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(mei)經記者｜劉(liu)旭(xu)強(qiang)    每(mei)經編輯｜楊歡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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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三角新一輪(lun)人口競逐戰火正(zheng)熾。

隨著(zhu)安徽省(sheng)2024年人(ren)口(kou)數據出(chu)爐，合(he)肥(fei)以(yi)14.9萬增量撞線千萬常(chang)住人(ren)口(kou)，較寧波(bo)、溫(wen)州、南京、徐州等市先(xian)一步完成千萬人(ren)口(kou)目標。

至此，合(he)肥成為繼上海、杭州、蘇州后長三角第4座同時達(da)到萬億GDP、千萬人口的“雙萬”城市，大(da)(da)大(da)(da)增強了在(zai)一眾(zhong)長三角強市中(zhong)的顯示度。

從默(mo)默(mo)無聞的(de)“長三角末梢”，到如今不可或(huo)缺的(de)科創黑馬，在今年政府工作報告“點(dian)題”的(de)四大未來產業上，合肥都已悄然搶占(zhan)了(le)制高(gao)點(dian)。

多面(mian)開花的(de)背后，合肥(fei)做對了什么？而隨著人口(kou)的(de)持續流入，也(ye)給(gei)城(cheng)市發展提出(chu)更(geng)高(gao)要(yao)求(qiu)。面(mian)向未來，邁(mai)上“雙(shuang)萬城(cheng)市”的(de)合肥(fei)，還需(xu)要(yao)補上哪些(xie)短板(ban)？

人口逆襲

很(hen)長一段時間，合肥都處于長三角的尷(gan)尬位置。

作為(wei)最年(nian)輕的省(sheng)(sheng)會城(cheng)市之(zhi)一，合(he)肥根基淺(qian)、底子薄(bo)，2000年(nian)，合(he)肥GDP僅為(wei)325億(yi)元，位列全國第82位。合(he)肥所在的安徽省(sheng)(sheng)，人口長期(qi)被南京、杭州、上海(hai)等強市虹(hong)吸。

但近年(nian)來(lai)，形勢出(chu)現逆轉。2023年(nian)，合(he)肥(fei)以21.9萬的人(ren)口(kou)(kou)增長(chang)(chang)，問(wen)鼎全國(guo)城(cheng)市人(ren)口(kou)(kou)增量第一(yi)，力壓杭州(zhou)和有“徽京”之稱的南(nan)京。2024年(nian)，合(he)肥(fei)又以14.9萬人(ren)口(kou)(kou)增長(chang)(chang)，先南(nan)京、寧波、溫州(zhou)等長(chang)(chang)三(san)角人(ren)口(kou)(kou)大市一(yi)步，成為全國(guo)第18座、長(chang)(chang)三(san)角第4座常(chang)住人(ren)口(kou)(kou)過千萬的城(cheng)市。

一種觀點認為，合肥的(de)人口(kou)增(zeng)長主要在于2011年“合并(bing)巢湖”，實際并(bing)不如此簡單(dan)。2012年末，合并(bing)巢湖之后的(de)合肥常(chang)住人口(kou)僅757.2萬(wan)(wan)，低于溫(wen)州（915.61萬(wan)(wan)）、南京（816.1萬(wan)(wan)）和寧波（763.9萬(wan)(wan)）。

2012年(nian)到2024年(nian)，合肥常住人口從757.2萬人增(zeng)長(chang)到1000.2萬，特別是(shi)近(jin)年(nian)加速增(zeng)長(chang)，近(jin)三年(nian)累(lei)計增(zeng)加超過50萬人。其中，絕(jue)大部分為外地來肥的遷移人口。

另有一種(zhong)觀(guan)點質疑，合肥靠的(de)是虹吸安徽(hui)全省人口(kou)。2023年(nian)，當合肥人口(kou)迅猛(meng)增(zeng)(zeng)長，安徽(hui)卻是遭(zao)遇負增(zeng)(zeng)長。但到(dao)2024年(nian)，安徽(hui)很快頂著(zhu)負自然增(zeng)(zeng)長率(lv)（-2.24‰）的(de)壓力(li)，逆勢(shi)實現2萬人口(kou)增(zeng)(zeng)長。這意味(wei)著(zhu)，安徽(hui)省擁有了機械增(zeng)(zeng)長的(de)能力(li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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華(hua)東師范(fan)大學(xue)城(cheng)(cheng)市(shi)發展研(yan)究院(yuan)院(yuan)長曾剛對城(cheng)(cheng)叔表示，合肥借助長三角一體化發展機遇，主動(dong)承接長三角核心城(cheng)(cheng)市(shi)的產業轉移，推動(dong)本地(di)產業升級，吸引了大量在外安徽人(ren)口回流。

合肥的(de)人口突圍(wei)絕(jue)非偶然，在(zai)于其(qi)經濟(ji)高(gao)速發展。

一組數據(ju)可(ke)以作為依(yi)據(ju)，2024年，合肥經濟增(zeng)(zeng)(zeng)長6.1%，增(zeng)(zeng)(zeng)速在省(sheng)會中(zhong)僅次(ci)于(yu)拉薩，在萬億城(cheng)市(shi)中(zhong)僅次(ci)于(yu)泉(quan)州、南通。2000年到(dao)2024年，合肥GDP總(zong)量從325億元(yuan)猛(meng)增(zeng)(zeng)(zeng)到(dao)13507.7億元(yuan)，增(zeng)(zeng)(zeng)長41倍，全國排名從80多名躍升到(dao)前二十強。

即便如此，合肥(fei)的經(jing)濟規模在高(gao)手如云的長三(san)角也并不突(tu)出。但合肥(fei)的底氣，不在體(ti)量，而在于“含金量”。2024年，合肥(fei)戰略性新(xin)興(xing)產業產值同比(bi)增長12.6%，創(chuang)近24個月新(xin)高(gao)。

以(yi)最炙手可熱的(de)新能源汽車(che)產(chan)業(ye)為例，2024年(nian)合肥新能源汽車(che)產(chan)量突破(po)百(bai)萬輛、達137.6萬輛，產(chan)量超過上海、西安，僅次(ci)于深圳，坐到(dao)了城市(shi)“牌桌”的(de)中心。

“人(ren)(ren)(ren)(ren)隨(sui)產走，新產業發(fa)展好的(de)(de)(de)(de)城(cheng)市往往會(hui)吸引更(geng)多的(de)(de)(de)(de)外來(lai)人(ren)(ren)(ren)(ren)口(kou)。”中國人(ren)(ren)(ren)(ren)口(kou)學(xue)會(hui)副會(hui)長、西(xi)南財(cai)經大(da)學(xue)社(she)會(hui)發(fa)展研究院教授楊成(cheng)鋼(gang)向城(cheng)叔分析，合肥的(de)(de)(de)(de)人(ren)(ren)(ren)(ren)口(kou)秘訣(jue)在(zai)于(yu)“產業—科創—人(ren)(ren)(ren)(ren)口(kou)”的(de)(de)(de)(de)良性(xing)循環。近年(nian)來(lai)，合肥將(jiang)科創打造成(cheng)自身的(de)(de)(de)(de)亮眼標(biao)簽，新興產業在(zai)此集聚，京東方、長鑫(xin)存(cun)儲、蔚來(lai)汽車等名企帶(dai)來(lai)大(da)量新崗位和品牌(pai)效(xiao)應，對人(ren)(ren)(ren)(ren)才形(xing)成(cheng)吸引力(li)。加上安徽省不低的(de)(de)(de)(de)人(ren)(ren)(ren)(ren)口(kou)基數，合肥突破千萬也(ye)就不奇怪了。

可以說，合肥證明(ming)了，科技和(he)產業能(neng)讓(rang)一座城市后來居上，重塑人口的遷移(yi)軌跡。

產業爭先

細數長三角各城，合(he)肥起初并(bing)不顯眼。搖身一(yi)變(bian)“最(zui)(zui)牛風投”，關(guan)鍵在于(yu)合(he)肥扭住(zhu)了(le)科技(ji)創新這個關(guan)鍵變(bian)量，并(bing)讓其成為(wei)發(fa)展的最(zui)(zui)大增量。

以未來(lai)產(chan)業為(wei)錨(mao)，政府工作報(bao)告最新點題的“生物制造、量子科技、具身智能(neng)、6G”四大未來(lai)產(chan)業，合(he)肥都已悄然入局。

尤其(qi)是量子(zi)科技(ji)，合肥量子(zi)科技(ji)企業(ye)數量超70家，居(ju)國(guo)內第一位，搶占了發展的制高點(dian)。科技(ji)和(he)科創產業(ye)，已然成(cheng)為(wei)合肥的最大(da)注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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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(wen)題(ti)在于，科技創新充滿不(bu)確定性。有意(yi)培育科創產(chan)業并大膽下注的城(cheng)(cheng)市(shi)(shi)，遠不(bu)止合肥一(yi)個。但科創產(chan)業從(cong)無到(dao)有、從(cong)有到(dao)優，都考驗(yan)著城(cheng)(cheng)市(shi)(shi)管(guan)理者的智慧(hui)。合肥模(mo)式不(bu)在于“賭”，而是風險管(guan)理。

在(zai)政府“頂層設計”下，合肥以投帶(dai)引(yin)，精準把(ba)握產(chan)業趨(qu)勢，積極引(yin)進關鍵企業并進行股(gu)權投資(zi)。其中有幾個耳熟能詳的例(li)子：

2008年(nian)，合肥緩建地(di)鐵，拿出三分之一的財政(zheng)收(shou)入，引入當時虧(kui)損(sun)超過(guo)10億元(yuan)的京(jing)東方(fang)；

2016年，合肥產投(tou)投(tou)資(zi)長(chang)(chang)鑫存儲，并參與公司的戰略規劃與運(yun)營管理(li)，通過早期(qi)介入(ru)、長(chang)(chang)期(qi)扶持，打造了資(zi)本運(yun)作(zuo)與產業(ye)培(pei)育(yu)相(xiang)結合的范例；

2020年，合肥聯(lian)手戰(zhan)略投資(zi)(zi)者“接盤(pan)”蔚來汽(qi)車(che)，通(tong)過產業(ye)基金等(deng)形式，籌資(zi)(zi)70億元，幫助(zhu)蔚來汽(qi)車(che)走出“至暗時刻”，并積極協調土地、政策等(deng)關鍵(jian)資(zi)(zi)源。

合(he)肥模式大獲成功，離不開(kai)投資基金的支撐(cheng)。2024年，合(he)肥全社會研發投入強度首次突破4%，戰略性新興產(chan)業產(chan)值占規上工業比重達56%、五年提升(sheng)10個百分(fen)點。

全國(guo)兩會期間，全國(guo)人大代表、合(he)肥市(shi)(shi)(shi)市(shi)(shi)(shi)長(chang)羅云(yun)峰在(zai)接(jie)受媒(mei)體(ti)采(cai)訪時表示，合(he)肥市(shi)(shi)(shi)著力實施融資風險“有補償(chang)”，系統設計企業(ye)融資風險補償(chang)政策機制，豐(feng)富“政信(xin)貸”產品體(ti)系，為1.5萬戶企業(ye)授信(xin)超1288億元(yuan)，兌現風險補償(chang)近9000萬元(yuan)。

曾剛表示，合肥政府通過設立投資基金(jin)，精準地將(jiang)資金(jin)投向最具潛力的(de)(de)產(chan)業(ye)和企業(ye)，實現了產(chan)業(ye)與(yu)資本的(de)(de)高效對接。

他特別強(qiang)調，新興(xing)產(chan)業追求(qiu)“高收益(yi)、低風(feng)險并存”是不(bu)現實的(de)，政府敢分(fen)擔，資本才敢投(tou)，企業才有(you)信心。地(di)方政府培育新興(xing)產(chan)業，要(yao)不(bu)斷完善自上而下的(de)容錯免責機制，信任和支持服(fu)務(wu)青年科技人(ren)才的(de)政府工作人(ren)員(yuan)。

對城市(shi)而言(yan)，發展戰略(lve)性(xing)新興產業不(bu)(bu)是(shi)選擇(ze)題，而是(shi)必答題。曾剛提到，杭州、合肥的創新發展路(lu)徑，是(shi)當下熱議(yi)焦點和(he)其(qi)他城市(shi)學習典(dian)范，但兩者(zhe)邏輯(ji)完全(quan)不(bu)(bu)同。

杭(hang)州(zhou)憑借自身(shen)(shen)優(you)良的(de)市場(chang)環境，強(qiang)調市場(chang)驅(qu)動、政府(fu)放權，合肥則(ze)是依仗科(ke)創資源(yuan)，主(zhu)(zhu)打政府(fu)主(zhu)(zhu)導、以投帶引。兩者都有獨到之處(chu)，其他城市借鑒(jian)時，應結(jie)合自身(shen)(shen)稟賦，因地(di)制宜。

補齊短板

創新(xin)之城的標簽深入人心，對合肥產(chan)業(ye)招(zhao)商、人才招(zhao)引都有莫大好(hao)處(chu)。但人隨產(chan)走，當(dang)越來越多的新(xin)合肥人在此扎根，城市也應盡快提(ti)升公(gong)共服務(wu)設施水平。

其中(zhong)，以(yi)城(cheng)市軌道交通最為(wei)明顯。當地鐵直達機(ji)場逐漸成為(wei)國內發(fa)達城(cheng)市的標(biao)配(pei)，被譽為(wei)最會(hui)投資(zi)的城(cheng)市合肥，機(ji)場地鐵線(xian)至今仍在建設(she)中(zhong)。

從地鐵總里程來看，據交通運輸部《2024年城市軌(gui)道交通運營數據速報》，合肥軌(gui)道運營里程為231.8公(gong)里，還不到(dao)同等(deng)人口規模的南京(jing)的一半(ban)。

對此，曾剛表示(shi)，10年前(qian)合(he)肥(fei)“砸鍋賣鐵”以產業為(wei)先，是“家底薄”的迫不(bu)(bu)得已。如今(jin)經濟(ji)發展后，合(he)肥(fei)搶抓城市公共(gong)基礎設(she)施(shi)建設(she)，進度(du)在省會(hui)城市中并不(bu)(bu)算(suan)慢。

比如，2024年(nian)，合(he)(he)肥軌道交通總里程全國排行就(jiu)前進了一(yi)位，位列第17位。但合(he)(he)肥受限于城市基建起點低，要(yao)趕上南京(jing)、武漢等發達省會城市，還需要(yao)一(yi)步(bu)步(bu)改(gai)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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值得一提(ti)的(de)是，合肥新興產業形成了(le)一定(ding)規模，但還處于爬坡上坎(kan)的(de)關(guan)鍵(jian)階段(duan)，短(duan)期內難以體(ti)現收(shou)益，需(xu)保持(chi)戰略定(ding)力和一定(ding)的(de)財政傾斜。因此(ci)，合肥要量力而行，兼(jian)顧產業投入與民生改善，尋(xun)求動態平(ping)衡。

若把視(shi)野拉大至安徽全省域(yu)，曾剛注(zhu)意(yi)到，合(he)肥(fei)與(yu)周邊(bian)城市(shi)的同(tong)(tong)城化水平(ping)也(ye)有待提升。以產(chan)業同(tong)(tong)城化為例，合(he)肥(fei)在安徽省跨市(shi)產(chan)業集群建設方(fang)面動作(zuo)較少(shao)，導(dao)致其在強調區域(yu)協作(zuo)的2024年(nian)國家(jia)先進制造業集群評選中表現平(ping)平(ping)。這(zhe)意(yi)味著，產(chan)業協同(tong)(tong)不足直接(jie)制約了合(he)肥(fei)乃至安徽省域(yu)的整體競爭力。

這一點，在人(ren)口(kou)流動(dong)上也有體驗。2024年人(ren)口(kou)數據顯示，皖北人(ren)口(kou)在持續流失(shi)，皖北六市(shi)中僅淮(huai)南保持人(ren)口(kou)正增長，蚌埠(bu)持平，阜陽、亳州(zhou)、宿州(zhou)、淮(huai)北四市(shi)人(ren)口(kou)下降合(he)計達13萬。

其中阜陽作(zuo)為(wei)傳統勞務(wu)輸(shu)出大市，盡管GDP增(zeng)速(su)達5.5%，高于全(quan)國平(ping)均水(shui)平(ping)，但常住人口仍減(jian)少4.3萬，暴(bao)露出經濟增(zeng)長與(yu)人口吸(xi)引(yin)力(li)之間(jian)的錯位。

在曾剛(gang)看來，合肥新(xin)興產業要進一步發展，需要依靠市場腹地的(de)支撐。合肥崛起后(hou)，也(ye)理(li)應幫(bang)助解(jie)決省域(yu)均衡發展的(de)問(wen)題(ti)。

曾剛建議，合肥(fei)應立足創新(xin)優勢，沿(yan)著產(chan)業(ye)(ye)鏈(lian)、創新(xin)鏈(lian)，加(jia)強與省內其(qi)(qi)他(ta)(ta)城市的雙向互動，擴大合肥(fei)的產(chan)業(ye)(ye)腹地(di)、創新(xin)腹地(di)、市場腹地(di)，并輻射(she)帶動全省其(qi)(qi)他(ta)(ta)區域(yu)的共同發展(zhan)。

具體(ti)(ti)(ti)路徑上，安徽(hui)可以通(tong)過(guo)交通(tong)網(wang)絡(luo)優(you)化(hua)重塑省域空間格局。池黃(huang)高鐵建成(cheng)后，串起了皖(wan)南城市群(qun)和合肥共享長三角(jiao)一體(ti)(ti)(ti)化(hua)機遇的(de)“同心圓”。接(jie)下(xia)來，應重點(dian)補強皖(wan)北(bei)與合肥的(de)交通(tong)連接(jie)，加快構建全省域聯動的(de)立體(ti)(ti)(ti)交通(tong)體(ti)(ti)(ti)系(xi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