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(jing)編輯｜盧(lu)祥勇 易啟(qi)江    

2023年全(quan)國(guo)兩(liang)會前夕，全(quan)國(guo)政協委員周世虹建(jian)議(yi)，取消對(dui)罪犯子女考公(gong)的限制，廢除有關直(zhi)系(xi)親屬(shu)、旁系(xi)親屬(shu)等有過被(bei)刑事處罰等處分而(er)影(ying)響考生或被(bei)政審(shen)(shen)人(ren)政審(shen)(shen)的規定。他認為(wei)，政審(shen)(shen)應當以(yi)被(bei)政審(shen)(shen)人(ren)的現實表現為(wei)主，注重以(yi)實證證據予以(yi)證明。

這個話(hua)題隨即(ji)引(yin)起了(le)很多人(ren)的討論。有(you)人(ren)認為，父母(mu)犯(fan)罪不應(ying)該連累兒女(nv)，很有(you)必要取(qu)消這種限(xian)(xian)制。同(tong)時也(ye)有(you)人(ren)認為，限(xian)(xian)制犯(fan)罪人(ren)員子女(nv)考公，屬于一種犯(fan)罪成本，可以(yi)起到(dao)震(zhen)懾作用(yong)，所以(yi)很有(you)必要繼續采取(qu)這種措施(shi)。

“罪責自負，不能把人一棍子打死”

澎湃新聞(wen)報道稱，周(zhou)世虹(hong)委員(yuan)終于把之(zhi)前民(min)間傳(chuan)得沸沸揚揚，但一直(zhi)沒有明確宣(xuan)示(shi)規(gui)則的(de)“一人犯罪，影響三(san)代”的(de)問題(ti)，擺放在了全國兩會這個國家(jia)議(yi)事平臺之(zhi)上。事實上，我國參軍、公(gong)考(kao)、考(kao)編的(de)政(zheng)審規(gui)則，其實一直(zhi)沒有公(gong)開的(de)宣(xuan)示(shi)，而且(qie)公(gong)職崗位千差萬別，不同單位掌握的(de)政(zheng)審標(biao)準也不盡(jin)一致。

面對網友的熱議，周世虹接受九派新聞采訪時表示，去年他曾參加一場刑事案件的聽證會，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當場痛哭流涕。因為醉駕，他面臨刑事處罰，擔心這會影響即將高考的女兒。“這個父親因為喝酒，可能會影響子女參軍、考公、就業，這太不可思議了，完全不符合現代法制文明。”

還有人(ren)認為(wei)，子女(nv)受到父母教育(yu)的影響(xiang)，家庭環境(jing)的熏陶，父母犯罪(zui)，其子女(nv)也可(ke)能(neng)“耳濡目染”，擔任公務員(yuan)、警察、軍人(ren)等重要職務是不合適的。

周世虹提出，考生、學生雖(sui)然(ran)和被刑事處罰的(de)人有親屬(shu)關(guan)系(xi)，但兩者之間在(zai)思想上、行(xing)為(wei)上并沒有必然(ran)的(de)關(guan)聯。

“我們(men)不能用個別的偶然的現象，作為制(zhi)度性安排，把(ba)人一棍子(zi)打死。”他說。

只要雙親有違法(fa)記(ji)錄，子女政審環節一定不通過嗎？在具(ju)體(ti)實踐中是如何規定的？

據(ju)頂端新(xin)聞報道，互聯網有咨(zi)詢(xun)師專(zhuan)門為(wei)此類群(qun)體提供(gong)有償服務。考生家(jia)庭(ting)成員有犯罪記錄的，花錢上網做(zuo)個情(qing)況咨(zi)詢(xun)，支付幾十元的費(fei)用，做(zuo)到心中有數。

咨詢師(shi)介(jie)紹，政(zheng)(zheng)審對具體罪(zui)(zui)(zui)名、情(qing)節和社會影響關(guan)注較(jiao)多，“八大罪(zui)(zui)(zui)（故意殺人(ren)、故意傷害致人(ren)重傷或(huo)者死亡、強奸、搶劫、販賣毒品、放火、爆炸、投放危(wei)險物(wu)質罪(zui)(zui)(zui)）、貪污(wu)受(shou)賄罪(zui)(zui)(zui)、政(zheng)(zheng)治罪(zui)(zui)(zui)，這幾類的政(zheng)(zheng)審可能較(jiao)難通過。”

頂(ding)端新聞記(ji)者以考生身份，向(xiang)多(duo)個單位(wei)咨(zi)詢：父親(qin)有(you)犯罪記(ji)錄，政審(shen)(shen)是否會受影響(xiang)(xiang)？鄭州市二(er)七區人民法院工(gong)作(zuo)人員回(hui)復：“會。不(bu)(bu)管(guan)是刑(xing)滿釋(shi)放還是沒有(you)長期(qi)一(yi)(yi)(yi)起(qi)居住，都(dou)會有(you)影響(xiang)(xiang)，這是組織部的統一(yi)(yi)(yi)要求。不(bu)(bu)管(guan)是公(gong)檢法還是其(qi)他單位(wei)，審(shen)(shen)查原則(ze)一(yi)(yi)(yi)致，只(zhi)不(bu)(bu)過部分單位(wei)可能(neng)略(lve)微不(bu)(bu)一(yi)(yi)(yi)樣(yang)。”

杭州市拱墅區人民法(fa)院工(gong)作人員透露，以其目(mu)前的(de)工(gong)作經歷中，尚未見到(dao)政審考生父母的(de)情(qing)(qing)況(kuang)。公務員招考公告中未特別寫明(ming)的(de)情(qing)(qing)況(kuang)下，一般來說(shuo)是查個人，組織部對此有統一規定，“報(bao)考公安可能存在審查父母的(de)情(qing)(qing)況(kuang)。”

專家激辯應怎樣對待犯罪者的子女

3月2日，針對于這個話題，中國政法大學教授“羅翔”也發表了自己的見解。他認為這種做法是不合理的，因為它違背了法治精神，同時也會導致不公平的結果。羅翔認為，對罪犯子女的考公限制是不合理的。它違背了法治精神，同時也會導致不公平的結果。因此，我們應該重新審視這種做法，采取更加公正合理的措施來懲治犯罪，同時保護罪犯家屬的權益。

羅翔表(biao)示(shi)，出生(sheng)無法(fa)(fa)選擇，父(fu)(fu)母(mu)(mu)顯與(yu)卑(bei)對子女(nv)會(hui)(hui)產生(sheng)影響，但那是命運(yun)安排，與(yu)法(fa)(fa)律(lv)無關。法(fa)(fa)律(lv)不(bu)(bu)(bu)能強(qiang)化父(fu)(fu)母(mu)(mu)恩庇(bi)，也不(bu)(bu)(bu)能讓子女(nv)因父(fu)(fu)母(mu)(mu)厄運(yun)雪(xue)上加霜。法(fa)(fa)律(lv)平等(deng)是機會(hui)(hui)權利平等(deng)，不(bu)(bu)(bu)患(huan)(huan)寡而(er)患(huan)(huan)不(bu)(bu)(bu)均非法(fa)(fa)律(lv)平等(deng)。法(fa)(fa)治不(bu)(bu)(bu)幻想(xiang)黃金世界，只為避免出現最壞結果。如果不(bu)(bu)(bu)知出生(sheng)在(zai)何(he)種家庭，你希望生(sheng)在(zai)身(shen)份血統決定論的(de)時代，還是希望生(sheng)在(zai)即便父(fu)(fu)母(mu)(mu)罪孽深重，但你依(yi)然(ran)不(bu)(bu)(bu)受(shou)牽連，可獨立(li)生(sheng)活(huo)的(de)年代。人(ren)無法(fa)(fa)選擇父(fu)(fu)母(mu)(mu)，很多犯罪與(yu)道德過錯無關，如捉麻雀構成犯罪。誰敢說自己不(bu)(bu)(bu)會(hui)(hui)跌(die)至(zhi)谷底？但即便你在(zai)深淵，法(fa)(fa)治依(yi)然(ran)保(bao)障你為人(ren)的(de)基(ji)本(ben)權利。

中國政法(fa)大(da)學教授李宏(hong)勃(bo)也認為，存(cun)在并非一定(ding)合法(fa)，即使這種做(zuo)(zuo)法(fa)有明(ming)顯(xian)效果或獲(huo)得民意支持，也不(bu)證明(ming)其(qi)必然可取。首先，對犯(fan)罪者(zhe)的(de)(de)子(zi)(zi)女(nv)在考(kao)公(gong)(gong)和(he)參軍方面(mian)進行限(xian)(xian)制(zhi)，這種做(zuo)(zuo)法(fa)缺乏明(ming)確而權威的(de)(de)法(fa)律(lv)(lv)依據。其(qi)次，限(xian)(xian)制(zhi)犯(fan)罪者(zhe)子(zi)(zi)女(nv)考(kao)公(gong)(gong)和(he)參軍屬于連帶性懲罰，可能與刑法(fa)的(de)(de)罪刑法(fa)定(ding)、罪責自負等原則存(cun)在沖突。最后，限(xian)(xian)制(zhi)犯(fan)罪者(zhe)子(zi)(zi)女(nv)參軍和(he)考(kao)公(gong)(gong)，涉嫌侵犯(fan)公(gong)(gong)民權利，可能構成法(fa)律(lv)(lv)所禁止的(de)(de)基于社(she)會身份的(de)(de)歧視。

3月2日，潮新聞客戶端一篇評論文章則指出，那些保留對直系親屬政審要求的崗位，是因為工作性質使然，必須保證招錄人員的政治合格，說到底是為了更好地公正履職，保障國家利益和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。這些崗位的從業者，行使的是公權力，因此招錄等環節更應審慎。

該文(wen)章指出，政審(shen)不(bu)同于(yu)“就業歧(qi)視(shi)”。任何(he)崗位(wei)(wei)都(dou)有一(yi)定(ding)的(de)(de)(de)適用條件，軍隊、國(guo)家機關以及(ji)其他重要(yao)崗位(wei)(wei)，對于(yu)招錄(lu)(lu)者的(de)(de)(de)政治(zhi)要(yao)求很(hen)高，這是崗位(wei)(wei)特(te)性所(suo)決(jue)定(ding)的(de)(de)(de)。哪怕是社會(hui)(hui)上一(yi)般公(gong)(gong)司的(de)(de)(de)職位(wei)(wei)招聘(pin)，也都(dou)在法律允(yun)許范圍內(nei)，有針對各自崗位(wei)(wei)特(te)點設置(zhi)的(de)(de)(de)招聘(pin)條件。事實上，世界上很(hen)多國(guo)家，對于(yu)公(gong)(gong)職人員的(de)(de)(de)招錄(lu)(lu)都(dou)有一(yi)定(ding)的(de)(de)(de)門(men)檻。比如(ru)在新加坡，公(gong)(gong)務員在被(bei)正(zheng)式錄(lu)(lu)用之(zhi)前，要(yao)審(shen)查其家庭情況、社會(hui)(hui)背景等。除(chu)了少(shao)數特(te)殊崗位(wei)(wei)，社會(hui)(hui)上的(de)(de)(de)絕大多數崗位(wei)(wei)招聘(pin)并不(bu)受直系親屬判處刑罰的(de)(de)(de)影響，何(he)來就業歧(qi)視(shi)之(zhi)說？

那么，什么樣(yang)的限制合理？什么樣(yang)的限制不合理？中青報(bao)發表的一篇評(ping)論稱，一個(ge)簡單的標準就(jiu)是(shi)，那些確(que)實有助于排(pai)除業務(wu)風(feng)險(xian)的限制，是(shi)合理的工(gong)作需要(yao)，而那些純粹為(wei)了把人刷下(xia)去(qu)的限制，則是(shi)不合理的制度性歧視。舉例(li)來(lai)說，執法、司法系統招錄工(gong)作人員，當然(ran)要(yao)考(kao)慮(lv)候選人親屬犯罪(zui)記錄，從而排(pai)除個(ge)人利害關系對(dui)法治(zhi)的干(gan)擾。不允(yun)許腐敗官員子女擔任(ren)公職，本質上也是(shi)一種(zhong)“回避”。反過來(lai)說，如果有人僅僅因為(wei)父母有犯罪(zui)記錄，就(jiu)在不會對(dui)工(gong)作產生任(ren)何影響(xiang)的情況下(xia)受到不合理限制，當然(ran)只能解釋為(wei)歧視。

編輯|盧祥勇 易啟江

校對|何小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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