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(jing)記者｜黃辛旭  孫桐(tong)桐(tong)    每經(jing)編輯｜裴健如    

懷(huai)孕9個月(yue)的(de)陳女(nv)士即將(jiang)臨盆，這本是(shi)一件人生喜事，可(ke)陳女(nv)士卻高(gao)興(xing)不起來。

陳女士是江蘇賽麟汽車科技有限公司（以下簡稱賽(sai)麟汽車(che)）上海分公司的一名工程師，從今年2月開始，公司一直拖欠社保未繳讓她十分焦急。根據上海市政府相關規定，如果在生產當月沒有繳納社保，陳女士將不能享受共計約10萬元的生育津貼和生育保險。

“在(zai)沒有(you)任何(he)補貼的(de)情況(kuang)下生(sheng)小孩，費用將(jiang)非常高昂。如果沒有(you)這10萬元補貼，我(wo)將(jiang)負(fu)擔不(bu)起在(zai)醫院(yuan)所(suo)產(chan)生(sheng)的(de)費用。”陳女士(shi)在(zai)給賽麟汽車副總(zong)裁Frank Sterzer的(de)一封郵(you)件中寫道，即(ji)使公(gong)司將(jiang)補繳(jiao)2-6月(yue)份(fen)的(de)社保，但對她來(lai)說仍然不(bu)夠，她計劃(hua)自己(ji)出錢(qian)來(lai)繳(jiao)納7月(yue)和8月(yue)的(de)社保，從而順利完成生(sheng)產(chan)。

讓陳女(nv)士陷(xian)入困境(jing)的(de)，正(zheng)是當前停擺(bai)的(de)江(jiang)蘇(su)賽(sai)麟汽車科技有限公(gong)司(si)。

日(ri)前，《每日(ri)經濟(ji)新聞》記者實地走訪了位于(yu)南通如皋的賽麟汽車(che)的兩處工(gong)(gong)廠(chang)——賽麟汽車(che)一廠(chang)（以(yi)下(xia)簡稱賽麟工(gong)(gong)廠(chang)）和賽麟汽車(che)二(er)廠(chang)（以(yi)下(xia)簡稱邁(mai)(mai)(mai)邁(mai)(mai)(mai)工(gong)(gong)廠(chang)）。除了門(men)口崗亭張貼的查封公告(gao)和幾(ji)名執勤(qin)保安，兩個(ge)廠(chang)區都已空(kong)無一人。大(da)門(men)緊鎖，任何人都無法進入(ru)。透(tou)過邁(mai)(mai)(mai)邁(mai)(mai)(mai)工(gong)(gong)廠(chang)的圍墻縫隙，記者發現院內停放著上千輛全(quan)新的賽麟汽車(che)首款純電小車(che)邁(mai)(mai)(mai)邁(mai)(mai)(mai)。

圖(tu)片(pian)來源：每經記者 黃辛旭 攝

“這(zhe)里早就被查封了，誰(shui)都不能進來。”執勤的(de)保(bao)安(an)告訴(su)記者，他們(men)是如皋經(jing)(jing)濟開發區(qu)新到崗的(de)保(bao)安(an)，原來的(de)一(yi)批(pi)保(bao)安(an)已經(jing)(jing)被換掉。

與如皋一(yi)樣，賽(sai)(sai)麟(lin)(lin)汽車(che)上海分公司辦公樓也(ye)被南(nan)通中(zhong)院(yuan)查(cha)封，位于(yu)外灘羅斯福(fu)公館的(de)賽(sai)(sai)麟(lin)(lin)體驗(yan)中(zhong)心，也(ye)是大門緊(jin)鎖，展廳中(zhong)只剩下一(yi)輛邁邁和一(yi)輛跑(pao)車(che)。“聽(ting)說賽(sai)(sai)麟(lin)(lin)老板被抓(zhua)了，這里關閉(bi)快一(yi)個月了。”羅斯福(fu)公館的(de)相(xiang)關人(ren)士告(gao)訴記者。

此前(qian)，王曉麟在(zai)接受(shou)媒體(ti)采訪時透露，到2020年(nian)5月，賽麟汽車在(zai)造(zao)車中所耗費的資(zi)金(jin)加起來(lai)約為(wei)56.11億(yi)(yi)元。其中包括如皋政府(fu)33.42億(yi)(yi)元的股(gu)權(quan)投(tou)資(zi)和(he)提供的22.45億(yi)(yi)元貸款，不過南通嘉禾已預提利息1.86億(yi)(yi)，此外還有湖(hu)南白(bai)云投(tou)資(zi)2.1億(yi)(yi)元。

眼下，賽麟(lin)汽(qi)車中外股東矛盾不斷激化，迷(mi)局幾度升級，導致上(shang)千名員工“被迫失業”，在鳥巢高調(diao)亮相后，賽麟(lin)汽(qi)車留下的卻(que)是一地(di)雞毛(mao)。

留(liu)守只為等一個(ge)說法

目前，賽(sai)麟(lin)汽車上海(hai)分公司仍有(you)100多名員工沒有(you)申請離職，自(zi)從公司被查封(feng)后(hou)，他(ta)們每(mei)天仍在堅(jian)持上班，處理賽(sai)麟(lin)汽車后(hou)續(xu)工作。

“到目前為止，我們沒有收(shou)到從公(gong)司(si)(si)管理層發(fa)出(chu)的(de)，和(he)公(gong)司(si)(si)命運相關的(de)任何(he)信(xin)息，也不清(qing)楚公(gong)司(si)(si)打算如何(he)安排(pai)這些(xie)員(yuan)工。甚(shen)至(zhi)，我們也不知道明天還能(neng)不能(neng)進來上班。”在賽麟汽車上海(hai)分公(gong)司(si)(si)，留守員(yuan)工楊天告訴(su)《每日(ri)經濟新(xin)聞(wen)》記(ji)者，高(gao)管一(yi)夜間集體離職，董(dong)事長王曉麟又身處(chu)美(mei)國，公(gong)司(si)(si)已經陷入“無主(zhu)”狀(zhuang)態。

如她(ta)所說(shuo)，“逐(zhu)客令”隨時可(ke)能到來。7月(yue)21日，賽麟汽車上海分公司(si)留(liu)守的100多名在職員工，被所在園(yuan)區業主(zhu)通知：“因拖欠房(fang)租、違約金、物業費等多達400余萬(wan)元(yuan)，7月(yue)底將會收回辦公樓。”

上海分公司多名(ming)留守員(yuan)工認為，他們(men)遭遇了“被(bei)迫自愿離職”，并事(shi)出(chu)蹊蹺。

楊(yang)天告(gao)訴記者(zhe)，從(cong)6月(yue)29日凌晨起，賽(sai)麟汽車(che)員工就(jiu)陸續收到從(cong)不同南通手(shou)機號發來(lai)的(de)彩信，內容都是國資股東(dong)方南通嘉禾(he)發布的(de)《告(gao)知書》，稱將動用自有資金(jin)解決(jue)賽(sai)麟汽車(che)于6月(yue)30日前辦(ban)理完畢離職(zhi)手(shou)續的(de)全部員工的(de)社保、公積金(jin)、個(ge)稅。

圖片來源：每經記者 黃辛旭(xu) 攝

“告知書并(bing)沒有(you)(you)走郵件，這不符合公司流程。而且(qie)只說解決6月30日前離(li)職(zhi)(zhi)的(de)員(yuan)工的(de)社保，但沒有(you)(you)離(li)職(zhi)(zhi)的(de)并(bing)沒有(you)(you)提及。受公告的(de)影響，當天就有(you)(you)三(san)分之(zhi)二的(de)同事簽了離(li)職(zhi)(zhi)申請(qing)書。”楊天和同事都對此事感(gan)到疑惑。

6月30日晚(wan)上(shang)，賽(sai)麟汽車前高級副總裁陳(chen)磊在員工自發組建(jian)的(de)微信(xin)(xin)群中發布了一(yi)條消(xiao)息(xi)，又導致一(yi)批員工提出離(li)職申請。消(xiao)息(xi)內容大致為：“《告知書》是目前及(ji)未來(lai)我(wo)(wo)們合法利(li)益和既得利(li)益綜(zong)合的(de)最優(you)方(fang)(fang)案，如果大家相信(xin)(xin)我(wo)(wo)，按這(zhe)個方(fang)(fang)案辦理(li)最劃算。好多話(hua)不便(bian)說(shuo)，但我(wo)(wo)職業經(jing)歷中，相信(xin)(xin)我(wo)(wo)判斷(duan)的(de)人沒(mei)有吃虧的(de)，但愿這(zhe)次(ci)我(wo)(wo)的(de)判斷(duan)取得同樣的(de)結果。明天如皋(gao)、上(shang)海、北京各辦公地點都要關閉（停水停電）了，聽說(shuo)今(jin)天還有猶豫(yu)的(de)、沒(mei)有來(lai)得及(ji)辦理(li)的(de)，我(wo)(wo)已越權申請延期半天，明天中午12:00前辦理(li)手(shou)續仍享受(shou)《告知書》政策。”

在一波(bo)又一波(bo)同事提交了離職申請書后，楊天也(ye)開始(shi)猶(you)豫，不過最后還(huan)是選擇(ze)留(liu)下來等待一個(ge)說法。

“當(dang)時我(wo)(wo)是(shi)(shi)猶(you)豫過的，我(wo)(wo)差(cha)一點填了(le)離(li)職申請書(shu)，但是(shi)(shi)如(ru)果(guo)我(wo)(wo)填了(le)，就是(shi)(shi)我(wo)(wo)主動提出的離(li)職，我(wo)(wo)和(he)這(zhe)個公(gong)(gong)司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了(le)。”楊天說，當(dang)初賽麟汽車通(tong)過獵頭(tou)將她“挖”來(lai)，并提及公(gong)(gong)司將上市等承諾。“如(ru)今承諾的東西沒有了(le)可以理(li)解，不是(shi)(shi)一家公(gong)(gong)司遇到這(zhe)種問題，但以這(zhe)種方式讓員工(gong)離(li)開，我(wo)(wo)始終(zhong)沒辦法接受。”楊天說。

“沒有任何征(zheng)兆，公司幾乎是(shi)‘猝(cu)死’。就在(zai)(zai)出(chu)事(shi)之(zhi)前的一(yi)(yi)個月，我還在(zai)(zai)如皋出(chu)差，我們很多(duo)人(ren)在(zai)(zai)烈日炎炎下干(gan)活，曬得胳膊都蛻(tui)皮(pi)了。現在(zai)(zai)以這么不(bu)負(fu)責的方式結束，無(wu)論從(cong)經(jing)濟(ji)上(shang)，還是(shi)心(xin)理上(shang)，對(dui)員(yuan)工(gong)都是(shi)一(yi)(yi)種傷害。” 賽麟汽車上(shang)海分公司研發(fa)團隊負(fu)責人(ren)林濤(tao)告訴記者(zhe)。

圖片來源：每經記者 黃辛旭 攝

多位留守(shou)員(yuan)工告訴記者，公司拖(tuo)欠(qian)了5月(yue)和6月(yue)的(de)(de)工資，已(yi)經(jing)造成眾多員(yuan)工面臨經(jing)濟(ji)困(kun)難，尤其在當(dang)前(qian)環境(jing)下(xia)，謀求一份(fen)新的(de)(de)工作并非易事，他們的(de)(de)生活或將陷入困(kun)境(jing)。

“我(wo)們希(xi)望(wang)(wang)股(gu)(gu)東方給員(yuan)(yuan)(yuan)工一個交(jiao)代，不(bu)管(guan)是離(li)職的，還是沒(mei)有離(li)職的，后續(xu)打(da)算怎么安置我(wo)們。”楊天表(biao)示，目(mu)前仍在堅守的員(yuan)(yuan)(yuan)工希(xi)望(wang)(wang)可以和(he)股(gu)(gu)東方溝通，盡(jin)快(kuai)出臺(tai)員(yuan)(yuan)(yuan)工安置方案(an)。

上海(hai)一位不(bu)愿透露姓名的(de)律師告訴記(ji)者：“南通(tong)嘉禾作為(wei)賽麟汽(qi)車的(de)股(gu)(gu)東(dong)，有(you)(you)義務亦有(you)(you)使命讓公司盡快(kuai)走回正常軌道，保(bao)障公司員工的(de)勞動權利(li)不(bu)受損害。公司的(de)合法(fa)員工可以試圖去與股(gu)(gu)東(dong)進(jin)行溝通(tong)協商，但股(gu)(gu)東(dong)作為(wei)獨(du)立的(de)法(fa)人，與賽麟汽(qi)車系兩(liang)個獨(du)立的(de)主體(ti)，在股(gu)(gu)東(dong)不(bu)違背法(fa)律規定(ding)，濫用其股(gu)(gu)東(dong)權利(li)損害公司利(li)益的(de)情況下(xia)，股(gu)(gu)東(dong)不(bu)對公司的(de)債務承擔連帶責任。”

停擺(bai)的兩座工廠(chang)

在距離上海分公司192公里外的(de)如皋，賽麟汽車的(de)兩個工廠已經停擺(bai)。

7月(yue)14日，記者來到賽麟汽(qi)車位于如(ru)皋市經濟開(kai)發區的兩(liang)個(ge)工廠，發現這里早在6月(yue)16日已(yi)被江蘇省南(nan)通市中(zhong)級人民法院查封(feng)。

“沒有人可以進來，現在是由我(wo)們來看管。”賽麟工廠的保(bao)安告訴記者，他們是7月初新到崗的一批保(bao)安，此(ci)前的人都已被換走。

張貼(tie)在(zai)賽麟工廠(chang)門衛室玻璃(li)窗(chuang)上的(de)(de)查(cha)(cha)封公告(gao)顯示，南通中院在(zai)執(zhi)行南通嘉禾作為申請人(ren)，賽麟汽車等5家企業作為被申請人(ren)的(de)(de)保(bao)全（企業借貸糾紛(fen)）案件，依法對賽麟汽車廠(chang)區內(nei)的(de)(de)廠(chang)房等進行了查(cha)(cha)封。而在(zai)邁(mai)邁(mai)工廠(chang)門衛室的(de)(de)玻璃(li)窗(chuang)上張貼(tie)了同樣內(nei)容的(de)(de)公告(gao)。

圖片來源：每經(jing)記者 黃辛旭(xu) 攝

眼下，賽麟汽車兩(liang)座工廠的(de)一線員(yuan)工只剩(sheng)下49人(ren)沒有離職，其余人(ren)員(yuan)全部在6月底(di)和7月初選擇了離開。這(zhe)49個人(ren)成立了一個名為“永不辭職”的(de)微信群(qun)，邁(mai)邁(mai)工廠的(de)一線員(yuan)工吳遠(yuan)就是其中一員(yuan)。

據他回(hui)憶，今年以來，賽(sai)麟汽(qi)車的一線(xian)員工就沒上(shang)過班(ban)。按照(zhao)賽(sai)麟汽(qi)車的安(an)排，一線(xian)員工的春節(jie)假原本是到元宵(xiao)節(jie)結束。但(dan)在(zai)大(da)年初八(ba)的時候，員工們(men)突然收到延期復工的通知，且何時復工另行通知。

“那時候，因為新冠肺炎疫情(qing)嚴(yan)重，大(da)家(jia)能對此安(an)排(pai)表示理解，也(ye)盼(pan)望著疫情(qing)結束后復(fu)工。”吳(wu)遠說。但他沒想到，這一等(deng)卻(que)等(deng)到了(le)4月的減(jian)薪(xin)通(tong)知。

今年4月15日，賽麟(lin)汽(qi)車發布了(le)“賽發1號”文(wen)件(jian)。文(wen)件(jian)中稱，在公(gong)司(si)停工(gong)停產期間，上海、江蘇及北京地區的員工(gong)將(jiang)按照當地最低工(gong)資(zi)標準來發放工(gong)資(zi)。

圖片來源：網絡

彼時，《每日(ri)經濟新聞》記者聯系賽(sai)麟(lin)汽車(che)時，發現多(duo)位公關人員已經離職。或許(xu)那時賽(sai)麟(lin)汽車(che)已經處在看(kan)似(si)風平浪(lang)靜，實則暗(an)流涌動的處境之中，很多(duo)員工絲毫不知(zhi)情。

據吳(wu)遠(yuan)稱，他4月如(ru)期(qi)收到了調整后的工(gong)資，但從5月開(kai)始(shi)，工(gong)資就沒有發放過，社保也(ye)被停(ting)止繳(jiao)納。“現在我們是(shi)想要(yao)一個(ge)說法(fa)，以及給我們補發工(gong)資。”吳(wu)遠(yuan)告(gao)訴《每日經(jing)濟新聞》記者(zhe)，他們與(yu)上海留守(shou)員工(gong)的訴求是(shi)一致的。

上(shang)(shang)述上(shang)(shang)海律師告訴記者(zhe)，賽麟員(yuan)(yuan)工遇到的(de)這種(zhong)情況，可(ke)以(yi)與公司大股東協商，若協商不成或無(wu)協商的(de)途徑，可(ke)向(xiang)公司所在地(di)的(de)勞(lao)動保障監察(cha)機(ji)構投訴舉報，或到勞(lao)動爭議仲(zhong)(zhong)裁委員(yuan)(yuan)會申(shen)請(qing)仲(zhong)(zhong)裁。此(ci)外，若公司后續無(wu)法正常經營，進入破產清(qing)算(suan)程序(xu)，屆時(shi)員(yuan)(yuan)工可(ke)以(yi)向(xiang)清(qing)算(suan)組(zu)進行債權(quan)申(shen)報以(yi)維護自(zi)身合(he)法權(quan)益。如今(jin)，賽麟汽車(che)上(shang)(shang)海和如皋(gao)兩(liang)地(di)員(yuan)(yuan)工都在申(shen)請(qing)勞(lao)動仲(zhong)(zhong)裁的(de)階段。

 “即(ji)便勞動(dong)仲裁(cai)也不(bu)會有結果的，這一切都崩塌(ta)得太快。”吳遠如此(ci)形容賽(sai)麟汽車近幾(ji)個月的變化(hua)。

吳遠是(shi)邁(mai)邁(mai)工(gong)(gong)(gong)廠的(de)第一批員工(gong)(gong)(gong)，早(zao)在(zai)2018年(nian)就已(yi)經(jing)來到賽(sai)(sai)麟(lin)(lin)汽車(che)工(gong)(gong)(gong)作(zuo)，而賽(sai)(sai)麟(lin)(lin)工(gong)(gong)(gong)廠是(shi)在(zai)2018年(nian)3月才開始建(jian)設。“賽(sai)(sai)麟(lin)(lin)汽車(che)當時(shi)的(de)招聘條(tiao)件挺高(gao)的(de)，一線員工(gong)(gong)(gong)需要有(you)三年(nian)的(de)整(zheng)車(che)廠工(gong)(gong)(gong)作(zuo)經(jing)驗(yan)，學(xue)歷也必須是(shi)在(zai)大專以上(shang)(shang)，我是(shi)通(tong)過(guo)關系進來的(de)。”吳遠回憶稱，每日上(shang)(shang)班規律，有(you)雙休有(you)社保，賽(sai)(sai)麟(lin)(lin)汽車(che)在(zai)外有(you)著不錯的(de)雇主評價。有(you)人(ren)聽說(shuo)他(ta)在(zai)賽(sai)(sai)麟(lin)(lin)汽車(che)工(gong)(gong)(gong)作(zuo)，還(huan)曾想通(tong)過(guo)他(ta)進入賽(sai)(sai)麟(lin)(lin)汽車(che)。

圖片來源：每經記者 孫桐(tong)桐(tong) 攝

盡管這份工作讓人羨慕，但吳(wu)遠兩(liang)年(nian)時間里曾經好幾次想過要離開。“之前(qian)從未聽說過賽麟汽(qi)車(che)(che)，再加上王曉麟是律師出身，并不(bu)是真的造車(che)(che)人。我曾擔心(xin)這個汽(qi)車(che)(che)公司可能不(bu)會長(chang)久。”吳(wu)遠說。

但(dan)他(ta)沒有想到，自己的擔心(xin)這么(me)快就會應驗。“如果能重來(lai)(lai)，我肯定不會選擇賽(sai)麟(lin)汽(qi)車(che)。”吳(wu)遠說，他(ta)已經33歲了，在(zai)賽(sai)麟(lin)汽(qi)車(che)耽誤了兩年時(shi)間(jian)，來(lai)(lai)賽(sai)麟(lin)汽(qi)車(che)工(gong)作是他(ta)做過(guo)最(zui)后悔(hui)的選擇。

由于賽麟(lin)汽車目(mu)前已經沒有HR，吳遠(yuan)也無法與賽麟(lin)汽車解(jie)除勞動合同，但(dan)他已經找到了新工(gong)作。“我要去當海(hai)員去了，出海(hai)一次可(ke)能要8~9個月。可(ke)能會孤單一點，但(dan)待遇還可(ke)以，畢竟要養家。”吳遠(yuan)有一個5歲的兒子(zi)，這也是他奮(fen)斗(dou)的重(zhong)要動力之(zhi)一。

誰掀(xian)起了賽(sai)麟亂局？

真正揭開賽麟亂局的(de)，是三個月前的(de)一封實名舉報(bao)信(xin)。

4月27日(ri)，賽麟汽車前法務(wu)高級經(jing)理喬(qiao)宇東在網絡發布實名舉報信，稱董事長王曉(xiao)麟涉嫌虛假技術出(chu)資(zi)、貪污(wu)巨額國資(zi)，將成本價50萬(wan)(wan)美(mei)元(yuan)和2000萬(wan)(wan)美(mei)元(yuan)的技術分別(bie)作價55億元(yuan)和11億元(yuan)入股(gu)，導(dao)致數十(shi)億元(yuan)國資(zi)流失。

圖片來源：微博截圖

面(mian)對實名舉報(bao)，身在美國的(de)(de)(de)王曉麟公開(kai)回應稱：“純(chun)屬誣(wu)告，沒(mei)有(you)一件是(shi)(shi)事實。賽麟的(de)(de)(de)技術是(shi)(shi)根據估(gu)值獲得了(le)合資(zi)公司66.52%的(de)(de)(de)股權(quan)，而沒(mei)有(you)拿(na)走一分(fen)錢，所謂騙走了(le)66億是(shi)(shi)刻(ke)意誤導。如皋(gao)所有(you)的(de)(de)(de)投資(zi)，都(dou)用在國內建廠、雇人、開(kai)模、生(sheng)產等項(xiang)目上。”

公開資(zi)(zi)料顯示，賽麟汽(qi)車(che)成立于2016年，共有(you)(you)五(wu)個股東，其中四家(jia)由王曉麟實際控(kong)制。但實際上(shang)，只有(you)(you)具有(you)(you)國資(zi)(zi)背景的南(nan)通(tong)嘉禾(he)在(zai)為(wei)賽麟汽(qi)車(che)“輸血(xue)”，以貨幣方式出(chu)(chu)資(zi)(zi)34億(yi)(yi)元(yuan)，持(chi)股比例為(wei)33.42%。另外四家(jia)公司如皋(gao)薩(sa)林、南(nan)通(tong)獅邁、南(nan)通(tong)威(wei)蒙、如皋(gao)積(ji)泰(tai)以技術出(chu)(chu)資(zi)(zi)約66億(yi)(yi)元(yuan)，持(chi)股比例66.52%。

作為新勢力造(zao)車(che)企(qi)業，賽麟(lin)品(pin)牌并非從零開(kai)始。公(gong)開(kai)資(zi)料顯(xian)示(shi)，賽麟(lin)品(pin)牌由史蒂夫·賽麟(lin)于(yu)1983年創立，專注(zhu)于(yu)超跑(pao)及高性能車(che)輛(liang)的研(yan)發、生產及銷(xiao)售，曾(ceng)獲(huo)得”世界超跑(pao)制造(zao)商”冠(guan)軍(jun)13次，世界GT錦標賽總冠(guan)軍(jun)19次。2014年，王曉麟(lin)收購了賽麟(lin)品(pin)牌，從而掌握了多個車(che)系的產品(pin)和技術資(zi)源。

圖(tu)片來源：賽麟汽車微信公眾(zhong)號

隨著(zhu)舉(ju)報事件升級，賽麟(lin)汽車唯一國(guo)資股(gu)東南通嘉禾的(de)態度(du)也發生(sheng)轉變，走(zou)向了外(wai)資股(gu)東的(de)對(dui)立面。6月30日，南通嘉禾發布(bu)公告稱：“王曉麟(lin)遠避美國(guo)，怠于履行職(zhi)責(ze)，致(zhi)使賽麟(lin)汽車無以(yi)為繼，員工的(de)合法權(quan)益(yi)蒙(meng)受嚴重損失(shi)”。

當天，王曉麟通(tong)過(guo)內部郵件回應(ying)稱，南(nan)通(tong)嘉禾和如皋相關方面罔顧事實，利用喬宇東(dong)誣告一案，以(yi)調查為(wei)名羅織罪(zui)名，構陷(xian)本人(ren)和外資股東(dong)，導致賽麟汽車(che)運(yun)營(ying)陷(xian)于停止，上千員(yuan)工停薪失業。

7月2日，如皋經(jing)濟(ji)技(ji)術開發區管委會官網發布通告稱(cheng)，發現王曉麟(lin)等(deng)人涉嫌提供虛假證明文件、利用職務之便挪用賽麟(lin)汽車巨額資金等(deng)問題和重要線索。南通嘉禾(he)及時向公安機(ji)關(guan)報案(an)，公安機(ji)關(guan)已受(shou)理并正(zheng)在對相關(guan)人員涉嫌犯罪的行為依(yi)法開展偵查。

圖片來源(yuan)：如皋(gao)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官網

不過，王曉麟并(bing)不認同這一調查結果，他表示，如皋方面全程未(wei)聯系過他本人，國資股(gu)東一直拒絕和外資股(gu)東進(jin)行任(ren)何形(xing)式的溝通(tong)。

“6月30日(ri)(ri)，我(wo)(wo)撕(si)下(xia)(xia)他(ta)(ta)們第(di)一(yi)張(zhang)遮(zhe)羞布，和(he)南通嘉(jia)禾正式(shi)對(dui)立，當時我(wo)(wo)就預估(gu)到他(ta)(ta)們接下(xia)(xia)來會構陷我(wo)(wo)。7月2日(ri)(ri)，他(ta)(ta)們的(de)誣告(gao)如期(qi)而至。我(wo)(wo)是(shi)個律(lv)師，所有的(de)文(wen)件(jian)我(wo)(wo)都有留底，所有的(de)重要(yao)會議和(he)對(dui)話(hua)，我(wo)(wo)都有錄音只要(yao)他(ta)(ta)們拿出任何(he)偽證(zheng)，我(wo)(wo)會再一(yi)次撕(si)下(xia)(xia)他(ta)(ta)們的(de)各種遮(zhe)羞布。”王曉麟說。

在王曉麟看(kan)來(lai)(lai)，賽(sai)麟汽(qi)車中外(wai)股東之間的(de)矛盾由(you)來(lai)(lai)已久，只是現(xian)在才爆發(fa)出來(lai)(lai)，國有(you)股東一系(xi)列操作無非想(xiang)要得到公司(si)的(de)控制(zhi)權。

“在(zai)合(he)資協議里，如皋方面（南(nan)通嘉禾）投資30億元入股(gu)，提供(gong)(gong)三年(nian)(nian)40億流(liu)(liu)動(dong)資金(jin)保障(zhang)，并(bing)貼(tie)息不(bu)超(chao)過(guo)3%，但后來(lai)因為我(wo)們的(de)(de)(de)車型評估是66.58億元，30億的(de)(de)(de)話占股(gu)不(bu)到(dao)三分之一(yi)，重大(da)決策時沒有否(fou)決權(quan)。后來(lai)，他們將股(gu)權(quan)投資增(zeng)加到(dao)33.42%，擁有重大(da)事項決策一(yi)票(piao)否(fou)決權(quan)。”王(wang)曉麟(lin)表示，但南(nan)通嘉禾并(bing)沒有提供(gong)(gong)40億元的(de)(de)(de)流(liu)(liu)動(dong)資金(jin)，過(guo)去(qu)三年(nian)(nian)多，他和(he)公司(si)的(de)(de)(de)融資顧問多次帶來(lai)了(le)股(gu)權(quan)和(he)債權(quan)投資，但是都被南(nan)通嘉禾以各種(zhong)理由拒絕，目(mu)的(de)(de)(de)就是維護(hu)其“一(yi)票(piao)否(fou)決權(quan)”。

圖片來源：賽麟汽(qi)車微博(bo)

據了解(jie)，7月4日，賽麟汽車(che)(che)召開股(gu)東大(da)會，但南(nan)通(tong)嘉禾(he)缺席(xi)，股(gu)東大(da)會通(tong)過(guo)決議(yi)，要求南(nan)通(tong)嘉禾(he)按照合(he)資協議(yi)的規定，在五(wu)個工(gong)作日內(nei)歸還對(dui)賽麟汽車(che)(che)的約3億元(yuan)欠款。該(gai)筆欠款將存入由Frank Sterzer（賽麟汽車(che)(che)副總(zong)裁）和工(gong)會共(gong)管的賬(zhang)戶，首先(xian)滿足支付(fu)所有員(yuan)工(gong)和前員(yuan)工(gong)的合(he)法工(gong)資、社保(bao)、稅險等訴求。

不過，王曉麟稱(cheng)，五個工作(zuo)日已經(jing)過去，南通(tong)嘉禾仍(reng)不進行溝通(tong)，外資股東已經(jing)聘請律師根據(ju)合資協(xie)(xie)議(yi)相關爭議(yi)解(jie)決方法(fa)的規定(ding)，就南通(tong)嘉禾和如皋國家經(jing)濟(ji)技術開發區(qu)管委(wei)會違反合資協(xie)(xie)議(yi)一事，在香(xiang)港提起仲裁。

據(ju)楊天透露，南(nan)通嘉禾要求在(zai)8月4日召開股(gu)東(dong)大會，但(dan)具體內容(rong)尚不清楚，也并沒(mei)有(you)邀請員(yuan)工代表(biao)參加(jia)。

造車，賽麟是認真的嗎(ma)？

作為江蘇省“十三五(wu)規劃”重大項目，加上“世界頂(ding)級超跑(pao)”賽(sai)麟品牌的(de)背書，賽(sai)麟汽車究竟是(shi)不是(shi)真在造車成了一個疑問。

記者(zhe)帶著這(zhe)一疑(yi)問走(zou)訪了賽(sai)(sai)(sai)麟(lin)(lin)汽(qi)車的兩(liang)(liang)座(zuo)工(gong)廠(chang)(chang)。這(zhe)兩(liang)(liang)座(zuo)工(gong)廠(chang)(chang)都位(wei)(wei)于(yu)(yu)如(ru)皋市(shi)經濟開發區，如(ru)果從(cong)如(ru)皋市(shi)人(ren)民政府向北沿(yan)花城大道行駛12公里(li)左右就可以來到賽(sai)(sai)(sai)麟(lin)(lin)工(gong)廠(chang)(chang)。而邁邁工(gong)廠(chang)(chang)則位(wei)(wei)于(yu)(yu)賽(sai)(sai)(sai)麟(lin)(lin)工(gong)廠(chang)(chang)西(xi)南方約10公里(li)處(chu)。賽(sai)(sai)(sai)麟(lin)(lin)汽(qi)車的兩(liang)(liang)座(zuo)工(gong)廠(chang)(chang)都處(chu)于(yu)(yu)如(ru)皋市(shi)外(wai)圍，這(zhe)里(li)本就偏(pian)僻(pi)。現在賽(sai)(sai)(sai)麟(lin)(lin)汽(qi)車生產停止后，更少有人(ren)來往，顯得(de)十(shi)分荒涼(liang)。

圖片來源：每經(jing)記者 孫桐桐 攝(she)

“賽麟汽車早就空了，之前(qian)從他們(men)工廠門口(kou)路過幾次，一(yi)個(ge)人都沒(mei)有。”一(yi)位如皋市當(dang)地人說。

記者(zhe)在前(qian)往賽麟汽(qi)車(che)(che)工廠的(de)路上留(liu)意(yi)到，沿途可以經過(guo)陸地方(fang)舟、楓盛汽(qi)車(che)(che)、青年汽(qi)車(che)(che)等多個(ge)汽(qi)車(che)(che)工廠，還有氫能小鎮、汽(qi)車(che)(che)零部(bu)件(jian)等與汽(qi)車(che)(che)相關的(de)布局分(fen)布于附近(jin)。這些與如皋市(shi)的(de)汽(qi)車(che)(che)規(gui)劃有著緊密關系(xi)。

但有(you)意思(si)的是，賽麟工(gong)(gong)廠、青年汽車和陸地(di)方舟(zhou)比鄰而立，三(san)家工(gong)(gong)廠占據了大(da)面積的土地(di)。如今，三(san)家工(gong)(gong)廠均處于停(ting)工(gong)(gong)狀態。“經(jing)濟開發區那邊有(you)不(bu)少工(gong)(gong)廠，但沒有(you)什么人，十分荒蕪，打車也是非常(chang)難打到的。”如皋當地(di)出租車司機說。

據(ju)吳遠(yuan)透露，賽麟工(gong)廠(chang)流水線采用了高速滾床，車間(jian)(jian)之間(jian)(jian)建有(you)連廊(lang)，焊裝車間(jian)(jian)有(you)百余臺(tai)KUKA（庫卡）機械手(shou)臂(bei)，自(zi)動化水平(ping)較高。但(dan)是，邁邁工(gong)廠(chang)的(de)自(zi)動化程度則相對(dui)較低。“邁邁工(gong)廠(chang)是以(yi)前(qian)青年工(gong)廠(chang)翻新的(de)，生(sheng)產線有(you)些粗糙。”吳遠(yuan)說。

圖(tu)片來源(yuan)：每經記(ji)者 黃辛旭 攝

按照賽(sai)(sai)麟汽車(che)此前公布的(de)(de)消息，賽(sai)(sai)麟工廠(chang)(chang)將會生產(chan)超(chao)跑級SUV賽(sai)(sai)麟·邁客(ke)(ke)，計劃于2020年上市。吳遠(yuan)稱曾經在賽(sai)(sai)麟工廠(chang)(chang)見到過(guo)貼有(you)偽裝紙的(de)(de)邁客(ke)(ke)。“具體車(che)是怎樣的(de)(de)我們并不知(zhi)道，但聽說邁客(ke)(ke)用的(de)(de)是長城汽車(che)的(de)(de)發(fa)(fa)動機。”吳遠(yuan)表示，一(yi)線(xian)員(yuan)工對邁客(ke)(ke)的(de)(de)研(yan)發(fa)(fa)進(jin)度(du)并不了解，但賽(sai)(sai)麟工廠(chang)(chang)還(huan)未開(kai)始為邁客(ke)(ke)的(de)(de)量產(chan)做(zuo)調適和(he)準備(bei)工作。

目前，邁(mai)(mai)邁(mai)(mai)是賽麟汽車量產(chan)的唯一車型(xing)。2019年11月，邁(mai)(mai)邁(mai)(mai)定(ding)制版(ban)正(zheng)式(shi)(shi)開始在天(tian)貓平臺開售(shou)，共推出了運動定(ding)制版(ban)和櫻桃小丸子定(ding)制版(ban)兩款車型(xing)，補(bu)貼后售(shou)價(jia)分別為(wei)15.88萬元(yuan)、16.88萬元(yuan)。自2019年11月1日正(zheng)式(shi)(shi)開店(dian)到(dao)12月23日正(zheng)式(shi)(shi)申請關店(dian)，邁(mai)(mai)邁(mai)(mai)天(tian)貓旗艦店(dian)共收到(dao)31個訂單。

吳遠透露，邁(mai)(mai)(mai)邁(mai)(mai)(mai)僅有的(de)訂單都(dou)是(shi)來自(zi)于內部消化。但(dan)是(shi)作為(wei)邁(mai)(mai)(mai)邁(mai)(mai)(mai)的(de)一線生產者，吳遠也表示(shi)：“邁(mai)(mai)(mai)邁(mai)(mai)(mai)使用的(de)材料都(dou)是(shi)好(hao)東西，配置也是(shi)很高的(de)。”而負責研發(fa)的(de)林(lin)濤(tao)更是(shi)表示(shi)：“誰(shui)說邁(mai)(mai)(mai)邁(mai)(mai)(mai)是(shi)老(lao)頭(tou)樂，自(zi)己開一開就知道了。老(lao)頭(tou)樂完全沒有邁(mai)(mai)(mai)邁(mai)(mai)(mai)的(de)速度和(he)調校(xiao)。”

盡管員工(gong)表示了對邁(mai)(mai)(mai)(mai)邁(mai)(mai)(mai)(mai)的肯定(ding)，但現實情況是邁(mai)(mai)(mai)(mai)邁(mai)(mai)(mai)(mai)并未得到市場(chang)認可，甚至還沒有(you)(you)開始正式(shi)對外大規模銷售。記者在(zai)(zai)邁(mai)(mai)(mai)(mai)邁(mai)(mai)(mai)(mai)工(gong)廠(chang)看到，數百(bai)輛(liang)邁(mai)(mai)(mai)(mai)邁(mai)(mai)(mai)(mai)停放(fang)在(zai)(zai)工(gong)廠(chang)里(li)。吳遠(yuan)透露(lu)還有(you)(you)部分(fen)邁(mai)(mai)(mai)(mai)邁(mai)(mai)(mai)(mai)停放(fang)在(zai)(zai)賽麟工(gong)廠(chang)，兩座工(gong)廠(chang)的邁(mai)(mai)(mai)(mai)邁(mai)(mai)(mai)(mai)加起來(lai)大約有(you)(you)三千輛(liang)。

圖(tu)片(pian)來源：每經記(ji)者 孫(sun)桐桐 攝

“賽(sai)麟或許并沒(mei)有(you)真(zhen)的在造車。”一(yi)位已經離職的員工(gong)王清這樣告訴記者，他早在2019年就(jiu)感(gan)覺事情不太對，所以選擇(ze)離開。

“即使(shi)沒有喬宇(yu)東的舉報(bao)，賽(sai)麟汽車也很(hen)有可能(neng)沒有未(wei)來(lai)。”吳遠略(lve)有猶(you)豫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。在賽(sai)麟汽車工作了兩(liang)年，他表(biao)示一線員工并未(wei)真(zhen)正接觸(chu)到(dao)賽(sai)麟汽車的產品規劃。

但作為研發(fa)人員，林濤(tao)表示事實并非(fei)如此。“我(wo)們(men)帶(dai)著自己對汽車很深刻的(de)理解(jie)來到賽麟汽車，如果(guo)發(fa)現(xian)這里像外界傳言‘混日子(zi)’、‘PPT造車’，我(wo)們(men)可(ke)能早(zao)就走了。”林濤(tao)說。

記者了解到，上海分(fen)公司負責(ze)研(yan)發的大部(bu)分(fen)員工都是被獵頭“挖”過來的，都有(you)著多年(nian)汽車相關從業(ye)經驗。例如，研(yan)發團隊擁有(you)平(ping)均10年(nian)以(yi)上的工作(zuo)經驗，成(cheng)員幾乎涵(han)蓋了國內所有(you)頂(ding)尖整車企業(ye)的前員工和一級供應商，包括通用、沃爾(er)沃、PSA、寶馬等等。

林濤(tao)告(gao)訴記者，研(yan)發團隊(dui)對(dui)其產品(pin)十分認可，也(ye)投(tou)入了大量心血，加班到凌晨是常事(shi)，大家都懷(huai)著理想、充滿干(gan)勁地想把車造(zao)好。

在(zai)上(shang)海辦(ban)公樓里，記者看(kan)到了一輛用于測(ce)試的(de)SUV邁客(ke)(ke)，這是(shi)賽麟(lin)汽車第二款、也是(shi)一款計劃走量(liang)的(de)車型。站在(zai)邁客(ke)(ke)旁邊，林濤(tao)感慨道：“如果(guo)沒(mei)有(you)出事，這輛SUV在(zai)今年下半年就(jiu)正式(shi)量(liang)產了。”

圖(tu)片來源：每經(jing)記者 孫桐桐 攝

如(ru)今，他們(men)的(de)(de)夢想(xiang)破滅了，賽麟汽車沒有(you)任何征兆地(di)轟然(ran)倒(dao)塌。一(yi)千多名被欠(qian)薪的(de)(de)員工已(yi)經(jing)申(shen)請離職(zhi)，上海和如(ru)皋兩地(di)雖然(ran)還有(you)200多名員工在(zai)堅守(shou)，但他們(men)看不到未(wei)來的(de)(de)路。

眼下，事情的(de)真相已經(jing)很難分辨(bian)清楚，但荒蕪的(de)工(gong)廠、留守的(de)員工(gong)都在證(zheng)明著賽麟(lin)汽車(che)的(de)曇花一現。

造車新(xin)勢力淘汰賽開啟

賽麟(lin)汽車(che)(che)的(de)情(qing)況并不是個例，眼(yan)下造(zao)車(che)(che)新(xin)勢力中，包括博郡(jun)、拜騰等車(che)(che)企(qi)都(dou)處在倒閉的(de)邊緣，但蔚來、小鵬、威馬等新(xin)造(zao)車(che)(che)企(qi)業的(de)交(jiao)付量(liang)正(zheng)逐步攀升(sheng)。造車新勢力的淘汰賽已經開始(shi)。

早(zao)在2015年(nian)，數(shu)百家造(zao)(zao)(zao)車(che)(che)新勢力(li)蜂擁(yong)而至，資(zi)(zi)本追(zhui)逐，媒(mei)體(ti)報道，光芒(mang)蓋過了(le)傳(chuan)統(tong)車(che)(che)企。從2018年(nian)下半年(nian)開始，投資(zi)(zi)人(ren)逐步冷(leng)靜(jing)，鮮有造(zao)(zao)(zao)車(che)(che)新勢力(li)融資(zi)(zi)的(de)消(xiao)息傳(chuan)出。2019年(nian)，盛景轉頹，能否活下來成為(wei)造(zao)(zao)(zao)車(che)(che)新勢力(li)的(de)難(nan)題(ti)。進入2020年(nian)，疫情(qing)突如(ru)其來，不少造(zao)(zao)(zao)車(che)(che)新勢力(li)瀕臨生死。

圖片來源：視覺中國

“眼看他起朱樓，眼看他宴賓客，眼看他樓塌了(le)。”這句(ju)唱詞正像是一些造車新(xin)勢力(li)的真(zhen)實寫照。但是，也有部分新(xin)勢力(li)是在認真(zhen)“游泳”。

根(gen)據乘用車終端保險數據，今年上半(ban)年，造車新勢力里有(you)20家企業有(you)上險數據，總計約(yue)為4.4萬多輛。其中蔚來、威馬(ma)、理想、小鵬(peng)、合眾前5家企業共(gong)計占比91%。

大浪淘沙，頭部造(zao)車新勢力眼下(xia)喊出了“WWP”（蔚來、威馬、小(xiao)鵬）三強的口號。理想汽車在7月30日晚正式以“LI”為(wei)股票(piao)代碼在美國(guo)納(na)斯達克(ke)掛牌上市，成為(wei)繼蔚來汽車之后第二個赴美IPO的國(guo)內造(zao)車新勢力企業。

圖片來源：企業供圖

數百家(jia)造車(che)新(xin)勢(shi)力，為(wei)何命運如此不同？原因有多方面，歸根結底還是：造車(che)太難(nan)。

汽車(che)是典型(xing)的長周(zhou)期(qi)、重(zhong)投資、高壁(bi)壘產業。資金實力、團(tuan)隊能力、市場調研、生產資質、工廠制(zhi)造、經(jing)營(ying)銷售等環環相扣(kou)，缺(que)一不可。

規模化(hua)考驗著(zhu)車(che)企的(de)綜(zong)合實力(li)。對一家車(che)企而言，或許造1輛(liang)車(che)并(bing)不難，但要達(da)到1萬(wan)輛(liang)以(yi)上(shang)的(de)制造規模，就需要車(che)企具有體系化(hua)能力(li)。同時，體系化(hua)能力(li)并(bing)不是只做一款車(che)，而是能夠做產品矩陣，并(bing)保(bao)證質量(liang)穩定，成本合理。

量產是(shi)第一道關卡(ka)，賽麟汽車(che)就沒(mei)有(you)走到這(zhe)一步(bu)。同樣(yang)一次次跳票的還有(you)拜騰汽車(che)和(he)博郡汽車(che)。

即便走(zou)到(dao)交付階段(duan)，也只(zhi)是進入第二梯(ti)隊，前(qian)面仍有(you)漫漫長(chang)路。比如前(qian)途、新特、云度(du)等車企，雖然(ran)有(you)量產車型，但銷量很少(shao)。談盈利(li)尚(shang)遠，如何(he)活(huo)下去都是一個難題(ti)。

圖片來源：每經記者(zhe) 張建 攝（資料圖）

眼下，可(ke)以期待的(de)要數造車(che)新勢(shi)力第(di)一梯隊的(de)選手(shou)。他們的(de)量產已經具備一定(ding)規模，銷售(shou)服務(wu)等體系也(ye)已較為完備。

威(wei)馬(ma)汽車(che)創(chuang)始人、董事長兼CEO沈暉在接受(shou)《每日經濟新(xin)(xin)聞》記者(zhe)采訪(fang)時表示，這些是基礎(chu)能力建設，未來(lai)仍有諸多挑戰。“對造(zao)車(che)新(xin)(xin)勢力而言，基礎(chu)能力的(de)建立意味著公司走(zou)過了(le)0-1的(de)階段，而1-1000的(de)階段則(ze)需要吸引(yin)更多新(xin)(xin)用戶。眼下，威(wei)馬(ma)已經走(zou)過了(le)0-1的(de)階段，而1-1000的(de)階段還面臨各(ge)種挑戰，也需要資金支持(chi)。”沈暉說(shuo)。

2020年(nian)被稱(cheng)為(wei)造(zao)車新勢(shi)(shi)力的生死年(nian)。“最后(hou)可能只(zhi)有3、4家造(zao)車新勢(shi)(shi)力能活下去”成(cheng)了(le)業內(nei)共識。但(dan)現在是不是“最后(hou)的時候”，未來又(you)將有多少變數，沒有人能說清(qing)楚。造(zao)車新勢(shi)(shi)力的萬(wan)里長征也只(zhi)是剛剛起步。

（應采訪者要(yao)求，文中吳(wu)遠、王清、楊(yang)天、林濤均為化名。）

記者手記丨造車新勢力正“大浪(lang)淘沙”

業(ye)內普遍認為，2020年是造車(che)新勢力的(de)大(da)浪(lang)淘沙之年。加之“黑(hei)天鵝(e)”新(xin)冠肺(fei)炎疫情的影(ying)響，讓本就(jiu)苦苦支(zhi)撐的造車新(xin)勢力更是(shi)“傷亡慘重”。

最被人質(zhi)疑(yi)的(de)賽麟汽車屬于(yu)率先倒(dao)下的(de)一(yi)批。曾經一(yi)夜成名，風頭(tou)無兩；如今瞬間坍(tan)塌(ta)，人去(qu)樓空。王曉麟究(jiu)竟是(shi)抱著怎樣的(de)目的(de)去(qu)造車成了一(yi)個疑(yi)問，沒有人可(ke)以說出真相。

事實上(shang)，賽麟(lin)汽(qi)車(che)的(de)困局(ju)只是造(zao)車(che)新(xin)勢力的(de)一(yi)個縮影(ying)。幾(ji)年前(qian)，造(zao)車(che)新(xin)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出(chu)現，遍地(di)開花。資本(ben)的(de)盛宴、地(di)方政府的(de)狂(kuang)歡，裹挾(xie)著它(ta)們(men)快速向前(qian)。

“百舸爭流，奮楫者先；千帆竟發，勇(yong)進者勝(sheng)。”更何況，造車(che)不(bu)僅僅需要努力，更需要資(zi)金(jin)、團隊、時機、技術等諸多(duo)要素的通(tong)力協作。幾(ji)(ji)多(duo)質疑，幾(ji)(ji)多(duo)坎坷，造車(che)一事，成(cheng)王敗寇。

眼下，一(yi)家(jia)家(jia)造車新勢力(li)折戟，背后是(shi)幾個億(yi)的(de)投資打(da)了水漂。規劃(hua)的(de)基地留(liu)下一(yi)灘爛泥(ni)，描繪的(de)藍圖(tu)成了虛無的(de)泡沫，曲終人(ren)散(san)之時(shi)，只留(liu)一(yi)聲嘆息(xi)。

或許這條路(lu)上存(cun)在著“南(nan)郭先生”，但我們更愿意相(xiang)信當初全(quan)新(xin)的(de)造車(che)理念也吸引了一些真正的(de)“夢(meng)想家”投身其(qi)中。他們當中有資深高(gao)管、研發精英、基層員工，他們懷揣著造車(che)夢(meng)，希(xi)望通過自己(ji)的(de)努力(li)抓住(zhu)浪潮成為行業變革的(de)推動(dong)者(zhe)。

正因如(ru)(ru)此，我們(men)才會惋惜造(zao)車(che)(che)新勢(shi)力倒下的(de)(de)同時導致了數千(qian)工(gong)人(ren)的(de)(de)造(zao)車(che)(che)夢(meng)碎，影響了數千(qian)個家(jia)庭的(de)(de)未來。比如(ru)(ru)，面對(dui)賽麟汽車(che)(che)如(ru)(ru)今(jin)的(de)(de)處(chu)境，股東雙(shuang)方上演“互撕”大戲(xi)之外，是(shi)否更應該(gai)思(si)考員工(gong)安置(zhi)問(wen)題將怎(zen)樣妥(tuo)善解決(jue)？他們(men)的(de)(de)權益(yi)又(you)該(gai)要如(ru)(ru)何(he)得到保證(zheng)？

記者：黃辛旭 孫(sun)桐桐

編(bian)輯：裴健如

視覺：帥靈(ling)茜

排(pai)版：孫(sun)磊 馬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