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記者｜胥帥    每經編輯｜張海妮     

A股的企業當中，沒有一家農牧行(xing)業的國外收(shou)入有新希望（SZ000876）這么高。

“快周轉、低毛利”是農牧(mu)行業的特點，本(ben)身(shen)就(jiu)高度內卷的產業更傾向于“出海”，2024年“出海”成為行業高頻詞(ci)。

新希(xi)(xi)望的“出(chu)海”歷(li)史更(geng)早(zao)，25年前就走入越南。新希(xi)(xi)望六和董事長劉(liu)暢最早(zao)的海外工作經歷(li)就是去越南賣飼(si)料。

從“0到1”的(de)過程都很困難，但劉暢(chang)的(de)回答很謙遜，“一(yi)直以來都挺幸運，在越南都比較(jiao)順”。對于“出海(hai)”，她認為企(qi)業(ye)首先(xian)要(yao)想好——“要(yao)做一(yi)個什么樣的(de)生意人？”

畢竟農(nong)牧業是一個(ge)“快(kuai)周轉、低毛利”的行(xing)業，不(bu)可以(yi)賭，不(bu)可以(yi)一時賺(zhuan)快(kuai)錢、賺(zhuan)大錢。

然而(er)，農牧業也(ye)有周期(qi)，一輪豬周期(qi)曾讓新希望的資產(chan)負債(zhai)表承壓。修復(fu)資產(chan)負債(zhai)表的過程(cheng)有些時日，劉暢很感謝團隊(dui)的付出。但她不給自(zi)己打分，這也(ye)是她的成(cheng)長：從(cong)篤信(xin)個(ge)人英雄到相(xiang)信(xin)團隊(dui)。

10月28日下午，新(xin)希(xi)望北(bei)京總部，在接受《每日經濟(ji)新(xin)聞》記者（以下簡(jian)稱NBD）正式采訪(fang)前(qian)，一(yi)(yi)個(ge)小(xiao)問題是“用哪個(ge)房(fang)間采訪(fang)”。要(yao)么(me)這個(ge)會議室窗簾背景太亂，另一(yi)(yi)個(ge)則凳子太矮，采訪(fang)前(qian)5分鐘才敲(qiao)定采訪(fang)地點。

以前不會(hui)遇到這種情況，新希望在(zai)望京SOHO曾經至少(shao)有(you)兩層樓。2023年(nian)，“最(zui)漫長的豬周期(qi)”讓養豬出現全行業(ye)虧損。“寒冬(dong)”中(zhong)，新希望將辦(ban)(ban)公(gong)室(shi)壓(ya)縮成一(yi)層樓。一(yi)邊是劉(liu)暢的辦(ban)(ban)公(gong)室(shi)，盡(jin)頭(tou)的另(ling)一(yi)邊是劉(liu)永好的辦(ban)(ban)公(gong)室(shi)。

知道有視頻拍攝環節，劉暢一大早專(zhuan)門(men)去(qu)弄了頭發。

她現在的頭(tou)發比年初要(yao)長一(yi)點，周期低谷時的“咔嚓”一(yi)下是要(yao)傳遞果(guo)敢、決斷(duan)信號(hao)。如今養豬產業過了“寒冬”，這類帶符號(hao)學(xue)意義的行為(wei)也沒那(nei)么必要(yao)了。

頭發剪了，要慢慢留(liu)長(chang)，這也和行業周期一樣，都有個過程。

采訪從新(xin)希望“出海”越南(nan)說起(qi)。2024年(nian)，恰逢新(xin)希望“出海”25周年(nian)，劉暢(chang)前不久(jiu)還特地去了一趟越南(nan)平福省(sheng)的豬場(chang)。

拆解(jie)新(xin)希望近(jin)年的(de)(de)營收結構可以發現，“出海”業(ye)務是一條(tiao)新(xin)的(de)(de)增長(chang)曲線。最(zui)近(jin)5年，公司國外收入翻(fan)倍——從(cong)2019年的(de)(de)90.95億(yi)元（占比11.08%），增長(chang)至2023年的(de)(de)200.79億(yi)元。2024年上(shang)半年，該數字為100.06億(yi)元（占比20.18%）。

年(nian)報顯示(shi)，2023年(nian)A股有(you)87家(jia)上(shang)市公司(si)(si)的境外收入超(chao)過200億元，新(xin)希望是唯一(yi)一(yi)家(jia)來自(zi)農牧(mu)業的上(shang)市公司(si)(si)。

年(nian)初(chu)，有人問劉(liu)暢：“為什么(me)你們(men)在海外能(neng)贏？”劉(liu)暢說：“靠我(wo)們(men)自(zi)己能(neng)吃(chi)苦，能(neng)克服困難。”

要(yao)知道，在(zai)新希望埃及公司剛創立的(de)時候，員工想吃中(zhong)(zhong)國(guo)的(de)蔬菜，只(zhi)能自己(ji)開荒種。但在(zai)這次采訪中(zhong)(zhong)，劉(liu)暢(chang)沒有提太多(duo)“出海”要(yao)吃的(de)苦，她一直在(zai)強調，“出海”前，要(yao)想好(hao)做一個(ge)什(shen)么樣的(de)生意人(ren)？

農牧業不可以去賭，不可以總想著賺快錢(qian)、賺大錢(qian)

NBD：2024年是新希望(wang)“出海(hai)”25周年，您如何(he)看待(dai)當前中資(zi)企業“出海(hai)”？

劉暢(chang)：“出海”這個話(hua)題(ti)特別火，我今天(tian)還翻到(dao)朋友圈中講一個中資企業“出海”。大家都在(zai)談“出海”，我想(xiang)可(ke)能是遇到(dao)消(xiao)費和(he)供應鏈的瓶頸。

我覺(jue)得“出海”這(zhe)件事情回歸到本質來講，它跟(gen)(gen)出去的(de)時間沒直(zhi)接關(guan)系(xi)，還是跟(gen)(gen)能力和要做什么樣(yang)的(de)企業有關(guan)。我自(zi)己覺(jue)得任何一家“出海”企業，先要想好“你要做一個什么樣(yang)的(de)企業？”

基(ji)于自身的(de)“出海”經歷，我們總結了一(yi)(yi)些(xie)經驗(yan)：第一(yi)(yi)，我們去到的(de)國家都比較認可中國文化。第二，絕大(da)多數的(de)地(di)(di)(di)方同中國的(de)時差差別(bie)不大(da)。第三，尋找(zhao)人口(kou)紅利(li)——強勁的(de)人口(kou)增長帶(dai)來動(dong)物蛋白(bai)需求紅利(li)。我們的(de)產(chan)業圍繞蛋白(bai)質的(de)轉化展開(kai)，實現(xian)本(ben)地(di)(di)(di)取材、本(ben)地(di)(di)(di)生(sheng)產(chan)、本(ben)地(di)(di)(di)用工、本(ben)地(di)(di)(di)銷售(shou)。

我(wo)們跟其他全球化企業不一(yi)樣，我(wo)們不是(shi)在本地(di)加工完了就拿走，不是(shi)特別去利用某一(yi)個地(di)方或某一(yi)個要(yao)素的紅利。

我們這種生(sheng)意的本質是落戶當地，和當地的相關群體長期(qi)生(sheng)活，達(da)成長期(qi)信(xin)任。

農牧業(ye)(ye)是(shi)一個(ge)“快(kuai)周轉、低(di)毛(mao)利”的行業(ye)(ye)，因(yin)此不(bu)可以(yi)賭，也(ye)不(bu)可以(yi)總想著賺快(kuai)錢、賺大(da)錢，我們需要長期經營(ying)。

這個生(sheng)意(yi)，就好像你是什么樣的(de)(de)身材，再量(liang)體裁衣來做選擇。所以(yi)，我們一直說，要有愛，要維護周圍(wei)的(de)(de)一個生(sheng)態鏈(lian)，要做長久的(de)(de)生(sheng)意(yi)，這是我們生(sheng)意(yi)的(de)(de)本質。

NBD：從“0到1”是一個比較困(kun)難的過(guo)程，新(xin)希望怎樣(yang)破(po)冰？

劉暢：我(wo)(wo)覺(jue)(jue)得我(wo)(wo)們(men)(men)(men)是(shi)(shi)比較幸運，是(shi)(shi)比較順的。第(di)一(yi)家工(gong)(gong)廠(chang)是(shi)(shi)在越南，我(wo)(wo)們(men)(men)(men)發現有大(da)量(liang)的年輕(qing)人(ren)想要(yao)到工(gong)(gong)廠(chang)里(li)學習產業化經驗(yan)。我(wo)(wo)們(men)(men)(men)吸收(shou)了一(yi)大(da)批很能干的年輕(qing)人(ren)，那(nei)個(ge)時候(hou)就像(xiang)20年前國內的情(qing)況(kuang)，大(da)量(liang)滿懷(huai)熱情(qing)的人(ren)想要(yao)投入到產業當中。因(yin)此我(wo)(wo)覺(jue)(jue)得我(wo)(wo)們(men)(men)(men)是(shi)(shi)踩到了正確的時間點，吸納了相當一(yi)批有沖勁并渴望(wang)產業知識的年輕(qing)人(ren)。

跨國企業要(yao)抓(zhua)比(bi)較優(you)勢不是一(yi)味擴規模(mo)

NBD：新(xin)希望在越南養豬(zhu)的比較(jiao)優(you)勢是什么？

劉暢：對于我們(men)(men)來(lai)說，我覺得(de)中國人對于規模化養(yang)殖(zhi)(zhi)的(de)(de)比(bi)(bi)較(jiao)優(you)勢(shi)是(shi)：更(geng)了解亞(ya)洲(zhou)農(nong)村(cun)情況和(he)農(nong)村(cun)的(de)(de)供應(ying)鏈分布。相(xiang)比(bi)(bi)歐洲(zhou)或者美國企業，我們(men)(men)更(geng)明白在(zai)亞(ya)洲(zhou)環(huan)境下的(de)(de)豬肉鏈條當中，如何做好父母代以及商品(pin)代環(huan)節養(yang)殖(zhi)(zhi)。加(jia)上本身文化更(geng)相(xiang)近(jin)，新希望(wang)去得(de)又比(bi)(bi)較(jiao)早，因此我們(men)(men)能(neng)(neng)夠輸出相(xiang)當多(duo)在(zai)本地成(cheng)熟的(de)(de)管(guan)理(li)人員，管(guan)理(li)就(jiu)能(neng)(neng)夠更(geng)有力度。養(yang)豬最核心的(de)(de)就(jiu)是(shi)流程管(guan)理(li)和(he)應(ying)急處理(li)，我想這(zhe)是(shi)我們(men)(men)的(de)(de)比(bi)(bi)較(jiao)優(you)勢(shi)。

NBD：越南養(yang)豬行(xing)業呈(cheng)現規模(mo)化、集(ji)中度(du)提(ti)高的趨勢，前十大規模(mo)化養(yang)豬企(qi)業有(you)泰國、韓(han)國公司。同樣(yang)是亞洲(zhou)國家(jia)的養(yang)豬企(qi)業，新希望怎么和它們競爭(zheng)？

劉暢：新希望去得(de)(de)更早一(yi)些(xie)，所以我(wo)們在(zai)那里的管(guan)理人員沉淀得(de)(de)比(bi)較多(duo)。我(wo)們的品牌沉淀得(de)(de)也比(bi)較久。要找工作時(shi)，一(yi)說(shuo)到新希望，大家都(dou)知道且都(dou)很(hen)信任（新希望）。加上我(wo)們在(zai)國(guo)內廣東和廣西也有很(hen)多(duo)的布局，它們（同越南的地(di)理版圖）其(qi)實非(fei)常(chang)(chang)接近(jin)，因此氣(qi)候、供應鏈和飲食(shi)習慣也都(dou)非(fei)常(chang)(chang)相近(jin)。

NBD：我(wo)了(le)解到新希望在越(yue)南采(cai)取的養(yang)殖(zhi)模式是(shi)以自繁自養(yang)居(ju)多(duo)，這似乎和(he)公司(si)在國內(nei)的養(yang)殖(zhi)模式不一樣？

劉暢：每(mei)一(yi)個區(qu)域有它(ta)客觀的(de)地理條(tiao)(tiao)件和(he)資源稟賦，我們(men)在(zai)中(zhong)國也(ye)是北(bei)方地區(qu)自養比(bi)例(li)更(geng)高一(yi)點，南方地區(qu)和(he)農戶合(he)作相對多一(yi)點。最終還是看綜(zong)(zong)合(he)成本和(he)綜(zong)(zong)合(he)效率。在(zai)越南，我們(men)是“兩條(tiao)(tiao)腿一(yi)起走”，有飼料(liao)產業(ye)優勢和(he)管理人員輸出(chu)的(de)基(ji)礎。一(yi)開始(shi)就把這部分夯實，確保流(liu)程和(he)標準(zhun)都非常有把握，再(zai)決(jue)定后面按(an)什么(me)樣的(de)模式（進(jin)行(xing)）。這是走一(yi)步，看一(yi)步。

NBD：從綜合成本看(kan)，越南養(yang)殖的優(you)(you)勢(shi)(shi)是飼(si)料原料成本相對較低，以及適宜(yi)養(yang)豬的溫(wen)度。其他(ta)大(da)企(qi)業(ye)也會(hui)看(kan)到這些優(you)(you)勢(shi)(shi)，會(hui)不會(hui)又來“卷(juan)”？

劉暢：畢(bi)竟(jing)越南(nan)(nan)有土地和養(yang)殖條件。隨著新企業的(de)(de)不(bu)斷進入，越南(nan)(nan)的(de)(de)比較優勢或者說資源稀(xi)缺性會慢慢降低(di)。我們在越南(nan)(nan)的(de)(de)養(yang)殖也是走一(yi)步(bu)，看一(yi)步(bu)，不(bu)會一(yi)下子(zi)擴太(tai)大的(de)(de)規(gui)模(mo)。畢(bi)竟(jing)養(yang)殖非(fei)常重(zhong)人工、重(zhong)管理，我覺(jue)得跨(kua)國企業要抓自己的(de)(de)比較優勢，而不(bu)是一(yi)味擴規(gui)模(mo)。

NBD：新(xin)希(xi)望已經成(cheng)為一(yi)家跨國企業，在國內(nei)外養殖水平(ping)方面，您認(ren)為新(xin)希(xi)望以及中國的養殖業還存(cun)在哪些差距？

劉暢：中國可能(neng)(neng)對于(yu)種(zhong)豬的(de)生產，在(zai)未來會(hui)有一定優勢。過去，中國不太具備育(yu)種(zhong)的(de)能(neng)(neng)力(li)，是因(yin)(yin)為散(san)戶(hu)養殖較多(duo)，基因(yin)(yin)育(yu)種(zhong)的(de)能(neng)(neng)力(li)沒有被整合和培育(yu)過。現在(zai)，中國規模化(hua)養殖占比已經相當(dang)高，且分布在(zai)不同的(de)溫度帶。樣(yang)(yang)本(ben)量非常(chang)豐富，也很多(duo)樣(yang)(yang)化(hua)。經過幾代以后，整個(ge)育(yu)種(zhong)體系(xi)就逐(zhu)漸能(neng)(neng)夠自供(gong)了。

給(gei)團隊打高分大家真(zhen)的非常愛(ai)這(zhe)家公司(si)

隨著豬產業規(gui)模化率的不斷提(ti)升(sheng)，有人離(li)場有人加碼，此消彼(bi)長是豬周期過程(cheng)中的內生變化。

這種(zhong)內生(sheng)變(bian)化的(de)(de)周期(qi)性波動，在產業(ye)發展上升(sheng)期(qi)與(yu)衰退期(qi)交替(ti)出現(xian)。豬周期(qi)波動的(de)(de)極致則是 2019~2020 年的(de)(de)暴利與(yu)2021~2023年的(de)(de)虧損(sun)。

極值的(de)兩端(duan)，一(yi)端(duan)是暴利(li)的(de)誘惑，另一(yi)端(duan)是虧損帶來的(de)對不確定性(xing)的(de)恐慌。豬(zhu)周期對產業的(de)洗牌足夠(gou)深刻，曾經(jing)的(de)龍頭(tou)的(de)債務重(zhong)整輪番上(shang)演(yan)，這是劉(liu)暢從未經(jing)歷過的(de)“百年不遇”。

在(zai)“百年不遇”的周期之中，劉暢(chang)正在(zai)修復(fu)新希望的資產負債表。修復(fu)的部(bu)分含義是降成本，過(guo)程則很殘酷。

一個是(shi)在新(xin)希望內部推行戰(zhan)時(shi)文化(hua)，一方(fang)面強(qiang)(qiang)調“業績(ji)為王”，有(you)人(ren)能上，有(you)人(ren)要下。另一方(fang)面是(shi)強(qiang)(qiang)調求實、團結(jie)，回到經營本質，人(ren)人(ren)挖掘利潤池，同時(shi)，還要割除大公司內部的“腐(fu)(fu)肉(rou)”，“要強(qiang)(qiang)力(li)地去反腐(fu)(fu)敗”。

現在，劉暢對修復資(zi)產負債表的(de)階段性結(jie)果感到滿意。但她把這一切歸(gui)功(gong)于員工，歸(gui)功(gong)于他們的(de)責任心(xin)(xin)、愛心(xin)(xin)與(yu)公(gong)心(xin)(xin)。

對于員工，劉暢很感恩；對于自(zi)(zi)己，她說：“我(wo)真不覺得是我(wo)自(zi)(zi)己有什么英明決策。”

NBD：2019年至今的兩輪(lun)高度(du)波動豬周(zhou)期，您(nin)有(you)怎樣的感(gan)受？

劉暢：周(zhou)期的(de)(de)本(ben)質是(shi)現在生產和(he)未(wei)來出欄的(de)(de)價格有(you)一個時(shi)間差(cha)，這(zhe)個時(shi)間差(cha)有(you)不(bu)同的(de)(de)參與(yu)者(zhe)(zhe)。他們(men)對未(wei)來價格有(you)自(zi)己的(de)(de)判斷(duan)，涌入或者(zhe)(zhe)撤(che)出帶來供給的(de)(de)價格反差(cha)，周(zhou)期永(yong)遠會存在。經歷(li)的(de)(de)周(zhou)期特別大(da)，是(shi)因為正(zheng)常的(de)(de)周(zhou)期上(shang)面又疊加了(le)百年不(bu)遇的(de)(de)疾病。大(da)量能(neng)繁母豬變化帶來集體去產能(neng)和(he)增產能(neng)，這(zhe)符合(he)規(gui)律。但是(shi)我(wo)們(men)確實需要花更長的(de)(de)時(shi)間來消化它，在這(zhe)個過程當中(zhong)我(wo)們(men)也有(you)很(hen)多的(de)(de)學習和(he)成(cheng)長。

第一個(ge)，我覺得在(zai)任何的周期(qi)中，要(yao)把(ba)控好自(zi)己的基礎(chu)能(neng)力(li)(li)，特別是養殖的基礎(chu)能(neng)力(li)(li)，把(ba)控好關鍵節點。然后是不(bu)要(yao)急，可能(neng)這是最重要(yao)的事(shi)情。

第二個，企業要(yao)有(you)綜合能(neng)力(li)，比(bi)如我(wo)們和(he)亞行的(de)(de)合作，這(zhe)類長期資本能(neng)夠在困難(nan)的(de)(de)時(shi)候做逆周(zhou)期行為(wei)。我(wo)想(xiang)，穿越周(zhou)期得有(you)一個最基礎的(de)(de)盈利(li)指(zhi)標和(he)多方面的(de)(de)健(jian)康度。

NBD：對新希望而言，豬(zhu)價漲(zhang)到(dao)最(zui)高時(shi)，有(you)(you)沒(mei)有(you)(you)暴(bao)利的誘惑(huo)？豬(zhu)價跌到(dao)低谷時(shi)，有(you)(you)沒(mei)有(you)(you)感受到(dao)恐懼？

劉暢：豬價是(shi)(shi)很難判斷準(zhun)的(de)(de)，如(ru)果太過于(yu)(yu)關注豬價，很容易人(ren)會慌。現在(zai)大家的(de)(de)一個共識(shi)就(jiu)是(shi)(shi)降成本(ben)，對新希望來(lai)講，成本(ben)下(xia)降是(shi)(shi)未來(lai)的(de)(de)著力(li)點。每個企(qi)業有每個企(qi)業的(de)(de)情況：有的(de)(de)企(qi)業可能(neng)就(jiu)是(shi)(shi)腐(fu)敗，內外勾結；有的(de)(de)企(qi)業是(shi)(shi)在(zai)疫病防控上面有大漏風口(kou)；有的(de)(de)企(qi)業可能(neng)是(shi)(shi)內部(bu)人(ren)員水平不(bu)行(xing)。對于(yu)(yu)我(wo)們來(lai)說，2023年這(zhe)一年有豬場整體通風改(gai)造、隊伍認知的(de)(de)拉(la)齊以及(ji)強力(li)地去反腐(fu)敗。我(wo)覺得這(zhe)些事(shi)情可以從數據上面看，結果還是(shi)(shi)不(bu)錯的(de)(de)。

NBD：未來降成本的重點在哪(na)里？

劉暢：要(yao)持(chi)續，一(yi)直堅持(chi)做，養豬一(yi)直就是(shi)這些事(shi)兒。第一(yi)，因為要(yao)跟農戶(hu)、經(jing)銷商、豬販子等多個(ge)主(zhu)體打交道，利益要(yao)非(fei)常“清”。第二(er)，防控的日漸優(you)化，今天可能(neng)發(fa)(fa)(fa)現了某種病(bing)毒，我們(men)能(neng)夠通過新(xin)的消毒方式克服掉。明天在(zai)另外一(yi)個(ge)地方，我們(men)又能(neng)夠去(qu)發(fa)(fa)(fa)現另外一(yi)種方式可以(yi)消滅(mie)病(bing)毒。我們(men)要(yao)不停地去(qu)發(fa)(fa)(fa)現新(xin)的漏風(feng)點，然后(hou)找(zhao)到場(chang)景不停試驗(yan)，試驗(yan)成功后(hou)再推廣(guang)，所以(yi)你沒有辦法說(shuo)下一(yi)個(ge)階(jie)段是(shi)什么，我們(men)在(zai)整個(ge)流程當中(zhong)發(fa)(fa)(fa)現一(yi)個(ge)點，試驗(yan)一(yi)個(ge)點，然后(hou)實踐(jian)一(yi)個(ge)點。

NBD：年初，您提到修復新(xin)希望的(de)資產負債表，現在大(da)半年過去了，給自(zi)己打多(duo)少分(fen)？

劉暢(chang)：我(wo)不(bu)給自己打(da)分，我(wo)給團(tuan)隊打(da)分，很高(gao)分，我(wo)認為大家非常(chang)棒。在(zai)過去這一年，還(huan)是有(you)很多成(cheng)果，他(ta)們(men)創(chuang)造了很多我(wo)們(men)以(yi)前沒(mei)有(you)的新認知并(bing)解(jie)決問題。我(wo)覺得這是比較牛的地方。

我們過去(qu)的(de)(de)規模(mo)化養殖(zhi)，更多學習歐美的(de)(de)成熟經驗。但非洲豬(zhu)瘟等(deng)疾病大面積降臨時，誰都不(bu)知道在本(ben)地會以什么(me)樣的(de)(de)路徑去(qu)傳播？我們自己要(yao)去(qu)摸索，如何(he)長期和病毒共存并(bing)克(ke)服它、阻斷它。從無(wu)到有，這(zhe)需(xu)要(yao)超強的(de)(de)責任心。

我覺(jue)得我們現在的(de)團(tuan)隊，大家(jia)真的(de)非常愛這家(jia)公司(si)。我真不(bu)覺(jue)得是我自己有什么英(ying)明決策。

一(yi)些優秀(xiu)的(de)(de)養豬縱隊當中沉淀了優秀(xiu)管理(li)者，他們真的(de)(de)是(shi)“當公(gong)(gong)司的(de)(de)事(shi)就是(shi)自(zi)己的(de)(de)事(shi)”，沖在前面，發(fa)現(xian)問題(ti)，解決問題(ti)。我(wo)(wo)(wo)經常都(dou)(dou)能聽到，比(bi)如說(shuo)我(wo)(wo)(wo)們今天發(fa)現(xian)某種病毒(du)(du)，在北方(fang)零下(xia)五攝(she)氏度的(de)(de)消毒(du)(du)方(fang)式(shi)無效(xiao)。就要(yao)換新的(de)(de)方(fang)法，又(you)要(yao)去試(shi)驗，這些都(dou)(dou)是(shi)特別細小的(de)(de)東西。在養豬方(fang)面，說(shuo)起我(wo)(wo)(wo)們的(de)(de)團隊，我(wo)(wo)(wo)真的(de)(de)是(shi)很感動。我(wo)(wo)(wo)覺(jue)得(de)養豬是(shi)一(yi)件很辛苦的(de)(de)事(shi)情(qing)，需(xu)要(yao)人都(dou)(dou)很正(zheng)，有一(yi)顆公(gong)(gong)心去愛這個企業。同樣也需(xu)要(yao)企業給這些員工們提供公(gong)(gong)平、公(gong)(gong)正(zheng)、可(ke)發(fa)展(zhan)的(de)(de)機會(hui)。

NBD：修復本身會有(you)陣痛，可能會有(you)員工抱怨。整(zheng)個行業(ye)最困難的(de)階段，您怎么去化解(jie)悲觀預期？

劉暢：沒有什么(me)化解不化解的(de)，我們就是用勝利來(lai)(lai)引(yin)導(dao)，用戰功來(lai)(lai)引(yin)導(dao)。有人往上(shang)沖(chong)，有人可能跟不上(shang)，大(da)家比學趕幫(bang)超，而不是說要(yao)有誰來(lai)(lai)安(an)慰(wei)你(ni)。我們建(jian)立一個(ge)(ge)非常公正的(de)激勵辦法，該上(shang)的(de)上(shang)，該下都(dou)下。每(mei)個(ge)(ge)月進(jin)行評比，不同片區有不同的(de)考核要(yao)點和(he)指(zhi)標，靈活調配。我覺得最重要(yao)的(de)是有一個(ge)(ge)好(hao)的(de)正向氛(fen)圍。

NBD：現在對(dui)新希(xi)望的修(xiu)復(fu)過(guo)程感到滿意嗎？

劉暢(chang)：從第一(yi)年(nian)的戰(zhan)績上講，個(ge)人是滿(man)意(yi)的。我(wo)覺得大(da)家真的是在(zai)奉獻(xian)，包括每個(ge)部(bu)門和每個(ge)同事(shi)都在(zai)做奉獻(xian)。

數字化(hua)的(de)“盡頭(tou)”養殖(zhi)無人化(hua)不是最(zui)好(hao)的(de)

消除信息不對稱(cheng)的一(yi)(yi)部分工作是(shi)新(xin)希望的數(shu)字化(hua)。2024年，新(xin)希望對現有(you)豬場進(jin)行(xing)了一(yi)(yi)定(ding)的改(gai)造升級，利用互聯網、數(shu)字化(hua)等進(jin)一(yi)(yi)步提升養殖水平。

數字化(hua)是有生命力的，這(zhe)個行業是跟生命打交道，她說：“我不(bu)認(ren)為養殖徹(che)底(di)的無(wu)人化(hua)就(jiu)一(yi)定是最好的。”

NBD：修復新希望的動(dong)作已經(jing)差(cha)不多了？

劉暢：我(wo)覺得資產(chan)的修復(fu)(fu)是(shi)一方面，修復(fu)(fu)應該是(shi)多方面的。我(wo)們希望(wang)未來(lai)能夠給大家(jia)呈現一個(ge)能持續、可(ke)預期、可(ke)信賴、看得清的農(nong)業專業化上市公(gong)司(si)。在外界看來(lai)，農(nong)牧行業有(you)很(hen)高的信息不(bu)對(dui)(dui)稱(cheng)性(xing)，正是(shi)因為信息不(bu)對(dui)(dui)稱(cheng)，大家(jia)在進行資產(chan)配置時，農(nong)牧業被(bei)認為“相(xiang)對(dui)(dui)穩定、長期利潤很(hen)低”。我(wo)希望(wang)打破這種信息不(bu)對(dui)(dui)稱(cheng)，這本身也是(shi)一個(ge)公(gong)眾公(gong)司(si)可(ke)以逐步完(wan)善的。

NBD：新希(xi)望(wang)想要消(xiao)除農業產業生態的信息不對稱(cheng)，可以通過(guo)哪些手段(duan)？

劉暢：這是(shi)一個(ge)(ge)很大(da)的(de)話題，這個(ge)(ge)沒有辦法一下子說(shuo)清楚，我們逐步要去做這件事情。

NBD：新希望(wang)推進數字化，是要(yao)去(qu)改變這種狀(zhuang)態嗎？

劉暢：數字化一(yi)定會改變(bian)產業，但是我(wo)覺得它的(de)落地和成規模運用沒有那么快。首先，我(wo)想它在我(wo)們的(de)育(yu)種、擴繁、育(yu)肥等很多環節已經用起來了。但養殖整個(ge)(ge)產業鏈上的(de)環節非(fei)常(chang)多，差異化也比(bi)較大(da)，所以它的(de)流程、動作非(fei)常(chang)多樣化，完(wan)全標準化可能(neng)是一(yi)個(ge)(ge)漫長的(de)過程。

我(wo)(wo)們(men)也投資了一些(xie)(xie)機器(qi)(qi)人公(gong)司，不(bu)管是飼料還是養(yang)豬(zhu)，它們(men)都(dou)(dou)在(zai)做一些(xie)(xie)“燈塔(ta)工(gong)程(cheng)”。我(wo)(wo)想成熟一個就(jiu)運作一個。我(wo)(wo)們(men)要找(zhao)到有共性的企業，有已經運作穩(wen)定的流程(cheng)，再把它固化。如果說本身環(huan)境和經驗都(dou)(dou)不(bu)夠(gou)穩(wen)定的話，我(wo)(wo)想這件(jian)事(shi)情(qing)可能就(jiu)做得太早了。比(bi)如說我(wo)(wo)們(men)的清糞機器(qi)(qi)人，我(wo)(wo)們(men)現在(zai)用得很(hen)好(hao)，包(bao)括我(wo)(wo)們(men)的環(huan)控系(xi)統(tong)，就(jiu)是通過風(feng)流、濕度、溫(wen)度，對養(yang)殖(zhi)環(huan)境進行測控以及(ji)記錄，這些(xie)(xie)都(dou)(dou)逐漸數字化了。

NBD：新希望的(de)數(shu)字(zi)化距離(li)您(nin)理(li)想的(de)數(shu)字(zi)化有多遠？

劉暢(chang)：什(shen)么叫作(zuo)理想化(hua)(hua)的(de)？是無(wu)人化(hua)(hua)嗎(ma)？我不覺得(de)，也(ye)不認為養殖徹底的(de)無(wu)人化(hua)(hua)就(jiu)一定是最好的(de)，因為這個行業它是跟生命打交道的(de)，它真的(de)跟觀察情緒、環境很有關系。

處(chu)理（豬）應急問題，就(jiu)和(he)一(yi)(yi)個醫生一(yi)(yi)樣：它這一(yi)(yi)秒鐘肚子痛或(huo)者腹脹(zhang)，是(shi)(shi)得病了(le)(le)，還是(shi)(shi)吃錯了(le)(le)東(dong)西？這些都要依靠(kao)經(jing)驗判(pan)斷。現在遠距離的(de)機器人手術都還沒(mei)有運用得這么充分，所以(yi)不(bu)一(yi)(yi)定說(shuo)每個環節人都被替代就(jiu)是(shi)(shi)最好的(de)。

我們覺得(de)，人機(ji)配合(he)可能是最好的(de)。行業里每一(yi)(yi)家都在做(zuo)數字(zi)化，大(da)家都會很關注這(zhe)一(yi)(yi)塊，我們在這(zhe)一(yi)(yi)塊是花了(le)挺大(da)力氣的(de)，而且我跟我父親有很多精(jing)力都在看(kan)這(zhe)種技術方面的(de)新(xin)東西，我們會不(bu)停嘗試。

從篤信個人(ren)英雄主(zhu)義到相(xiang)信一群人(ren)

采訪的(de)最后一個(ge)(ge)問題是關于企(qi)業(ye)家精(jing)神(shen)(shen)。“您作為‘80后’接手(shou)新希望，經歷這(zhe)么多，您現在(zai)認為的(de)企(qi)業(ye)家精(jing)神(shen)(shen)是什么？”這(zhe)個(ge)(ge)問題的(de)設計(ji)源于她(ta)之前在(zai)承(cheng)澤(ze)園的(de)談(tan)話，她(ta)特別羨慕前一代(dai)(dai)企(qi)業(ye)家們追求夢想(xiang)的(de)精(jing)神(shen)(shen)，敢于游過(guo)大海。而他們這(zhe)一代(dai)(dai)人(ren)面(mian)臨(lin)的(de)環境沒有(you)那(nei)么多的(de)新機遇(yu)，不是每個(ge)(ge)人(ren)都能再有(you)那(nei)么大的(de)夢想(xiang)和激情，“該(gai)怎么辦？”

首先，劉(liu)暢認(ren)為(wei)企業家精神(shen)是(shi)(shi)一個宏大的(de)(de)話題。其次(ci)她糾(jiu)正了“接手”這個詞，認(ren)為(wei)這個詞不是(shi)(shi)那么(me)恰當(dang)，“我(wo)(wo)覺(jue)得首先是(shi)(shi)參與、浸(jin)泡(pao)、學習、感受(shou)，現在最大的(de)(de)感悟是(shi)(shi)：我(wo)(wo)覺(jue)得一件(jian)事(shi)要(yao)一群(qun)人(ren)，然后一起做，那么(me)就會容(rong)易一點。可能‘80后’‘90后’，在我(wo)(wo)們(men)成長的(de)(de)環境更篤信個人(ren)英雄主義。但是(shi)(shi)我(wo)(wo)現在越來越覺(jue)得要(yao)一群(qun)人(ren)，有同樣的(de)(de)信念，有同樣的(de)(de)認(ren)知(zhi)，一起走(zou)才能更容(rong)易做成一件(jian)事(shi)”。

劉(liu)暢說：“我不知道(dao)別人的（企業(ye)家面臨(lin)的挑(tiao)戰）是什么挑(tiao)戰，這個話題有點大。‘80后’是有很多責(ze)任，可能每(mei)(mei)個人都有每(mei)(mei)個人的故事(shi)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