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(mei)經記(ji)者｜溫夢華  畢媛媛    實習生 許萌    每(mei)經編(bian)輯｜陳俊杰    

游(you)泳健身(shen)了解一下？走在街頭，常常能聽到這句推銷(xiao)語(yu)。

當運動健身成為剛需，各類健身房、瑜伽店如雨后春筍一般，開遍全國各地。
根據艾瑞咨詢報告，2021年中國健身(shen)房行(xing)業市場(chang)規(gui)模(mo)為706億元(yuan)，預期于2026年達到1082億元(yuan)，消(xiao)費(fei)能力越(yue)強的消(xiao)費(fei)者投入于健康消(xiao)費(fei)的占比越(yue)高。

而主打“慢生活(huo)”的瑜(yu)伽也在一(yi)(yi)眾健身方式中脫穎而出，拓(tuo)店、融(rong)資、新品牌涌(yong)入，瑜(yu)伽賽道一(yi)(yi)時風(feng)光無限。企查查數據顯示(shi)，2018~2022年(nian)我(wo)國瑜(yu)伽相(xiang)關企業累計(ji)新增約5.66萬(wan)家(jia)，截(jie)至2023年(nian)3月，我(wo)國現存瑜(yu)伽相(xiang)關企業5.98萬(wan)家(jia)。

快速增長的瑜伽市場也吸引了資本。數據顯(xian)示，近幾(ji)年(nian)，我國(guo)瑜伽相關(guan)品(pin)(pin)牌(pai)產品(pin)(pin)累(lei)計完成19次融資，金額(e)超7億元(yuan)。

只是，快速擴(kuo)張中難免(mian)累積(ji)一些風險，如今(jin)行(xing)(xing)業(ye)頭(tou)部公(gong)司梵音(yin)爆雷，會對瑜伽行(xing)(xing)業(ye)帶(dai)來怎(zen)樣的(de)影響？

瑜伽市場快速增長 真格基金、山東文旅等也有投資

《2022中(zhong)國瑜伽教(jiao)練培訓行業調研(yan)分析報(bao)告》顯示，近年(nian)來我國瑜伽市場規(gui)模持續(xu)保持增(zeng)長，2016年(nian)瑜伽市場規(gui)模174.59億(yi)元(yuan)，至(zhi)2020年(nian)達到471.78億(yi)元(yuan)。

企(qi)(qi)查(cha)(cha)查(cha)(cha)數(shu)(shu)據顯示，2018~2022年(nian)我國(guo)新瑜(yu)伽相(xiang)(xiang)關企(qi)(qi)業(ye)累計約(yue)5.66萬(wan)家(jia)。其中(zhong)，2019年(nian)為瑜(yu)伽相(xiang)(xiang)關企(qi)(qi)業(ye)快速增(zeng)(zeng)長的高峰(feng)期，一年(nian)增(zeng)(zeng)長1.47萬(wan)家(jia)；2022年(nian)則增(zeng)(zeng)長數(shu)(shu)量最少，跌破1萬(wan)家(jia)，僅新增(zeng)(zeng)8871家(jia)。截至(zhi)今年(nian)3月(yue)23日，我國(guo)現(xian)存瑜(yu)伽相(xiang)(xiang)關企(qi)(qi)業(ye)5.98萬(wan)家(jia)。

瑜(yu)伽企業崛起(qi)的背(bei)后，2018~2022年(nian)我國吊銷、注銷瑜(yu)伽相關企業累計16700家(jia)，今(jin)年(nian)初至今(jin)（2023.1.1-3.23），我國吊銷、注銷瑜(yu)伽相關企業284家(jia)。

快速增長的瑜(yu)伽(jia)市場同樣引來了資(zi)本(ben)。數據顯示，2018年以來，我(wo)國瑜(yu)伽(jia)相關品牌(pai)產(chan)品累計完成(cheng)(cheng)19次(ci)融(rong)資(zi)，總披露金額超7億元；我(wo)國瑜(yu)伽(jia)產(chan)品融(rong)資(zi)集中A輪(lun)(lun)及A輪(lun)(lun)以前的早期融(rong)資(zi)，占(zhan)比(bi)超七成(cheng)(cheng)。其(qi)中，種子輪(lun)(lun)/天使輪(lun)(lun)7起(qi)，占(zhan)比(bi)36.8%；A輪(lun)(lun)及Pre-A輪(lun)(lun)合計7起(qi)，占(zhan)比(bi)36.8%。

不過(guo)，2020年(nian)以線下團課為主營業務(wu)(wu)的瑜伽服務(wu)(wu)受(shou)到(dao)疫情波及，部分資(zi)金力量薄弱的中小型瑜伽館在成本壓力下選擇退出，導(dao)致2020年(nian)瑜伽課程服務(wu)(wu)全(quan)年(nian)規(gui)模(mo)下滑。艾瑞咨詢報告顯示(shi)，2016~2021年(nian)我國大(da)眾健身行業的融(rong)資(zi)總規(gui)模(mo)已接近150億元，但受(shou)疫情影響，2019、2020年(nian)融(rong)資(zi)規(gui)模(mo)出現(xian)較(jiao)大(da)幅度回落。

《每(mei)日經(jing)濟(ji)新聞》記者注意到，2022年，卡(ka)莫(mo)瑜(yu)伽、熱醒Rexing、星瑜(yu)家、尚嬋瑜(yu)伽等(deng)獲得(de)融資，投資機構包(bao)括唯品會、山東(dong)文旅集團等(deng)知名企(qi)業。

“老板放棄我們了” 閉店那一刻才意識到

瑜伽(jia)行業快速發展，一些隱患也暴露出來(lai)。

2000年成(cheng)立的(de)梵音瑜(yu)伽靠(kao)著(zhu)精(jing)致的(de)格調、高消費門檻，迅速成(cheng)為瑜(yu)伽練(lian)習者眼(yan)中的(de)“愛馬仕”，一(yi)步(bu)步(bu)站上行(xing)業頂(ding)端。

教(jiao)(jiao)練李可稱，有不少像她一(yi)樣的練習(xi)者慕名而來(lai)，在這里學(xue)習(xi)瑜伽后又留下做教(jiao)(jiao)練，成為其中(zhong)一(yi)員。

回(hui)憶第一次(ci)去梵(fan)音瑜(yu)伽，環(huan)境干(gan)凈、音樂舒緩，教練恰到好處的熱情，給前后在這里消費了5萬(wan)多的林琳留下了深刻印(yin)象。

“信任”,被多位(wei)員工、會員頻頻提及。

入職一年(nian)多的(de)行政(zheng)員工李佳坦(tan)言，梵音(yin)的(de)工作環境(jing)非(fei)常好，工作壓(ya)力也不(bu)(bu)大，同(tong)事們相處也不(bu)(bu)錯，在這里很舒服，根本沒(mei)想過(guo)離開(kai)。會員們心甘情愿(yuan)為高于行業均價(jia)的(de)溢價(jia)服務買單。李佳曾見過(guo)，有(you)時遇上新店開(kai)業優惠(hui)，不(bu)(bu)少會員會花6萬元~7萬元把未來3年(nian)~5年(nian)的(de)卡一次(ci)性開(kai)好。

成(cheng)都梵音瑜伽線下實體店 圖(tu)片(pian)來源：每經記者 溫夢華 攝

在梵音瑜伽(jia)迅速(su)擴張走進大眾視野的(de)輝煌背(bei)后，“校(xiao)長”饒秋(qiu)玉鮮明的(de)個(ge)人特色功不可沒。在很多(duo)會員的(de)回憶中，饒秋(qiu)玉身上有種(zhong)“魔力”。

林琳向每經(jing)(jing)記(ji)者形容(rong)饒秋玉，穿著很(hen)簡(jian)單的瑜伽(jia)服(fu)，雖然已經(jing)(jing)50多(duo)歲但(dan)“看(kan)上去很(hen)年輕，仿(fang)佛只有30多(duo)歲，非(fei)常有感(gan)染(ran)力，但(dan)不(bu)是那種(zhong)煽動(dong)性的、浮夸的，讓你不(bu)自覺地信(xin)任(ren)她”。

“饒(rao)(rao)秋玉(yu)(yu)(yu)影響了(le)挺多人。”李可說，有段(duan)時間饒(rao)(rao)秋玉(yu)(yu)(yu)要(yao)求所有教練購買冥(ming)想課的腦(nao)環產(chan)品，不買教練晉級(ji)就會(hui)非常困難。但在決定(ding)全國門(men)店推廣腦(nao)環之前，饒(rao)(rao)秋玉(yu)(yu)(yu)并未(wei)調研(yan)過市場(chang)。一位會(hui)員透露(lu)，當時梵音瑜伽資金已經吃(chi)緊，饒(rao)(rao)秋玉(yu)(yu)(yu)個人決定(ding)花(hua)費(fei)近(jin)500萬元大(da)規模采購腦(nao)環。

每經記者(zhe)從知情人士(shi)處(chu)獲悉，用人唯親、賬目不(bu)明、高管(guan)頻換、盲目擴張等，這些都是梵音最終(zhong)一地(di)雞(ji)毛(mao)的(de)根源。

李(li)佳透露，“饒(rao)秋玉的關聯方資產都(dou)在她親信那里，肥差部門也有(you)(you)(you)很(hen)多(duo)親戚(qi)，公司管理問題(ti)太大了。有(you)(you)(you)些店一盆綠植都(dou)要上(shang)十萬，一份茶具上(shang)萬元是常有(you)(you)(you)的事。2022年9月前后公司不少高管都(dou)變更過。”

企查查數據顯(xian)示，截至(zhi)目前，饒(rao)秋玉(yu)擔(dan)任29家(jia)公(gong)司的(de)(de)法定代(dai)表人，對外投資公(gong)司17家(jia)，在外任職的(de)(de)公(gong)司為(wei)20家(jia)，控制企業共(gong)有(you)39家(jia)。在2022年(nian)已經(jing)欠薪(xin)的(de)(de)情況(kuang)下，梵音瑜伽(jia)還新開了(le)3家(jia)店。

不少員(yuan)工告(gao)訴每經記(ji)者(zhe)，被(bei)欠(qian)薪是梵(fan)音瑜伽的“傳統(tong)”，拿老師的工資去干別的是常(chang)態(tai)，但最(zui)后都(dou)會補上。對“饒校長”莫名(ming)的信任，支撐著(zhu)員(yuan)工即使被(bei)欠(qian)薪也正(zheng)常(chang)上課。直到(dao)(dao)閉店那一刻，他們才真正(zheng)意(yi)識到(dao)(dao)“老板(ban)放棄我們了(le)”。

會員卡都是“生意”

根(gen)據三體云(yun)動數據中心統(tong)計(ji)，2020年中國(guo)主流城市健身俱(ju)樂(le)部(bu)的倒閉率(lv)為16.15%，健身工作室倒閉率(lv)為21.55%。

作為(wei)會員流(liu)失率最大的(de)(de)行業之一(yi)，健身房年(nian)卡、預(yu)付費模式讓(rang)消費者(zhe)怨念已久。小(xiao)公司突然跑路的(de)(de)情(qing)況屢(lv)見不鮮，消費者(zhe)對行業的(de)(de)信任畫(hua)上了(le)一(yi)個大大的(de)(de)問號。

“‘老板跑路’在(zai)健(jian)身行業(ye)是一種病(bing)態化的(de)(de)存(cun)在(zai)，甚至有(you)的(de)(de)老板一開始建立健(jian)身房就是為了撈一筆(bi)錢(qian)之后(hou)跑路，健(jian)身房會(hui)員卡模式對于消費(fei)者而言本身就存(cun)在(zai)著(zhu)很(hen)大的(de)(de)風(feng)險。”北京(jing)市京(jing)師(shi)律師(shi)事務所創始合伙人、首席(xi)公司法律師(shi)王(wang)光英(ying)在(zai)接受每經(jing)記(ji)者的(de)(de)采訪時表示。

不過(guo)他也(ye)坦言(yan)(yan)(yan)，雖然預付(fu)(fu)款模(mo)式對消(xiao)(xiao)費(fei)(fei)(fei)者(zhe)而言(yan)(yan)(yan)有著較高風險，但目前暫無相應(ying)的(de)(de)法律(lv)或政策規(gui)定(ding)該項措施(shi)。“對于(yu)預付(fu)(fu)費(fei)(fei)(fei)式消(xiao)(xiao)費(fei)(fei)(fei)而言(yan)(yan)(yan)，最大問(wen)題是無法確保(bao)消(xiao)(xiao)費(fei)(fei)(fei)者(zhe)資金的(de)(de)安全。我國現有法律(lv)過(guo)于(yu)強調對消(xiao)(xiao)費(fei)(fei)(fei)的(de)(de)事后(hou)救濟，對健身等消(xiao)(xiao)費(fei)(fei)(fei)領域卻暫無有效、全面(mian)規(gui)范預付(fu)(fu)費(fei)(fei)(fei)式消(xiao)(xiao)費(fei)(fei)(fei)活動的(de)(de)相關(guan)法律(lv)政策。”

值(zhi)得注意(yi)的(de)是，會員預付款出(chu)現在諸多(duo)行業，健身、美(mei)容(rong)、超市、賣場、培(pei)訓機(ji)構等(deng)，金額大(da)(da)小不等(deng)，前(qian)些年(nian)爆雷的(de)小黃車(che)ofo，至今仍有(you)龐大(da)(da)的(de)消費(fei)者未拿回充值(zhi)費(fei)用(yong)。

王(wang)光英建議(yi)，消費者(zhe)可(ke)以到梵音瑜伽所(suo)在地(di)或(huo)者(zhe)是(shi)駐所(suo)地(di)的人民(min)法(fa)院提起訴訟(song)。對于(yu)群體(ti)性訴訟(song)，法(fa)院會列為系列案合并審(shen)理(li)。被欠薪(xin)的員工可(ke)以先(xian)行(xing)提起勞(lao)動(dong)仲裁(cai)，如若仲裁(cai)結果(guo)不滿意，可(ke)以再提起民(min)事訴訟(song)，依法(fa)討要薪(xin)金(jin)。

艾瑞(rui)咨(zi)詢報(bao)告指出，在“健(jian)身(shen)用戶(hu)對線下健(jian)身(shen)房的期待TOP5 ”中，排名第一的是健(jian)身(shen)用戶(hu)希望(wang)預付(fu)費(fei)模(mo)式更(geng)合(he)理。

圖片來(lai)源：《2022年中國(guo)新(xin)式健身(shen)房行業研(yan)究報告》截圖

當下，預(yu)付費模式雖然能在前(qian)期(qi)帶來可觀(guan)的現金流入(ru)，但在后續運營過程(cheng)中，用戶留存和拉新(xin)都(dou)是挑(tiao)戰。在疫情期(qi)間，線下健身(shen)和戶外場景(jing)受阻，線上(shang)健身(shen)滲(shen)透率(lv)持(chi)續走(zou)高。

“培訓業務(wu)有(you)個天然的(de)特點，就(jiu)是一次性收很(hen)多錢(qian)后(hou)才提供長(chang)周期服(fu)務(wu)，這很(hen)容易(yi)給(gei)CEO一個時間差上的(de)財務(wu)錯(cuo)覺，感覺賬上很(hen)多錢(qian)，導(dao)致忽視(shi)成本結構(gou)和(he)運(yun)營(ying)預算決(jue)算，最后(hou)導(dao)致ROI核算不清楚。” 一位是梵音瑜伽會員的(de)互(hu)聯網(wang)投(tou)資人(ren)坦言，瑜伽館首先是一個現(xian)金(jin)流(liu)和(he)做ROI核算的(de)生(sheng)意，使命(ming)、信仰這種東西(xi)過多摻(chan)和(he)進來，就(jiu)忘了(le)“生(sheng)意”。

（應受訪者要求，文中林琳、李(li)可、李(li)佳(jia)均為化名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