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編(bian)輯｜李澤東    

近日，海外法院的一則判決將(jiang)俏(qiao)江南創始人張(zhang)蘭推(tui)上風口(kou)浪尖。

據美國聯邦地區法院近日公布的判決書，張蘭仍拖欠CVC基金1.42億美元（約合人民幣9.8億元）及其利息。張蘭海外家族信托被擊穿，其用家族信托基金購入的一套紐約公寓也即將被執行還款，相關消息引發熱議。

就(jiu)巨(ju)額(e)欠債問題，張蘭在(zai)直播間回應稱，欠債是被資(zi)本算計，“我沒有算計別(bie)人，所以不丟人。這說明我做(zuo)得好(hao)，豬養肥(fei)了、狼(lang)就(jiu)來了。”“是CVC基金(jin)欠我的(de)，我沒欠任何人。”。

3月21日，在與鳳凰網財經《封面》的對話直播中，俏江南創始人張蘭再次強硬回應“海外欠債9.8億”事件，張蘭稱正在上訴，并且已經準備了充分的證據。

張蘭表示，即使最終還是輸了與CVC基金的官司也無所謂，錢對人一點也不重要，家族傳承要傳承美德和品質，“小菲也不care這個基金，他說你不要跟我有任何關系”。

張(zhang)蘭透露，當年俏(qiao)江南去(qu)香(xiang)港上市(shi)，需要有(you)基石投資(zi)(zi)人，當時投行(xing)也推薦了(le)100多個(ge)基石投資(zi)(zi)人，其(qi)中(zhong)就(jiu)包(bao)括CVC。后(hou)來之所(suo)以選(xuan)擇了(le)CVC，是因為CVC比其(qi)他基石投資(zi)(zi)人更激(ji)進，他們親自到公司拜(bai)訪(fang)，打動了(le)整個(ge)團隊。而且CVC是歐洲老牌(pai)私募基金，有(you)一(yi)定的(de)國(guo)際影響力。

張蘭表示，自己相信CVC是老牌私募基金，它的總部沒有問題，但是它的亞太地區業務出了問題，因為現在它的整個亞太地區投資業務基本上都退出了。“CVC幾乎血洗了亞太地區企業，就如同血洗俏江南一樣。”張蘭說到。

張蘭和CVC的恩怨

張(zhang)蘭和CVC的恩(en)怨，還要從俏江南上(shang)市失敗開始講(jiang)起。

綜合新(xin)民(min)周刊(kan)、九派(pai)財經報道，張(zhang)蘭2000年(nian)創(chuang)辦了俏(qiao)江南品牌餐廳。為了實現上市(shi)(shi)夢，2008年(nian)，俏(qiao)江南接(jie)受鼎暉(hui)創(chuang)投注資2億元人民(min)幣。直到2011年(nian)，俏(qiao)江南才沖(chong)刺A股(gu)，但未(wei)能成功，之后(hou)轉戰(zhan)香(xiang)港(gang)上市(shi)(shi)依(yi)然(ran)未(wei)果。

由于俏(qiao)江(jiang)南當初和鼎暉(hui)簽了對賭(du)協定，鼎暉(hui)要求張蘭高價回購股(gu)份。張蘭沒錢(qian)履約，直到CVC出現(xian)。2014年，CVC收購了俏(qiao)江(jiang)南82.7%的股(gu)權。此時，張蘭持股(gu)變更(geng)為13.8%，員工持股(gu)3.5%。

2014年，CVC基金為(wei)收購俏(qiao)江南股權，曾四處(chu)借錢將約2.5億美(mei)金（約16億人民(min)幣）支付到(dao)了張蘭(lan)銀行賬(zhang)戶中。

由(you)于CVC收購俏江南的(de)(de)資金也是借來(lai)的(de)(de)，迫于銀團貸款(kuan)壓力，2015年CVC將俏江南股權(quan)全(quan)部轉讓給香(xiang)港保華有限公司，張蘭也跟隨失(shi)去了(le)自己在俏江南的(de)(de)少(shao)數股權(quan)。2015年7月，CVC的(de)(de)委派代(dai)表和張蘭不再(zai)擔任俏江南董事會成員(yuan)，張蘭徹底失(shi)去對(dui)俏江南的(de)(de)控制(zhi)。

CVC基金(jin)與張蘭(lan)矛盾不斷升(sheng)級(ji)，雙方打起了貿易仲裁(cai)官(guan)司。2019年4月，張蘭(lan)在仲裁(cai)官(guan)司中敗訴，被判決支付CVC基金(jin)1.42億美元及(ji)其利息。

在這期間(jian)，意(yi)識到俏江南(nan)經(jing)營(ying)風險的張(zhang)蘭，為了實現財產(chan)保全和繼承，張(zhang)蘭于2014年2月在英屬維爾(er)京群島成立(li)家族信托(tuo)殼公司Success Elegant Trading Limited（簡稱“SETL”），并(bing)于同(tong)年6月成立(li)了離(li)岸(an)信托(tuo)The Success Elegant Trust，受(shou)益人為她的兒子汪小菲及其子女，托(tuo)管人為亞(ya)洲(zhou)信托(tuo)（AsiaTrust Limited）。

圖片來源：視頻截圖

SETL公司在瑞士(shi)信貸和德意志銀(yin)行(xing)分別開(kai)立了銀(yin)行(xing)賬(zhang)戶（以下統稱(cheng)“兩(liang)個銀(yin)行(xing)賬(zhang)戶”）。

收到CVC的轉賬后，張蘭很快就把其中1.42億美元現金和證券轉到了其家族信托殼公司SETL，之后又將其中(zhong)的0.85億美(mei)元轉(zhuan)到SETL在德(de)意志銀行的賬(zhang)戶中(zhong)。

據21世紀經濟報道，目前，SETL在瑞士信貸銀行和德意志銀行的賬戶中分別有約0.22億美元和0.33億美元的資產。2015年3月，CVC從香港法院和新加坡法院先后拿到針對張蘭的財產凍結令，SETL名下的兩個銀行賬戶被凍結。CVC的(de)理由是支付給俏江南的(de)大筆(bi)資金(jin)去向(xiang)不明。

然后(hou)，CVC方(fang)面對張蘭提(ti)起(qi)了(le)仲裁，張蘭輸了(le)。CVC先是(shi)(shi)拿(na)著這(zhe)份(fen)裁決得到(dao)了(le)香(xiang)港法(fa)院的支持。后(hou)來CVC又跑到(dao)新(xin)(xin)加坡，瞄準張蘭家族信托架構里的兩個銀行(xing)賬戶。新(xin)(xin)加坡法(fa)院審理了(le)CVC提(ti)出的任命接(jie)管(guan)人(ren)的申請，并于2022年11月2日作(zuo)出判(pan)決，正是(shi)(shi)這(zhe)份(fen)判(pan)決書，張蘭不為大眾所知的家族信托才被曝光。

張蘭家族信托為何被擊穿？

一直(zhi)以(yi)來(lai)，家族信(xin)托(tuo)的(de)重(zhong)要(yao)優勢在于，委托(tuo)人(ren)可以(yi)借(jie)助(zhu)信(xin)托(tuo)資產的(de)獨(du)立性來(lai)隔離(li)風險(xian)，因此可以(yi)避免委托(tuo)人(ren)由(you)于企業(ye)經營風險(xian)、婚姻(yin)風險(xian)等出(chu)現的(de)家族財產分割問題。家族信(xin)托(tuo)也因其風險(xian)隔離(li)功(gong)能(neng)而(er)備受(shou)高凈(jing)值客戶群體青(qing)睞。

令人好奇的是，為何張蘭的離岸家族信托未能發揮“風險隔離”功能？

根據新加坡高等法院的判決書，法官認定張蘭為家族信托項下資金的實際權利人，主要基于以下理由：

第一，在家(jia)族(zu)信托成立(li)之后，張蘭仍可自由地從銀行(xing)賬戶為自己轉賬。

第二，在接(jie)到中(zhong)國(guo)香港凍結(jie)令通(tong)知和新加坡凍結(jie)令之前(qian)，張蘭急(ji)于轉出家族信托項下(xia)資(zi)金(jin)。

判決書采用(yong)了“apparent unfettered operation”一(yi)詞。具體來看，第(di)一(yi)個(ge)證(zheng)據是2014年(nian)(nian)9月(yue)(yue)和2015年(nian)(nian)2月(yue)(yue)，張蘭(lan)未明示原(yuan)因，直(zhi)接要(yao)求瑞士信貸銀(yin)行(xing)兩次分別轉移300萬美(mei)元(yuan)；第(di)二個(ge)證(zheng)據是德意(yi)志銀(yin)行(xing)賬戶于(yu)2014年(nian)(nian)11月(yue)(yue)26日有一(yi)筆資金(jin)轉出(chu)，最(zui)終被(bei)追溯到用(yong)于(yu)購買上述在紐約(yue)的公(gong)寓。

第三，張蘭的代理(li)人在向家族信托項下資金所(suo)在銀(yin)行發送的郵件中明確(que)提到(dao)，家族信托項下有(you)關銀(yin)行賬戶(hu)為張蘭所(suo)有(you)，并要求“被及時告知賬戶(hu)資產(chan)的變(bian)化(hua)"。

圖片(pian)來源：SG Courts 網站(zhan)

據此，新加坡高(gao)等(deng)法院認為，雖然(ran)有關資金在家族(zu)信托名下，但(dan)張蘭(lan)為該等(deng)資金的(de)(de)實(shi)際權(quan)利人，張蘭(lan)設立該家族(zu)信托的(de)(de)目的(de)(de)在于(yu)規避債權(quan)人對其名下財產的(de)(de)執行或索賠。

中倫文德(de)律師事務所官網發文稱，縱(zong)觀法(fa)院(yuan)該判決書的(de)論述過(guo)程，家(jia)族信托(tuo)是否(fou)會被(bei)法(fa)院(yuan)擊穿的(de)核心在(zai)于(yu)家(jia)族信托(tuo)項下財產的(de)實際權利人(ren)(ren)是否(fou)為委托(tuo)人(ren)(ren)，而(er)這個問題本質上其實是對家(jia)族信托(tuo)效力的(de)判斷。

對于(yu)一個有效設立的(de)(de)家族信(xin)(xin)托(tuo)(tuo)(tuo)(tuo)，其(qi)(qi)應當具(ju)備資產(chan)(chan)(chan)隔離的(de)(de)功能，即(ji)委(wei)(wei)(wei)托(tuo)(tuo)(tuo)(tuo)人(ren)(ren)通過(guo)家族信(xin)(xin)托(tuo)(tuo)(tuo)(tuo)將其(qi)(qi)財產(chan)(chan)(chan)轉為(wei)信(xin)(xin)托(tuo)(tuo)(tuo)(tuo)財產(chan)(chan)(chan)后，信(xin)(xin)托(tuo)(tuo)(tuo)(tuo)財產(chan)(chan)(chan)將獨立于(yu)委(wei)(wei)(wei)托(tuo)(tuo)(tuo)(tuo)人(ren)(ren)、受(shou)托(tuo)(tuo)(tuo)(tuo)人(ren)(ren)及(ji)受(shou)益(yi)人(ren)(ren)各自(zi)的(de)(de)固有財產(chan)(chan)(chan)。因(yin)此，即(ji)便委(wei)(wei)(wei)托(tuo)(tuo)(tuo)(tuo)人(ren)(ren)或(huo)受(shou)托(tuo)(tuo)(tuo)(tuo)人(ren)(ren)或(huo)受(shou)益(yi)人(ren)(ren)自(zi)身出現償債不能的(de)(de)情況，信(xin)(xin)托(tuo)(tuo)(tuo)(tuo)財產(chan)(chan)(chan)也(ye)不屬于(yu)其(qi)(qi)責任財產(chan)(chan)(chan)，債權人(ren)(ren)無權申請(qing)法(fa)院直接對信(xin)(xin)托(tuo)(tuo)(tuo)(tuo)財產(chan)(chan)(chan)采(cai)取財產(chan)(chan)(chan)保全措施(shi)(shi)或(huo)其(qi)(qi)他執行措施(shi)(shi)。

反之，如果家(jia)(jia)族信托(tuo)(tuo)存在無效或被(bei)依法撤銷(xiao)等情形，自然也不應當存在相應的信托(tuo)(tuo)財產，即該家(jia)(jia)族信托(tuo)(tuo)項下財產本質(zhi)上仍屬于委(wei)托(tuo)(tuo)人(ren)的個人(ren)財產，委(wei)托(tuo)(tuo)人(ren)的債權人(ren)有權申請(qing)法院對該等財產采(cai)取相應的財產保全及(ji)執行措施，因(yin)而無法發揮家(jia)(jia)族信托(tuo)(tuo)的資產隔離功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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