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盤和林

順風車這(zhe)個看上去雙贏的(de)“共享(xiang)經濟”，無論(lun)是乘客還(huan)是司機都持認可態度。可一(yi)旦在(zai)運營(ying)過程中出(chu)現(xian)車禍(huo)，雙方(fang)的(de)利(li)益能得到保障嗎(ma)？

據媒體報道，近日(ri)，北京的李先生在開順風車時遭(zao)遇事(shi)故，導致自己的車輛(liang)(liang)損毀(hui)，李先生曾購買過交強(qiang)險(xian)(xian)(xian)和商業險(xian)(xian)(xian)，因此提出(chu)保險(xian)(xian)(xian)公(gong)司(si)對(dui)車輛(liang)(liang)損失進行(xing)賠付(fu)。保險(xian)(xian)(xian)公(gong)司(si)卻拒絕賠付(fu)，理(li)由(you)是車輛(liang)(liang)投(tou)保時，性質為家庭(ting)用車，事(shi)故發生時車輛(liang)(liang)卻處于網約(yue)車運營(ying)狀態，李先生擅(shan)自改變車輛(liang)(liang)用途，導致車輛(liang)(liang)危險(xian)(xian)(xian)程度加劇，且未通知保險(xian)(xian)(xian)公(gong)司(si)。

像李先生(sheng)這種情況，在(zai)全國不少地方都發生(sheng)過。

順風車(che)倡導同路的(de)(de)朋友搭乘(cheng)一輛車(che)出行(xing)，為交通(tong)(tong)減壓(ya)，為環境增(zeng)分，符(fu)合綠色出行(xing)的(de)(de)趨勢，積極(ji)鼓勵與發(fa)展順風車(che)等共享經濟已(yi)經是全社(she)會(hui)的(de)(de)共識(shi)。保險公(gong)司以順風車(che)改變了車(che)輛性質(zhi)為由，對發(fa)生交通(tong)(tong)事故的(de)(de)順風車(che)不予理賠，背離了發(fa)展共享經濟的(de)(de)社(she)會(hui)選擇。

筆者認為，是否將順(shun)風(feng)車視為“營(ying)運”性(xing)質(zhi)，本(ben)質(zhi)上是一種社會選擇(ze)(ze)，而不能是保險公(gong)司(si)的單方(fang)面選擇(ze)(ze)。

在順風車司機、乘客、公眾保險公司對理賠的“偏(pian)好(hao)”不一致時，市(shi)場經濟的“民主選(xuan)擇”不可能(neng)得(de)到令所(suo)有人都滿意的結果。在這種(zhong)情況下(xia)，應當對個(ge)體偏(pian)好(hao)施加(jia)價值限制條件，才能(neng)得(de)到一個(ge)合意的社會選(xuan)擇。

保(bao)險(xian)(xian)公(gong)司(si)對發生交通(tong)事(shi)(shi)故(gu)的(de)順(shun)風(feng)車(che)(che)拒賠的(de)理由(you)是，《機動(dong)(dong)車(che)(che)商業(ye)保(bao)險(xian)(xian)行(xing)業(ye)基本條款(kuan)（A款(kuan))》規定，“在保(bao)險(xian)(xian)期間內，被(bei)保(bao)險(xian)(xian)機動(dong)(dong)車(che)(che)改裝、加裝或被(bei)保(bao)險(xian)(xian)家庭自用汽車(che)(che)、非營(ying)(ying)業(ye)用汽車(che)(che)從事(shi)(shi)營(ying)(ying)業(ye)運輸等，導致(zhi)被(bei)保(bao)險(xian)(xian)機動(dong)(dong)車(che)(che)危險(xian)(xian)程度增加的(de)，應當(dang)及時書面(mian)通(tong)知保(bao)險(xian)(xian)人。否則，因被(bei)保(bao)險(xian)(xian)機動(dong)(dong)車(che)(che)危險(xian)(xian)程度增加而(er)發生的(de)保(bao)險(xian)(xian)事(shi)(shi)故(gu)，保(bao)險(xian)(xian)人不承擔賠償責任。”此外，《中國(guo)保(bao)險(xian)(xian)行(xing)業(ye)協(xie)會機動(dong)(dong)車(che)(che)輛綜(zong)合商業(ye)保(bao)險(xian)(xian)示范條款(kuan)》中也(ye)有(you)類似規定。

實際上，從中(zhong)央到地(di)方，順風車(che)并非營運車(che)輛已(yi)經(jing)成(cheng)為共識。北(bei)京(jing)、天津、成(cheng)都等地(di)交通(tong)管理(li)部(bu)門相繼(ji)作(zuo)出(chu)了“順風車(che)不屬(shu)于(yu)網約(yue)(yue)車(che)”的表態。交通(tong)部(bu)發布(bu)的《網絡預(yu)約(yue)(yue)出(chu)租汽車(che)經(jing)營服務管理(li)暫行辦法(fa)》明確說明順風車(che)屬(shu)于(yu)私人小客車(che)合乘。

2016年(nian)7月，交通運(yun)輸部(bu)運(yun)輸服務(wu)司出租汽(qi)車管理處(chu)副處(chu)長曾嘉在接受(shou)媒(mei)體(ti)(ti)采(cai)訪時解(jie)釋說，“順風車充分(fen)利用了(le)道路和車輛(liang)資源，不(bu)額外增加道路資源消(xiao)耗，是城市(shi)交通體(ti)(ti)現(xian)分(fen)享經濟典型的(de)方(fang)式。順風車體(ti)(ti)現(xian)了(le)人與人之(zhi)間的(de)善意互助，跟(gen)網約車運(yun)營有明顯區別(bie)。順風車不(bu)以營利為目的(de)，分(fen)擔的(de)一(yi)部(bu)分(fen)出行成本僅限(xian)于(yu)燃料成本、通行成本，而不(bu)是通過計里程、計時來收取費用。”

中國政(zheng)法(fa)大學傳(chuan)播法(fa)研究中心副主任(ren)朱巍的(de)觀點頗具代表性：順(shun)(shun)風(feng)車屬(shu)于一(yi)種分(fen)享(xiang)行(xing)為，雖然(ran)有營(ying)利(li)，但(dan)并(bing)不(bu)是(shi)以(yi)營(ying)利(li)為目的(de)，并(bing)沒有改變車輛的(de)用(yong)途，因(yin)(yin)此順(shun)(shun)風(feng)車車主沒必要將(jiang)這(zhe)一(yi)情(qing)況通(tong)知自己購買(mai)的(de)保險所在的(de)保險公司(si)。如(ru)果(guo)司(si)機(ji)既開過營(ying)運性質的(de)快車，又開過分(fen)享(xiang)性質的(de)順(shun)(shun)風(feng)車，保險公司(si)是(shi)否(fou)理賠要看事故是(shi)因(yin)(yin)為何種行(xing)為而導致。

1972年度諾(nuo)貝爾經濟學獎獲(huo)得者美國經濟學家肯(ken)尼思·J·阿羅提出了著名的“阿羅不可(ke)能性定理”，是指如果眾多(duo)的社會成員具有(you)不同的偏(pian)好，而(er)社會又有(you)多(duo)種備選方案(an)，那么在民主的制度下不可(ke)能得到令所有(you)的人都滿(man)意的結(jie)果。

保險(xian)公(gong)(gong)司、順風(feng)車車主及(ji)公(gong)(gong)眾(zhong)，對于(yu)(yu)是(shi)否“理賠”必然有不(bu)同的(de)(de)“偏(pian)好”，市場經濟是(shi)一(yi)種“經濟民主”，保險(xian)公(gong)(gong)司必然選擇有利(li)于(yu)(yu)自己的(de)(de)說法，而法院(yuan)的(de)(de)判(pan)決卻又不(bu)一(yi)致。在這種情(qing)況下，社(she)會無法取得(de)令所有人(ren)滿意的(de)(de)結(jie)果。這是(shi)不(bu)利(li)于(yu)(yu)順風(feng)車等共享經濟發展的(de)(de)，也就背(bei)離了順風(feng)車綠色(se)出行的(de)(de)社(she)會合意結(jie)果。

解決(jue)問(wen)題(ti)的(de)辦(ban)法是，在社會選(xuan)擇(ze)時(shi)提出價值(zhi)限制。價值(zhi)限制理論認為，當存(cun)在三種(zhong)(zhong)社會選(xuan)擇(ze)狀(zhuang)態(tai)時(shi)，如果所有個(ge)人都認為其(qi)中(zhong)的(de)一(yi)(yi)種(zhong)(zhong)狀(zhuang)態(tai)不(bu)(bu)是最(zui)優(you)的(de)，或(huo)者其(qi)中(zhong)的(de)一(yi)(yi)種(zhong)(zhong)狀(zhuang)態(tai)不(bu)(bu)是次優(you)的(de)，或(huo)者其(qi)中(zhong)的(de)一(yi)(yi)種(zhong)(zhong)狀(zhuang)態(tai)不(bu)(bu)是最(zui)差的(de)。如果對個(ge)人偏好施加一(yi)(yi)種(zhong)(zhong)價值(zhi)限制條件(jian)，那么，阿羅不(bu)(bu)可(ke)能(neng)性(xing)定理就可(ke)以得到解決(jue)。

是否將順(shun)風車(che)(che)視為“營運(yun)性質”，保(bao)險公(gong)司、順(shun)風車(che)(che)主、乘客(ke)都有自己(ji)的(de)(de)利(li)益考量(liang)。這(zhe)個時候必須(xu)附加上(shang)社(she)會(hui)(hui)價值判斷(duan)，例如共享經濟的(de)(de)社(she)會(hui)(hui)福利(li)最大(da)化、管理層(ceng)要求保(bao)險公(gong)司的(de)(de)普惠(hui)金融及保(bao)障屬(shu)性回歸等。我們就不(bu)(bu)難(nan)得出一個社(she)會(hui)(hui)合(he)意(yi)的(de)(de)結(jie)果來了(le)，即(ji)將順(shun)風車(che)(che)視為“營運(yun)”不(bu)(bu)符合(he)社(she)會(hui)(hui)選擇。

順風(feng)車完全不同(tong)(tong)于(yu)以盈利為目的(de)的(de)網約車，某(mou)種(zhong)意義(yi)上與(yu)搭載鄰居、同(tong)(tong)事之后，對方(fang)分擔(dan)油費、過(guo)橋費性質相同(tong)(tong)。這個(ge)時候保險公司也不可(ke)能要求其增加保險。從(cong)經(jing)濟正義(yi)論(lun)的(de)恰當(dang)性邊(bian)界來看(kan)，順風(feng)車不屬于(yu)網約車符合(he)理由(you)與(yu)途徑(jing)恰當(dang)、范圍與(yu)領域恰當(dang)要求。

其(qi)實，保險公司可以通過保額風險浮動機制(zhi)來(lai)解決(jue)順(shun)風車(che)的(de)(de)保險問題。例如(ru)，順(shun)風車(che)在(zai)(zai)發生事故后，在(zai)(zai)第二年(nian)投保時不予(yu)費率(lv)折扣，甚至根據(ju)事故的(de)(de)程(cheng)度及(ji)次數上浮費率(lv)。

總之，保(bao)險行業的主管部(bu)門、行業協會(hui)以及保(bao)險公司應當(dang)正視順風車的社(she)會(hui)價值，不能簡單化拒賠(pei)，應該對順風車合(he)理(li)、準確定性。保(bao)險公司還(huan)要有針對性地提(ti)出解決方(fang)案(an)，只(zhi)有這樣，才(cai)能最(zui)終達成多方(fang)共贏的結果。

（作(zuo)者為中國不良資產(chan)行業聯盟首席(xi)經濟學家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