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記者｜胥帥    每經編輯｜董(dong)興生    

中國企業“出海”東南亞的過程中，垃圾焚燒發電是一個熱門領域。近年來，越南在固廢處理領域招標量不斷提升，中國天楹（000035.SZ，股價5.59元，市值139.79億元）、旺能環境（002034.SZ，股價(jia)15.3元，市值(zhi)65.71億(yi)元）等多家上市公司將視角投向(xiang)這里。

近日(ri)，《每日(ri)經濟新聞(wen)》記者前往(wang)越(yue)南芹(qin)苴市，實(shi)地考察了(le)中國光大環(huan)境（集團）有(you)(you)限(xian)公司投(tou)資(zi)建設的(de)(de)(de)(de)現代化垃圾焚(fen)(fen)燒發(fa)電(dian)項(xiang)目。從現場調研(yan)來看，中資(zi)企(qi)業在越(yue)南建設垃圾焚(fen)(fen)燒發(fa)電(dian)廠的(de)(de)(de)(de)優勢明(ming)顯(xian)，具有(you)(you)設備國產化程度(du)高、效(xiao)率高以及(ji)成(cheng)本(ben)低(di)等特點。同樣，越(yue)南的(de)(de)(de)(de)一(yi)些低(di)稅率優惠政策(ce)也降低(di)了(le)企(qi)業成(cheng)本(ben)。值得一(yi)提的(de)(de)(de)(de)是，中資(zi)企(qi)業招聘(pin)呈現典型的(de)(de)(de)(de)本(ben)土化特點，芹(qin)苴垃圾發(fa)電(dian)項(xiang)目的(de)(de)(de)(de)越(yue)方(fang)員(yuan)工占(zhan)工作人(ren)員(yuan)總數的(de)(de)(de)(de)九成(cheng)以上。

圖片來源：每經記者(zhe) 胥(xu)帥 攝

城市化進程產生固廢處理需求

已經進入10月底的(de)越南(nan)芹苴市(shi)，仍然帶(dai)有熱帶(dai)季風氣候典型(xing)的(de)悶熱與潮濕。

芹苴市，湄公河(he)三角(jiao)洲(zhou)最大的城(cheng)市，也是東南亞第一長河(he)湄公河(he)“入海”的最后一站(zhan)。

芹苴(ju)市(shi)被(bei)更多人(ren)知曉，是(shi)因為法國作家杜(du)拉(la)斯的作品《情人(ren)》。法國導演讓•雅克•阿諾拍攝(she)這部同名電影時，取景(jing)地正是(shi)來自(zi)芹苴(ju)的一(yi)座(zuo)(zuo)融合了越(yue)南文化和殖民色彩的古屋。這座(zuo)(zuo)古屋內，至今保留著《情人(ren)》電影劇照。

芹苴市(shi)(shi)連接著(zhu)越(yue)南另一(yi)座(zuo)大(da)城(cheng)市(shi)(shi)，有東(dong)方巴黎之稱的(de)(de)胡(hu)(hu)志(zhi)明市(shi)(shi)。越(yue)南的(de)(de)大(da)城(cheng)市(shi)(shi)之間沒有高(gao)鐵，飛機、汽(qi)車與渡(du)船是(shi)三(san)種主要的(de)(de)交通工具(ju)。從胡(hu)(hu)志(zhi)明市(shi)(shi)到芹苴市(shi)(shi)的(de)(de)距離(li)有166公(gong)里(li)，即便走雙(shuang)車道的(de)(de)高(gao)速公(gong)路，行駛時間也(ye)長(chang)達(da)3個多小時。

圖(tu)片來源(yuan)：每經記者 胥帥 攝

2016年7月，中國光(guang)大(da)環境(jing)（集團(tuan)）有限(xian)公司(si)（以下(xia)簡稱“光(guang)大(da)環境(jing)”）在(zai)芹苴市投資建(jian)(jian)成了越(yue)南境(jing)內首(shou)個現代(dai)化垃圾(ji)焚燒發電(dian)項(xiang)目(mu)——芹苴垃圾(ji)焚燒發電(dian)（400噸/日）。經過8年多(duo)的(de)建(jian)(jian)設與運營，2023年，該(gai)發電(dian)廠處(chu)理城市生(sheng)活(huo)垃圾(ji)17.91萬噸，提供(gong)清潔電(dian)力5840萬Kwh（千(qian)瓦(wa)時），減排4.62萬噸二氧(yang)化碳(tan)當量(liang)。該(gai)項(xiang)目(mu)每(mei)天產出(chu)的(de)電(dian)力可以供(gong)應(ying)項(xiang)目(mu)所在(zai)的(de)泰來縣80%的(de)生(sheng)活(huo)用(yong)電(dian)。

從(cong)(cong)芹苴(ju)(ju)大學(xue)畢業的越南本地(di)人武輝(hui)，從(cong)(cong)項(xiang)目建設起(qi)，就一直在項(xiang)目工(gong)作(zuo)。從(cong)(cong)胡志明市(shi)機場到芹苴(ju)(ju)市(shi)的這條高(gao)速公(gong)路(lu)，他(ta)已不知走過多少(shao)次(ci)。之所以由(you)武輝(hui)負責接待記者一行，主要(yao)是因為(wei)他(ta)能(neng)說一口流利的中文。

大巴車上(shang)，武輝一路與記者侃(kan)侃(kan)而談(tan)，聊了很多越(yue)南的基建、房價、摩托車文化，還有(you)曾經(jing)在中(zhong)國張(zhang)家(jia)界(jie)旅游(you)的見聞。

據介紹，要(yao)在越南(nan)本地建(jian)設大型垃圾焚燒發電廠，首先(xian)要(yao)融(rong)入當(dang)地，特(te)別是要(yao)和(he)當(dang)地政府(fu)工作人員(yuan)打交道(dao)。

從投產初期當(dang)地(di)居(ju)民(min)對垃圾(ji)焚(fen)燒(shao)發電(dian)這一(yi)新鮮事(shi)物(wu)仍然滿心(xin)疑慮，到(dao)投產后被評為芹(qin)苴(ju)(ju)市工業旅游基(ji)地(di)，芹(qin)苴(ju)(ju)垃圾(ji)焚(fen)燒(shao)發電(dian)項目獲得(de)了越南資源(yuan)環境(jing)部(bu)、建設(she)部(bu)及(ji)芹(qin)苴(ju)(ju)市政(zheng)府(fu)的認可。

實際上，越(yue)南采取了(le)多(duo)種手段吸引外(wai)資，但越(yue)南的(de)政商關系有(you)自己的(de)特(te)點。

記(ji)者了解到(dao)，越南政府在進行項目(mu)(mu)審(shen)批時流程稍顯復(fu)雜，不同政府部(bu)門的意(yi)見征(zheng)詢環(huan)節相當重要(yao)。各部(bu)門之間會有反(fan)復(fu)的意(yi)見征(zheng)詢和意(yi)見反(fan)饋，一直到(dao)最(zui)后再出(chu)現(xian)一個完整的項目(mu)(mu)方案(an)。整個意(yi)見征(zheng)詢環(huan)節，地方政府首(shou)要(yao)考量(liang)的是(shi)項目(mu)(mu)合規性。

總體而言(yan)，固(gu)(gu)廢處理(li)產(chan)業在越(yue)南當(dang)地(di)是(shi)個新興領域(yu)。隨(sui)著越(yue)南工(gong)業的(de)(de)(de)迅速發展和人(ren)口(kou)的(de)(de)(de)增長，固(gu)(gu)廢處理(li)成為(wei)一個緊迫的(de)(de)(de)問題。尤其是(shi)在一些大(da)城市和工(gong)業區，固(gu)(gu)廢堆(dui)積現(xian)象日益嚴重。這為(wei)固(gu)(gu)廢處理(li)行業帶來了巨大(da)的(de)(de)(de)市場需(xu)求，也(ye)提供了廣闊(kuo)的(de)(de)(de)發展空間。

越(yue)南垃(la)圾(ji)焚(fen)燒發電(dian)行業(ye)的(de)潛(qian)力有數(shu)據支撐。根據世界銀行的(de)統計，2015年(nian)越(yue)南的(de)廢棄物達(da)到(dao)每天7.4萬噸(dun)，估(gu)計到(dao)2020年(nian)每天超過10萬噸(dun)。

越方員工占比九成以上

越南政府排斥犧(xi)牲生態環境去發展經(jing)濟(ji)。過往，越南對生活垃圾主要(yao)采用填(tian)埋和(he)簡單(dan)焚(fen)燒(shao)的方(fang)式，居民要(yao)忍(ren)受垃圾填(tian)埋場的污染。對于非法傾(qing)倒(dao)和(he)焚(fen)燒(shao)固廢行為，越南也對違規者進行嚴厲處罰。

從芹(qin)苴市到光大項(xiang)目所在(zai)地的車程是1個多小時(shi)，大多要(yao)穿越農村(cun)地區。這條路(lu)基本保存了當地農村(cun)的原始風貌，棕櫚樹、水田與(yu)法(fa)式小平(ping)房遍布。新的工業體要(yao)與(yu)舊有的農業環(huan)境(jing)融(rong)合，廢水和(he)廢氣等(deng)污染物將構成二者的直接沖突。

在(zai)光大項目門口，最直接的觀(guan)感(gan)是，一塊顯示環保(bao)排(pai)(pai)放氣體的LED屏上，煙氣排(pai)(pai)放數據(ju)實時(shi)更新，以此接受政府和社會的監(jian)督。整個生(sheng)產流(liu)程簡單歸結為(wei)(wei)“一進四出”，一進為(wei)(wei)生(sheng)活垃圾，四出為(wei)(wei)爐渣(zha)、飛灰、滲(shen)濾(lv)液、煙氣。“一進四出”涉及(ji)滲(shen)濾(lv)液全(quan)量處理、零排(pai)(pai)放全(quan)回用；爐渣(zha)全(quan)量綜合(he)利用；飛灰安(an)全(quan)化(hua)處置等，生(sheng)產運營(ying)管理中要(yao)(yao)經過越南有資質的第(di)三(san)方檢測，數據(ju)要(yao)(yao)全(quan)部合(he)格。

記者在(zai)現場了(le)解(jie)(jie)到(dao)，每天(tian)(tian)都(dou)有數百噸來自附近(jin)芹苴市的生(sheng)活垃圾(ji)被卡車運到(dao)這(zhe)里，經全自動稱重后(hou)卸至封閉式垃圾(ji)倉，堆放發酵5至7天(tian)(tian)后(hou)，再被送(song)入溫度(du)950攝氏度(du)以上的焚燒爐(lu)，經干燥、加熱、分解(jie)(jie)、燃燒等流程，最終產生(sheng)可(ke)供周邊(bian)企業利(li)用的電能(neng)。

垃圾倉要一直保持(chi)負壓狀態，防止臭氣泄露(lu)。

《每日經濟新(xin)聞》記者注意到，一系列復(fu)雜且(qie)標準化的(de)(de)(de)流程催(cui)生了另一個有意思(si)的(de)(de)(de)變化——垃(la)圾(ji)焚(fen)燒發(fa)電的(de)(de)(de)智能(neng)化操作(zuo)。在中控臺(tai)，數(shu)個屏(ping)幕分(fen)別指向各(ge)個流程，甚至能(neng)看到焚(fen)燒爐近千度高溫的(de)(de)(de)熊熊烈火。而在深(shen)度達十數(shu)米的(de)(de)(de)封閉式(shi)垃(la)圾(ji)倉，工人(ren)們熟(shu)練(lian)地(di)操作(zuo)擺臂抓放(fang)垃(la)圾(ji)。值得一提的(de)(de)(de)是，這些操作(zuo)智能(neng)化設備的(de)(de)(de)人(ren)員(yuan)是越南當地(di)工人(ren)。芹苴垃(la)圾(ji)發(fa)電項(xiang)目(mu)的(de)(de)(de)越方員(yuan)工占工作(zuo)人(ren)員(yuan)總數(shu)的(de)(de)(de)九成以上(shang)，更有約(yue)20名本地(di)骨干員(yuan)工被送到中國(guo)接受培訓，成為相關專業領域的(de)(de)(de)技術帶頭人(ren)。

圖(tu)片來源：每經記者 胥帥 攝

今(jin)年32歲(sui)的(de)阮福心，已經是光大芹苴項目的(de)中控值長，而這個(ge)組其他負責操(cao)作(zuo)設備的(de)人員也是本地人。阮福心的(de)中文不如武輝(hui)流利，但放慢語速，基本也能準確表(biao)達語意。

“現(xian)在四班三倒，工資收入要比(bi)以(yi)前高(gao)。”阮福心在中資企業工作的一大獲得感(gan)仍然(ran)是(shi)收入，比(bi)以(yi)前工作的工資高(gao)了一截。同樣，他也接觸到(dao)一些(xie)比(bi)較新穎的工資發(fa)放(fang)形式，比(bi)如年終獎。

在光大芹苴項(xiang)目，通過阮(ruan)福心本人，能從細節中明顯感覺到中資企業(ye)在越南的國際化進程。在工(gong)廠(chang)走(zou)廊，能看見各種(zhong)包(bao)含越南語、中文(wen)、英文(wen)三種(zhong)語言(yan)的介(jie)紹。

不(bu)過，阮(ruan)福心對中國很感(gan)興趣，他印象最(zui)深的是(shi)漢(han)高祖劉邦(bang)。因(yin)為(wei)在(zai)中國培訓(xun)期間，他正(zheng)是(shi)待在(zai)江蘇(su)省的沛(pei)縣。

電費博弈是未來的關注點

近年來，中(zhong)國(guo)天(tian)楹、旺能環境、偉明環保等多(duo)家上市公司明顯加大了垃圾(ji)焚燒發電(dian)業務海外市場拓展力(li)度。中(zhong)國(guo)天(tian)楹、旺能環境等也將視(shi)角投向(xiang)越(yue)南。

一方(fang)面，根據(ju)越(yue)南方(fang)面統計，此(ci)前，越(yue)南生活垃(la)(la)圾(ji)(ji)主(zhu)要填埋(mai)處理(li)，有(you)近660個垃(la)(la)圾(ji)(ji)填埋(mai)場(chang)。大多(duo)數垃(la)(la)圾(ji)(ji)填埋(mai)場(chang)都(dou)接近極限，土地資(zi)源(yuan)越(yue)來越(yue)有(you)限，因此(ci)對先進垃(la)(la)圾(ji)(ji)處理(li)技術的需求正(zheng)在增加。

另一方面，相(xiang)關研究表明(ming)，如果按照未來50%焚燒新增產能、噸(dun)投(tou)資大于60萬元(yuan)(yuan)人民幣計算(suan)，印尼、泰國、越(yue)南、菲律賓、馬來西亞5國未來新增垃(la)圾發(fa)電(dian)(dian)項目總投(tou)資預計分(fen)別(bie)為582億(yi)(yi)元(yuan)(yuan)、243億(yi)(yi)元(yuan)(yuan)、200億(yi)(yi)元(yuan)(yuan)、133億(yi)(yi)元(yuan)(yuan)和117億(yi)(yi)元(yuan)(yuan)。不難發(fa)現，以越(yue)南為主(zhu)的東南亞國家成為垃(la)圾發(fa)電(dian)(dian)的熱土。

此外，越南(nan)為降低企(qi)業(ye)成本，推出了“4免9減半(ban)”政策。據記(ji)者了解，企(qi)業(ye)在(zai)發生(sheng)利潤之年起(qi)，前4年免稅，后續9年在(zai)基(ji)礎(chu)稅率上所得(de)稅減半(ban)。

另外，中資企業在越南建設垃圾(ji)發電廠的優(you)勢明顯，設備國(guo)產化程度高、效(xiao)率高以(yi)及成本低。

光(guang)大(da)芹(qin)苴項目(mu)相關負責(ze)人介(jie)紹(shao)，公(gong)司越南(nan)項目(mu)的設(she)備都是(shi)中(zhong)國(guo)造。以(yi)滲(shen)(shen)透液處理系(xi)(xi)統為例，其(qi)中(zhong)的反(fan)滲(shen)(shen)透膜系(xi)(xi)統就(jiu)是(shi)由光(guang)大(da)環(huan)保技術裝(zhuang)備（常(chang)州）有限(xian)公(gong)司制造。據其(qi)介(jie)紹(shao)，盡管越南(nan)被認為是(shi)一(yi)個發展較(jiao)快國(guo)家，但(dan)其(qi)工業(ye)化基礎不是(shi)很(hen)好(hao)。對于(yu)垃圾發電廠重要的廢物(wu)處理設(she)備，越南(nan)本地(di)企(qi)業(ye)很(hen)難生(sheng)產，當地(di)能向企(qi)業(ye)提供的僅(jin)限(xian)于(yu)其(qi)他輔助(zhu)設(she)備。

在投(tou)資收益方面(mian)，盡管越南的(de)優勢在于相(xiang)對較低的(de)土地成本和勞動力(li)成本，但這同(tong)樣意味著(zhu)公共服務(wu)的(de)低收費。

據了解(jie)，越南垃(la)(la)圾焚燒(shao)發(fa)電(dian)(dian)企業收益的(de)組(zu)成部分基本與國(guo)內(nei)一樣，分為上網(wang)電(dian)(dian)費(fei)(fei)和垃(la)(la)圾處(chu)(chu)置費(fei)(fei)。該負責人(ren)提到，未(wei)來(lai)的(de)一個挑戰是垃(la)(la)圾發(fa)電(dian)(dian)上網(wang)電(dian)(dian)費(fei)(fei)的(de)可持續性。“噸垃(la)(la)圾處(chu)(chu)理(li)(li)費(fei)(fei)的(de)價格是基于(yu)電(dian)(dian)價固(gu)定不變的(de)前提下(xia)調整(zheng)，如果電(dian)(dian)價計算模式（波動）特別大(da)，那垃(la)(la)圾處(chu)(chu)理(li)(li)費(fei)(fei)計價模式也(ye)會調整(zheng)。”

從更宏觀的角度看，這其實是(shi)越南面對的一大挑(tiao)戰(zhan)——經濟(ji)體(ti)量小，容易受(shou)輸入型通脹影(ying)響。這一挑(tiao)戰(zhan)也(ye)意味著，電(dian)價等基本要素價格不能(neng)出現大幅(fu)波動，這也(ye)影(ying)響著垃圾發電(dian)企業的未來收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