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編輯｜陳柯名(ming) 向(xiang)江林    ;

10月9日，上海，秋天正(zheng)款款而(er)來。

就在這一天，久未露面的字節(jie)跳動(dong)創(chuang)(chuang)始人張一鳴現身黃浦(pu)江邊(bian)一家(jia)名為“知(zhi)春”的創(chuang)(chuang)新(xin)中(zhong)心(xin)。

張一(yi)鳴在(zai)發言現場

這個創新中(zhong)心(xin)是(shi)他與上海交通大(da)學ACM班(ban)創始人(ren)俞勇教授聯合發起的民(min)辦(ban)非(fei)營(ying)利性機構(gou)。

“自古逢秋悲寂(ji)寥，我言秋日勝春朝。”正如這(zhe)句詩所說，在儀式現場，張一鳴(ming)的言辭(ci)中不僅沒有“秋”的蕭瑟，反而是(shi)“春意盎然”，話頭(tou)所指，幾乎(hu)全是(shi)那些對泛計算機(ji)和人工智能感(gan)興趣的年輕人。

“創新中(zhong)心(xin)希望培養思(si)維活躍(yue)、有熱情和韌性的人才。”張一鳴在發言(yan)中(zhong)說，“核心(xin)是獨立思(si)考(kao)和重視實(shi)踐，關(guan)注長期和全局，在探索中(zhong)學習，保持平常(chang)心(xin)，放松自信，擁抱不確(que)定性。”

2021年，張一鳴在卸任首席執行官之時，就計劃(hua)“相(xiang)對(dui)專注學習知識，系統(tong)思(si)考(kao)，研究新事物，動手嘗試和體驗，以十(shi)年為(wei)期，為(wei)公司創造(zao)更多可能(neng)”。當時，他(ta)(ta)(ta)在內部全員信中(zhong)袒露他(ta)(ta)(ta)的焦慮，認(ren)為(wei)自己(ji)過去幾(ji)年都在“吃(chi)老本(ben)”，難(nan)以跟(gen)上(shang)技術(shu)新進展，他(ta)(ta)(ta)更喜(xi)歡思(si)考(kao)理論(lun)上(shang)可能(neng)存在但現實中(zhong)尚未發(fa)生的事情，顯(xian)然(ran)，他(ta)(ta)(ta)害怕失(shi)去對(dui)相(xiang)關(guan)新技術(shu)的敏(min)感性(xing)。

如今，盡管(guan)十年期限未到(dao)，但經過四年深(shen)度思考，張(zhang)一(yi)鳴想必有(you)了許(xu)多(duo)新的(de)收獲。他是(shi)否已經準備好(hao)，為(wei)公(gong)司創造更多(duo)可(ke)能？

很大程(cheng)度上，字(zi)節跳動(dong)(dong)上一(yi)個十年的(de)成功，在于敏銳地抓(zhua)住了移動(dong)(dong)互聯(lian)網普(pu)及和(he)算法(fa)技(ji)術成熟的(de)時代機(ji)遇。張一(yi)鳴憑借“算法(fa)推薦(jian)+海量內容”創(chuang)新(xin)模式，以(yi)前所未有的(de)效率解決信(xin)(xin)息分發痛點(dian)，成功打造出今日頭條、抖音、TikTok等產品，開(kai)創(chuang)了個性化內容分發的(de)黃(huang)金時代，并將中國(guo)互聯(lian)網模式推向全(quan)球，重(zhong)塑了數十億人的(de)信(xin)(xin)息獲取方(fang)式。

但(dan)時(shi)移世易，當他再次公開露(lu)面(mian)，面(mian)對的(de)是市場和企業的(de)全(quan)(quan)新發展階段(duan)(duan)。中(zhong)國互聯網行業進(jin)入從(cong)“野蠻生長(chang)”轉向(xiang)“精耕細作”的(de)深度調整期。市場已(yi)告(gao)別流量(liang)紅利，進(jin)入存量(liang)競爭時(shi)代(dai)，企業增(zeng)長(chang)邏輯(ji)正(zheng)從(cong)“模式創(chuang)新”轉向(xiang)“硬核創(chuang)新”。全(quan)(quan)新階段(duan)(duan)，字節跳動也(ye)面(mian)臨全(quan)(quan)新的(de)挑戰。

一是監(jian)管(guan)環境(jing)趨嚴，要求企業在創新與規范之間找到(dao)平衡。9月23日，昔(xi)日的(de)“流(liu)量(liang)一哥”今日頭(tou)條(tiao)被監(jian)管(guan)部門(men)約談并責令限期改正，從(cong)嚴處(chu)理責任(ren)人，理由是“未能落實信息內容管(guan)理主體責任(ren)”。昔(xi)日引以為傲(ao)的(de)算法優勢，如今可能成(cheng)為內容治理的(de)負擔(dan)。

二是技術面(mian)臨斷層，單純的算法(fa)優化已無法(fa)驅動(dong)持續(xu)增長。國內流量(liang)紅利(li)(li)見頂，廣告增長乏力(li)；TikTok在(zai)美(mei)遭遇“生死劫(jie)”，地(di)緣政治成為重要變量(liang)。那個曾經無往不(bu)利(li)(li)的增長機器，第一次顯露出疲態。字節跳動(dong)在(zai)創(chuang)新上做了頗多努力(li)，特別是在(zai)AI（人(ren)工(gong)智能(neng)）上投入巨大(da)——2024年資本開支達到800億(yi)元，但除豆包外，未能(neng)催生更多現象級新品(pin)。Fanno、派對島、可(ke)頌(song)等產品(pin)相(xiang)繼(ji)折戟，昭示著(zhu)“大(da)力(li)出奇跡”模式正面(mian)臨邊際(ji)效益(yi)斷崖式下跌(die)。

三是“大公司(si)病”出現，敏(min)捷組(zu)織面臨失去創業精(jing)神的風險。流程煩瑣、部門墻高筑、創新精(jing)神流失，貪(tan)腐問題浮出水面。2024年，字節跳動(dong)共辭(ci)退(tui)違規員(yuan)(yuan)工(gong)353人，其(qi)中39人被(bei)移送司(si)法機關。今年9月4日(ri)，字節跳動(dong)披露二季度(du)員(yuan)(yuan)工(gong)違規處理(li)情況，共有100名員(yuan)(yuan)工(gong)因觸(chu)犯公司(si)紅線被(bei)辭(ci)退(tui)，這些數字背后(hou)，是一種(zhong)激情褪(tun)去后(hou)不得不面對的管理(li)考驗(yan)。

如何在(zai)保持增長的(de)(de)同時穿越周(zhou)期，是字節跳動必須解答的(de)(de)難題。當下考驗(yan)的(de)(de)已(yi)不僅是捕捉機會的(de)(de)能力，更是應對復雜局面的(de)(de)智慧，即(ji)如何在(zai)多重約束條(tiao)件下，構建可(ke)持續的(de)(de)創(chuang)新體系和發(fa)展(zhan)路(lu)徑。這標志著互聯網企業真(zhen)正(zheng)進入了“價(jia)值重構”的(de)(de)深水區。

字節跳(tiao)動面臨一個根(gen)本選擇：是繼續做“優(you)(you)秀(xiu)的(de)(de)優(you)(you)化者”，在既(ji)有賽道(dao)追(zhui)求極(ji)致(zhi)效率(lv)；還(huan)是成(cheng)為“艱難的(de)(de)造(zao)夢(meng)者”，投入周期更長(chang)、風(feng)險(xian)更高的(de)(de)原始創新。前者能(neng)維持增長(chang)但(dan)終將觸(chu)頂，后者可能(neng)失(shi)敗卻是穿(chuan)越周期的(de)(de)唯一路徑。

這也是中國互聯(lian)網(wang)行業的縮影：當流(liu)量紅利消(xiao)失，從(cong)業者是否還有勇氣做(zuo)艱難(nan)而(er)正(zheng)確的事(shi)？

就此而言，張(zhang)一鳴創(chuang)辦創(chuang)新中心(xin)，并在近(jin)年來首次亮相(xiang)，充滿象征意義。面(mian)對增(zeng)長瓶頸和行(xing)業(ye)變局，將目光(guang)投向人工智能(neng)和原始(shi)創(chuang)新，這或許表明他(ta)寧愿忍(ren)受短期的(de)不(bu)(bu)確定性(xing)，也(ye)要為組(zu)織重塑創(chuang)新基因的(de)決心(xin)。這不(bu)(bu)僅(jin)是張(zhang)一鳴“延遲滿足”哲學的(de)實(shi)踐，更標志著(zhu)他(ta)從產(chan)品打造者向創(chuang)新生態(tai)塑造者的(de)戰略升(sheng)維。

知春創(chuang)新中心的名字寓意深遠。所(suo)謂“知春”，即知曉(xiao)春天(tian)的到來。

鮮為人知的是(shi)(shi)，在(zai)我(wo)國很多地方，秋天(tian)還有另外一(yi)個名字，叫(jiao)“小(xiao)春(chun)”。對(dui)張一(yi)鳴和字節跳動而(er)言，“下一(yi)個春(chun)天(tian)”何(he)時到(dao)來(lai)、如(ru)何(he)到(dao)來(lai)，到(dao)來(lai)的是(shi)(shi)大春(chun)，還是(shi)(shi)小(xiao)春(chun)？這些取決于今天(tian)在(zai)創新基因(yin)重塑上投入的決心(xin)。這是(shi)(shi)一(yi)場關乎未來(lai)的硬(ying)仗。

每經評論員|徐肖逍

編輯|陳柯名 向江林

校對|金冥(ming)羽

封面圖片：視覺(jue)中國(guo)（圖文無(wu)關(guan)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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