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(mei)經記者｜金(jin)喆    每(mei)經編輯｜梁(liang)梟(xiao)    

“仿制藥在降價的大趨勢下，擴面招投標中(zhong)不中(zhong)標實際(ji)對有后續產品線的公司而言，影響(xiang)有限。沒(mei)中(zhong)標則讓我們更堅定(ding)地走創(chuang)新的道路。”在電話中(zhong),信立(li)泰董秘楊健鋒這樣(yang)回答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者的采(cai)訪問題。

9月24日，在(zai)國家醫保局(ju)等部門指導下，參與藥品帶量采購擴圍(wei)的(de)(de)25個省份和新疆生(sheng)產建設兵(bing)團在(zai)上海(hai)開展(zhan)聯合招采，產生(sheng)了擬中選(xuan)結果(guo)。按照規則，聯盟采購的(de)(de)25個品種將由入(ru)選(xuan)的(de)(de)3家企(qi)業瓜分(fen)全國70%的(de)(de)市場。

信(xin)立泰流(liu)標的(de)消(xiao)息在當天11點(dian)左(zuo)右傳開，信(xin)立泰是此(ci)前“4+7”采購中(zhong)(zhong)的(de)中(zhong)(zhong)選企業，核心產(chan)品75mg規格的(de)氯吡格雷（商品名泰嘉(jia)）報價比“4+7”低了0.05元，但原研藥生產(chan)商賽(sai)諾菲的(de)“跳水價”直(zhi)接將信(xin)立泰踢出(chu)局。

“他們(men)的(de)報(bao)價(jia)確實讓我們(men)很意外，沒想到會這(zhe)么低，但(dan)未(wei)來仿制藥的(de)趨勢就是降價(jia)。”楊健鋒如是說。記者(zhe)也留意到，與(yu)三年前(qian)比，行(xing)業對于低價(jia)競(jing)爭的(de)態度已經從原來的(de)反對變為(wei)踴躍參與(yu)。

77家藥企的“驚魂兩小時”

“很(hen)緊張(zhang)，非常緊張(zhang)。”在華北某(mou)大型(xing)藥企負責(ze)政府事(shi)務(wu)工(gong)作的李晴(qing)（化名(ming)）對《每(mei)日經(jing)濟新聞》記者重復地描述著她9月(yue)24日時的狀態。李晴(qing)的公司沒有(you)參加去年“4+7”（4個直轄市(shi)和7個副省級(ji)城市(shi)）帶(dai)量采購的招標(biao)，這(zhe)次(ci)是(shi)她第一次(ci)感受這(zhe)場令行業(ye)人直言“刺激”的招標(biao)會。

招標(biao)從24日上(shang)午8點(dian)(dian)開始(shi)，企(qi)業必(bi)須在10點(dian)(dian)前(qian)遞(di)交(jiao)投標(biao)文件。雖然很(hen)早(zao)就趕到(dao)現(xian)場，但李晴(qing)與同事還是等到(dao)9點(dian)(dian)半左右才上(shang)交(jiao)材料(liao)。一(yi)家企(qi)業只(zhi)能派出一(yi)名代表(biao)進去報(bao)價(jia)(jia)。十點(dian)(dian)以(yi)后，會場依次公布每家企(qi)業的報(bao)價(jia)(jia)情況，李晴(qing)與其他企(qi)業在外(wai)守(shou)候(hou)的人員，相互(hu)打聽著彼此的出價(jia)(jia)。

除(chu)了關心自己(ji)企業和競(jing)爭(zheng)對手的(de)(de)報(bao)價，李晴(qing)格外(wai)(wai)關注(zhu)信(xin)立(li)泰(tai)——這(zhe)家公司也(ye)參與了氯吡格雷的(de)(de)競(jing)標(biao)。“我們場(chang)外(wai)(wai)的(de)(de)人看到信(xin)立(li)泰(tai)出局的(de)(de)消(xiao)息都(dou)覺得太(tai)意外(wai)(wai)了，本來四進三就是十拿九穩的(de)(de)事，誰能想到外(wai)(wai)企會‘跳水’。”

就連(lian)楊健(jian)鋒也對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者(zhe)坦言，賽諾菲的(de)(de)報價的(de)(de)確出乎(hu)他們意料。今(jin)年信(xin)立泰(tai)給出的(de)(de)競(jing)標價是(shi)21.88元(yuan)/盒，賽諾菲17.81元(yuan)/盒，樂普(pu)藥(yao)(yao)業則是(shi)20.85元(yuan)/盒。如果以片(pian)計算，石藥(yao)(yao)集團(tuan)2.44元(yuan)/片(pian)，賽諾菲為2.55元(yuan)/片(pian)，樂普(pu)藥(yao)(yao)業為2.98元(yuan)/片(pian)，信(xin)立泰(tai)為3.13元(yuan)/片(pian)。

不過，在(zai)價格上“讓步(bu)”的賽諾菲并非個(ge)例，相比(bi)去(qu)年“4+7”中只有(you)2家外(wai)資藥(yao)企(qi)中標(biao)2個(ge)品種，今年更多外(wai)資企(qi)業加(jia)入了(le)價格戰：共有(you)8家外(wai)資藥(yao)企(qi)參與9個(ge)品種的競標(biao)，最(zui)后有(you)8個(ge)品種中標(biao)。

還有藥(yao)(yao)企(qi)(qi)代表接受記者采訪時不斷感慨對手的(de)報價讓企(qi)(qi)業“沒法玩”。該人士表示，有些(xie)企(qi)(qi)業剛通過(guo)一致(zhi)性評價，中標后可以(yi)快速打開市(shi)場放量，有些(xie)有原料藥(yao)(yao)優(you)勢(shi)的(de)也可以(yi)降低成本。總之大(da)家都(dou)在使出渾身解數搶奪市(shi)場。

對于(yu)外企愿意降價(jia)的原因，有(you)本土中標藥(yao)企市場(chang)部(bu)人士告訴記者(zhe)，這(zhe)次招(zhao)標的是(shi)25個省份的量(liang)，去年“4+7”是(shi)全(quan)國(guo)總量(liang)的20%，任何一個外企都不敢(gan)輕視如此龐大的體量(liang)，不中標就等于(yu)放棄了中國(guo)市場(chang)。

9月1日，全國藥(yao)品(pin)帶量(liang)采(cai)(cai)購(gou)(gou)(gou)(gou)聯(lian)合(he)采(cai)(cai)購(gou)(gou)(gou)(gou)辦公室于上海(hai)陽光(guang)醫(yi)藥(yao)采(cai)(cai)購(gou)(gou)(gou)(gou)網發(fa)布《聯(lian)盟地區藥(yao)品(pin)集中(zhong)(zhong)采(cai)(cai)購(gou)(gou)(gou)(gou)文件》。按照規定，每個品(pin)種的中(zhong)(zhong)選(xuan)企(qi)業(ye)(ye)(ye)(ye)最(zui)多可以為(wei)(wei)3家(jia)，25個省份(fen)提前確定采(cai)(cai)購(gou)(gou)(gou)(gou)基(ji)數，如(ru)有3家(jia)企(qi)業(ye)(ye)(ye)(ye)中(zhong)(zhong)選(xuan)，約(yue)定采(cai)(cai)購(gou)(gou)(gou)(gou)量(liang)將達到(dao)基(ji)數的70%。信立泰出局后，剛通過一致性評價的石藥(yao)集團(tuan)成功上位(wei)。而在當天(tian)下午(wu)的環節(jie)中(zhong)(zhong)，中(zhong)(zhong)選(xuan)企(qi)業(ye)(ye)(ye)(ye)按照價格由(you)低到(dao)高(gao)依次選(xuan)擇供貨省區。李晴(qing)認(ren)為(wei)(wei)，這樣(yang)分配(pei)(pei)的好處是，企(qi)業(ye)(ye)(ye)(ye)可以結(jie)合(he)自身產(chan)能、產(chan)品(pin)覆蓋及物流(liu)配(pei)(pei)送情況合(he)理分配(pei)(pei)，有些配(pei)(pei)送成本高(gao)的省份(fen)就(jiu)不太“吃香”。

但(dan)在李晴看(kan)來，沒有中標并不意味著(zhu)信立(li)泰的泰嘉完全失(shi)去(qu)市場，入選的3家企業瓜(gua)分全國70%的市場，信立(li)泰還能在剩余30%的份額上下功夫。

楊健(jian)鋒也認為，公(gong)司(si)的(de)(de)(de)實際(ji)情況并(bing)沒有外(wai)界猜(cai)測的(de)(de)(de)那樣嚴峻。他告訴記者(zhe)，一(yi)(yi)方面，信(xin)立泰(tai)(tai)目前(qian)的(de)(de)(de)產(chan)品(pin)(pin)結構中不止有泰(tai)(tai)嘉，產(chan)品(pin)(pin)管(guan)線里(li)明年可能(neng)有10億(yi)（元）級的(de)(de)(de)品(pin)(pin)種。另外(wai)，公(gong)司(si)還在創新藥的(de)(de)(de)研(yan)發管(guan)線上(shang)有多個布局。另一(yi)(yi)方面，本次招(zhao)標的(de)(de)(de)采購周期為兩(liang)年，信(xin)立泰(tai)(tai)仍有時間為接下來(lai)的(de)(de)(de)招(zhao)標做準備。

招標(biao)現(xian)場(chang)的(de)價(jia)格對壘，更像是(shi)一場(chang)“沒(mei)有(you)硝煙的(de)戰爭”，給資本市場(chang)也造成沖(chong)擊。《每日(ri)經濟(ji)新聞》記(ji)者統計發現(xian)，中標(biao)企業股價(jia)在(zai)24日(ri)當天(tian)集體大漲，而(er)有(you)未(wei)中標(biao)的(de)企業股價(jia)在(zai)最近5個(ge)交易日(ri)（截至9月30日(ri)）累計跌超20%。

最近5個交易日，信立泰（002294，SZ）股價已累計跌逾20% 圖片來源：Wind截圖

行業態度悄變：對低價從反對到認同

來(lai)自棱鏡的數據(ju)顯示，在2015年(nian)6月發改委(wei)正式取消為藥(yao)品(pin)定價以前，我國在過去20多年(nian)共進行了32次大范圍的藥(yao)品(pin)價格(ge)調整，下發166個(ge)文件規范藥(yao)價，但效(xiao)果不明顯。而(er)在省(sheng)(sheng)級公立醫(yi)院招(zhao)標(biao)采(cai)購政策(ce)上，各省(sheng)(sheng)推陳出新的二次議價、價格(ge)聯(lian)動、雙信封(feng)等制(zhi)度，對降價的作(zuo)用(yong)不明顯，反(fan)而(er)飽受(shou)藥(yao)企質疑。

2015年1月(yue)底(di)，中(zhong)國醫(yi)藥創新促進會在官網發布《對2015年湖南省(sheng)藥品集中(zhong)招標(biao)采購(gou)工作的意見(jian)》，對湖南省(sheng)藥品招標(biao)提(ti)出(chu)多點(dian)質疑，認為招標(biao)“僅(jin)以降價作為最終目的，主(zhu)觀隨意的色(se)彩(cai)較濃”。

而在2013年和2014年的“聲音(yin)·責(ze)任”醫藥(yao)行業全國(guo)人大代表、政協委員座談(tan)會(hui)上，企業連續兩年集體呼吁廢止或者修改藥(yao)品集中招標采購制度。

但五、六年(nian)前(qian)的(de)(de)畫面并(bing)沒有(you)在今年(nian)重演，即(ji)便是(shi)去年(nian)極具沖擊力的(de)(de)“4+7”和本次擴面招標，藥(yao)企對于降價的(de)(de)態(tai)度已經有(you)了鮮明的(de)(de)變化，大多(duo)數企業(ye)都淡定對待降價，并(bing)認(ren)為這是(shi)未來藥(yao)品的(de)(de)競爭(zheng)趨勢。從(cong)聯名反對到(dao)主動報低價格，驅(qu)動企業(ye)態(tai)度反轉的(de)(de)原因(yin)是(shi)什(shen)么？

圖片來源：攝圖網

一方面，仿制藥的高毛利時代已經遠(yuan)去。益(yi)豐藥房(fang)董秘王付國表示，集(ji)采的多輪比(bi)價，使廠家的藥品毛利壓縮(suo)到極致(zhi)，未來留給銷售環節的費用空間也將大幅度(du)壓縮(suo)，導致(zhi)醫(yi)生(sheng)(sheng)與藥品之間的關(guan)系發(fa)生(sheng)(sheng)實質性變化(hua)。醫(yi)院的藥房(fang)逐(zhu)步轉變為醫(yi)院的成本中(zhong)心(xin)，醫(yi)生(sheng)(sheng)對處方的把控日益(yi)弱化(hua)。

另一方面，以量換價能為企業省去二次議價的環節，在帶(dai)(dai)量采購招標的格(ge)局下(xia)，藥(yao)廠(chang)只要(yao)把藥(yao)品(pin)交給物流(liu)公(gong)(gong)司分發到有需求的醫(yi)(yi)院就可以，而且回款十(shi)分迅(xun)速。李晴對記者(zhe)表示，“帶(dai)(dai)金銷售”的藥(yao)品(pin)回扣模式就發生在銷售環節，以前中標后，公(gong)(gong)司要(yao)花時間去一家家醫(yi)(yi)院溝(gou)通、談判，每家醫(yi)(yi)院都(dou)(dou)要(yao)經過藥(yao)師會的評估，之后再是科室主任、醫(yi)(yi)生，層層都(dou)(dou)要(yao)“公(gong)(gong)關”，費(fei)時、費(fei)錢(qian)也費(fei)力。

與此(ci)同(tong)時(shi)，在仿(fang)(fang)制藥低價“廝殺”的大環境引(yin)導(dao)下，越來(lai)越多優(you)勢企業和有研發(fa)實力的科研團隊紛(fen)紛(fen)進(jin)軍生物制藥，向高端仿(fang)(fang)制和創新藥進(jin)軍。楊健鋒對《每日經(jing)濟新聞(wen)》記(ji)者強調(diao)，大量的研發(fa)投入是制藥企業在行業格局重塑中勝出的必經(jing)之路，沒中標使信立泰更堅定地走創新的道路。

另一(yi)位不(bu)愿具名的(de)(de)醫藥(yao)(yao)分析師則對記(ji)者坦言，在帶(dai)量(liang)采購、醫保控費、仿制藥(yao)(yao)一(yi)致性評價等政策的(de)(de)共(gong)同作用(yong)下，不(bu)同藥(yao)(yao)企(qi)的(de)(de)發展策略(lve)會(hui)出現分化。創(chuang)新(xin)藥(yao)(yao)研(yan)發風險高、周期長、充滿挑戰，但(dan)大(da)力轉(zhuan)型(xing)創(chuang)新(xin)已(yi)經成為藥(yao)(yao)企(qi)的(de)(de)共(gong)識，這將直接推動(dong)醫藥(yao)(yao)產業格局日益趨向(xiang)合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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