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記者｜楊棄非(fei)    每經編(bian)輯｜楊歡

圖片來源：上海發布

被多個城市公開“示好”的特斯拉，再次選擇(ze)上(shang)海。

4月9日，特斯拉在上(shang)海宣布加碼投資(zi)，新建儲能(neng)超(chao)級工廠，這也(ye)是其海外首個儲能(neng)超(chao)級工廠項目(mu)。

據報道，工廠將規(gui)劃(hua)生產(chan)特(te)斯拉超大型商(shang)用儲(chu)(chu)能電池（Megapack），初(chu)期規(gui)劃(hua)年產(chan)商(shang)用儲(chu)(chu)能電池1萬(wan)臺，儲(chu)(chu)能規(gui)模近40吉(ji)瓦時（GWh），供(gong)應對象覆(fu)蓋全球市場。項目(mu)計劃(hua)于(yu)今年三季度開工，明年二季度投產(chan)。

特(te)斯拉(la)總能(neng)踩(cai)中大眾關注的“癢點”。數年(nian)前特(te)斯拉(la)初次落(luo)地中國，撞(zhuang)上了(le)國內轟轟烈烈的新能(neng)源汽(qi)車發展大潮，競逐綿(mian)延至(zhi)今。

這一(yi)次，特斯拉瞄準另一(yi)個逐漸升溫的(de)新型儲能(neng)(neng)賽道。在(zai)當地政府部門相關工作人(ren)員看來，上次引入(ru)特斯拉，智能(neng)(neng)新能(neng)(neng)源汽(qi)車(che)產(chan)業(ye)迅速成為(wei)臨(lin)港新片區的(de)首個千億級(ji)產(chan)業(ye)集群；此次儲能(neng)(neng)超(chao)級(ji)工廠，“將有望再造下一(yi)個千億級(ji)產(chan)業(ye)集群”。

上海和特斯拉(la)的(de)互動還不止于此。眼(yan)下(xia)的(de)上海，再次站(zhan)在了一(yi)個制(zhi)造業(ye)的(de)關鍵節點上——去年，工業(ye)增加值第一(yi)大(da)市(shi)的(de)位(wei)置被深圳“接(jie)手”，新能源(yuan)汽(qi)車制(zhi)造第一(yi)大(da)市(shi)被西安反超。

外資(zi)一(yi)直是上海制造(zao)(zao)業發展的(de)主力軍，特斯(si)拉曾推動上海制造(zao)(zao)業上一(yi)次爬坡上坎，如今(jin)，巨頭(tou)再加碼，上海能否(fou)順利扳回一(yi)城？

“鯰魚效應”

在(zai)各(ge)地官方政策(ce)中，新型儲能產業風(feng)頭正(zheng)勁。

去(qu)年3月，國(guo)家(jia)發改委與國(guo)家(jia)能源局聯合印發的文件提出，“十(shi)四(si)(si)五”時(shi)期(qi)我國(guo)新(xin)型儲能將從(cong)商業化(hua)(hua)步入規(gui)模化(hua)(hua)發展時(shi)期(qi)。據媒體不完全(quan)(quan)統(tong)計(ji)，截至去(qu)年，全(quan)(quan)國(guo)已有近30個省(sheng)份出臺“十(shi)四(si)(si)五”新(xin)型儲能規(gui)劃或新(xin)能源配置儲能文件。

如廈門大學中(zhong)國能(neng)源(yuan)政策研究院院長林伯強分析，隨著風電、光(guang)伏和新能(neng)源(yuan)汽車的加速發展(zhan)，新型儲(chu)能(neng)產業(ye)作為配套環節必將點燃下一(yi)個風口，前景是(shi)“無邊(bian)的”。

市場聞風而動。天眼查數據(ju)顯示，自2022年(nian)(nian)1月至2023年(nian)(nian)3月22日，儲(chu)能(neng)相關企(qi)業新增4.2萬家，平(ping)均每(mei)天近100家新公(gong)司進入(ru)儲(chu)能(neng)領(ling)域(yu)，其中，廣東以4630余家列區域(yu)首位(wei)，江蘇、北京分(fen)列二、三位(wei)。

企業數(shu)量居首的廣東，也是政策發力最為猛烈的省份之(zhi)一。

就在(zai)不(bu)久前，《廣(guang)東省推動新型(xing)儲能產業(ye)高質(zhi)量發展(zhan)的指(zhi)導(dao)意見》對(dui)外發布，明確要將新型(xing)儲能產業(ye)打(da)造為廣(guang)東的下一(yi)個“萬億(yi)級支柱產業(ye)”。更早，深圳擬以(yi)千萬元重金補(bu)貼電化(hua)學(xue)儲能項目，進(jin)一(yi)步拉高城市競(jing)爭的“水位線”。

一(yi)擁而上的(de)潮水中，上海的(de)聲量(liang)似乎顯(xian)得并不夠(gou)大。

在上(shang)海相關政策中(zhong)(zhong)，最常被提及的(de)是，去年發(fa)布的(de)一份關于“五大未來產業集群”的(de)行動方(fang)案，明確(que)將“推(tui)動開展戰略(lve)性(xing)儲能技(ji)術(shu)研(yan)發(fa)”納(na)入“未來能源”范疇(chou)當中(zhong)(zhong)。

今年3月，上(shang)海成(cheng)立(li)未(wei)來產業新型儲能(neng)專家(jia)委員會，聚焦(jiao)液流(liu)電(dian)(dian)池、壓縮空(kong)氣、飛(fei)輪儲能(neng)、鈉(na)離子(zi)電(dian)(dian)池等前沿(yan)方向，展開(kai)核心技術攻關和(he)關鍵(jian)材料(liao)創新。

特斯拉新(xin)工廠(chang)的到來，迅速將上海(hai)推向新(xin)型儲(chu)能產業(ye)的話題中(zhong)心。在(zai)(zai)林伯強看來，新(xin)工廠(chang)在(zai)(zai)質量和成(cheng)本要素(su)方(fang)面(mian)具有壓倒性優(you)勢(shi)，必將引發(fa)國(guo)內儲(chu)能行業(ye)大洗牌。

圖片來源：上海發布

這(zhe)條“鯰(nian)魚”，攪動(dong)的不只是企業級“玩家(jia)”，還將重塑城市(shi)間的產業格局(ju)。

根據特(te)斯(si)拉全球副總裁陶琳的(de)最新說法，2019年投產的(de)特(te)斯(si)拉上(shang)海超級工廠，目前已實現超過(guo)95%的(de)產業鏈本土(tu)化(hua)(hua)率(lv)——其國(guo)產化(hua)(hua)的(de)零部件包括(kuo)動力總成系(xi)統(tong)、電驅系(xi)統(tong)、充電系(xi)統(tong)、底盤、車身等(deng)等(deng)，涉及的(de)國(guo)內直接和間接供(gong)應商(shang)超過(guo)180家(jia)，其中長三角供(gong)應商(shang)達(da)到56%。

而儲(chu)能產(chan)業(ye)鏈和新(xin)能源汽(qi)車(che)產(chan)業(ye)鏈高度重合，例(li)如儲(chu)能產(chan)品需要的電池、逆(ni)變(bian)器(qi)、熱管理等零部(bu)件和新(xin)能源汽(qi)車(che)大(da)同小異(yi)。“特斯拉新(xin)工廠跟其電動車(che)工廠的走勢(shi)趨同，”林(lin)伯(bo)強(qiang)指出(chu)，新(xin)型儲(chu)能產(chan)業(ye)同樣會向上(shang)海聚集(ji)，“生(sheng)產(chan)規模足夠大(da)的話，大(da)家就會靠攏(long)”。

“起飛模式”

今年2月，西安公布2022年新能源汽(qi)(qi)車產量(liang)超百萬，成功超越上海（99萬輛），問(wen)鼎新能源汽(qi)(qi)車產量(liang)第一城。

不(bu)少人(ren)感嘆，一個西部城市居(ju)然(ran)超過(guo)了上(shang)海(hai)。但事實上(shang)，時間往(wang)回倒(dao)退幾年，上(shang)海(hai)的(de)新能(neng)源汽車(che)乃至整個制造業(ye)的(de)發展遠稱不(bu)上(shang)翹楚。

2015年，隨著傳統產業(ye)向中西部外(wai)遷，上海曾(ceng)一度面臨工業(ye)下滑的(de)危(wei)機——

當年(nian)，全市規模以上工業總產(chan)值一改多年(nian)來一路高歌猛進的趨(qu)勢，出現同(tong)比(bi)0.8%的下降，到第(di)二年(nian)，也僅(jin)小幅回升(sheng)0.7%。

有數據(ju)顯(xian)示，2016年(nian)上(shang)(shang)半年(nian)，上(shang)(shang)海制造(zao)業(ye)增(zeng)加值(zhi)占GDP比重僅為26%，同年(nian)，上(shang)(shang)海給制造(zao)業(ye)劃下(xia)一(yi)道紅線：制造(zao)業(ye)增(zeng)加值(zhi)不低于GDP的(de)25%。

如(ru)何守住紅(hong)線(xian)？打造先進制造業成為當務(wu)之(zhi)急。

根據(ju)當(dang)時(shi)發布的《上海(hai)市制(zhi)造業轉型(xing)升(sheng)級“十(shi)三(san)五”規劃》，明確將新能(neng)源汽車(che)(che)與智能(neng)網聯汽車(che)(che)產(chan)業列(lie)入戰(zhan)略(lve)性新興產(chan)業的新增(zeng)長點。

2017年，馬斯(si)克到訪中國，為特斯(si)拉超級工(gong)廠謀劃選址。彼時上海新能源汽車制(zhi)造業產值(zhi)剛突破100億(yi)元(yuan)，而(er)深圳(zhen)已(yi)站上千億(yi)產值(zhi)臺(tai)階。

而隨著2019年特(te)斯拉(la)(la)上海(hai)(hai)(hai)超級(ji)工(gong)廠落(luo)戶投(tou)產(chan)，上海(hai)(hai)(hai)新能源產(chan)業迅速壯(zhuang)大——數(shu)據顯示，2021年，上海(hai)(hai)(hai)新能源汽(qi)車(che)產(chan)值(zhi)突破(po)1600億(yi)元，其中特(te)斯拉(la)(la)上海(hai)(hai)(hai)工(gong)廠就(jiu)貢獻了超過1500億(yi)元。

圖片來源：上海發布

迅速崛起的新(xin)能(neng)源(yuan)汽車(che)(che)產業(ye)，對上海經濟的帶(dai)動是全(quan)方(fang)位的。一個例子是進出口領域，有數據顯(xian)示，2021年上半年，在全(quan)國(guo)新(xin)能(neng)源(yuan)汽車(che)(che)的出口量中，特斯拉占比(bi)達到約30%。

如(ru)今，上(shang)海(hai)(hai)再(zai)次面臨新一輪挑戰——根據各地公布的(de)規上(shang)工業總(zong)產值數據，上(shang)海(hai)(hai)保持多年的(de)第一位(wei)置，被深(shen)圳(zhen)取代(dai)。

兩地(di)的比拼主要集中在先(xian)進制造業上。數據(ju)顯示，深(shen)圳去年主要高科(ke)技產品產量(liang)持續快速增長，其中，新能源汽(qi)車、充電樁、民用無人機(ji)、5G智能手機(ji)產量(liang)分(fen)別增長183.4%、113.8%、34.7%、22.3%。

上海市人民政府發展研究中心主任(ren)周振華指出，上海先進(jin)(jin)制造(zao)(zao)業(ye)碰(peng)到了一個很現(xian)實的(de)問題。“如(ru)果制造(zao)(zao)業(ye)能(neng)(neng)級不(bu)高，一定是(shi)缺乏競(jing)爭力的(de)，是(shi)生(sheng)存不(bu)下去的(de)、轉移出去的(de)。上海要有先進(jin)(jin)制造(zao)(zao)業(ye)、現(xian)代服務業(ye)，數(shu)字化轉型，增強賦能(neng)(neng)，這非常重要。”

觀察上海去年的規上工(gong)業主要產(chan)(chan)(chan)品，新能源(yuan)汽車增勢仍然不弱，產(chan)(chan)(chan)量(liang)增長(chang)56.5%至98.86萬輛。此(ci)外，太(tai)陽能電池、發電機組產(chan)(chan)(chan)量(liang)分別增長(chang)120%和(he)70.3%，呈(cheng)現出為能源(yuan)產(chan)(chan)(chan)業進一步(bu)增長(chang)蓄能的態勢。

上海市發展(zhan)改革研究院經濟研究所的鄒俊撰(zhuan)文分析稱，面對特斯拉的“鯰魚(yu)效應”，需要進一步加快布(bu)局新能(neng)(neng)源(yuan)汽車產業(ye)鏈，圍繞(rao)江浙滬新能(neng)(neng)源(yuan)汽車及零部(bu)件(jian)產業(ye)配(pei)(pei)套需求，立(li)足補(bu)齊產業(ye)鏈關鍵環節和帶動提升價值(zhi)鏈高(gao)端，策(ce)劃引進動力電(dian)池(chi)、驅動電(dian)機及電(dian)控(kong)等(deng)關鍵零部(bu)件(jian)配(pei)(pei)套企(qi)業(ye)，推動新能(neng)(neng)源(yuan)汽車產業(ye)鏈上下游集聚發展(zhan)。

“特斯拉經驗”

事(shi)實上(shang)，外資一直是上(shang)海(hai)制造業發展的(de)主力軍，

上海(hai)(hai)(hai)市經濟信息(xi)化(hua)委副主任(ren)戎之勤分析，從大眾、通用(yong)汽車，以及(ji)上海(hai)(hai)(hai)化(hua)學工業(ye)區的重點外資項(xiang)目，到(dao)近年來(lai)的特(te)斯拉、奧迪等標(biao)志性項(xiang)目的落地，外資對促進(jin)上海(hai)(hai)(hai)產(chan)(chan)業(ye)轉型升(sheng)級和現代化(hua)產(chan)(chan)業(ye)體系的開放發展(zhan)，都發揮了支(zhi)柱性的引領作用(yong)。

圖片來源：上海發布

產業(ye)(ye)的(de)不斷升(sheng)級還伴隨著(zhu)智力資(zi)本的(de)快速流動。過(guo)去三年，上(shang)海實際利(li)用外資(zi)金額(e)保持在200億美元以上(shang)，其(qi)中(zhong)95%以上(shang)的(de)資(zi)金都流向(xiang)了第三產業(ye)(ye)，且向(xiang)租賃和商務服務業(ye)(ye)、科學研究(jiu)和技術(shu)服務業(ye)(ye)、信(xin)息傳輸軟件和信(xin)息技術(shu)服務業(ye)(ye)等(deng)領(ling)域集中(zhong)。

上海歷(li)來與“國際(ji)”二字深刻(ke)綁定。工業承壓，更要向(xiang)世(shi)界(jie)尋找解法。

不(bu)久前，上海宣(xuan)布出臺(tai)《上海市加(jia)大吸引(yin)和(he)利用(yong)外資若干(gan)措(cuo)施(shi)》，特別提到(dao)，引(yin)導外資更多投向先進制造、現代服務(wu)、高(gao)新技術和(he)節能環保等領域，鼓勵其(qi)充分發揮資本(ben)和(he)技術優勢，向包括新賽道產(chan)業和(he)未來產(chan)業加(jia)大投資。

不(bu)難看出，上海對復制更(geng)多“特斯拉”滿(man)懷期(qi)望(wang)。

事(shi)實上(shang)(shang)，早在2020年(nian)初，上(shang)(shang)海(hai)(hai)就曾提出推廣“特(te)(te)(te)斯拉經驗”的(de)想法(fa)。特(te)(te)(te)斯拉的(de)當(dang)年(nian)開工(gong)、當(dang)年(nian)竣工(gong)、當(dang)年(nian)投產、當(dang)年(nian)上(shang)(shang)市，創造了行業紀錄和“上(shang)(shang)海(hai)(hai)速度”。上(shang)(shang)海(hai)(hai)希望(wang)讓“特(te)(te)(te)斯拉經驗”從“特(te)(te)(te)事(shi)特(te)(te)(te)辦”變成常(chang)態服務，讓“特(te)(te)(te)斯拉速度”在更多項目上(shang)(shang)得到體現。

按林伯(bo)強的(de)話來(lai)說，特(te)斯拉選擇(ze)上海(hai)(hai)，并不只看產(chan)業(ye)基(ji)礎，更源(yuan)于其高(gao)水平的(de)營商環境。這是上海(hai)(hai)吸引外資企業(ye)的(de)最大優勢(shi)。

來自世界的觸手，再次加速伸向上(shang)海(hai)。有媒體統(tong)計，自2月(yue)以來，上(shang)海(hai)市委(wei)書記陳吉寧陸續會(hui)見近20名外(wai)企(qi)高(gao)管和國際機構(gou)負責人，包括(kuo)美國蘋果公司首席(xi)(xi)執(zhi)(zhi)(zhi)行官(guan)蒂姆(mu)·庫克(ke)、瑞士雀巢集(ji)團首席(xi)(xi)執(zhi)(zhi)(zhi)行官(guan)馬克(ke)·施奈德、美國丹納赫集(ji)團全球總裁兼首席(xi)(xi)執(zhi)(zhi)(zhi)行官(guan)畢(bi)睿寧等均是其(qi)“座(zuo)上(shang)賓”。

令人關注(zhu)的(de)是(shi)，“特斯(si)拉經驗”還在不斷滲入(ru)上海(hai)對外經濟(ji)的(de)“肌體”當(dang)中。

如戎之勤介紹，上海正在完善制造(zao)業外(wai)(wai)(wai)資重(zhong)大(da)項目全流程跟蹤(zong)服(fu)務保障機(ji)制，并將制定實施《上海市(shi)集聚(ju)高端制造(zao)業領(ling)域外(wai)(wai)(wai)資功(gong)能性機(ji)構行動方(fang)案》，重(zhong)點解(jie)決(jue)外(wai)(wai)(wai)資企業復合型實用(yong)人才供給不(bu)足(zu)、知識產權保護(hu)不(bu)到位(wei)、行業準(zhun)入負面清(qing)單未明確、外(wai)(wai)(wai)資參與行業標準(zhun)制定難等(deng)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