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記者｜劉旭強    每經編輯｜孫志成 劉艷美 ;   

作為內陸省份，河南一直有著深厚的航空情結(jie)。

憑借“貨運(yun)(yun)為先”戰(zhan)略，河南航(hang)空運(yun)(yun)輸曾(ceng)一度(du)提級(ji)進位(wei)(wei)，鄭(zheng)州(zhou)機(ji)場客運(yun)(yun)、貨運(yun)(yun)多(duo)年(nian)(nian)位(wei)(wei)居中(zhong)部“雙第一”。但近年(nian)(nian)來，鄭(zheng)州(zhou)機(ji)場接連陷入增長瓶頸：貨郵(you)吞吐量自2021年(nian)(nian)首次突破70萬噸后，已連續兩年(nian)(nian)下降；旅(lv)客吞吐量更是(shi)連續三年(nian)(nian)位(wei)(wei)居長沙、武漢之(zhi)后，僅排在中(zhong)部第三位(wei)(wei)。

圖片來(lai)源：河南鄭州(zhou)航空港發布

在這樣的背景(jing)下，從河南(nan)到鄭州，開(kai)始將目(mu)光轉向“客貨(huo)并(bing)舉”，并(bing)明(ming)確要把鄭州機場打造為國際客貨(huo)運“雙樞(shu)紐”。

在(zai)鄭州(zhou)航(hang)空工業管(guan)理學院經濟學院院長郝愛民看來，隨著航(hang)空客運(yun)逐步復蘇，鄭州(zhou)此前單純(chun)依賴貨運(yun)的發展(zhan)模式面臨(lin)極大(da)挑戰，已(yi)經到了轉向“客貨并(bing)舉”的時候。

而無論貨運還是客運，鄭(zheng)州都急需(xu)培育壯(zhuang)大本土航(hang)司。近(jin)日(ri)，中豫航(hang)空(kong)（河南(nan)(nan)）有限公司于(yu)鄭(zheng)州注冊成立。早在今(jin)年初(chu)，河南(nan)(nan)就官宣了由(you)河南(nan)(nan)航(hang)投集團(tuan)與河南(nan)(nan)機場(chang)集團(tuan)戰(zhan)略重組(zu)中豫航(hang)空(kong)集團(tuan)的大動作，強調要(yao)為河南(nan)(nan)航(hang)空(kong)經(jing)濟強樞紐、新產業、促開放。

憑借此次重(zhong)組(zu)，鄭(zheng)州能否走出(chu)航(hang)空(kong)運輸增長桎梏？在武漢、鄭(zheng)州、長沙的競(jing)爭中(zhong)，誰(shui)又會成為未來的“中(zhong)部航(hang)空(kong)第(di)一城”？

危機

時(shi)間回到2011年，鄭州(zhou)機(ji)場(chang)貨(huo)運還僅(jin)排在全國(guo)第20名(ming)，客運更在20名(ming)開外。也是(shi)在這一(yi)年，鄭州(zhou)富士康正式(shi)投產。第二年，河南另辟(pi)蹊徑提出“貨(huo)運為(wei)先、國(guo)際為(wei)先、以干為(wei)先”發展戰略，由此開啟鄭州(zhou)機(ji)場(chang)逆襲(xi)之路。

圖片來源：河南鄭(zheng)州航空港發布(bu)

從2012年(nian)(nian)開始，鄭州機場貨運量年(nian)(nian)年(nian)(nian)增長，到2020年(nian)(nian)已上升至全國第6名。在(zai)“以貨帶客”模式(shi)帶動下，鄭州機場客運量也提升至全國第11名。

盡管如此(ci)，從(cong)近(jin)年(nian)表現來看，鄭州機場的發展(zhan)步伐明顯慢了。

2020年、2021年，鄭州機(ji)場(chang)貨運(yun)量(liang)(liang)先后突破60萬噸(dun)、70萬噸(dun)。隨后，其貨運(yun)量(liang)(liang)連續兩(liang)年下降，到2023年僅為60.8萬噸(dun)。

在相(xiang)對較弱的(de)客(ke)運上，也(ye)是類似形勢。2017年至2020年，鄭州機場一度連續(xu)(xu)四年占(zhan)據中部旅客(ke)吞吐(tu)量第(di)一的(de)位置。但(dan)從2021年開(kai)始，其就被(bei)長沙和(he)武漢反超，已經連續(xu)(xu)三(san)年被(bei)按在中部第(di)三(san)位。

“鄭(zheng)州(zhou)機(ji)場前幾年迅(xun)速上升，跟全貨(huo)機(ji)運(yun)(yun)(yun)力(li)投放有很大(da)關系(xi)。”郝愛民(min)指出，鄭(zheng)州(zhou)機(ji)場貨(huo)運(yun)(yun)(yun)以(yi)(yi)全貨(huo)機(ji)為(wei)主，而(er)國內貨(huo)運(yun)(yun)(yun)能力(li)靠前的幾大(da)航(hang)空公(gong)司及其(qi)基地機(ji)場，則以(yi)(yi)客(ke)機(ji)腹艙運(yun)(yun)(yun)輸(shu)為(wei)主。此前在疫情(qing)沖(chong)擊下(xia)，因客(ke)運(yun)(yun)(yun)斷檔留下(xia)的貨(huo)運(yun)(yun)(yun)缺口，正好(hao)由鄭(zheng)州(zhou)機(ji)場補上。但隨著客(ke)運(yun)(yun)(yun)恢(hui)復(fu)，鄭(zheng)州(zhou)再單純強調(diao)貨(huo)運(yun)(yun)(yun)發展，挑戰比較大(da)。

在郝愛民(min)看來(lai)，從資源稟賦上看，鄭州目前沒(mei)有太多辦法防止(zhi)貨(huo)源流失。

鄭州機場貨(huo)運資源較為單一(yi)，主要依賴富士康和盧森堡(bao)(bao)貨(huo)航(hang)，當前相(xiang)關產業(ye)鏈步(bu)入調(diao)整，在盧森堡(bao)(bao)貨(huo)航(hang)全球航(hang)線布局上，鄭州也沒有實際決策權(quan)。另(ling)一(yi)方面，對比中(zhong)部其他省會城市，近年來(lai)鄭州產業(ye)支撐、營商(shang)環境處(chu)于落(luo)后位(wei)置，在高度依賴地方經(jing)濟活力的(de)客運方面，也缺乏較大的(de)競爭(zheng)力。

而無論貨(huo)運(yun)還是客運(yun)，最終(zhong)都歸結(jie)到本土航(hang)(hang)司(si)(si)(si)支撐不足(zu)的短板。目前(qian)，鄭州(zhou)機(ji)場的基地航(hang)(hang)司(si)(si)(si)，只有中原龍(long)浩航(hang)(hang)空這家純貨(huo)運(yun)航(hang)(hang)空公(gong)司(si)(si)(si)，以及(ji)另外(wai)兩(liang)家客運(yun)航(hang)(hang)司(si)(si)(si)——南航(hang)(hang)河南航(hang)(hang)空公(gong)司(si)(si)(si)、西部航(hang)(hang)空。在郝愛(ai)民(min)看來(lai)，鄭州(zhou)基地客運(yun)航(hang)(hang)司(si)(si)(si)太少，且一(yi)些航(hang)(hang)司(si)(si)(si)的支撐力(li)度(du)有限。

變革

鄭州的航空經(jing)濟(ji)，亟(ji)需新動能助力。

圖片來源(yuan)：新華社

今年(nian)1月，《河南省加快實施物流拉動打造樞紐(niu)經濟(ji)優勢三年(nian)行動計(ji)劃(hua)（2023—2025年(nian)）》提出，堅(jian)持客貨并舉，依托鄭州(zhou)新鄭國際機場(chang)打造國際貨運(yun)、客運(yun)“雙樞紐(niu)”。

類似表(biao)述，也出現在2024年河南省政府工作報告中。其中還提到，支持主基地(di)航空公司立足鄭(zheng)州打造(zao)航空運(yun)輸(shu)超級承運(yun)人(ren)，力爭到2025年開通國際(ji)地(di)區客運(yun)航線(xian)50條以上(shang)、實(shi)現與全球前20位(wei)貨運(yun)樞(shu)紐機場(chang)全部通航。

郝愛民(min)告(gao)訴城叔，“鄭州確(que)實到了需要客貨(huo)并舉的時候”。

他分析(xi)指(zhi)出(chu)，采(cai)用客機(ji)腹(fu)艙運輸(shu)的方式來(lai)運送貨物，是對飛機(ji)空余空間的一(yi)種充分利用。鄭州(zhou)把(ba)客運短板補上來(lai)后，可以(yi)壓降貨運的整體成本(ben)。與此同時，在(zai)“以(yi)物流帶動(dong)貿(mao)易，以(yi)貿(mao)易帶動(dong)產業”的發展邏輯(ji)下，貿(mao)易不單(dan)是貨物往(wang)來(lai)，還包括人員的交往(wang)。

實際上，早在去年，在鄭(zheng)盧(lu)“空中(zhong)絲(si)路(lu)”貨運量(liang)突(tu)破100萬噸后，鄭(zheng)州機場便開(kai)通國(guo)內(nei)首(shou)條直(zhi)飛盧(lu)森(sen)堡的客(ke)運航線。郝愛民表(biao)示，鄭(zheng)州此舉是希(xi)望借助盧(lu)森(sen)堡歐洲第二(er)大(da)金(jin)融中(zhong)心的地位，打通聯接世界(jie)的客(ke)運橋梁，努力融入(ru)國(guo)際產(chan)業(ye)鏈(lian)和(he)供應鏈(lian)中(zhong)去，從而為樞紐經濟提供更多(duo)支撐。

圖(tu)片來(lai)源：河南鄭州航空(kong)港發布

此外，河南(nan)還試圖通過體制機制改革，重塑航空(kong)樞(shu)紐優勢(shi)。中豫航空(kong)集團(tuan)的組(zu)建，就是最新舉措。

此(ci)前，中豫航(hang)(hang)空(kong)集團黨委在《河南(nan)日(ri)報》發(fa)文稱，要(yao)加快航(hang)(hang)空(kong)貨運(yun)發(fa)展，做大做強中盧(lu)貨運(yun)航(hang)(hang)線(xian)“空(kong)中絲路”，培育壯大本(ben)土(tu)基地貨運(yun)航(hang)(hang)空(kong)公司。此(ci)外(wai)，還要(yao)發(fa)力國際客(ke)運(yun)，在開(kai)通鄭盧(lu)國際客(ke)運(yun)航(hang)(hang)線(xian)基礎上，加大航(hang)(hang)線(xian)開(kai)發(fa)力度(du)，推(tui)動(dong)本(ben)土(tu)客(ke)運(yun)航(hang)(hang)空(kong)公司組建。

郝(hao)愛民認為(wei)(wei)，目前中豫(yu)航空集(ji)團(tuan)的規劃(hua)還較(jiao)為(wei)(wei)宏(hong)觀，建議河南(nan)(nan)航投集(ji)團(tuan)和河南(nan)(nan)機(ji)場集(ji)團(tuan)進一步厘清各自權(quan)責，加速融合過程，確定(ding)一條具體的實(shi)施路(lu)徑，幫助(zhu)鄭州(zhou)機(ji)場打造成為(wei)(wei)以客貨(huo)并舉為(wei)(wei)特色的國際化樞紐(niu)。

他(ta)同(tong)時提(ti)醒，鄭州要(yao)實現航空(kong)樞紐能力(li)的再提(ti)升，還應著(zhu)力(li)解決當地產業支撐不足的問題。

由于自(zi)身產業尤其是新興產業發展不夠，鄭州尚(shang)未對機(ji)場(chang)貨源形成有(you)效支撐，物流(liu)和(he)產業之(zhi)間沒有(you)形成良(liang)好的互動關系。中原經(jing)濟發展研究所一份研究報告(gao)可以作為(wei)印證(zheng)：

鄭州機場(chang)國際出港(gang)貨源(yuan)主要來(lai)自(zi)長(chang)三角和粵港(gang)澳大灣區，分別占52%和20%，本(ben)地貨源(yuan)有限(xian)，只占12%。

樞紐

放眼整個中(zhong)部地區，武漢(han)、鄭州(zhou)、長沙之間的(de)樞(shu)紐之爭由來已久，在(zai)航空領域也不例(li)外。

梳理2011年以來的航空運(yun)輸數據，三(san)城(cheng)貨(huo)運(yun)位次較(jiao)為穩固(gu)，絕(jue)大(da)多(duo)數年份為鄭州獨大(da)，遠(yuan)遠(yuan)甩(shuai)開武(wu)漢(han)及(ji)長沙。客運(yun)方面三(san)城(cheng)則你追我趕，尚未(wei)分出(chu)伯仲。

在郝愛(ai)民看來，三城(cheng)航空運(yun)(yun)輸業特點鮮明，各有優(you)勢：鄭州貨(huo)(huo)運(yun)(yun)為先，長沙客(ke)強貨(huo)(huo)弱，武(wu)漢則(ze)客(ke)貨(huo)(huo)并行，三城(cheng)樞紐(niu)之(zhi)爭目(mu)前仍“乾坤(kun)未定”。

在其(qi)看來，鄭州(zhou)的優勢正(zheng)受到沖擊。

首(shou)當其沖的是(shi)貨運。受限于產業(ye)結構和經濟發展水平，鄭(zheng)州本地(di)貨源不足的問(wen)題短時間(jian)內難以(yi)消除。更(geng)為嚴峻的是(shi)，在(zai)航空快遞物流這一增長(chang)點上(shang)，鄭(zheng)州也落后了。

日(ri)前，順豐在鄂州(zhou)投建的花(hua)湖(hu)機(ji)場國(guo)內國(guo)際(ji)總(zong)貨(huo)郵量位列(lie)全(quan)國(guo)第14位，根(gen)據業(ye)務規(gui)劃，預計2024年將躍居全(quan)國(guo)前十甚至前五。這也意(yi)味(wei)著，花(hua)湖(hu)機(ji)場貨(huo)運(yun)量有(you)可(ke)能(neng)在短時間內就(jiu)超過鄭州(zhou)。

圖片來源：新華社(she)

而貨(huo)運(yun)偏弱的長(chang)沙，也在(zai)加(jia)緊補上短(duan)板。去年底，中通貨(huo)運(yun)航司(si)及相(xiang)關產業(ye)項(xiang)目在(zai)長(chang)沙簽約，意味著中通快(kuai)遞與湖南航空(kong)合(he)資組建貨(huo)運(yun)航司(si)的計劃進(jin)(jin)入落地階(jie)段。反觀鄭州，中國郵政航空(kong)樞紐(niu)項(xiang)目仍處在(zai)推進(jin)(jin)階(jie)段。

“盡管(guan)從2013年(nian)航空(kong)港實驗區建(jian)設以來，鄭(zheng)州機(ji)場貨運(yun)有先(xian)發(fa)優勢(shi)，但(dan)這(zhe)兩年(nian)，領(ling)先(xian)優勢(shi)在逐漸(jian)縮(suo)小(xiao)。”郝(hao)愛(ai)民(min)認(ren)為，為保(bao)證(zheng)貨運(yun)能力和運(yun)量持(chi)續增長，鄭(zheng)州應加(jia)強和大型物(wu)流企(qi)業的戰略合作，同時借助中(zhong)豫航空(kong)的組建(jian)契機(ji)，加(jia)快(kuai)培育本土(tu)大型物(wu)流企(qi)業。

而對(dui)于客運(yun)發(fa)展，在郝愛民看來(lai)，受地區(qu)交通連(lian)接(jie)度和經(jing)濟活力等諸(zhu)多因素影響，“希(xi)望(wang)鄭州能(neng)盡快補齊科教(jiao)、產業等短板，將交通區(qu)位優(you)勢(shi)真正轉變為樞紐經(jing)濟優(you)勢(shi)，早日實現‘連(lian)通境(jing)內外、輻射東中西’的國家中心城市藍圖。”

郝愛(ai)民注意(yi)到，航(hang)(hang)空運輸特別是貨運已經出現同(tong)(tong)質化甚至(zhi)惡(e)性(xing)競爭的(de)(de)苗頭。他表示(shi)，比(bi)起一窩蜂的(de)(de)同(tong)(tong)質化發展，他更(geng)樂意(yi)看到中部各省做好航(hang)(hang)空樞紐(niu)分工，形成錯位競爭、協同(tong)(tong)共贏的(de)(de)局面，走出差異化發展之路。

記者|劉(liu)旭強

編輯|孫志(zhi)成?劉艷美(mei)?杜恒峰

校對|趙慶

｜每日經濟新聞(wen) ?nbdnews??原(yuan)創文(wen)章(zhang)｜

未經許(xu)可禁止轉(zhuan)載、摘(zhai)編、復制及鏡(jing)像(xiang)等使(shi)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