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(jing)記者｜余蕊均    每經(jing)編輯｜楊歡(huan) 何小桃(tao)    

一份“戶(hu)口遷移實(shi)施細(xi)則”，把寧(ning)(ning)波推上了熱(re)搜。根據新政(zheng)，在寧(ning)(ning)波市區購買“70年(nian)產權房即(ji)可落(luo)戶(hu)”，租賃(lin)落(luo)戶(hu)的(de)社(she)保繳納年(nian)限也從2年(nian)縮短(duan)至1年(nian)。

在“落選”特大(da)城市(shi)之后，寧波(bo)即推出落戶(hu)新政，引發外(wai)界廣泛關注。多(duo)位專家(jia)在受(shou)訪時(shi)表示，寧波(bo)此舉既有(you)推進戶(hu)籍制度改革之意，也有(you)對(dui)激發房地(di)產市(shi)場活力的(de)考量。

“寧波憋(bie)著一口氣。”華東師范大學城(cheng)市(shi)發展研究院院長曾剛認(ren)為(wei)，從(cong)過去(qu)和(he)杭州“不(bu)相(xiang)上下”到如今(jin)差距(ju)拉遠，寧波(bo)迫切需要(yao)解決經濟和(he)人口的雙重問題，重塑優勢地位。

眼下，機會已擺到面前。根據《上海(hai)大都(dou)市圈空間協同規劃》（后稱(cheng)《空間協同規劃》），到2035年，寧波(bo)將與蘇州一起(qi)，成為上海(hai)的“左膀右(you)臂”，無錫、常州、南通則(ze)處在(zai)第三梯隊。

抱緊(jin)上海，寧(ning)波能否復刻(ke)下一個“蘇州奇跡(ji)”？如曾剛(gang)所言，人口集聚是城市發展的結果，關鍵(jian)是有(you)沒(mei)有(you)投(tou)資、就業(ye)(ye)、創業(ye)(ye)的機會。是時候(hou)打(da)“翻身仗(zhang)”了。

01

圖片來(lai)源：攝圖網500626688

寧波的焦(jiao)慮要從“落選”特大城市說起。

根(gen)據官方首次(ci)公布的“百座(zuo)大城市(shi)”名單，24座(zuo)萬億城市(shi)中(zhong)，寧波和蘇州、合肥(fei)、無錫(xi)、福州的城區人口均不足(zu)500萬，止步于“Ⅰ型大城市(shi)”。一位區域專家在受(shou)訪(fang)時表示，“（榜單(dan)）對那(nei)些本來覺得自己還可以的(de)城市(shi)，沖擊蠻大(da)的(de)。”

數(shu)據顯示，2020年，寧波(bo)常住(zhu)人口達到940.43萬，但(dan)城區人口僅有360.88萬。同(tong)為制造業(ye)重鎮，蘇州的情況也有類似，同(tong)期常住(zhu)人口超過1274萬，市區人口不足400萬。

對此，一種解釋是(shi)蘇州、寧(ning)波的縣域太強，畢竟二者(zhe)分別(bie)下(xia)轄的縣級市昆山、慈溪(xi)也(ye)上榜了“百(bai)大(da)(da)”，是(shi)官方認(ren)證的Ⅱ型大(da)(da)城市。不久前公(gong)布的《空(kong)間(jian)協同規劃》也(ye)提到，“蘇州、寧(ning)波的市區、縣城對人口吸(xi)引能(neng)力基本相當(dang)”。

不過，為什么珠三角以“鎮域經濟”著稱的東(dong)莞，又被認定為“特大城市”呢？

中國(guo)(guo)國(guo)(guo)土經濟學會理事長、國(guo)(guo)家發改委國(guo)(guo)土開發與地區經濟研究(jiu)所(suo)原所(suo)長肖金(jin)成表示，城市是“連續的(de)(de)”，如(ru)果中間距離較遠(yuan)，就(jiu)不(bu)是“一個(ge)城市”，比(bi)如(ru)昆山、常熟、張家(jia)港的(de)(de)人口(kou)，就(jiu)不(bu)會被統計到蘇(su)州市區的(de)(de)人口(kou)數(shu)據中去。

“東莞是一個(ge)組團，市(shi)(shi)區(qu)和鎮離得(de)很近，基本(ben)上都‘連’起來了，所以就被當(dang)成‘一個(ge)城(cheng)市(shi)(shi)’來統計(ji)。”他向城(cheng)叔(shu)解釋說，城(cheng)市(shi)(shi)常住人口均(jun)由統計(ji)而來，統計(ji)標準在于“城(cheng)市(shi)(shi)是否連續”。

“我(wo)們從來不認(ren)為蘇州和寧波管(guan)(guan)轄的(de)都是(shi)(shi)‘一個(ge)城市’。”肖金(jin)成強調，城市不是(shi)(shi)行政區，“不是(shi)(shi)管(guan)(guan)多大，城市規模(mo)就(jiu)有多大”。相(xiang)較于(yu)曾經按照(zhao)行政區開展的(de)人口規模(mo)統計，現在(zai)是(shi)(shi)比較符合實際(ji)的(de)“回歸”。

按照(zhao)這種說法，寧(ning)波和蘇(su)州還有機會晉級(ji)特大城(cheng)市(shi)嗎？

在(zai)肖金成看(kan)來，這要看(kan)市區(qu)的集(ji)聚區(qu)，有多少人口會在(zai)市區(qu)居住、工作。“寧(ning)波還(huan)是有希望的。不是說把慈溪、余姚的人橫向(xiang)轉移過來，而是說市區(qu)對(dui)外來人口具有吸引力。”

中(zhong)國區域經濟學會(hui)副會(hui)長(chang)兼(jian)秘書長(chang)、中(zhong)國社會(hui)科學院研究員陳耀則認為，對于(yu)“有市(shi)(shi)沒心(xin)”“有城(cheng)沒核”的城(cheng)市(shi)(shi)，可以在(zai)城(cheng)市(shi)(shi)規劃上重(zhong)視中(zhong)心(xin)城(cheng)區的發展，類似于(yu)“強省會(hui)”一般打造“強中(zhong)心(xin)”，在(zai)現有建成(cheng)區面(mian)積上提高人口和產(chan)業集聚(ju)度(du)。

在他(ta)看來，上海是一個可以對(dui)(dui)標學習的對(dui)(dui)象，“6000多平方公里集(ji)聚2000多萬人口”，所以對(dui)(dui)寧波市區來說(shuo)，城市更新(xin)是可行的路徑，充分(fen)利用(yong)空間資源，向空間要效益。

02

如(ru)果說此次“落選”特大城市，是(shi)寧波的意料之外，那么與省會之間不斷拉(la)開的人口差距，一直是(shi)寧波無法回避(bi)的難題。

數據顯示，2010年第六次人口(kou)(kou)普(pu)查時，寧波(bo)常住人口(kou)(kou)為760.57萬(wan)人，較(jiao)2000年增(zeng)加了164.31萬(wan)人，增(zeng)長(chang)27.56%，年均增(zeng)長(chang)率為2.46%。彼時，其(qi)人口(kou)(kou)增(zeng)幅為浙(zhe)江全省第一(yi)，且(qie)外來常住人口(kou)(kou)占比達到30.09%。

到了(le)2020年，寧波(bo)常住人(ren)口為940.43萬(wan)人(ren)，比(bi)10年前增(zeng)(zeng)加179.86萬(wan)人(ren)，增(zeng)(zeng)長23.65%，年平均增(zeng)(zeng)長率為2.15%。同期(qi)杭州增(zeng)(zeng)加了(le)323.56萬(wan)人(ren)，增(zeng)(zeng)長37.19%，年平均增(zeng)(zeng)長率為3.21%。

2021年，杭州、寧(ning)波常住人(ren)(ren)(ren)口達到1220.4萬人(ren)(ren)(ren)、954.4萬人(ren)(ren)(ren)，分(fen)別增(zeng)(zeng)長26.8萬人(ren)(ren)(ren)、13.97萬人(ren)(ren)(ren)。而這(zhe)一年，杭州的(de)自然(ran)增(zeng)(zeng)長率為(wei)2.9‰，寧(ning)波則近30年來首(shou)次(ci)落入負增(zeng)(zeng)長區(qu)間，自然(ran)增(zeng)(zeng)長率為(wei)-0.86‰。

值得注意(yi)的是，“七普”數據進一(yi)步顯(xian)示(shi)出寧波的人(ren)才結(jie)構隱(yin)憂。2020年(nian)，其(qi)擁有“大專及以上文化(hua)程度”人(ren)口(kou)數量為(wei)167.75，占常住人(ren)口(kou)比(bi)重為(wei)17.84%，而杭(hang)州(zhou)這一(yi)人(ren)口(kou)比(bi)例為(wei)29.32%，兩地相差超11個百分點。

存在差距的(de)，不(bu)僅(jin)僅(jin)在人。

近年來，寧(ning)波這座帶著副省(sheng)級城(cheng)市(shi)(shi)(shi)、計劃單列(lie)市(shi)(shi)(shi)頭(tou)銜的(de)港(gang)口城(cheng)市(shi)(shi)(shi)，面臨不(bu)小(xiao)發展壓力(li)，尤其是(shi)在(zai)其他長三角城(cheng)市(shi)(shi)(shi)、中(zhong)西部(bu)省(sheng)會(hui)等強勢崛起的(de)背(bei)景(jing)下(xia)，一度呈(cheng)現出“慢進也是(shi)退”的(de)狀態。

公開(kai)報道顯示(shi)，2018年2月，時任寧波(bo)市委書記鄭柵潔在“新春第一會”上用一串數據(ju)自(zi)揭家(jia)短——

2017年寧波GDP為9842.1億(yi)元(yuan)，排(pai)在全國(guo)所有(you)城市的(de)第(di)15位，排(pai)在前面的(de)是無錫(xi)10500億(yi)元(yuan)、長沙(sha)10200億(yi)元(yuan)，在后面的(de)是佛山9550億(yi)元(yuan)，跟寧波只差300億(yi)元(yuan)；

10年(nian)(nian)前南京落(luo)后(hou)(hou)寧(ning)波(bo)84億(yi)元(yuan)(yuan)，2017年(nian)(nian)已高出(chu)寧(ning)波(bo)1858億(yi)元(yuan)(yuan)；武漢(han)落(luo)后(hou)(hou)寧(ning)波(bo)210億(yi)元(yuan)(yuan)，2017年(nian)(nian)已高出(chu)寧(ning)波(bo)3564億(yi)元(yuan)(yuan)；長沙落(luo)后(hou)(hou)寧(ning)波(bo)1091億(yi)元(yuan)(yuan)，2017年(nian)(nian)已高出(chu)寧(ning)波(bo)343億(yi)元(yuan)(yuan)。

2018年(nian)(nian)年(nian)(nian)底，寧波(bo)以10745.5億元(yuan)的成績，躋身(shen)“萬(wan)億俱樂(le)部”，比(bi)省(sheng)會杭州晚了3年(nian)(nian)。

華東(dong)師范大學城市(shi)發展(zhan)研究院院長曾剛在受(shou)訪時(shi)表示，從過(guo)去(qu)和杭州(zhou)“不相上下”到如今差距拉遠，寧波(bo)迫切(qie)需要(yao)解決經濟和人口的雙重問題，重塑(su)優(you)勢地(di)位(wei)。

03

如(ru)今，機會擺在寧波面前。

剛(gang)公布(bu)的(de)《上海(hai)大(da)都市圈(quan)空間協同規(gui)劃》中(zhong)，將寧波市區(qu)與蘇州(zhou)市區(qu)、上海(hai)的(de)臨港新片區(qu)一起(qi)，定位為(wei)“綜(zong)合性全球城市”。

上海大(da)都市(shi)圈規(gui)劃范(fan)圍示意圖(tu) 圖(tu)片來源：上海市(shi)人民政(zheng)府網站

根據《空間(jian)協(xie)同規劃》，寧波未來要發揮(hui)好“作(zuo)為上海國際(ji)(ji)貿(mao)易、國際(ji)(ji)航運、國際(ji)(ji)科技創(chuang)(chuang)新中心(xin)協(xie)同區(qu)”的三大職能(neng)，提升航運貿(mao)易、生產性服務(wu)業、智能(neng)制(zhi)造(zao)等優(you)勢(shi)領(ling)域，補齊(qi)科技創(chuang)(chuang)新與文(wen)化交流短(duan)板。

事實上(shang)，盡管歷史上(shang)兩(liang)座(zuo)城(cheng)市頗(po)有淵源，如“300多(duo)萬上(shang)海(hai)人祖籍寧(ning)波”“上(shang)海(hai)方言70%為蘇湖語系(xi)，15%為寧(ning)波語系(xi)”等民間(jian)說法廣為流傳，但受限于交通(tong)條件，滬(hu)甬過去聯(lian)系(xi)算不上(shang)太緊密(mi)。

直到2008年，杭州(zhou)灣跨海(hai)大(da)橋建成通(tong)車，才將兩地的(de)(de)時空(kong)距離壓(ya)縮(suo)至2個(ge)多小(xiao)時，不用再(zai)繞行杭州(zhou)。多位受訪(fang)專家均提(ti)到，若交(jiao)通(tong)問題能夠得到很好(hao)解決(jue)，“空(kong)間上沒有了障礙”，有利于大(da)都(dou)市的(de)(de)擴散效(xiao)應往外延伸。

圖片來源：攝圖網501288180

新的跨海通(tong)道已經提上日程。

今年7月，交通(tong)運輸部公(gong)開(kai)表(biao)示，滬(hu)甬、滬(hu)舟(zhou)甬兩大跨海(hai)通(tong)道已納入《國(guo)家公(gong)路網規劃(hua)》。根據規劃(hua)，滬(hu)甬通(tong)道將進一步縮(suo)短(duan)寧(ning)波到上海(hai)的(de)時空距離，滬(hu)舟(zhou)甬通(tong)道則將聯通(tong)兩大港口，讓杭(hang)州灣從“C型(xing)”轉變為(wei)“O型(xing)”。

在陳耀(yao)看來，長(chang)三角城市發展，與上海之間的(de)距(ju)離“高(gao)度正(zheng)相關(guan)”，寧波“比肩蘇州是有條件的(de)”，要像蘇州那樣“自身強起(qi)來”。

《空間協同規(gui)劃》顯示，蘇州、寧波(bo)作(zuo)為上海大都市圈的綜(zong)合性全球(qiu)城(cheng)(cheng)市，“未來以全球(qiu)知(zhi)名創新(xin)城(cheng)(cheng)市為目(mu)標”。

為此，在國(guo)家新一輪(lun)重大科技(ji)基礎設(she)施建設(she)中，將(jiang)爭取(qu)更(geng)多資(zi)源，加速前沿科學創新源在上海(hai)、蘇州、寧(ning)波的集(ji)聚(ju)。

這(zhe)意味著，隨(sui)著更多(duo)優質資(zi)源(yuan)注入，寧波(bo)有望拉(la)高(gao)發展(zhan)“上限”——推動制造業邁向高(gao)端(duan)，集聚一(yi)批高(gao)素質人(ren)才(cai)、持續(xu)加強(qiang)基礎科研能(neng)力，關乎(hu)這(zhe)座萬億城市究竟能(neng)有多(duo)大“后(hou)勁”。

曾剛還提到，上海(hai)“1+8”大(da)都市(shi)圈不僅包(bao)含5.6 萬平(ping)方(fang)(fang)公里(li)陸域(yu)面(mian)積(ji)，還有4.7平(ping)方(fang)(fang)公里(li)的(de)海(hai)域(yu)，這無(wu)疑是(shi)寧波的(de)機(ji)會，“聯手舟山開發海(hai)域(yu)”。

今年3月(yue)，寧波發(fa)文正式沖刺“全(quan)球海洋中(zhong)心城市(shi)”，在4月(yue)舉(ju)行(xing)的寧波市(shi)兩(liang)會上，又更新(xin)了(le)未(wei)來五年發(fa)展目標，“到2026年，地區生產總值達到2.2萬(wan)(wan)億元，人均生產總值達到22萬(wan)(wan)元”——換(huan)言之，常住人口規模也(ye)要達到1000萬(wan)(wan)。

在曾剛看來，開發海洋、抱緊上海，是寧波“打翻身仗”最主(zhu)要的兩個抓手，“發展好了，人(ren)自(zi)然就去了。”

記者|余(yu)蕊均

編輯|楊歡 何小桃(tao) 杜波

校對|盧祥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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