)2015年下半年開始發(fa)力(li)的(de)財政政策(ce)，重點集中(zhong)在大(da)型基建項目(mu)上，而基建項目(mu)由于投(tou)資規模(mo)大(da)、回(hui)報周期長、投(tou)融資體(ti)制(zhi)不健全(quan)等原因，歷來(lai)都不是民(min)間投(tou)資參與(yu)的(de)重點。中(zhong)國(guo)的(de)基建投(tou)資主(zhu)要還是國(guo)企主(zhu)導。

民間投資較為集中的(de)制(zhi)造業(ye)領(ling)域，面臨嚴峻利(li)潤下滑、去產能(neng)、去庫存的(de)壓(ya)力，整(zheng)體(ti)屬于(yu)收縮(suo)調(diao)整(zheng)期，再加上不斷發生的(de)債務違(wei)約(yue)、破產倒閉的(de)案例，導致可供民間資本投資的(de)價(jia)值標(biao)的(de)不多。

有專家這樣總結(jie)中國(guo)民(min)(min)間投資“沒門(men)”的(de)六大“罪狀”：一(yi)是(shi)民(min)(min)間投資倒退在(zai)宏觀上是(shi)“國(guo)進民(min)(min)退”的(de)體現；二(er)是(shi)結(jie)構性問題(ti)限制(zhi)了民(min)(min)間投資；三是(shi)政策調整和落地難；四是(shi)銀行經營問題(ti)；五是(shi)宏觀經濟(ji)形勢不(bu)好；六是(shi)民(min)(min)間投資自(zi)身存在(zai)問題(ti)。

就拿PPP項(xiang)(xiang)目(mu)(mu)落(luo)地來說(shuo)，PPP“落(luo)地難(nan)”一直是地方(fang)政府最頭疼的問題(ti)。民(min)營企業普遍(bian)反映，大量PPP項(xiang)(xiang)目(mu)(mu)是由合(he)同雙方(fang)磋商，而不是市(shi)場化定價，無(wu)法(fa)保證資金(jin)的利得空間。目(mu)(mu)前，多數(shu)PPP項(xiang)(xiang)目(mu)(mu)回報率僅6%，這降低了民(min)營企業的投資意愿(yuan)。

許多商業(ye)銀(yin)(yin)行在參與過程中也遭遇很多困(kun)難(nan)，有商業(ye)銀(yin)(yin)行負責人(ren)表示，“地方政府要求(qiu)我們在項(xiang)(xiang)目(mu)剛剛開始就承(cheng)諾授(shou)信，而不是意向授(shou)信，這(zhe)對(dui)銀(yin)(yin)行來說不太可能，而且風險太大。”另外，由于PPP項(xiang)(xiang)目(mu)往往是面向全國招標的，但是商業(ye)銀(yin)(yin)行不能“跨省”授(shou)信。因此，當(dang)前PPP項(xiang)(xiang)目(mu)的資金到(dao)位率(lv)偏(pian)低，更難(nan)言大規模落地、拉(la)動經濟增長。

在(zai)(zai)一些專家看來(lai)，PPP項目(mu)(mu)能否切(qie)實落地(di)是(shi)扭轉(zhuan)民間(jian)投資增(zeng)速下滑的關鍵所在(zai)(zai)，而能否建立(li)合理(li)的PPP投資回報機制，能否推(tui)動PPP立(li)法，是(shi)調動民間(jian)資本、社會資金參與PPP項目(mu)(mu)積極性的關鍵所在(zai)(zai)。

尤其值得(de)關(guan)注的(de)是，有些地(di)(di)方(fang)招商引資就如同撲(pu)克牌(pai)中的(de)“JQK”：先把(ba)(ba)你(ni)“J”（勾）進(jin)去，再把(ba)(ba)你(ni)“Q”（圈地(di)(di)捆綁）住，最后把(ba)(ba)你(ni)“K”掉。不單是黑龍江出現這(zhe)一案例，其他一些地(di)(di)方(fang)也(ye)存在這(zhe)種情況。

如此看來，地方招商引資也應以“誠信(xin)為本”，反復折騰甚至“與民爭利(li)”，得(de)到的可能是(shi)能以金錢衡(heng)量(liang)的所謂經濟收益，失去的卻是(shi)無法(fa)用(yong)金錢衡(heng)量(liang)的政(zheng)府(fu)公(gong)信(xin)力(li)以及(ji)各(ge)類(lei)企業(ye)參與當地投資的積極性(xing)。

“JQK”現象從一(yi)個側面(mian)反映出，在(zai)經濟(ji)轉型的(de)新(xin)常(chang)態下，當各地(di)(di)的(de)“硬要(yao)(yao)素”競(jing)爭重(zhong)要(yao)(yao)性逐步下降時(shi)，包括(kuo)地(di)(di)方信用(yong)環境在(zai)內的(de)“軟(ruan)環境”將變(bian)得(de)越來(lai)越重(zhong)要(yao)(yao)。地(di)(di)方政(zheng)府必須(xu)轉變(bian)觀念(nian)，從“地(di)(di)方資(zi)產”的(de)角度來(lai)重(zhong)視信用(yong)環境。

過去提到地方(fang)資(zi)(zi)產(chan)，大(da)家的(de)認識大(da)都集中在(zai)資(zi)(zi)源(yuan)、土地、城市基建、企業、開發區、交(jiao)通、金融(rong)等，這都屬于地方(fang)的(de)“硬(ying)資(zi)(zi)產(chan)”。但今后，類似(si)地方(fang)信(xin)用(yong)環境這樣(yang)的(de)“軟資(zi)(zi)產(chan)”將越(yue)(yue)來越(yue)(yue)重要，成為吸引經濟發展的(de)重要內容。誰不講信(xin)用(yong)，誰就在(zai)毀(hui)壞地方(fang)資(zi)(zi)產(chan)。

總(zong)的(de)來(lai)說，今年(nian)以(yi)來(lai)，在穩(wen)(wen)增長政(zheng)策的(de)帶(dai)(dai)動下，投資對經濟的(de)作用正不斷強化。這有利于帶(dai)(dai)動一(yi)系列相關行業的(de)增長，更(geng)連接著穩(wen)(wen)就(jiu)業、促消費(fei)的(de)目標(biao)。但是(shi)(shi)，投資特別是(shi)(shi)基礎設施投資是(shi)(shi)有周期性(xing)的(de)，一(yi)旦上馬(ma)就(jiu)要(yao)持續(xu)下去(qu)，因(yin)此確保(bao)投資資金及時到位很重要(yao)。

但不能僅僅依靠政府投(tou)資，更重要的(de)(de)(de)是(shi)拉(la)動民(min)(min)間投(tou)資。要想激(ji)(ji)發民(min)(min)間投(tou)資的(de)(de)(de)積(ji)極性(xing)，需要做好(hao)(hao)三方面(mian)的(de)(de)(de)準備：一(yi)是(shi)出臺(tai)政策，允許有(you)實(shi)力(li)的(de)(de)(de)民(min)(min)營(ying)資本進入壟斷領域，通過刺激(ji)(ji)民(min)(min)營(ying)經(jing)濟(ji)的(de)(de)(de)發展(zhan)，給(gei)中國(guo)(guo)市(shi)場帶(dai)來活力(li)，從而讓中國(guo)(guo)經(jing)濟(ji)回到實(shi)體(ti)經(jing)濟(ji)上面(mian)來。筆者贊同(tong)這樣的(de)(de)(de)觀點：國(guo)(guo)務(wu)院(yuan)可以考慮建立(li)國(guo)(guo)家級和省一(yi)級的(de)(de)(de)“白名(ming)單(dan)制度”，讓有(you)信(xin)(xin)譽(yu)、有(you)技術(shu)、有(you)市(shi)場、管(guan)理好(hao)(hao)的(de)(de)(de)民(min)(min)營(ying)企業進入這個(ge)名(ming)單(dan)，然后用這個(ge)白名(ming)單(dan)對接金融機(ji)構。如果以這種方式操作，信(xin)(xin)貸的(de)(de)(de)水龍(long)頭就(jiu)(jiu)可以向民(min)(min)企打開，民(min)(min)營(ying)機(ji)構的(de)(de)(de)資源問題(ti)就(jiu)(jiu)可比較(jiao)好(hao)(hao)地解決。

二是界(jie)定產(chan)權(quan)，對進(jin)入(ru)的社會(hui)資(zi)(zi)本的產(chan)權(quan)和利益，一(yi)定要有(you)法律保(bao)(bao)障，不能再(zai)像過去一(yi)樣，“開門(men)(men)招商，關門(men)(men)打(da)狗(gou)”。如果沒(mei)有(you)產(chan)權(quan)保(bao)(bao)護(hu)和利益保(bao)(bao)護(hu)，就不會(hui)有(you)資(zi)(zi)本愿意進(jin)來。

三是解(jie)放思想，推進改革。當前中(zhong)國(guo)經濟面(mian)臨諸多(duo)結構(gou)性問題，包括行(xing)(xing)業壟斷、市場壟斷、行(xing)(xing)業過剩、金融資源配置(zhi)等。在這(zhe)種情況(kuang)下，如(ru)果對國(guo)企市場和行(xing)(xing)業不進行(xing)(xing)結構(gou)性改革，民間投資前景就難言樂觀。

（作(zuo)者為《中國(guo)經濟時報》社評理論(lun)(lun)部評論(lun)(lun)員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